“那如何是好?”皇后满脸焦愁。
皇上叹了口气,果然是没办法了吗?难道真要他拉下老脸去向那些当年差点兵戎相见的兄弟借兵吗?算了,还是先看看别处的兵马能否抽调吧,不到万不得已,他实在拉不下这个面子。
边关出事,这等大事就算朝廷想瞒着,不想引起骚动,可还是总有些小道消息传出来。
“什么?战败了?”本正躺在窗边绣着纹边的心蕊骤然一听,手上尖针一偏,指月复登时绽开一朵红花,她目光一闪,吃痛的倒吸一口气。
“小姐你当心点,别扎伤吧,小姐也不要太担心了,姑爷洪福齐天,又文武双全,定然能全身而退,咱们先别自己吓自己了。”粉憧叹了口气,安慰道。
心蕊吮着手指,摇了摇头:“全身而退又如何,他一个人全身而退,二十几万大军全部身首异处吗?”。做将军,怎么能只顾自己性命,弃将士生命于之不顾呢,这不仅是兵家大忌,还是做人大忌,晏天皓心高气傲,他只怕宁愿与兄弟们一起战死,也不愿苟且偷生。
“那怎么办?”听心蕊这么一说,粉憧也有些急了:“我听刘大哥说,皇上正在研究,看怎么在最快的时间内凑齐十万士兵,只是大崇兵马本就不属强健,再说各处重防要地一向都兵马镇守,以防邻国肆乱,那些兵队是肯定不能动的,因此这十万士兵,只怕……”
心蕊只觉得眼皮一跳,她抚了抚额,眼眸紧闭,脑中纷纷乱乱……须臾,她水眸睁开,看着粉憧忽然冷静的道:“等皇上研究不如咱们自己研究,你立刻去兵部以越国公的名义,将大崇的战士分布图拿来,我要自己看。”
“小姐!”粉憧大惊失色:“大崇规矩,女儿家是不能涉论政事军事的。”
心蕊眼眸一眯,脸色一沉:“谁有时间涉论军事?我只是要救我肚里孩子的爹而已,快去。”
粉憧深吸一口气,虽犹豫了一下,却还是乖乖的去了。
不到一个时辰,她便成功的拿了分布图回来,大崇军马真的不多,只是大崇一直与四面诸国关系融洽,因此就算兵强马壮的邻国也一直没有侵吞他们的打算,但是人家现在不侵吞,不代表你就能随便撤离邻国交界的防守兵马了,因此三面与邻国相接的城关驻兵不能动……然后,金隽地方城兵也不能动,天子脚下,不能不设防有民间乱党突然兵临城下的危险……接下来……
看来看去,心蕊脸色越来越难看,研究了足足一个时辰,最后的结论是——要想借得十万士兵,有,光是商州夏铮王手上的余兵就有七万之多,而楠州的左郡王是夏铮郡王的亲胞弟,也是藩王,他手上的余兵保守估计也有三四万,若是能说动夏铮郡王帮助,那左郡王定然也肯借兵,到时候十万兵马自然轻而易举,况且商州、楠州都离紊州迫近,若是从两地加紧出发,不到十天,援兵就能到达紊州与天皓军队会和。
可是最大的问题是……怎么样才能让夏铮郡王出手呢?大崇国内,谁人不知,夏铮郡王与当今圣上的皇位之争可谓风起云涌,最后先帝一方遗诏,落实了皇上的皇位,而夏铮郡王便带着他的亲信家兵,一路到了商州驻扎,数十年来,夏铮郡王也是从没给过皇上好脸色,相对的左郡王自然也随着哥哥的心意,与皇上打死不相来往来。因此如今突然要夏铮郡王在这危难关头出手援救,只怕真的不太可能。
可是不可能能怎么办?多少也要试试,但是皇上贵为一国之君,肯定不愿意拉下面子相求夏铮郡王,心蕊咬了咬呀,脸上露出一抹坚定,她眼波晃动,抬头吩咐:“笔墨纸砚,我要书信四娘。”
粉憧犹豫了一下,还是准备了纸笔。心蕊写得很快,内容并不繁复,只是直戳重点,若是四娘还记得她当日的计谋之恩,如今帮她这一把,就算是换恩了吧。
“吩咐人快马送到商州夏铮郡王府,切记亲手交给小王妃,再领了小王妃的回信回来。”将信交给了粉憧,心蕊心里却突然开始没底了,四娘会帮她吗?虽说四娘到底是个小王妃,可不知道小郡王府中的姬妾多不多,若是姬妾关系复杂的话,只怕就算四娘想帮她,也有心无力。
心蕊只觉得心乱极了……
忽然,外头传来欢萍的禀报声:“主子,红缎回来了。”
“进来吧。”心蕊随意的挥挥手,眉心的褶皱没有松平。
红缎刚一进屋,便满脸喜色,高高兴兴的道:“主子,昨晚茹姨娘动作了。”
心蕊一怔,眼眸一抬,有些诧异:“这么快?”
红缎愣了一下,看着心蕊不解的问:“主子不是说,抓了汤少夫人,就要乘胜追击,若是完了,等到汤家二老回来了,就不好动作了?怎么又嫌早了?”
心蕊敛下眉宇突然有些烦躁,看到月娘死得这么惨,她才惊觉死亡是多麽可怕的东西,她本想就让元娘吃点苦头,让她对自己忌惮了,不敢找她麻烦了就算了,可却没想到汤府的茹姨娘却是如此心急,她还没发出信号,她都已经自觉行动了。
看主子脸色不好,红缎迟疑了一下,才说:“茹姨娘让奴婢告诉主子,她都是按照你的吩咐做的,廷少爷枕头下面的放的面粉,是在见了大夫才换成罂粟粉的,而廷少爷拉肚哭闹这些,只是半夜故意没让女乃娘服侍好,小孩子不舒服才闹动不停的……然后,一等到汤少爷关押了少夫人,茹姨娘立刻就撒娇哭嚷,灌了汤少爷不少酒,再煽风点火的让他去教训少夫人,就是昨晚,汤少爷喝醉了,气势汹汹的去找了汤少夫人,然后就……”
“她怎么样?”
红缎垂了垂眸:“命是还在,只是身上多处骨折,两条腿也给断了,脑子还撞了,今日一早就请了大夫去看,大夫都说……只怕往后都是个只懂呼吸的活死人了。”
植物人?心蕊心头一敛,她嘴唇白了白……她深吸一口气,盯着红缎突然良心发现的问:“我是不是不该跟茹姨娘勾结陷害我大姐?”
红缎看着主子这受伤发白的小脸,一阵心疼,急忙道:“虽然红缎跟主子时间短,可也听粉憧姐姐说过以前主子在袁府的重重经历,还有上次主子失踪,不是也与汤少夫人有关吗?害了人,就要付出代价,主子有容人之量,可若是此次不扳倒汤少夫人,主子认为她下次就不会故技重施了吗?她那样的人,未达目的,不折手段,主子放虎归山,只会后患无穷,她不会记得主子的恩德,往后恩将仇报,那主子肚子里的小宝宝,岂非要遭殃了。”
红缎这段话虽然严重,却也中肯,心蕊点点头,脸上闪过一丝疲惫:“好了,我知道了,如今事实也成定局,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你明个儿就回府吧,汤府的事也别管了,就交给茹姨娘吧,她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嗯,是。”红缎点了点头,不放心的看了心蕊一眼,刚想再开口……心蕊却挥挥手,示意她退下。红缎唯有将满肚子的话咽回去,模模鼻子,退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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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州与金隽虽远,但是若连夜快马送信应该也七八时间就能往返了,心蕊左等右盼,可等了十来天,也没等到四娘的回信,渐渐的,她心情大受影响,连带的她平日做什么都没了精神,吃饭也吃得越发少了。
长公主来了一趟,劝也劝了,说也说了,可就是没见成效,原姨娘与环君、葮君也来过,也是好说歹说,可边关的事如今已不是秘密,所有人都清楚她忧心为何,因此劝了两句,也只好放弃。
终于,在第十二天的时候,带信的人回来了,心蕊接过书信,迫不及待的展开一看,上面利落干净的两行字,清晰明了——观音有灵,救急扶危,匡扶社稷。
心蕊眼泪唰的一下就流出来了,旁边的粉憧看着这不明所以的十二个字,皱了皱眉,不解的问:“观音有灵?”
心蕊抽噎一下,微微扬唇,却是但笑不语,她将信收好,突然起身,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笑得犹如乌云后的清空,干净无波的道:“走,我们进宫。”
现在进宫?粉憧愣了一下,可见主子已经出门了,她也唯有快速跟上……
进了皇宫,心蕊熟门熟路的直接到了凤坤宫,近些日子皇上忙碌,怀孕六个月的皇后也糟了冷落,此时她正闲暇的呆在宫中,无聊的翻着诗书,却是怎么也看不下去。
“皇后娘娘,晏三少夫人来了。”孙嬷嬷高兴的唤了一声,老脸显出一丝开朗。
皇后一愣,急忙笑道:“快将人请进来,那丫头多久没进宫看本宫了,本宫还以为她记仇当日狩猎场本宫忽怠她一事呢。”
孙嬷嬷呵呵一笑:“是,奴婢这就去请。娘娘稍后。”说话间,便出了房门。
外头心蕊正与春桃闲话,孙嬷嬷出来,刚好听到心蕊提到“边关”二字,老人家的脸上登时闪过一丝波澜,眉心一皱,冷不防的打断她们:“三少夫人,里头请吧。”
心蕊礼貌的点了点头,在粉憧的搀扶下,一路进了寝殿内,殿内,两个大肚子的女人对立而站,皇后娘娘素来对心蕊没什么架子,拉着她的手就将她往斜榻上领:“你这丫头,今日怎么想着过来了?这几日皇上繁忙,本宫可是闷坏了。好歹你来了,本宫总算有个陪着闲聊的人了。”
心蕊唇角微微一勾,坐在皇后身边,娇笑着道:“可心蕊今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可不是特地来闲聊的。”
“哦?”皇后秀眉微挑,须臾,她似想起什么似的,看着心蕊急忙道:“你如是为了边关战事,本宫是断然不会告诉你的,你女儿家,又是官妇,可不能过问朝中军事。”
心蕊蹙了蹙眉:“可是那领兵打仗当头一位的是心蕊的相公,是心蕊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娘娘,请娘娘怜悯。”
皇后别开眼去:“当真不行,女子不得干政,此事你不要再提了,不管如何,本宫都会与你说的。”
“若是我有法子借到十万将士呢?”她突然开口,言语坚定明确。
皇后一怔:“你怎么知道援兵需十万之多?”
心蕊摇了摇头,一把抓起皇后的柔荑:“娘娘,您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总之我有法子借到兵马,只需皇上圣旨一下,名正言顺,夏铮郡王与左郡王的十一万大军,即刻出发。”
“夏铮郡王?”皇后捂着唇,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你说商州的夏铮郡王?”rf3b。
心蕊点点头,眸子坚若磐石,继续道:“娘娘,夏铮郡王已经同意了,皇上即刻下旨,郡王势必不会抗旨,再说,外人不知里面的过程,只知皇上一声令下,君令如山,夏铮郡王便俯首称臣,无论里子面子,都是皇上占了便宜,请娘娘代为通传吧。”
旁边的孙嬷嬷一听这天大的事,脸色又沉了下来,急忙道:“娘娘,此事非同小可,不宜冲动啊。”
孙嬷嬷就是个典型的怕这怕那的深宫老嬷,心蕊瞪她一眼,手指更紧的捏住皇后的手,一脸凝重的道:“娘娘,二十万大军的性命,难道比不过一句‘女子不得干政’的空话吗?娘娘母仪天下,理应为皇上排忧解难,如今,您就是在为皇上排忧解难,履行您皇后的职责啊,娘娘……”
“娘娘,万万不可,此事需要从长计议。”孙嬷嬷又反对,皇后娘娘如今荣宠正盛,可不能因为这些外人的事,坏了大好的前途。
心蕊恨不得将这孙嬷嬷吃了,旁边的春桃粉憧见状,两人对视一眼,突然一人架着孙嬷嬷的一直胳膊,活生生将她架出了寝殿。
孙嬷嬷虽心里可气,可又不好没规矩的大叫大闹,只得紧瞪春桃、粉憧两人,却也无能为力。
这碍事的孙嬷嬷一走,心蕊急忙继续道:“娘娘,此事关乎国运,所谓保卫家国,人人有责,就算这天大的解决之法是从一个女人口中提出的,可这个女人如果是一国之母,一样会受人尊敬,娘娘,就当心蕊求您了……若非心蕊身份有限,又身份尴尬,恐另诸位大臣误解,心蕊就是冒死也会亲求皇上,也不会引出娘娘的为难了,还请娘娘就当救心蕊一次,好吗?”。
皇后本来面色犹豫,可她一想到心蕊如此千方百计,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相公能平安回来,她脸色一缓,便鼓起勇气道:“那本宫就试试,本宫身怀六甲,相信就算皇上怪责,也不会对本宫怎样的。”
得到了皇后的肯定,心蕊顿时松了口气,她一脸感激,眼眶都有些泛红。
皇后笑看她一眼,敲了敲她的额间,嗔道:“你这丫头,平日不见你流半滴眼泪,遇到天皓的事,你就没了分寸……”
心蕊皱了皱鼻子,小脸嗤笑着道:“能为一个男人哭,也是一种幸福不是吗?”。
是吗?皇后有些荒神,若是她为皇上哭的那日,定然是皇上另结新欢,将她打入冷宫之日,那时候,她只怕是哭死了也只会觉得痛苦吧,何来幸福之说?
心蕊似乎看穿了皇后的心思,微微一笑,淡淡扬唇:“所谓的幸福,就是,你深深爱过这个男人,因此他带给你的一切感觉都让你珍之重之,就算他给你带来的是痛苦,是仇恨,可若是没有极大的爱,也不会有极大的痛,一生中,能拥有过这种极大的爱,难道不比那些庸碌一生也找不到今生所求的人要幸福得多吗?”。
皇后细细咀嚼这些话,眉头渐渐舒展,或许吧,或许痛苦也是一种幸福,只是这种幸福,并不是每个人都懂得品味,就像心蕊这些话,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接受的。
第二日,皇上果然下令,朝中议论纷纷,都在揣测皇上贸然下旨,万一夏铮郡王抗旨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当年的夺宫一役有多惨烈还有人历历在目,他们真的很难想象,皇上到底哪来的勇气,做这么大的决定。
可是让所有人跌破下巴的事,很快就发生了,夏铮郡王竟然答应了,原因竟是因为小郡王与小郡王妃同时做了一个梦,梦中观音显灵,说是天怜大崇,如今国难当前,自然匹夫有责,梦中观音诚道,忠肝义胆,有能之士定能助大崇度过危机,夏铮郡王本来根本不信什么神佛观音,奈何王妃却深信不疑,想着能解救国难的人,就是忠肝义胆,就是观音娘娘亲允之人,她自然要抢这个“观音金口人物”的名额。
加之郡王最宠爱的儿子与儿媳妇又都是观音娘娘的义子义女,即便作为一家之主的夏铮郡王,有时候也不得不被这种以多胜少的家庭局面所压倒,因此……唉,借兵就借兵吧,反正又不是不还。
夏铮郡王与左郡王肯借兵,这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尤其是军师江彻,他几乎咬牙切齿,连夜飞鸽传书给金隽的前国舅,希望他能再想对策,却不料,信鸽才刚飞出州县大宅,便被人截住了……
晏天皓看着那手中被士兵呈上来的鸽子,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他接过信鸽,拿出竹筒里的信,看完后,笑得清冷可怖。“来人,立刻暗中关押军师江彻,再替我拿奏本来。”
士兵立刻领命,不到半刻钟的功夫,江彻一介文人便被请到了州县大牢,而晏天皓也快速的写好奏折,夹着那封鸽信,缝在奏章的绒布夹层中,命人尽快送回金隽。这朝中逆党无数,他想安安稳稳的将奏折呈上,自然就要通过重重阻碍,将密信缝在绒布夹层,也是避免了奏折被人拦截,而他在奏折正文中,也暗示了皇上夹层有信,相信以皇上的智商,也能看懂。
伴随着夏铮郡王的援兵赶到,随即交到晏天皓手来的还有一封家书,与一条素帕绣巾,晏天皓先展开素帕,只见上面绣着的竟是悬崖山涧里,疾云而下的他环抱着心蕊双双坠楼的场景,他心头一动,她知道是他了?是苏文锦告诉她的,还是她猜到的?来了紊州两个月,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想她……那次落下河水,他将她抱到苏府,大夫很快便来看诊,那时他才知道,她竟然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但她却没告诉他,为什么?怕他分心,怕他担忧?她却将所有的痛苦一力承担,可她难道不知道他对她的事一无所知,反而会引起他无数的愧疚吗?
看着眼前的素帕,脑中闪过她的面容,他心头一暖,心底某个地方像是塌陷了般,重重一沉,只觉得此刻的他真好像将她拥入怀中,呼吸着她的气息,让这两三个月来的思念得以纾解。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将素帕贴到唇边,轻轻印了一下,才打开家书,他想象过信中应该有长篇大论,有她对他的思念,她对他的担心,巨细无遗,甚至可能还有国公府的琐事,可是当他看到那干净明亮的宣纸上只有一行字时,他愣住了,可仅仅这一句话,却胜过了无数千言万语,上面写着——你只安好,我便晴天。
晏天皓心尖一痛,他捂着信纸贴到自己的心脏处,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这简简单单的八个字,明明白白,也清清楚楚的交代了她的心意,她求的不多,她也很直接,只是希望他能平安凯旋,而他的平安,便是她的幸福。
心中念叨着这八个字,晏天皓浑身顿时充满了干劲,他咬了咬牙,不顾身上的多处重伤伤口,朝外唤道:“如今援兵已到,结合所有副将兵领,一刻钟后政房仪事,一同商讨抗奴军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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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汝三月十五便要与尚言清成亲,虽说心蕊心底对尚言清并没什么好感,也的确不想念汝嫁给他,只是老夫人下命,这亲事又是多年前早已谈好了,要单凭她一人之力,只怕也是激不起什么浪花。
只是心蕊从小与念汝交好,多少还是为她有些打算,如今边关之事已经稳定,心蕊也有了闲暇,她想找一天再与尚家人谈谈,无论如何,她只想尽量帮念汝先疏通疏通关系。
心蕊打听到尚家夫人三月初一要到天善寺祈福,她很早便到了天善寺等候,想装成偶遇,毕竟若故意为之,太刻意了只怕反而引起对方的不快,会让对方以为她们故意挑剔。
今日初一,天善寺香火自然鼎盛,而心蕊就安安稳稳的坐在禅房里休息,命了纯儿与粉憧去外头候着,看到尚夫人来了,再进来通报。
巳时刚到,禅房外就响起了敲门声,心蕊步到门边,刚一开门,一柄明晃晃的长剑便抵到了她的脖间,她眸子一睁,讶异的刚想呼救,对方冰冷寒绝的声音却淡淡响起:“比比看是你的声音快,还是我的剑快。”
他的声音阴冷中带着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这是死亡的感觉,心蕊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不敢动弹。
对方也不真砍她,只朝她使了个眼色,心蕊便乖乖进房,再乖乖在他的眼神示意下关上门扉,最后乖乖站在屋中央,不做动作。
看她这么听话,对方没什么感情敛下眉,冷声道:“名册交出来。”
“名册?什么名册?”心蕊暗暗咬牙,看来这人是十六公主派来的,只是十六公主怎知道名册在她手中?
对方显然根本不想跟她闲话家常,他手中的长剑往前一指,剑尖更加紧密的贴着她脖间的肌肤,阴森的声音第二次响起:“名册交出来。”
心蕊皱了皱眉,脖间的疼痛让她有些不能适应,她倒吸口气,微微凝神,才说:“名册没在身边,在府里。”
对方冷看她一眼,表情依旧寒霜如冻:“聪明的就把名册交出来,免得我亲自搜身。”
心蕊双拳紧握,恨恨的瞪着他:“我说了名册在府里,谁会没事把那么一大本名册随身携带?”
对方冷然一瞥:“名册在晏府宣泊阁西角房床底下的暗格里,只是暗格有机关,我是要机关的破解暗码,我知道图纸在你身上,交出来。”
心蕊咬牙切齿,真恨不得将这人吃了,看来自己已经被监视很久了,只怕从她将名册带回家开始,她就已经被盯上了,可恶,心蕊愤恨,可看着对方那清绝冰冷的脸,她深深叹息,最终还是识时务的从怀中掏出图纸,递给他。
接过图纸,对方剑影一闪,直接就想一刀结果了她,心蕊急忙大喊:“你就不怕我给你假图?”
对方冷笑:“若是假图,不止你要死,你身边的几个婢女,统统要死。”
“你……”心蕊恶狠狠的瞪着他,见他的剑又要下来了,她急中生智又道:“十六公主给你多少钱,我比她多十倍。”
对方冷哼一记,不再言语,长剑一晃,剑尖直指心蕊的心脏处……可是千钧一发之际,门扉突然撞破,接着,一个黑色的身影敏捷的闪了进来,心蕊还来不及看清来人是谁,那杀手便一把抓住她往后倒退两步,长剑横在她的脖前,冷冷的对视着对面的黑影:“苦罗,不关你的事。”
对面的苦罗面色一沉,眉头一蹙:“云敛施主,放下屠刀。”
“废话。”被唤作云敛的冷情杀手轻哼一声,剑刃向下,就想当众干掉心蕊……
心蕊害怕的闭上眼睛……
可门外,稚女敕刺耳的声音,突然响起:“云敛,你他妈的王大胆被我住手……”
云敛微微拧眉,看着如箭一般冲进来的豆丁身影,脸色又冷了三分:“修摩提,我做我的生意,你救你的人,若是我一刀杀了这个女人,你能再救回她,我也不会追究。”
“屁话。”修摩提小小的脸庞闪着愤怒的光,他一脸穷凶极恶的瞪着云敛,恶狠狠的道:“你到底怎么样才肯放了她?你这单生意多少钱,我双倍赔给你。”
“既然是做生意,就要讲诚信。”
“嗷嗷嗷,你气死我了,你这个王八蛋,混蛋,杀千刀的,魔鬼,两年前你中伏差点翘辫子,是哪个大慈大悲,佛主下凡,普度众生的少年英雄,惊世巨才救你一命的,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非但不对我报恩,还用我家小蕊蕊威胁我,你太可恶了,太可恶了……”
听着他喋喋不休的辱骂,云敛却很认真的敛敛眉,一点不可耻的道:“作为杀手,杀人第一,其他的第二,包括恩情也是。”
“杀手了不起啊……”修摩提大喝。
说这是郡。云敛看也不看他,手指又动,眼看着那明晃晃的剑刃就要抹向心蕊的脖子……
“住手——”修摩提咆哮着喝止他,犹豫了一下,像是做了什么巨大的决定一般,万分不舍,诸般沉痛,极其不甘的道:“我拿至尊圣宝道德经跟你交换她的命。”
“师父……”苦罗忍不住插嘴。
“住口。”修摩提看也不看他,只一喝,苦罗立刻闭嘴。修摩提又牙痒痒的瞪着云敛,悲痛的问:“怎么样,换不换?”
云敛眼中慢慢浮现出饶有兴致的神情,他看着身前的女人,眉梢一抬:“这个女人竟然值得你用圣宝交换?当初我可是怎么偷都偷不走你的圣宝,如今你竟然愿意双手捧上,交换这个女人?”
心蕊看着修摩提,秀美的眉毛蹙了蹙:“圣宝?”
修摩提眼睛发红,不服气的一字一顿道:“至尊圣宝道德经,是一本以金为页,以玉为字的稀世奇宝,是我天竺国的三大国宝之一。”
稀世珍宝,还是国宝之一,那肯定有很大的作用了。心蕊心里突然有些愧疚,她垂下眼眸,淡淡的道:“但凡经书都有普度之效,此宝应该也有醒世世人的奇效,白白浪费于救我,实在是……”
“你错了。”身后清冷的声音淡淡飘出:“这本书经没任何奇效。”
修摩提紧紧的捏着小拳头,阴测测的喝道:“怎么没奇效,它最大的奇效就是,可以用来换一座金山的钱,这还不是奇效?”
意思就是,它很贵,很值钱,别的一无是处……
心蕊眯着眼睛,不想再说话了……
ps:第一更先发出来,阿画吃了饭继续码字……剩下的应该是一章更完,字数应该还不少,大家可能要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