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何是好?」皇後滿臉焦愁。
皇上嘆了口氣,果然是沒辦法了嗎?難道真要他拉下老臉去向那些當年差點兵戎相見的兄弟借兵嗎?算了,還是先看看別處的兵馬能否抽調吧,不到萬不得已,他實在拉不下這個面子。
邊關出事,這等大事就算朝廷想瞞著,不想引起騷動,可還是總有些小道消息傳出來。
「什麼?戰敗了?」本正躺在窗邊繡著紋邊的心蕊驟然一听,手上尖針一偏,指月復登時綻開一朵紅花,她目光一閃,吃痛的倒吸一口氣。
「小姐你當心點,別扎傷吧,小姐也不要太擔心了,姑爺洪福齊天,又文武雙全,定然能全身而退,咱們先別自己嚇自己了。」粉憧嘆了口氣,安慰道。
心蕊吮著手指,搖了搖頭︰「全身而退又如何,他一個人全身而退,二十幾萬大軍全部身首異處嗎?」。做將軍,怎麼能只顧自己性命,棄將士生命于之不顧呢,這不僅是兵家大忌,還是做人大忌,晏天皓心高氣傲,他只怕寧願與兄弟們一起戰死,也不願苟且偷生。
「那怎麼辦?」听心蕊這麼一說,粉憧也有些急了︰「我听劉大哥說,皇上正在研究,看怎麼在最快的時間內湊齊十萬士兵,只是大崇兵馬本就不屬強健,再說各處重防要地一向都兵馬鎮守,以防鄰國肆亂,那些兵隊是肯定不能動的,因此這十萬士兵,只怕……」
心蕊只覺得眼皮一跳,她撫了撫額,眼眸緊閉,腦中紛紛亂亂……須臾,她水眸睜開,看著粉憧忽然冷靜的道︰「等皇上研究不如咱們自己研究,你立刻去兵部以越國公的名義,將大崇的戰士分布圖拿來,我要自己看。」
「小姐!」粉憧大驚失色︰「大崇規矩,女兒家是不能涉論政事軍事的。」
心蕊眼眸一眯,臉色一沉︰「誰有時間涉論軍事?我只是要救我肚里孩子的爹而已,快去。」
粉憧深吸一口氣,雖猶豫了一下,卻還是乖乖的去了。
不到一個時辰,她便成功的拿了分布圖回來,大崇軍馬真的不多,只是大崇一直與四面諸國關系融洽,因此就算兵強馬壯的鄰國也一直沒有侵吞他們的打算,但是人家現在不侵吞,不代表你就能隨便撤離鄰國交界的防守兵馬了,因此三面與鄰國相接的城關駐兵不能動……然後,金雋地方城兵也不能動,天子腳下,不能不設防有民間亂黨突然兵臨城下的危險……接下來……
看來看去,心蕊臉色越來越難看,研究了足足一個時辰,最後的結論是——要想借得十萬士兵,有,光是商州夏錚王手上的余兵就有七萬之多,而楠州的左郡王是夏錚郡王的親胞弟,也是藩王,他手上的余兵保守估計也有三四萬,若是能說動夏錚郡王幫助,那左郡王定然也肯借兵,到時候十萬兵馬自然輕而易舉,況且商州、楠州都離紊州迫近,若是從兩地加緊出發,不到十天,援兵就能到達紊州與天皓軍隊會和。
可是最大的問題是……怎麼樣才能讓夏錚郡王出手呢?大崇國內,誰人不知,夏錚郡王與當今聖上的皇位之爭可謂風起雲涌,最後先帝一方遺詔,落實了皇上的皇位,而夏錚郡王便帶著他的親信家兵,一路到了商州駐扎,數十年來,夏錚郡王也是從沒給過皇上好臉色,相對的左郡王自然也隨著哥哥的心意,與皇上打死不相來往來。因此如今突然要夏錚郡王在這危難關頭出手援救,只怕真的不太可能。
可是不可能能怎麼辦?多少也要試試,但是皇上貴為一國之君,肯定不願意拉下面子相求夏錚郡王,心蕊咬了咬呀,臉上露出一抹堅定,她眼波晃動,抬頭吩咐︰「筆墨紙硯,我要書信四娘。」
粉憧猶豫了一下,還是準備了紙筆。心蕊寫得很快,內容並不繁復,只是直戳重點,若是四娘還記得她當日的計謀之恩,如今幫她這一把,就算是換恩了吧。
「吩咐人快馬送到商州夏錚郡王府,切記親手交給小王妃,再領了小王妃的回信回來。」將信交給了粉憧,心蕊心里卻突然開始沒底了,四娘會幫她嗎?雖說四娘到底是個小王妃,可不知道小郡王府中的姬妾多不多,若是姬妾關系復雜的話,只怕就算四娘想幫她,也有心無力。
心蕊只覺得心亂極了……
忽然,外頭傳來歡萍的稟報聲︰「主子,紅緞回來了。」
「進來吧。」心蕊隨意的揮揮手,眉心的褶皺沒有松平。
紅緞剛一進屋,便滿臉喜色,高高興興的道︰「主子,昨晚茹姨娘動作了。」
心蕊一怔,眼眸一抬,有些詫異︰「這麼快?」
紅緞愣了一下,看著心蕊不解的問︰「主子不是說,抓了湯少夫人,就要乘勝追擊,若是完了,等到湯家二老回來了,就不好動作了?怎麼又嫌早了?」
心蕊斂下眉宇突然有些煩躁,看到月娘死得這麼慘,她才驚覺死亡是多麼可怕的東西,她本想就讓元娘吃點苦頭,讓她對自己忌憚了,不敢找她麻煩了就算了,可卻沒想到湯府的茹姨娘卻是如此心急,她還沒發出信號,她都已經自覺行動了。
看主子臉色不好,紅緞遲疑了一下,才說︰「茹姨娘讓奴婢告訴主子,她都是按照你的吩咐做的,廷少爺枕頭下面的放的面粉,是在見了大夫才換成罌粟粉的,而廷少爺拉肚哭鬧這些,只是半夜故意沒讓女乃娘服侍好,小孩子不舒服才鬧動不停的……然後,一等到湯少爺關押了少夫人,茹姨娘立刻就撒嬌哭嚷,灌了湯少爺不少酒,再煽風點火的讓他去教訓少夫人,就是昨晚,湯少爺喝醉了,氣勢洶洶的去找了湯少夫人,然後就……」
「她怎麼樣?」
紅緞垂了垂眸︰「命是還在,只是身上多處骨折,兩條腿也給斷了,腦子還撞了,今日一早就請了大夫去看,大夫都說……只怕往後都是個只懂呼吸的活死人了。」
植物人?心蕊心頭一斂,她嘴唇白了白……她深吸一口氣,盯著紅緞突然良心發現的問︰「我是不是不該跟茹姨娘勾結陷害我大姐?」
紅緞看著主子這受傷發白的小臉,一陣心疼,急忙道︰「雖然紅緞跟主子時間短,可也听粉憧姐姐說過以前主子在袁府的重重經歷,還有上次主子失蹤,不是也與湯少夫人有關嗎?害了人,就要付出代價,主子有容人之量,可若是此次不扳倒湯少夫人,主子認為她下次就不會故技重施了嗎?她那樣的人,未達目的,不折手段,主子放虎歸山,只會後患無窮,她不會記得主子的恩德,往後恩將仇報,那主子肚子里的小寶寶,豈非要遭殃了。」
紅緞這段話雖然嚴重,卻也中肯,心蕊點點頭,臉上閃過一絲疲憊︰「好了,我知道了,如今事實也成定局,就算後悔也來不及了,你明個兒就回府吧,湯府的事也別管了,就交給茹姨娘吧,她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嗯,是。」紅緞點了點頭,不放心的看了心蕊一眼,剛想再開口……心蕊卻揮揮手,示意她退下。紅緞唯有將滿肚子的話咽回去,模模鼻子,退出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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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州與金雋雖遠,但是若連夜快馬送信應該也七八時間就能往返了,心蕊左等右盼,可等了十來天,也沒等到四娘的回信,漸漸的,她心情大受影響,連帶的她平日做什麼都沒了精神,吃飯也吃得越發少了。
長公主來了一趟,勸也勸了,說也說了,可就是沒見成效,原姨娘與環君、葮君也來過,也是好說歹說,可邊關的事如今已不是秘密,所有人都清楚她憂心為何,因此勸了兩句,也只好放棄。
終于,在第十二天的時候,帶信的人回來了,心蕊接過書信,迫不及待的展開一看,上面利落干淨的兩行字,清晰明了——觀音有靈,救急扶危,匡扶社稷。
心蕊眼淚唰的一下就流出來了,旁邊的粉憧看著這不明所以的十二個字,皺了皺眉,不解的問︰「觀音有靈?」
心蕊抽噎一下,微微揚唇,卻是但笑不語,她將信收好,突然起身,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笑得猶如烏雲後的清空,干淨無波的道︰「走,我們進宮。」
現在進宮?粉憧愣了一下,可見主子已經出門了,她也唯有快速跟上……
進了皇宮,心蕊熟門熟路的直接到了鳳坤宮,近些日子皇上忙碌,懷孕六個月的皇後也糟了冷落,此時她正閑暇的呆在宮中,無聊的翻著詩書,卻是怎麼也看不下去。
「皇後娘娘,晏三少夫人來了。」孫嬤嬤高興的喚了一聲,老臉顯出一絲開朗。
皇後一愣,急忙笑道︰「快將人請進來,那丫頭多久沒進宮看本宮了,本宮還以為她記仇當日狩獵場本宮忽怠她一事呢。」
孫嬤嬤呵呵一笑︰「是,奴婢這就去請。娘娘稍後。」說話間,便出了房門。
外頭心蕊正與春桃閑話,孫嬤嬤出來,剛好听到心蕊提到「邊關」二字,老人家的臉上登時閃過一絲波瀾,眉心一皺,冷不防的打斷她們︰「三少夫人,里頭請吧。」
心蕊禮貌的點了點頭,在粉憧的攙扶下,一路進了寢殿內,殿內,兩個大肚子的女人對立而站,皇後娘娘素來對心蕊沒什麼架子,拉著她的手就將她往斜榻上領︰「你這丫頭,今日怎麼想著過來了?這幾日皇上繁忙,本宮可是悶壞了。好歹你來了,本宮總算有個陪著閑聊的人了。」
心蕊唇角微微一勾,坐在皇後身邊,嬌笑著道︰「可心蕊今日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可不是特地來閑聊的。」
「哦?」皇後秀眉微挑,須臾,她似想起什麼似的,看著心蕊急忙道︰「你如是為了邊關戰事,本宮是斷然不會告訴你的,你女兒家,又是官婦,可不能過問朝中軍事。」
心蕊蹙了蹙眉︰「可是那領兵打仗當頭一位的是心蕊的相公,是心蕊肚子里孩子的父親,娘娘,請娘娘憐憫。」
皇後別開眼去︰「當真不行,女子不得干政,此事你不要再提了,不管如何,本宮都會與你說的。」
「若是我有法子借到十萬將士呢?」她突然開口,言語堅定明確。
皇後一怔︰「你怎麼知道援兵需十萬之多?」
心蕊搖了搖頭,一把抓起皇後的柔荑︰「娘娘,您別管我是怎麼知道的,總之我有法子借到兵馬,只需皇上聖旨一下,名正言順,夏錚郡王與左郡王的十一萬大軍,即刻出發。」
「夏錚郡王?」皇後捂著唇,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你說商州的夏錚郡王?」rf3b。
心蕊點點頭,眸子堅若磐石,繼續道︰「娘娘,夏錚郡王已經同意了,皇上即刻下旨,郡王勢必不會抗旨,再說,外人不知里面的過程,只知皇上一聲令下,君令如山,夏錚郡王便俯首稱臣,無論里子面子,都是皇上佔了便宜,請娘娘代為通傳吧。」
旁邊的孫嬤嬤一听這天大的事,臉色又沉了下來,急忙道︰「娘娘,此事非同小可,不宜沖動啊。」
孫嬤嬤就是個典型的怕這怕那的深宮老嬤,心蕊瞪她一眼,手指更緊的捏住皇後的手,一臉凝重的道︰「娘娘,二十萬大軍的性命,難道比不過一句‘女子不得干政’的空話嗎?娘娘母儀天下,理應為皇上排憂解難,如今,您就是在為皇上排憂解難,履行您皇後的職責啊,娘娘……」
「娘娘,萬萬不可,此事需要從長計議。」孫嬤嬤又反對,皇後娘娘如今榮寵正盛,可不能因為這些外人的事,壞了大好的前途。
心蕊恨不得將這孫嬤嬤吃了,旁邊的春桃粉憧見狀,兩人對視一眼,突然一人架著孫嬤嬤的一直胳膊,活生生將她架出了寢殿。
孫嬤嬤雖心里可氣,可又不好沒規矩的大叫大鬧,只得緊瞪春桃、粉憧兩人,卻也無能為力。
這礙事的孫嬤嬤一走,心蕊急忙繼續道︰「娘娘,此事關乎國運,所謂保衛家國,人人有責,就算這天大的解決之法是從一個女人口中提出的,可這個女人如果是一國之母,一樣會受人尊敬,娘娘,就當心蕊求您了……若非心蕊身份有限,又身份尷尬,恐另諸位大臣誤解,心蕊就是冒死也會親求皇上,也不會引出娘娘的為難了,還請娘娘就當救心蕊一次,好嗎?」。
皇後本來面色猶豫,可她一想到心蕊如此千方百計,不過是為了自己的相公能平安回來,她臉色一緩,便鼓起勇氣道︰「那本宮就試試,本宮身懷六甲,相信就算皇上怪責,也不會對本宮怎樣的。」
得到了皇後的肯定,心蕊頓時松了口氣,她一臉感激,眼眶都有些泛紅。
皇後笑看她一眼,敲了敲她的額間,嗔道︰「你這丫頭,平日不見你流半滴眼淚,遇到天皓的事,你就沒了分寸……」
心蕊皺了皺鼻子,小臉嗤笑著道︰「能為一個男人哭,也是一種幸福不是嗎?」。
是嗎?皇後有些荒神,若是她為皇上哭的那日,定然是皇上另結新歡,將她打入冷宮之日,那時候,她只怕是哭死了也只會覺得痛苦吧,何來幸福之說?
心蕊似乎看穿了皇後的心思,微微一笑,淡淡揚唇︰「所謂的幸福,就是,你深深愛過這個男人,因此他帶給你的一切感覺都讓你珍之重之,就算他給你帶來的是痛苦,是仇恨,可若是沒有極大的愛,也不會有極大的痛,一生中,能擁有過這種極大的愛,難道不比那些庸碌一生也找不到今生所求的人要幸福得多嗎?」。
皇後細細咀嚼這些話,眉頭漸漸舒展,或許吧,或許痛苦也是一種幸福,只是這種幸福,並不是每個人都懂得品味,就像心蕊這些話,也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接受的。
第二日,皇上果然下令,朝中議論紛紛,都在揣測皇上貿然下旨,萬一夏錚郡王抗旨豈不是天大的笑話,當年的奪宮一役有多慘烈還有人歷歷在目,他們真的很難想象,皇上到底哪來的勇氣,做這麼大的決定。
可是讓所有人跌破下巴的事,很快就發生了,夏錚郡王竟然答應了,原因竟是因為小郡王與小郡王妃同時做了一個夢,夢中觀音顯靈,說是天憐大崇,如今國難當前,自然匹夫有責,夢中觀音誠道,忠肝義膽,有能之士定能助大崇度過危機,夏錚郡王本來根本不信什麼神佛觀音,奈何王妃卻深信不疑,想著能解救國難的人,就是忠肝義膽,就是觀音娘娘親允之人,她自然要搶這個「觀音金口人物」的名額。
加之郡王最寵愛的兒子與兒媳婦又都是觀音娘娘的義子義女,即便作為一家之主的夏錚郡王,有時候也不得不被這種以多勝少的家庭局面所壓倒,因此……唉,借兵就借兵吧,反正又不是不還。
夏錚郡王與左郡王肯借兵,這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尤其是軍師江徹,他幾乎咬牙切齒,連夜飛鴿傳書給金雋的前國舅,希望他能再想對策,卻不料,信鴿才剛飛出州縣大宅,便被人截住了……
晏天皓看著那手中被士兵呈上來的鴿子,眼中閃過一絲狠戾,他接過信鴿,拿出竹筒里的信,看完後,笑得清冷可怖。「來人,立刻暗中關押軍師江徹,再替我拿奏本來。」
士兵立刻領命,不到半刻鐘的功夫,江徹一介文人便被請到了州縣大牢,而晏天皓也快速的寫好奏折,夾著那封鴿信,縫在奏章的絨布夾層中,命人盡快送回金雋。這朝中逆黨無數,他想安安穩穩的將奏折呈上,自然就要通過重重阻礙,將密信縫在絨布夾層,也是避免了奏折被人攔截,而他在奏折正文中,也暗示了皇上夾層有信,相信以皇上的智商,也能看懂。
伴隨著夏錚郡王的援兵趕到,隨即交到晏天皓手來的還有一封家書,與一條素帕繡巾,晏天皓先展開素帕,只見上面繡著的竟是懸崖山澗里,疾雲而下的他環抱著心蕊雙雙墜樓的場景,他心頭一動,她知道是他了?是蘇文錦告訴她的,還是她猜到的?來了紊州兩個月,他幾乎無時無刻不在想她……那次落下河水,他將她抱到蘇府,大夫很快便來看診,那時他才知道,她竟然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但她卻沒告訴他,為什麼?怕他分心,怕他擔憂?她卻將所有的痛苦一力承擔,可她難道不知道他對她的事一無所知,反而會引起他無數的愧疚嗎?
看著眼前的素帕,腦中閃過她的面容,他心頭一暖,心底某個地方像是塌陷了般,重重一沉,只覺得此刻的他真好像將她擁入懷中,呼吸著她的氣息,讓這兩三個月來的思念得以紓解。
他深吸一口氣,閉上眼楮,將素帕貼到唇邊,輕輕印了一下,才打開家書,他想象過信中應該有長篇大論,有她對他的思念,她對他的擔心,巨細無遺,甚至可能還有國公府的瑣事,可是當他看到那干淨明亮的宣紙上只有一行字時,他愣住了,可僅僅這一句話,卻勝過了無數千言萬語,上面寫著——你只安好,我便晴天。
晏天皓心尖一痛,他捂著信紙貼到自己的心髒處,閉上眼楮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這簡簡單單的八個字,明明白白,也清清楚楚的交代了她的心意,她求的不多,她也很直接,只是希望他能平安凱旋,而他的平安,便是她的幸福。
心中念叨著這八個字,晏天皓渾身頓時充滿了干勁,他咬了咬牙,不顧身上的多處重傷傷口,朝外喚道︰「如今援兵已到,結合所有副將兵領,一刻鐘後政房儀事,一同商討抗奴軍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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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汝三月十五便要與尚言清成親,雖說心蕊心底對尚言清並沒什麼好感,也的確不想念汝嫁給他,只是老夫人下命,這親事又是多年前早已談好了,要單憑她一人之力,只怕也是激不起什麼浪花。
只是心蕊從小與念汝交好,多少還是為她有些打算,如今邊關之事已經穩定,心蕊也有了閑暇,她想找一天再與尚家人談談,無論如何,她只想盡量幫念汝先疏通疏通關系。
心蕊打听到尚家夫人三月初一要到天善寺祈福,她很早便到了天善寺等候,想裝成偶遇,畢竟若故意為之,太刻意了只怕反而引起對方的不快,會讓對方以為她們故意挑剔。
今日初一,天善寺香火自然鼎盛,而心蕊就安安穩穩的坐在禪房里休息,命了純兒與粉憧去外頭候著,看到尚夫人來了,再進來通報。
巳時剛到,禪房外就響起了敲門聲,心蕊步到門邊,剛一開門,一柄明晃晃的長劍便抵到了她的脖間,她眸子一睜,訝異的剛想呼救,對方冰冷寒絕的聲音卻淡淡響起︰「比比看是你的聲音快,還是我的劍快。」
他的聲音陰冷中帶著一股讓人毛骨悚然的感覺,這是死亡的感覺,心蕊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氣,不敢動彈。
對方也不真砍她,只朝她使了個眼色,心蕊便乖乖進房,再乖乖在他的眼神示意下關上門扉,最後乖乖站在屋中央,不做動作。
看她這麼听話,對方沒什麼感情斂下眉,冷聲道︰「名冊交出來。」
「名冊?什麼名冊?」心蕊暗暗咬牙,看來這人是十六公主派來的,只是十六公主怎知道名冊在她手中?
對方顯然根本不想跟她閑話家常,他手中的長劍往前一指,劍尖更加緊密的貼著她脖間的肌膚,陰森的聲音第二次響起︰「名冊交出來。」
心蕊皺了皺眉,脖間的疼痛讓她有些不能適應,她倒吸口氣,微微凝神,才說︰「名冊沒在身邊,在府里。」
對方冷看她一眼,表情依舊寒霜如凍︰「聰明的就把名冊交出來,免得我親自搜身。」
心蕊雙拳緊握,恨恨的瞪著他︰「我說了名冊在府里,誰會沒事把那麼一大本名冊隨身攜帶?」
對方冷然一瞥︰「名冊在晏府宣泊閣西角房床底下的暗格里,只是暗格有機關,我是要機關的破解暗碼,我知道圖紙在你身上,交出來。」
心蕊咬牙切齒,真恨不得將這人吃了,看來自己已經被監視很久了,只怕從她將名冊帶回家開始,她就已經被盯上了,可惡,心蕊憤恨,可看著對方那清絕冰冷的臉,她深深嘆息,最終還是識時務的從懷中掏出圖紙,遞給他。
接過圖紙,對方劍影一閃,直接就想一刀結果了她,心蕊急忙大喊︰「你就不怕我給你假圖?」
對方冷笑︰「若是假圖,不止你要死,你身邊的幾個婢女,統統要死。」
「你……」心蕊惡狠狠的瞪著他,見他的劍又要下來了,她急中生智又道︰「十六公主給你多少錢,我比她多十倍。」
對方冷哼一記,不再言語,長劍一晃,劍尖直指心蕊的心髒處……可是千鈞一發之際,門扉突然撞破,接著,一個黑色的身影敏捷的閃了進來,心蕊還來不及看清來人是誰,那殺手便一把抓住她往後倒退兩步,長劍橫在她的脖前,冷冷的對視著對面的黑影︰「苦羅,不關你的事。」
對面的苦羅面色一沉,眉頭一蹙︰「雲斂施主,放下屠刀。」
「廢話。」被喚作雲斂的冷情殺手輕哼一聲,劍刃向下,就想當眾干掉心蕊……
心蕊害怕的閉上眼楮……
可門外,稚女敕刺耳的聲音,突然響起︰「雲斂,你他媽的王大膽被我住手……」
雲斂微微擰眉,看著如箭一般沖進來的豆丁身影,臉色又冷了三分︰「修摩提,我做我的生意,你救你的人,若是我一刀殺了這個女人,你能再救回她,我也不會追究。」
「屁話。」修摩提小小的臉龐閃著憤怒的光,他一臉窮凶極惡的瞪著雲斂,惡狠狠的道︰「你到底怎麼樣才肯放了她?你這單生意多少錢,我雙倍賠給你。」
「既然是做生意,就要講誠信。」
「嗷嗷嗷,你氣死我了,你這個王八蛋,混蛋,殺千刀的,魔鬼,兩年前你中伏差點翹辮子,是哪個大慈大悲,佛主下凡,普度眾生的少年英雄,驚世巨才救你一命的,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非但不對我報恩,還用我家小蕊蕊威脅我,你太可惡了,太可惡了……」
听著他喋喋不休的辱罵,雲斂卻很認真的斂斂眉,一點不可恥的道︰「作為殺手,殺人第一,其他的第二,包括恩情也是。」
「殺手了不起啊……」修摩提大喝。
說這是郡。雲斂看也不看他,手指又動,眼看著那明晃晃的劍刃就要抹向心蕊的脖子……
「住手——」修摩提咆哮著喝止他,猶豫了一下,像是做了什麼巨大的決定一般,萬分不舍,諸般沉痛,極其不甘的道︰「我拿至尊聖寶道德經跟你交換她的命。」
「師父……」苦羅忍不住插嘴。
「住口。」修摩提看也不看他,只一喝,苦羅立刻閉嘴。修摩提又牙癢癢的瞪著雲斂,悲痛的問︰「怎麼樣,換不換?」
雲斂眼中慢慢浮現出饒有興致的神情,他看著身前的女人,眉梢一抬︰「這個女人竟然值得你用聖寶交換?當初我可是怎麼偷都偷不走你的聖寶,如今你竟然願意雙手捧上,交換這個女人?」
心蕊看著修摩提,秀美的眉毛蹙了蹙︰「聖寶?」
修摩提眼楮發紅,不服氣的一字一頓道︰「至尊聖寶道德經,是一本以金為頁,以玉為字的稀世奇寶,是我天竺國的三大國寶之一。」
稀世珍寶,還是國寶之一,那肯定有很大的作用了。心蕊心里突然有些愧疚,她垂下眼眸,淡淡的道︰「但凡經書都有普度之效,此寶應該也有醒世世人的奇效,白白浪費于救我,實在是……」
「你錯了。」身後清冷的聲音淡淡飄出︰「這本書經沒任何奇效。」
修摩提緊緊的捏著小拳頭,陰測測的喝道︰「怎麼沒奇效,它最大的奇效就是,可以用來換一座金山的錢,這還不是奇效?」
意思就是,它很貴,很值錢,別的一無是處……
心蕊眯著眼楮,不想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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