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將軍,棄城,怠忽職守,不守軍令,不顧人民,該死。」安行的聲音,和鼎皇的好像。歲涼想著,特別是這種帶著威嚴的問話。
李士刀面無血色。「你,你是什麼人?」
「楚安行!」
李士刀已經轟地跪下來。表情慘淡。
他听過。
決定今天碼夠2萬字,別攔我,別攔我啊……
將入五月,西北的熱度開始澎湃,有種不讓人熱死不罷休的熱情。
徐濤身為主城主將,地位倒是比其他副城要高不少。但是這個地位是尚葉將軍賜予他的,如果沒有尚葉,他已經死過好幾次了,所以對尚葉異常忠誠。
歲涼一行不進城,徐濤卻已經在內城做好了陷害安行,暗殺安行的兩手準備。沒想到他們會徘徊在城外,徐濤不安地想︰難道楚安行他們發現了自己的奸計?
那當然是不可能的。徐濤的謀士知道他這個人的缺點就是多疑,仔細分析給他听過後,他才安心回了將軍府歇息。謀士望著他的背影,眼神薄涼,還帶著一點點狡猾的光彩。人皮面具慢慢剝下來,謀士卻是歲涼與安行熟悉的臉孔︰梓王爺風梓言。此刻他哪里還有在京城的傻氣,全身上下盡是瀟灑氣度,寵辱不驚的氣質讓徐濤驚為天人,立馬封為身邊謀士。
歲涼沒想到暗影的幾員大將居然是幾座城池的主將。因為要掌握情況,不打草驚蛇所有暫時宿營在城外,不一會兒就陸續有人來向楚安行報告,貌似是各城的將軍。但是怪的是,看到他,投給她的目光,居然皆是濃濃的敵意。歲涼本就是你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子,對于他們的舉動雖然不理解,卻是暗中給眾人下了藥,偶爾看他們跑幾趟廁所,或者因為身上發癢突然跳起來大叫,心里就會冷笑。
本姑娘如果不是念在你是楚安行的手下,你們進的就不是廁所,是地獄了。她這一路又煉制了不少的毒藥,已經乖乖藏在身上,沒人知道,這個看起來柔柔弱弱貌不驚人的姑娘左邊腰帶里頭是小打小鬧,右邊可是足以讓人死一百次的「勾魂藥」。
安行從來沒見過歲涼這麼冷酷的一面,只是歲涼這人本來就是令人看不透的,平日里看著冷淡溫柔好說話,其實本質上還是有點冷淡的。
這樣幾次之後眾人也都知道主子身邊的姑娘原來是有幾分本事的,紛紛收斂了不少,但是仍然沒有完全認同他主母的身份。她太平凡,根本配不上主子。只有一個人還保持開始的敵意,看她的眼光活像她搶了他祖宗十八代。當然,或許比搶了他祖宗十八代還嚴重。
他叫權能。一個死板得讓她這個好修養好氣度的人都想狂扁的人物。
歲涼一邊想著幾位暗影將軍對她的敵意從哪里來的,一邊就想走進安行的帳篷,楚安行抓了李士刀,正在里面問話。
可是她的腳步被攔住了。
「姑娘,主子正在審問逃兵,這是軍事積木,您最好還是不要進去。」守衛的將軍冷著一張臭臉,表情不善地看著他。
歲涼眯了眯眼楮,又是這個忠僕。正想說話,結果帳篷里楚安行的聲音傳了出來。
「勸將軍,讓涼姑娘進來。」
權能一張臉更臭了,卻不敢違抗主子的旨意,只好讓開了。歲涼隱約听到他嘟囔著「娘們不在家里煮飯繡花跟到西北做什麼,婦道人家居然傾听軍事機密」之類的話,一時興起,掀開帳篷的手緩緩放下,再緩緩走到他面前。
「姑娘這是做什麼!」見歲涼越湊越近,向來不好的權能一動不動,臉色卻是快青了。果然,女人!就是這種水性楊花惡心的動物啊!主子都還在帳篷內,就想著要勾搭自己……
「權將軍,似乎多慮了哦。」似乎看透了他內心的想法,歲涼只是笑了笑,掏出一個黑色的鐵盒。「這個盒子,我打不開,不知道將軍是不是能夠幫忙呢?」
權能本想拒絕的,他叫全能不代表他什麼都會。只是,打開一個盒子嘛,有什麼要緊的?他的粗神經還沒反射到歲涼是個惹不起的人物,只是心底對女人和她是主母的想法感到排斥,所以連帶的也沒好氣來。
「姑娘說笑了,這樣一個小盒子,怎會打不開?」
歲涼也不動怒,看著他粗聲粗氣有趣的笑了笑︰「將軍可以試試。」
權能將信將疑地結果盒子。很輕,看不出是什麼材料。事實上真是很容易打開,而打開的時候,權能將軍的臉上頓時被盒子噴射出的東西濺了一臉。
「見鬼,這是什麼!怎麼那麼黏!」而且還很香,似乎,權能舌忝了舌忝,是糖?
歲涼已經大笑著走進帳篷了,留下一句讓權能大將軍氣得跳腳的話︰
「將軍,你好厲害哦,居然打開了!放心,那只是加了料的蜂蜜水而已。」
加了料的蜂蜜水!權能咬牙,他永遠都不會承認歲涼是自己的主母的!主子為什麼會選上這麼惡劣的女人當伴侶呢!
事實上打開盒子的代價是讓權能眼楮整整痛了三天。
「涼,你又惹他生氣。」話雖是抱怨,語氣卻有著純然的寵溺。門口的咆哮估計整個營都听見了。他就知道,帶歲涼來西北肯定是會發生這種狀況的,被他派來西北的暗影都對他絕對的忠誠,不會背叛他,也是最希望他成就一番大事業的人。但是自從歲涼在他身邊的消息傳到西北之後,很多手下都覺得他不該只顧兒女情長,而應該顧全大局,盡快整兵入京城才對,距離他們之前的進京部署,已經拖了好幾個月。
但是歲涼沒讓他失望,眾人的敵意和冷漠她輕輕松松地就化解了,甚至讓自己那一幫心比天高的屬下都吃了好幾個暗虧。在細里暗暗觀察著,他送了一口氣,對歲涼的幽默睿智也不禁刮目相看了。
但只有和權能「針鋒相對」時,他才會發現她還是很孩子氣的。至少相同的捉弄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但是權能這個笨蛋還老是中招。
歲涼也不說她覺得權能對他有意思,才老是故意針對他。笑嘻嘻地走到他面前,看了看地上跪著的李士刀,開口問道︰「怎麼樣了?」
「你來得正好。李士刀,你再將事情說一遍。」
听完李士刀的話,歲涼和安行盡皆陷入了沉思。李士刀原本是個副將,趙安將軍入獄後被提攜為將軍。他本就沒有多大的能力,可是又貪圖權位帶來的滿足感,于是走一天混一天,直到某天晚上。
妻兒是除了權力他最看重的東西,畢竟權力只有一個人分享是一件很孤獨的事情。當有人抓著他的妻子要他棄城的時候,他還是猶豫了一下。但是見他猶豫,黑暗中的那個人就直接掐住了他的脖子。
「還是,你要現在死在我手里?」
李士刀很明白他是敵方的人,因為主將棄城,會擾亂軍心,而這時,就是攻打的最好選擇。
「你們……沒有用的,我走了會有新的人代替我?」
「這就不用你操心了。」黑暗中那人笑了笑,似乎對他這個問題很有趣,「你的屬下和你一樣,全是沒用的廢物。再說……」
「再過幾天,瘟疫,就會橫行西北了哦,哈哈哈哈……」
利用瘟疫?桑執國已經那麼喪心病狂了麼?
「涼,瘟疫……你能治麼?」
歲涼卻不是想的自己能不能治的問題。對方想通過瘟疫這種傳染病來控制西北,隆城因為李士刀棄城沒有遭到這個劫數,但是別的城池卻可能潛伏著瘟疫的病原,如果不及時找出來,就算歲涼是神醫,西北畢竟幾千萬的生命,她僅憑一人之力,又能救得了多少人呢?雖然治瘟疫的可以大劑量地煉制,但是畢竟眾人還是不想有這種經歷的。
「當然可以。瘟疫其實是一種細菌性傳染病……算了,你也听不懂。可是我擔心……」歲涼冷靜地說出自己的擔心,但是楚安行卻奇異地笑了笑,仿佛胸有成竹似的。
「只要你能治就好。我們,就去這二十三個城池走一走吧。」
他這般從容,歲涼也是安心了不少。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有什麼把握,居然不怕找不出病原,想起之前他身上奇異的藥味,歲涼模了模鼻子,那個藥味,沒什麼特別的啊。這時,遠方似乎傳來了擂鼓般的戰角鳴號聲,安行身軀一震,表情凝重,朝著外面一聲呼喝︰
「權能!」
「是,主子。」
「召集暗影,領兵,前往薊城!」
薊城靠近隆城,如果隆城破,代表薊城也即將陷入危機。剛才傳來的遠方的戰角鳴號聲便是求救信號。
「桑執國?哼!」
歲涼看著負手望天的楚安行,只感覺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這個男人,若是放在現代,小時候的志願定是守護世界吧。
很快地權能、卜修、缺樓、王逸、朱楠等各個原暗影成員,現任西北邊城將軍就整齊地出現在了楚安行面前。嚴肅地望著遠方,卜修開口︰「西北,要變天了。」
對于卜修的這句話,眾人贊同地點點頭。權能望著主子,眼神里有著崇拜︰「主子,我們又要一起戰斗了。」
這句話點起眾人的狂熱,然而有些事卻讓他們失望了。「不,這次我不會和你們一起去。卜修,你當軍師,王逸,你為主將,權能、缺樓、朱楠、辜延你們四人為副將,整合暗家軍,明日前往薊城幫助守城。」
「主子,那你呢?」權能急了,主子居然不和他們一起戰斗?
「我和涼姑娘要喬裝打扮到二十三城查瘟疫的病原,短期內不會和你們會面。這次來明面上是為了整合軍力,提高軍隊戰斗力,但是主城徐濤是尚葉的手下,肯定要橫加阻擾的。所以若非遇到危險你們不要找我,我會聯系你們的。」安行說完,各將軍臉色沉重,剛想說什麼,安行一襲白衣突然動了一下,他英氣的雙眉往上挑了挑,冷冷喝道︰「裝神弄鬼。出來吧。」
斜刺里一把匕首就直直刺出來,安行閃開了,權能陰沉著臉迎上來,一把長劍已經架在了女殺手縴細的脖子上,這個殺手身材瘦弱得很,貌似是個女人啊。
女殺手一擊未成就要收手遁走,但見一把長劍已經架在脖子上,瞥眼間看見了男子滿眼的厭惡,頗為驚奇,但是也沒在意,只是往下一縮躲開長劍,接著很快就逃走了。其他人只是看好戲一樣看著,因為主子的意思很清楚了,就是放她走。
「這逃命功夫還真是厲害。」權能喃喃道,冷哼了一聲就要追上去,被楚安行喊住。
「權能。你留下。阿德,小心跟蹤。」阿德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應了聲,然後就消失不見。權能也承認阿德輕功比他強,換了他說不定會跟丟,也就只是撇了撇嘴,上唇的胡子一抖一抖的,有種吹胡子瞪眼的感覺。
歲涼看這身材很熟悉,湊過來望著女殺手逃逸的方向,然後嘴角一揚︰「是那個假公主?」不過……除了公主,誰的身材也是那樣呢?安行點點頭,示意眾人散了。權能卻一動不動。
「主子,我覺得你和這女人在一起,遲早要出事!」他凶狠地瞪了歲涼一眼,歲涼無辜地模了模鼻子,殺手對付的又不是她,怎麼怪在她身上了?這權能,真是腦袋秀逗了,連剛才那個女殺手都發現了他上來她根本躲也不躲。
「權能!你讓我很失望。去繞營地跑一百圈,不許動用武力。」安行淡淡看了他一眼。「讓我再听見你誣蔑涼姑娘,你就自動在暗影除名吧!」
權能打了個寒顫。但是他只是不吭聲,轉身就往營地外跑。一百圈對他不算什麼,但是主子的話,卻是傷透了他們這些兄弟的心了。只是為了一個女人!
「權能。我知道我在做什麼。」快出營地,主子的聲音听起來居然很溫柔︰「你們,別瞎操心了。」
權能傻傻站著。已經散了的眾人居然紛紛出現,同情地看了他好幾眼,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又一下,終于走掉。他慢慢吞吞地月兌下鎧甲,慢慢吞吞地開始龜速運動,眾人想到他以這種速度跑到一百圈,想必會直接跑到凌晨,不禁就各自嘆息了,然後安靜地睡去。
沉靜的幽暗中就听見噠噠的腳步聲在營地外響起,楚安行未曾搭理,歲涼卻不忍心了。
「安行,這處罰,是不是太重了?」
楚安行抬眼看了下她,不置可否地低下頭。歲涼也不再多說,只是走出帳篷,然後看著跑過她身邊還不忘給她一記白眼的權能。
看來,精力還很充沛,她不需要幫忙了。果然名副其實的全能啊,連跑步都不輸。歲涼聳聳肩收起手中心的東西,能給人增加肌肉活力的藥粉,只不過,看來,他不需要。
安行,你說得對,這懲罰,一點都不重。
第二天卜修就帶著眾人包括李從瑾,安行要他在眾將軍身邊學習,回來他會檢查他的成績。各位將軍回了各自的城池,紛紛起兵幫助薊城守城。二十三座城池不知道有多少人偷偷和敵國勾搭上,或者說是害怕戰爭,多少年沒有打仗,有些人已經變得貪生怕死了。于是薊城的困境竟然只有楚安行派出去的幾個將軍領兵迎敵,好在暗家軍听命于歲涼,只做楚安行吩咐的事,對于薊城主將盲目的命令要攻打哪兒哪兒,壓根不听。但即使這樣暗家軍還是成功地守住了薊城,大敗桑執國的軍隊。
一路收集兩國交戰的信息,安行的眉頭就不曾舒展過。沒想到二十三座城池表面上只有一座城池淪陷,但事實上,已經有不下于五座城池已經徹底打上了通敵賣、國的標簽,暗地里答應了桑執國,只等時機一到,就大開城門。
難怪皇上著急要他來整合軍力,這一攤散沙,讓他如何是好呢?正在思考解決方案,隨意見的一掃卻看見歲涼一直看著他。
她伸手覆上他的臉,「你看起來很累的樣子。」他們喬裝成一對中年夫婦,終于走遍了二十個城池,在各自城池都找出了瘟疫的病原。而歲涼為了確保萬一,也在各個地方的水源里都灑下了解藥,如果再感染上,只要喝水就能治好了。
還有三個城池分別是主城雒城,被佔領的隆城,還有正在迎敵的薊城。他們此時正在打算進入主城雒城,但是守關人員都是徐濤的手下,怕會被發現,于是安行帶著歲涼施展絕世輕功就從城牆外頭飛了進去。
黑夜中似乎什麼都沒有,但是楚安行敏銳地感覺到有人在注視,將歲涼一攬,就躲進了一處幽暗。那監視的人似乎愣了愣,只听見冷笑一聲︰
「你們逃不掉的!」居然就轉身離開了。
歲涼疑惑地看著安行,安行低下頭,頂著她的額頭︰「別擔心。」一路走來,這三個字已經听得歲涼耳朵長繭,她搖搖頭笑了︰「老是這麼扛著,你累了。」
「這次回去,好好處理一下你和你義父的事好麼?我不想你過得這麼辛苦。」夜色溫柔,女聲細致的聲音宛若鶯啼︰「什麼大事業,什麼母儀天下,我通通不想要。我只想平平淡淡地過日子。安行,答應我,好麼?君臨天下,相信我,你不會喜歡那種生活的。」
在前世,多少王侯將相,都是死在了追求王權的路上。而多少帝王,卻是死在了自己的寶座上,或自殺,或被臣子殺,或被兄弟親戚篡位,亡國之恨也有,極致後的衰落也有,總歸沒有一個帝王,真正死得其所。
歲涼不想讓安行也踏上這樣的路。那些屬下是對的,和她在一起,遲早會出事。
她狡黠地笑了笑︰「安行,你很想當皇帝麼?」
安行一愣,「不想。但是,這畢竟是我從小答應別人要兌現的諾言。」楚雄天的可以忽略不計,但是女乃娘的心願,屬下的擁護,大臣的期望。人,畢竟不止是為自己而活。
「只要是你不想要的,我不會勉強你去做。安行,你懂麼?我不會是你的包袱。」
安行擁住她,這個睿智溫柔的女子啊,「我答應你。」
這一刻的兩人還沒有想到,有些東西,不是隨口的答應就能實現的。
人,畢竟不總是為自己而活。
「什麼?你們在西北各城池種下了瘟疫的病原,不行,我反對我反對!」
「駙馬,我們知道你是金鼎人,但是這次戰爭,是父皇的意思,父皇已經籌劃了大半輩子,我們作子女的不能反抗他老人家的。你忍心看父皇不能實現心願麼?」
紫色長袍的男子沒有被這溫言軟玉給蒙蔽,仍舊咆哮著︰「我已經和父皇說過,和平才是三國存在的意義,他卻一定要統一。居然還用了瘟疫!公主,你既然知道我是金鼎人,就難道不能體諒我一旦看到鄉親瘟疫纏身,我會如何生不如死麼?」
「這,這,駙馬那你就不要出去看嘛,你假裝不知道,好不好?」秀氣黛眉微斂,好不無辜。
「你……算了,不說了。」
當夜,一條修長的身影輕裝從簡從桑執國皇宮飛奔而出,而同時,一條曼麗的身影靜靜站在城牆頂上,淚水無聲滑落︰
駙馬,你終于還是要走。
「你們確定楚安行和那個不怕死的小丫頭進了雒城?這樣啊……」徐濤一張刀疤臉笑得歡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闖嘛……
「那就,拿出我們的大禮,送給遠道而來的客人吧。」
「遵命!」
半夜追蹤假公主一天一夜的影衛阿雷循著蹤跡跟上了楚安行,楚安行也終于知道那假公主的消息。假公主叫趙若,其實也是梓王爺身邊的宮女小寧。而梓王爺不知為何也來到西北,當了徐濤的謀士。因為趙若功力不算深,阿雷追蹤也沒有察覺,只覺得奇怪,楚安行一群人怎麼會那麼簡單就放過她?不過她為人也謹慎,聰明地繞了很多路,確定沒人跟蹤才放心地回到梓王爺身邊。只是可憐了追蹤高手阿雷,一路上被遮掩的叢林刮得臉上都是黑夜留下的傷痕。
見到梓王爺的時候,梓王爺卻是很快發現了他。他心頭一驚,這個素來低調的王爺功力竟然如此深厚,馬上退走,反正已經知道了假公主的身份,倒是不用再繼續听下去了。倒是在逃跑的時候總感覺背後一股寒光,原來是趙若跟上來,對于自己沒有察覺被人跟蹤大為光火,兩人跑跑追追就過了一天一夜。
歲涼總算是恍然大悟。難怪老是覺得很熟悉,原來當日抓不到人,是因為小寧根本不是往宮外逃,而是造成了一個假象,而小寧的真人早就化成宮女,悠哉悠哉地從宮廷侍衛的眼皮底下過去了。
歲涼感慨一趟西北怎麼會發生了這麼多事,卻不想發生在京城的大變化讓她更是吃驚。展開書信,熟悉的字體迎面而來,許久不見弟弟,總感覺他好像成熟了不少。
歲寒對于商業竟然挺有天賦,已經幫助蘇馳打理了很多楚家的生意。至于京城里,最大的消息估計就是薛峰突然出現,像是變了一個人,卻沒有說出自己這段日子的去向,只是不斷要求重掌薛家。本來這薛家就是這小佷子的,但是柳如英總覺得自己的佷兒不對勁,于是在答應把薛家掌印交給薛峰的前一天偷偷來到了楚家,歲涼和安行都不在,只有飛煙接待了她。
讓人意外的是楚安行的師傅也來了京城,藍葉和藍葉的三叔藍芳都跟在他後面。藍葉自然是來找楚安行的,听說楚安行去了西北,包裹款款也往西北來了。藍芳和柳如英昔日****相見,分外神傷,這又是另外一段故事這里不作長講。
听說柳如英遇上困難,藍三叔便陪著她回了府。他見多識廣,一見薛峰就知道薛峰是被人下了降魂術,才听命于其他人,只是始終不能得知他的目的,這令藍三叔感覺很不安。兩人將事情拖著不讓薛峰真正接觸到薛家的家業,怕他亂來,藍芳回去請教了師兄,華麟也沒有特別好的方法,于是歲寒的來信也順便提到了這個問題。
至于飛煙當家的時候,還未投靠任何人的小世家成家,殷勤地來楚家向飛煙提親,被飛煙毫不留情地捻了出去。要不是看在華麟和藍芳兩個聖山來使的份上,恐怕成家會當場發難。當然,楚家畢竟勢大,成家只好灰溜溜滾了回去,而再幾天,就傳來了成家投靠尚家的消息。
而喜兒和翠玉成了好朋友,花影和霧影期間出現過一次,這些都是小事了。心中自然不缺少小弟歲寒的關心想念,還有那次被公主挾持時心頭的絞痛也一並說了,歲涼忍不住懷疑難道小小的歲家也有一些不為人知的能力?
不然為什麼當她發生危險,小寒居然能感覺得到,當然,現在最重要的不是這個了。
簡單回了信,告訴了弟弟這些天發生的故事,也順便理順了一些沒有發現的思路。
例如小竹跟在公主身邊的目的或許只是一種好玩,因為歲涼從她的眼楮里看不見世俗的一些東西;再想到瘟疫的事情,雖然和桑執國有關,但是能那麼簡單地把病原放進二十幾座城池而不被人發現,看來內奸果然是層出不窮的。而趙若既然就是小寧,和梓王爺有關系,那麼刺殺皇上和楚安行應該就是梓王爺的意思了,听說皇上一向疼愛他,不知道為什麼要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而據他所知,安行向來和風梓言也扯不上什麼關系。
難到只爭寵嗎?這未免也太荒唐了。
想了這些事與安行分享,安行表示自己也想到了,稍微分析了幾個問題沒有答案,兩人便也就洗洗睡了。
是夜。居住在客棧的「夫妻」二人便敏銳地發現了街上多出來的通緝令。大抵說的如此,這夫妻二人是江洋大盜,要求全城百姓戒嚴,協助追拿逃犯之類的。歲涼撕下了一張邊走邊看,然後盡量把頭壓低,無所謂地討論著︰「畫得還真像,安行,這個城池的將軍認識我們?」
「估計是尚葉暗示的。不過,這個徐濤,似乎有什麼依仗,他一定知道普通人對付不了我們,可是為什麼還是要這樣做呢?」
歲涼一哂︰「說不定又和通敵叛國有關,你們這個世界,還真是無聊呢。瞧,到處都能遇到****。」
果然,前方出現的人,正是有過數面之緣的吏部尚書姜和,這人因一己私欲害死了夫人珍珠,又害死了小蘭,逃獄後居然在這里出現了。歲涼正專心盯著他,姜和和什麼人在談話,偶爾投過來一道疑惑的眼光,似乎覺得她的目光很奇特。兩人雖然不是易容,但也是細心喬裝打扮了的,怕是小寒也一時不會認出來。
安行卻是沒有去注意姜和的行蹤,只是扳過了歲涼的肩膀,她吃驚地抬頭看他嚴肅的臉,怎麼了?她輕聲問。安行沒有回答,看了她好一會︰「什麼是你們這個世界?」
歲涼這才發現她方才的失言,連忙想補救,卻听安行緩緩地說︰
藍葉,也說過這樣的話。
歲涼不知道這個世界的人會不會接受穿越這種說法,但她覺得相對于穿越這種說法,她更願意自己是帶著記憶投胎轉世的。畢竟過去的已經過去了,實在沒有必要再挖出來。但面對安行的疑問,她不想騙他,卻也實實在在說不出什麼話來。
這種事情,會不會太過離奇?
「涼,老實說,我看過古代的典籍。好像,是這種說法,叫,穿越?你,是穿越的人麼?」歲涼瞪大眼楮,什麼典籍居然還寫這種?不對,應該是這個世界除了藍葉,還來過其他的穿越者?
「安……安行,你從哪兒看到的?」她是真的被嚇到了。
楚安行回想了一下︰「在聖山上,有很多古老的典籍,有一本自傳,是一個叫做唐三少寫的,說什麼他是穿越者之類的。」
唐三少?不是她知道的那位吧,咳咳……這種事情要不要這麼玄幻?先前知道藍葉是同一個世界穿越來的已經夠吃驚了,沒想到更吃驚的在這啊。
「安行,我不是想瞞你。你知道,這種事,沒人會相信的,而且,有差別麼?我還是我。」她盯著安行的眼楮,眼神中是全然的淡然。
「我只是……最後那本書說什麼離開這個世界走了……涼,你會離開麼?」楚安行真正擔心的是這個,畢竟對于穿越者來說,似乎想離開就能離開,不是他能夠阻止的。
「你真是小說看太多了。」歲涼笑罵他,「我一定走不了啊,我的情況和人家的穿越又不一樣,其實我算是另類的轉世投胎了。我想,靈魂既然已經生根,估計只能就生活在這里了。」靈魂在上界飄蕩這麼久,若是沒有最終的大徹大悟,她估計一輩子要當個漂泊而怨恨的靈魂,既然上天選擇讓她重新開始,她又怎麼可能放棄?
要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才是。
「你,不高興住在這里麼?」聲音听起來有點緊張啊。
歲涼忽略心里淡淡的心疼,只是笑笑︰「很高興啊,這里,有小寒,有飛煙。」
「當然,還有你啊。」
安行舒了一口氣,俊挺的眉毛下一雙星目熠熠生輝。認識了歲涼以後,他就老是患得患失,不敢對她有太多的拘束,怕她不自由,就會想要飛走。每次她在懷抱,總是希望她能夠以同樣的力度回抱,然而愛情這方面,要同等,畢竟很難?對于遲鈍內斂的歲涼來說,她還不太懂得如何去經營好一段感情,而偶爾的袒露,就是他最大的欣喜了。
兩人說著話時,姜和已經消失在轉角了,歲涼剛想去追,被安行攔住,說是在暗處跟著的暗影會處理,果然回了客棧沒多久,影衛便把跟蹤的消息報告了上來。歲涼想著影衛還真是居家必備旅行之物,就看見安行笑著看她,忍不住臉紅。
姜和接觸的那個人只是個糧食商人,然而糧食商人在這個戰爭的局勢中能發揮的作用遠遠比普通的士兵還來得重要。姜和出現,戰爭,糧食商人,聯想起來,那麼姜和這趟來西北的目的算是可以猜出來的。影衛從商人嘴里問出的是姜和準備十倍價格收購他所有倉庫的糧食,而自己同行差不多也算是都被他買斷了。官府和軍隊畢竟給的錢少,大多商人都是愛錢的。
姜和只是一個人,哪來這麼多買這麼多糧食,這樣看來背後有一個組織是肯定的。只是這個組織在謀劃什麼,還頗讓人揣測。
時間就這樣慢慢地過了幾天。因為歲涼和安行的易容,始終無法抓到兩人的徐濤終于怒了,居然抓住了一個在將軍府探听消息的影衛,這下,安行不能舍棄影衛不顧,而歲涼又不能當累贅拖累他,兩人只好深夜商量計劃。
「你當真要去?」
「是。」
「那好,這個你帶著,這個你帶著,這個你也帶著……不對,干脆把整個藥箱都帶去好了……」歲涼絮絮叨叨,安行卻只是好笑的阻止了她的動作。
「別擔心,我沒事的。」
歲涼翻了白眼︰「這句話你說了很多遍了,我听得不舒服,換句話听听?」
「那……」楚安行卷著她的頭發,表情淡然,說出的話卻甜蜜的嚇人,「為了你,我也會回來的。」
歲涼有點囧,自己的確是有點慌張了。連日里兩人遇到的事情,顯然都不是什麼好事,她隱約感覺到有一個巨大的陰謀,而陰謀的中心點,正是針對安行設計的。楚安行的身份到底是什麼,她不想知道,她只想他好好的。
「我,等你回來。你千萬記得保護好自己。」歲涼為他系上平安符,這是她在京城為他求的,一直沒機會送給他。
這麼小女人的自己,真的不能想象呢。歲涼嘆息著,听見身邊的男人宛若蠱惑的言語︰「不見不散。」
然而他沒回來。
暗影只有六個影衛在她身邊,其余的都隨著去保護安行了。但是楚安行始終沒回來,讓歲涼感覺到一種難言的恐懼。有人在盯著她!
她豁然轉身,一身白衣,面目俊朗的,風梓言。
「是你?」她防備地看著他,手中的毒粉已經隨時準備出手,但是風梓言的輕笑聲卻讓她腦袋陡然發暈,刺痛,她及時從懷中掏出金針刺在了自己的手腕上,鮮血卻刺激了什麼,風梓言的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刺耳,她終于快堅持不下去,隨即,手上的藥粉一揚。
這是七步斷腸。
風梓言卻早有準備,揚起袖子一揮,掏出什麼吃了下去。這個動作確實緩解了歲涼的壓力,即使七步斷腸的藥粉沒有起到作用,但是也給她留了時間。她悄悄往門口移去,想大叫通外面的影衛,卻不知道怎麼發不出聲音。這時候才發現原來笑聲除了能讓人發暈,刺痛,還有消聲的功能。
她果斷地沖到門口,手還沒模到門板,就已經被風梓言給抓了過來,湊到他身邊,聲音是軟軟糯糯像是孩子的聲音,歲涼听起來卻相當不舒服,也不知道是因為他那麼大年紀了發出的聲音卻是小孩子的︰「小姑娘,別想跑哦,哥哥不會欺負你的。我帶你去找你家安行哥哥,好不好?」
明知道是陷阱,但是歲涼還是忍不住停止了掙扎,真的是安行?她無聲地說,連日的等待已經消磨了她的神經,但是她還保持著相當的理智。
「當然。」他輕笑,有些天真的,但是卻讓人感覺惡魔投胎一樣︰「如果,你當日沒有救了太後,那麼我不會發現你是一個更好的祭品呢。竟然是陰女,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家伙呢。」
祭品?又是祭品!當日侏儒婦女也是這般說的,要把她當祭品制成愛情水。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想干什麼?
讀出了她的唇語,白衣的風梓言無端又笑了,「小姑娘,不該卷入的,你卷入了,不該知道了,你卻知道了。要怪,就怪你家安行吧。」
風梓言將她帶走的時候還不忘記在影衛面前晃一晃,惡劣地陪他們玩了一下,歲涼卻在腦袋中快速地思考了起來。很多無關緊要的信息……
甩開影衛好遠,風梓言仍然有精力像是閑庭散步一樣地與歲涼無聲地聊著天。其實歲涼的喉嚨已經沒有問題了,她的醫術又高了一層,用一些風梓言不懂的手法恢復自己的喉嚨和穴道並不是問題。然而她已經厭惡極了這樣的日子,一直被人隨意抓著,瞞著,說她是陰女,想要她當祭品,這樣的日子,她受夠了。
她于是也繼續偽裝,或許,今天她就能知道所有的真相了。風梓言這個瘋子倒是對自己很有自信,以為她失聲,點穴也不怕她跑掉,隨意地在一個地方便將她扔下,然後歲涼就看見小寧出現了,與風梓言說了幾句話,便換她將她提著,他離開,一直來到了西北邊塞外的一個自然形成的沙雕前面。
運功在地上蹬了三蹬,那個沙雕竟然移開,而一個黝黑的洞口就出現在兩人面前。歲涼真心贊嘆這群古代人的智慧,連沙雕都能利用,還有什麼不能成為洞穴的呢?
趙若冷冷地扯著歲涼跳了下去,洞口自動閉合,而經過一個常常的通道之後,歲涼看到了……滿地的尸骨。
見她閉上眼楮狀似不忍,趙若只是冷冷地嘲笑了一下,跨過白骨又進了幾個門,當然,很多開關。歲涼已經被震驚到了,這,好像是一個地下廣場?
最後他們終于停下來,歲涼看到了一個黑暗宮殿。完全用黑色的石頭雕刻而成的牆壁,寶座,和座椅,還有地面,歲涼甚至覺得這里就是一個小型的城市吧。陸續來了很多人,都穿著衣服,表情嚴肅。有老有少,歲涼不明白這是什麼。
坐在那里一直等著,旁邊的趙若顯然地位很高,有人稱她為聖女,歲涼想起很久之前的靦腆害羞的宮女小寧,突然覺得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了。而這期間,歲涼竟然看到了熟人。她穿著黑色的巫女服,正在大廳中間跳著奇異的舞步,看到她,還對她眨了眨眼楮。
小竹竟然也會在這里。而歲涼幾乎可以確定了,安行,絕對不可能在這里。或者說,是內心深處一種直覺吧,他很安全。他當然很安全,此時的安行正安全地在客棧對著一群影衛冷冷地發著脾氣,來人居然趕在他回客棧之前將安行帶走了,他幾乎可以猜到是誰。而被救出來的影衛嘴角卻不留痕跡地抹過了一絲得意。
風梓言!你到底是什麼來歷!影衛的消息來源也只是他被皇上收養以後的事情,楚安行幾乎可以肯定他的傻絕對是裝的。
將手心的東西展開,平安符倒是保護他平安的回來了,他卻弄丟了她。
歲涼一動不動地癱在椅子上,根據這些人的言談,她已經大概知道了這個怪異的組織是什麼東西了。
顯然是一個反社會反傳統的黑色組織,叫做天上天。天上天有三圖,一圖一統河山,二圖執掌武林,三圖千秋萬代。將這個組織的面貌展開,幾乎就可以清楚所有詭異的事情了。第一︰公主的媽顯然是這組織的。因為據說「陰女」這玩意只有這個「天上天」組織知道。歲涼是無意。那麼,之前的公主或許也在他們掌握之中。第二︰姜和顯然也是這個組織對外的使者,這次戰爭,天上天似乎起了很大一部分作用。第三︰風梓言是這個組織的皇帝。而趙若,是這個組織的聖女,皆是地位崇高。第四︰京城中的牛大膽牛國舅、牛皇後,將軍尚葉還有諸多大臣,竟然也在天上天的控制之中。第五,還有許多方面沒想通,歲涼暫時不想,留著讓楚安行這個能者去多勞。
但是,如果,一切都是這個組織搞的鬼,那這個組織的力量該有多強大啊。歲涼驚嘆著,同時也有點害怕,這種東西難得出現在她的生命里,這一刻她卻是實實在在地體會到了。
這個組織,太可怕了。幾千人陸續到齊,而歲涼覺得,每個人的實力,似乎都不下于暗影影衛。只是……幾千人啊。
小竹仍舊不時丟個笑眼過來,而歲涼幾乎可以肯定,小竹根本不是這個組織的人。她的神情沒有狂熱,沒有迷茫,只有淡然處之的瀟灑。但是歲涼不可能鎮定。她身體已經快麻掉了,快保持不下去自己的偽裝了,而這一刻,趙若卻慢悠悠看了過來。
眼神冷冽如刀。
好在風梓言無聲無息突然出現了,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然後慢慢走上高台之上的王座。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幾千人同時跪下,喊出的口號居然是大逆不道的九個字,歲涼翻了翻白眼,這群人真是瘋了。看來無論是什麼時代,野心勃勃的總是存在。
「諸位平身。」地下皇帝風梓言威嚴的聲音震動著每個人的耳膜。歲涼趁著沒人注意到她,調了一下姿勢,似乎被小竹看到了,她仍舊對她炸了眨眼。
小竹。
她隱約地,覺得小竹是一個關鍵。
讓歲涼吃驚地是趙若冷淡的態度。對于這種組織,聖女不該是最虔誠的麼?怎麼感覺她滿不在乎的,好像無所謂的樣子。
高台之上,風梓言望向她,笑意濃濃︰「諸位,可知道這女子是何人?」
眾人只是互相看看,之前就有很多疑問了,可是趙若這人一向冷漠,眾人是不敢問她的,紛紛搖頭說不知何人。
風梓言語氣淡淡︰「她是陰女。」
陰女!下面炸開了鍋,沒想到百年難得一見的陰女竟然真的存在,而對于他們,能夠得到陰女可以說是上天的一種賜予。
一個留著常常胡須的黑衣老頭高興地看著她︰「我皇英明,不知陰女是否是本次‘天祭祀’的祭品?」
風梓言點了點頭,看向趙若,趙若那張俏臉沒有絲毫的波動,只是垂著頭︰「既然已經有了陰女,聖女成為祭品的規矩也就取消,如何?」
眾人一齊喊英明,陰女的存在,可是百年難得一見,他們當然不會這麼迂腐。而歲涼也總算明白了趙若的冷淡。一名生來要成為祭品的聖女,能對這個組織有多熱情呢?除非她真的是一個絕對虔誠的聖徒。但很明顯了,趙若不是。
不過這個風梓言倒是對趙若還不錯,這一點倒是可以利用。歲涼想著,眼角瞥向小竹,小竹居然不見了?
眾人也不再顧及她會听到,在他們心中她已經是一名死人了,所以只是放心的談論著他們偉大的計劃。風梓言再也沒有看過她,而趙若卻好像睡著了,半眯著眼楮,冷淡如冰。
了解了許多的疑問大致與這個「天上天」有關之後,歲涼便開始思考風梓言和趙若的關系,也疑惑小竹的去處。然後就听見外面一陣強烈的動蕩隨即波及到了里面,許多人大喊地震,只有風梓言沉著臉揚手示意大家安靜,隨即派人到外面探察情況。
不知為什麼,歲涼總覺得和小竹有關,這個小竹,真是個神秘的人啊……
「確定是這里?」
「爪狸從來沒有錯過,兄弟,確定是這里了。」
牽著爪狸的男人名叫狐狸,身材矮小,長相奇特。楚安行多年以前曾經與他結交,沒想到居然會在西北遇到,正遇到他帶著爪狸,于是讓它聞了歲涼的衣物的味道,一路就追蹤到了荒漠。然而到了這里之後,只見一片黃沙飛揚,只有人形沙雕傲然挺立,哪兒見得一個人影。
「兄弟,那姑娘很重要吧,我可從來沒見過你這樣著急。」
安行點點頭︰「是我的未婚妻。」
狐狸恍然大悟,只是他所認識的這兄弟一向處事冷靜,淡然從容,身邊卻不曾有著女孩子駐足,過著幾乎苦行僧一樣的生活,那這個未婚妻又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兄弟,是皇上指婚?」他想了想覺得只有這個可能。
楚安行搖頭,揚唇微笑。「心事所屬。」
狐狸尷尬地點了點頭,沒想到會听見這種話,不禁對那個從未見過面的兄弟媳婦生出了好奇。
「主子。這個沙雕有問題。」
楚安行和狐狸走過去仔細觀察,這個沙雕……會移動!不過,看起來像是人為的痕跡,沙雕的底座和沙地並不是相連的。楚安行想了想,圍著沙雕轉了幾圈,然後抬腳在地上蹬了三下。眾人不解,隨後那個沙雕緩緩移開,而地道的入口處也就展示在眾人面前了。
狐狸驚嘆地看著這個機關,看著安行眼帶崇拜︰「兄弟,你怎麼知道機關要這樣破解?」
「當年在聖山之上,師叔他們曾教授一點機關之術。」安行笑了笑,讓暗影眾人跟在他後面,便和狐狸一起跳了下去。地道很長,爪狸很不安分,不時想要沖出去。
「兄弟,爪狸似乎是聞到那位姑娘的位置了。」狐狸小聲說道。
「當真?那麼就讓爪狸帶著我們吧。」
狐狸應好,正要放開爪狸,但是一個強烈的轟炸聲卻從不遠處傳來,接著是強烈的地動山搖。楚安行已經看到很多人從一個門里跑出來,看見眾人,驚訝地張嘴,隨即高喊︰「敵襲!」
天上天眾人听到了,而楚安行一行自然也是听到了。心里疑惑這些人是什麼人,但是此時的狀況也並非是打斗或者解答疑惑的時候,更何況更大的轟鳴聲還在繼續,不斷有石頭從頂上砸下來,怕是這個基地會被石頭埋掉。
命令眾人從原路返回,楚安行不顧下屬阻攔一人獨自潛入了天上天內部。本想要用爪狸帶路,但是爪狸體型龐大,恐怕目標太大。不斷有人從里面沖出來,安行面目清冷,就像個殺神一樣,直接沖入了大廳。
大廳的眾人正惶然不安,就看見一身白衣勝雪的楚安行沖進了里面,冷然的眼掃過眾人,面對幾千人居然怡然不懼,還是一向的從容︰「似乎,這個基地要毀了呢,諸位還不快逃?不過,在這之前,請把在下的未婚妻還給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