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若睜開眼楮,伸手抓住正想跑的歲涼,歲涼一揚手,藏起的藥粉就已經落在她臉上。姑娘,對不住了。她在心里默念,已經小跑到了楚安行旁邊,眾人本來也想攔,但是看見趙若捂住眼楮痛苦地大叫時,出手便慢了幾步。
風梓言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他心里明白是有誰啟動了基地的自毀裝置,只是這個內奸不知道是誰,只好強壓著怒氣和慌亂,喝道︰「冷靜!成何體統……」還未說完已經又是一陣強烈的震動,連大廳也有石塊從頭頂掉下來。
心里知道時間不多,對于這個組織安行也沒有多糾纏,只是冷哼了一聲,抱著歲涼就往出口處跑。歲涼轉頭看著天山天眾人,再紀律嚴明的組織,利益沖突時,也不忘自相殘殺,那個在高位裝腔作勢的風梓言已經沒有人听他的話了,一片混亂。
黑暗中,安行不知道自己殺了多少個個與他們爭搶通道的人,兩人總算來到了入口處。只是這個入口已經被石塊完全堵住了,楚安行剛想揮劍斬石頭,暗里卻有人拉了一下他們,是一個清亮的女聲︰「這邊。」
歲涼听出是小竹,雖然不明白為什麼她要救他們,但是覺得她應該沒有惡意,與楚安行猶豫了一下便跟著她往另外一個方向跑。
果然,微微的亮光似乎是從地面傳來的。楚安行挑了挑眉,這個地方,挺有趣的啊。小竹不知按了什麼,便有個足夠一人通行的洞口出現,歲涼先行,楚安行正要進洞的時候,突然回頭朝小竹說了句︰
「暗夜銷魂宮,梅蘭竹三友。」小竹一愣,笑著對他點點頭,將他推出去,自己卻不動。歲涼靠在洞口問她︰「你不走麼?」
她搖搖頭,目光深邃,「我還有事要辦,你們快走吧。」
「那個,你做了什麼?」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
「我啟動了基地自毀裝置。」小竹說,「這是天上天其中一個基地,我的責任就是銷毀它。」
沒有多久,陸續看見有人逃出來,影衛們便沖上去與他們廝殺。風梓言最後也帶著趙若逃出來,目光陰狠地看著這一切,趙若勸了他什麼,他一咬牙,身形一轉就不見,楚安行和暗影都追不上,只好遺憾地看著風梓言跑了。
但天上天的存在總算是第一次曝光在世人面前,而許多未解的疑問也是從中得到了解釋。這樣一個妄想統治世界的組織,就算多毀幾十次,眾人也不心疼。
有的人逃了,有的人死了。而楚安行相信,這個龐然大物,肯定還有很多個基地。影衛們受傷了很多才解決了從基地逃出來的成員,他們的力量的強大,不禁讓人擔憂。
歲涼和楚安行並肩站在旁邊,看著這個基地最終緩緩地沉沒。
「不知道,小竹逃出來沒有……」歲涼喃喃道。
楚安行沒有回答她。不過,在心里他卻是相信的,銷魂宮的「竹」,哪里是這麼容易就會死呢?
「廢物!一群廢物!西北的基地就這樣被毀了,到底是誰!」
風梓言回到主城,趙若跟在她旁邊,表情仍然無動于衷。
「主人,是小竹。」
「她是誰?」
「暗夜銷魂宮。」
「是竹妃?可惡,她混進天上天居然沒人發現,還有,我們什麼時候惹到銷魂宮了?」
「或許……是因為她吧。」
「那個陰女?」
趙若沒有說話。
「她和暗夜銷魂宮到底有什麼關系?哼,不管是暗夜銷魂宮,還是梅蘭竹三友,只要我們喚醒惡魔……一切,都會是我們的!哈哈哈哈哈……」
趙若看著狀似癲狂的風梓言,冷淡的臉浮起了一絲波動。想起多年前,他們初相遇。他是少年,她是少女,眼神同樣的純淨。她不知道,這個少年懷著多大的野心,但那個時候,她,已經不能把他忘記。
于是,與他,奉陪到底。
即使,付出生命。
將在天上天知道的消息都告訴楚安行,楚安行正在思考著這件事的重要性,卻听見歲涼幽幽地嘆道︰
「安行,統治世界,真的有這麼吸引人麼?」
楚安行想了想︰「或許有吧,對他們來說,這是生存的意義。」
歲涼靜靜地點了點頭,隨即釋然。
「天上天」浮出水面,但是很多與他有關的人和事都未能得到充分的證實,就算要打壓這個組織,也不能隨便亂來。
還是,先把西北的事情處理好再說吧,戰爭,畢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主城雒城。
徐濤發現前些天不請自來的謀士風先生居然要離開,心里不舒服,但是因為早前便說好了他有選擇離開和留下的自由,但是因為這些天一直听從他的諸多良好的建議,絕對這個人是人才,雖說實在不想他離開,但他也不算是會勉強別人的人。
對于楚安行的軟硬不吃,徐濤感覺有點窩火,老將軍已經放話下來,說的是最好把楚安行留下西北不要讓他回京城。但是抓他又抓不到,抓了個影衛人家輕輕松松把人又給救走了,就算是滿大街張貼通緝令,一個易容,人也沒法逮。
這可麻煩啊……從聖山上來的人,果然是麻煩的生物。楚安行又是聖上親自派來的軍隊謀師,按理說現在應該在主城,召集各城將軍,然後訓練軍隊才對。只是這個時段,桑執國卻派人攻打西北邊疆,練兵?哼,有誰會服氣麼?這里二十三座池起碼有一半都是老將軍帶出來的,雖然已經很久沒有經歷戰爭,但姜還是老的辣,皇上怎麼會這麼糊涂呢?
也難怪……老將軍會不滿了,听說皇上還有撤掉老將軍的職位,這該讓多少壯士寒心啊……
看來……也只有這樣了。老奸巨猾的徐濤突然想到一個好辦法,楚安行武功高又怎樣,到時候……
「來人,準備轎子,隨我去迎接客人。」
因為偶爾忘記喬裝易容,在客棧的兩人居然被客棧老板認了出來,又是一件麻煩事。本來這件事就應該處理,但是因為想要先把這座城池的病原先找出來,所以也沒去拜訪那個討人厭的將軍。所以兩人也不計較,倒是沒想到想要得賞錢的人會這麼多。
處理了一堆蒼蠅之後,影衛們來報雒城的將軍上門拜見。安行正在整理藥箱,聞言細細看了一下手上的藥瓶,不知道哪一瓶適合作禮物呢?
安行顯然是看透了她的想法,好笑地吩咐影衛讓他進來,自己則是慢悠悠地翻開兵書看起來。徐濤的做法他是知道誰示意的,但也只是帶給了他一點困擾而已,而歲涼因為三番五次晚上被人模上門來沒睡個好覺,氣得都失去了平日的脾氣。
還好平時的餐點歲涼都是試過毒的,不然即使不在意,但是被人使了絆子栽倒那也是挺麻煩的一件事。
「雒城將軍徐濤拜見楚公子。」
徐濤是個長滿胡渣的中年人,看起來雖然不怎樣,但是眼光確實凶狠,估計在戰場上遇到敵人都會被他嚇得往後退。但是這嚇不了安行和歲涼,他們兩個都不理睬他,只是任由他弓著腰,在那兒假裝恭敬。
「雒城將軍徐濤拜見楚公子。」徐濤有些忍不住怒氣了,但是還是壓抑著,安行終于從兵書上抬起頭來,表情是真真切切的意外︰
「呦,原來是徐將軍。」
徐濤勉強笑了笑,見楚安行沒有讓他坐的意思,只好站著,然後緩緩開口︰「听說楚公子是奉旨來西北練兵提高戰力,無奈徐濤在主城等了多日,公子都還未前往雒城將軍府啊。這不,听說公子到了雒城,馬上親自來迎接公子。」
這個徐濤已經將自己抓住影衛引安行救人的事情忘得一干二淨。不過雖然是徐濤授意,但是他也是找了替死的,而安行畢竟是暗夜救人,又不是在主城內救走影衛,但這徐濤未免也太過虛偽。大家知道的事,他怎麼卻突然忘了呢?想來這次主動上門來迎接安行進城絕對是有陰謀的。
先前被抓的影衛突然冒了出來,憤怒地指著徐濤︰「你這老狐狸,你忘記抓住我,陷害我主子的事了?虛偽裝給誰看?我呸。」這名影衛對公子竟然冒險救他一直感到愧疚和感激,這不在窗外听老狐狸說了這麼久忍不住就跳出來。
「阿勇,你退下。」楚安行淡淡的聲音沒有任何責怪,但是影衛就是感覺他逾矩了,應了聲是,隨後從窗子跳了出去。
歲涼倒是對他很欣賞,很正直的小伙子啊,會被抓住,而且說這種話,加入暗影估計還沒多久吧。安行喝了口茶,道︰「八個月。」
歲涼知道他是看出了自己的疑惑,笑著說了聲「我去和他聊聊」,臨行之前還不忘給徐濤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徐濤被兩人弄得來了火氣,但是楚安行還沒打算進城,他便也沒有借口刁難他,正在想著要說什麼讓他們無論如何進府去,卻听楚安行淡淡來了一句︰
「也是時候了,既然徐將軍這般盛情,那安行就隨你去吧。請將軍幫安行通知各城的將軍到主城如何?」
徐濤暗道計成,只是對安行答應得如此爽快有點驚訝,也不多說,便笑著走了出去。
楚安行大概知道徐濤的目的,對他來說只是雕蟲小技。他只還在想著「天上天」這個組織,風梓言既然是「天上天」的地下皇帝,那麼京城的一些紛爭,就肯定是與他有關的了。之前居然會忽略這樣一個危險的人物,只能說他偽裝得實在太好。
歲涼心情愉快地走進來,抽走他的兵書看了看,「你用的什麼計,讓那個徐濤笑得這麼開心?」
「我答應他去將軍府。」
「你答應了?可是很危險,不知道他又要怎麼害你了。」
「我自有對策。而且,遲早要去的。病原的解藥改天你交給阿德,找病原的事情我吩咐他去辦了。」
歲涼倒是沒意見,起先是因為不放心交給別人做,畢竟瘟疫一旦擴大,戰爭可能就傾斜了。幸好只剩下幾個了,阿德應該沒問題。倒是楚安行有一種天生的直覺,對于病原的位置幾乎百發百中,也許是聖山上學來的本領?對于危險總是有深刻的直覺。難怪他先前就這麼有把握能夠把所有的病原都找出來。
前日薊城終于打敗了桑執國,兩方偃旗息鼓,而從瑾給她寫的信也說了對于戰爭的憂慮。這個半大不小的小孩子已經開始成長,而楚安行自然樂見這種場面。對于未來,他還有更多的計劃,但是很多,這時候都不適合說出來。
「涼,你記得權能說的話麼?」
歲涼擺弄著安行送給她的一個裝著機關的梳妝匣,聞言抬頭看了看他,「哪一句?」那個權能說的能有好話麼?
「他說如果我繼續和我在一起,肯定有一天會出事。」
歲涼點點頭,「嗯,記得,怎麼了?」
「我總覺得對你不起,和我在一起,一直害你遇到危險。」他停了停,又往下說,「如果你在沙雕基地那次不是小竹幫忙,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失去你。」
「是我自己沒有保護好自己,你自責干什麼?而且那群人抓我都是要我的命,又不是用來威脅你。每次都叫我不要擔心,自己卻在擔心個什麼勁啊。總之現在好好的就是了,還有很多破事沒有處理呢。」
故作粗魯的話卻讓安行听出了歲涼的安慰,她啊……真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意外了。
而他們,發展到現在,也許對于外人來說很難理解,沒有甜得膩死人的情話,而彼此眉間婉轉的,卻是真實的安心。就像是成親多年的夫妻,讓人動容。
窗外阿勇偷窺兩人被阿德發現,追著他亂打一通,其實這個世界上,哪兒受得了那麼多的喧囂。
都只是人心在作怪罷了。
徐濤召集了所有的將軍,派人來請楚安行,這種做法令人質疑。先前這人不是被徐將軍滿大街的通緝麼?怎麼身份轉換又變成一個軍隊謀師了。這麼年輕的人,居然承諾要在十五天之內讓軍隊的戰斗力提高一個層次,這種大話很多人自是不信的。
只是,桑執國虎視眈眈的同時,卻要各個守城將軍齊到主城,除了安行的人,其他的將軍對他不禁有點不滿。早來幾天也好,偏偏在這個時候。
徐濤對這種情況很是滿意,很多人果然對楚安行很不滿,而那些守城的將軍被調來主城商議,這時桑執國就可以趁機攻打,這中一石二鳥之計真虧他想得出來。
某人洋洋自得地修書一封給遠在京城的尚葉老將軍,卻不知道在半途中這封信被攔截,然後送到了楚安行的手上。
楚安行挑眉一笑,然後將心思放在了蘇城傳來的口信上︰變天行動,準備就緒。一月之內,尚家必有動作。
真會挑時間,牛國舅看來是等不及了呢。勾起不屑的一抹笑意,他大手一劃︰
「一月後回。」
一個月,處理西北的事情,也差不多了。
「怎麼還沒來啊,皇上怎麼會派一個乳臭未干的毛頭小子來當軍隊謀師?」
「據說是皇上的親信,不然怎麼可能?不過,听說是從聖山學成歸來的,說不定會有幾手功夫。」
說閑話的自然是這些多年來養在家中的將軍,只是不幸被剛從薊城回來的權能、卜修二人听見,差點沖上去開打。
「主子如此英明神武的人,是可以隨便說的嘛,你們這群兔崽子!」
卜修將他拉住了,畢竟他們是公子暗地里的棋子,光明正大地維護公子倒是不要緊,但是連主子這種稱呼都冒出來了,未免讓人起疑心。
幾個將軍見權能長得人高馬大的,氣勢驚人,都不願意和他打架。被他的怒氣嚇到,和很多人倒是沒有注意到權能的稱呼,卜修暗暗松了口氣。
倒是徐濤在旁听了暗暗蹙眉︰「這權將軍算是個正直的人,難道也被楚安行收買了?」他心頭猜疑,卻沒有明說。畢竟他自己也算是老將軍的人,楚安行能有幾個心月復倒也不算奇怪。不過……他笑了起來,一個並非正式的朝廷命官和一個實打實的將軍有關系,這,倒也能構成一點懷疑。回頭應該查一查,這個楚安行絕對是有目的的。
仍然是一身白衣的楚安行瀟灑而至,歲涼跟在一旁,倒像是個婢女。
眾將軍見狀不禁笑了,四周便響起了諸如「哪來的公子哥兒,來戰場還帶著婢女,晚上是用來暖床麼?」這下連卜修也克制不住怒氣了,除了一開始的敵意,知道歲涼與公子的關系之後,他平日對歲涼也算是尊重,更何況這個女神醫將來指不定要救他們一命,畢竟戰場如刑場,每秒都有人死亡的。
「這些狗、娘、養的,居然這樣說。卜修你說,他們是不是找死?」大大咧咧的權能忍不住開罵,不過沒有動手,讓卜修很欣慰。旁邊後來的王逸,朱楠等人也紛紛憋了一股火氣等待主子開口。
「我早上已經去看過你們各城的將士。照我看,都是一群廢物。」楚安行的聲音並不大,但是因為現場看好戲的多,都是鴉雀無聲的,所以他說的話還是听進了每個人的耳朵里。這句話就像在滾燙的油鍋中滴進了一滴水一樣,人群像是炸開了鍋︰這個臭小子說什麼?居然說我們各城的將士是廢物?
歲涼倒是在一旁安靜地看著底下的情景,是敵是友,一覽無余。徐濤負手在一旁站著,嘴角掛著的自然是不懷好意的笑容,令歲涼看了反感。一國的將軍,都是什麼德行!
楚安行自然也是看到的,但是對于這些跳梁小丑,他不在意。
「如果諸位不相信。完全可以派人來與我的人一較高下。誰先來?」
各位將軍都是帶著自己最精銳的一對來的,而楚安行所說的讓他們感到恥辱。嘈雜間,竟然有人高喊︰「滾、你的吧!哈哈……」
完全就是兵痞。楚安行暗暗皺眉,知道這種情況只能出手了。
長袖一揮,楚安行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進了人群,眨眼的瞬間,一群訓練有素的將軍竟然東倒西歪地躺在地上,當然,包括王逸、權能眾人,但是他們對主子的身手,只有驚嘆。主子又變強了!
歲涼捂著嘴巴無聊地打哈欠,果然是一群欠揍的人啊,非要受到教訓才會收斂。不過……安行的武功,果然很厲害呢。
楚安行這時候已經重新回到了高台之上,環顧了四周,厲聲道︰「你們服不服?」
倒在地上的眾人對視了幾眼,徐濤暗暗心驚,這個楚家公子,身手未免太高了!難怪屬下來報他救走影衛的時候,會那麼魂不守舍。連他,都躲不過他三招。
「我不服!」第一個爬起來的居然是先前諷刺楚安行最厲害的王將軍,黝黑的臉上滿是不甘。「你只不過是偷襲而已!」
「你以為戰場是什麼地方,敵人會給你機會讓你擺好姿勢再打麼?王將軍,你未免太天真了。」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安行隨即又宣布︰「不過,為了讓你們心服口服,跟你們三秒鐘準備吧。」
王將軍戒慎地看了他一眼,已經凝神做好了準備,背後的眾人也都是一樣的神情。
「三。」
「二。」
「一。」
還是不超過眨眼功夫,眾人便已經倒在了地上哀嚎了,剛是偷襲力道不重,而光明正大的來,楚安行卻將一個個都揍得哀嚎不斷。當然對自己人的下手要輕一些。
「服不服?」淡淡的三個字從他嘴里飄出來,除了徐濤,所有人都連聲喊道「服了,服了。」雖然這樣的一個武功高手,在軍師謀略上不一定厲害,但是現在除了這兩個字,眾人也不知道說什麼了。徐濤陰沉著臉,從地上爬起來,擦掉了自己嘴唇的鮮血,剛才那一下,他甚至感覺要內傷了。這個楚安行如此厲害,老將軍居然要他對付他?
接下來的幾天楚安行已經好過多了,在把訓練標準發下去之後,不服他的將軍也對他完全拋棄了成見。按照楚安行的方式,幾乎三天效果就可以立竿見影了,而十五天的訓練,他們都仿佛看見了美好的明天。
徐濤發出的信一直沒有回音,他懷疑是京城出了問題,但是沒有回信就代表沒有指令,最信任的謀士也離開了,自己當真是一籌莫展。只好表面上做著安行要求的事情,而暗地里卻一直寫信詢問京城為什麼還不回信。
歲涼無意間看到楚安行攔截到的徐濤給尚葉的信,心思一轉,拿過信研究了幾天。某天把一封字跡一模一樣語氣也一模一樣的信交到楚安行手上,大約是說楚安行已經被永遠留在西北了請將軍放心的話,讓安行派人送出去。
安行對這個舉動深感贊揚,不僅可以松懈京城那邊對他的追殺,也對他回歸京城起到了一個良好的效果。歲涼暗暗得意,來到這里她做得最大的一件事估計就是仿造字跡了。畢竟在軍事方面她也不太懂,前世只對醫書有興趣。
訓練將要結束的時候,各將軍所帶來的將士水平已經提高了一大截,對安行佩服得五體投地。這些訓練方法苦是哭了點,可是若是帶回城池用同一種方法訓練,恐怕提高戰斗力不是一點半點。徐濤還是在想著法子對付安行,派去桑執國的探子回復桑執國又要開始新一輪的試探。
訓練終于結束,心滿意足的將軍們紛紛帶著人回了城,而在同一天,安行意外地見到了一個人。
「安之!你怎麼在這里?」
竟是多年未見的楚安之。
楚安之隨他進了府,風塵僕僕的臉上依稀能看見當年的輪廓,只是他更成熟了,也更俊朗了。他的神色有種焦急,楚安行很不解,是遇到了什麼困難麼?
「大哥!你,來西北是,監軍?」知道楚家的勢力,但是沒想到這勢力還延伸到西北來了。這對楚安之來說有點不可思議。
楚安之離家多年,也沒有關心家里的消息,自然不知道安行現在是皇上面前的紅人。很多事在這里也不好講,他只好淡淡說了句︰「算是吧。還沒回答我,你怎麼在這里?」
「大哥……我……對不起!」弟弟突然朝他跪下去,楚安行一驚,忙把他扶起來,「有話好好說,怎麼了?」
「大哥,我離開家後四處漂泊,最後我選擇定居在桑執國,後來……我成了桑執國的駙馬。」
「你成了駙馬?」
「是的。我很喜歡桑執國的公主朵兒,可是……桑執國國王堅持要攻打金鼎王朝,我沒辦法阻止,只好不隨軍出征。誰知道……」他深吸了一口氣,「我從公主那兒知道,他們在西北二十三座城池都種下了瘟疫的病原!」
對于他成為駙馬還不是很吃驚,但是楚安之是因為瘟疫這件事回國的,楚安行很是高興。雖然在桑執住了很多年,但是楚安行竟然還是沒有忘記自己的國家。這點他還是自己的弟弟。
「不用擔心。我們已經知道這件事,並且解決了。」
楚安之還在自責,聞言一愣︰「你們都知道了?還解決了?」
「沒錯。」楚安行笑著,這時候歲涼正好進了屋來,見到楚安之也是一愣,走到楚安行旁邊用眼神詢問。
「還不見過大嫂?」他沒回答,只是用扇子柄點了點弟弟的頭。
楚安之大叫︰「大嫂?」
「乖。沒有見面禮。所以你就磕三個頭吧。小子」已經知道這個人是誰的歲涼沒好氣地回答他,離家出走多年,沒有回過一趟家,這小子還真是夠長進。
楚安行撓了撓頭看向大哥,見大哥忍笑不驚吃驚,自己的大哥……居然也可以這麼輕松麼?這個女的又是什麼來頭?
「在想什麼,快磕三個頭,再叫三聲大嫂。」歲涼沒好氣地敲他額頭,安行在一旁阻止了,「涼,不要鬧了。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嗯,藥材都買好了。我剛才見到那些大爺都走光了,他們終于被虐完了?」
安行笑著點頭,然後對發愣的安之說道,「你從桑執國回來,是不是沒有和你家公主說?」
楚安之回過神來,視線還放在那位「大嫂」身上,下意識地回答道︰「沒有,我是半夜偷溜的……額,大哥,你,成親了?」
「還未成親。」楚安行說。「你這趟要與我回去麼?飛煙也挺想你的。」
楚安行愧疚地低下頭︰「對不起,大哥。」這麼多年了,不知道妹妹如何了。「妹妹的病還好麼?」
「不好,很不好。」歲涼賊笑︰「你知道她的心願是什麼麼?是在死之前見到她的二哥一面……」
楚安行搖頭寵溺地看著她騙自己唯一的弟弟,楚安之卻沒有發現,仍是滿臉的愧疚,「我,我該死,我對不起飛煙……」
歲涼已經爽朗地笑起來,這時楚安之才發現自己受騙了,臉色通紅。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麼。
因為安之的身份特殊,畢竟是桑執國的駙馬,這個敏感的時刻被人發現出現在這里,恐怕會引人浮想聯翩了。于是對外只說是許久不見的弟弟,一直在外漂泊的,而暗地里兩人卻商量著如何解決這次的戰爭。安之在桑執國住了幾年,大致也了解了一些情況。最大的侵略者就是國王了,其次便是國師拉塔,可是在某些事上國王卻可以說是對他言听計從。三人討論許久,最後還是沒什麼解決的辦法,也就只好派人在前線打探各種消息。
楚安之就在雒城悄悄地住下來,而徐濤也只知道這是楚安行的弟弟,自小在外游歷,恰好相遇了。徐濤雖然疑惑,對于他的來歷也想過要探查,只是卻什麼也查不到,心里又堵了一口氣。尚將軍遲遲也不發指令下來,徐濤也沒有懷疑是安行攔截住了信件,只以為尚葉將軍在準備謀權篡位的事情,顧不及這邊。殊不知那邊听到安行已經被殺死永遠留在西北的消息歡騰地慶祝了幾個日夜。
而前些日子他的小計謀被安行看穿,只有一開始造成了一點小沖突,後來幾乎就沒有起到什麼效果之後,還來不及再想什麼毒計陷害兩人,就已經傳來桑執國再次出兵攻打薊城的消息了。雖然薊城前一次在卜修等人的幫助下終于守住了城牆,但是這回眾將軍都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城池,薊城的危險可想而知。
現在敵軍控制著易守難攻的隆城,而薊城如果再被攻破,那麼這場仗就已經注定了。為了那兩個城池的老百姓,金鼎王朝都不可能再戰下去,雖說講和也不可能吃虧太多,但是畢竟會損害大國威嚴。而京城又內亂在即,這時候的戰爭恐怕會是雪上加霜。
歲涼沒有研究過上一世的兵法,對于這種狀況也未能為力。可是楚安行在聖山所學龐雜,不僅包括武功,醫術,還有天文地理,經商布農,當然還包括了行軍布戰的謀略,據說聖山之上也少有人能及。
不顧徐濤的阻攔,楚安行帶著安之和歲涼就來到了薊城。薊城的瘟疫病原早就找出來了,順便還揪出了幾個隱藏在旁邊的桑執國的密探。他們是奉命守在這里隨時等待,命令一下就將瘟疫的病原撒在城中的水源處,倒是不怕薊城不戰而降。沒想到卻被阿德順手逮住了,送回去了桑執國的軍隊駐地。桑執國的國王桑元于是也得知了不可能再用瘟疫的方式對付金鼎,氣得拍碎了好幾章的桌子。
來到薊城,薊城的統軍徐良原來是徐濤的遠親,雖說是遠親,卻還算是比較正直的人。雖說有些驕傲自大,但對于楚安行的本事很是佩服,待楚安行亮出了身上那塊「如朕親臨」的牌子,更是甘願作了副將,將將軍之位讓了出來。
此時的情況大略是這樣,薊城剛剛受到攻打,雖然堅持了下來,但是城牆已經破壞,敵兵又突然來襲。城里也沒有任何守御的設備,百姓都驚慌失措。
安行與歲涼在將軍府中的小徑上並肩散步,歲涼當然是純粹的散步,但是楚安行自然是在思考著破敵之計了。敵眾我寡,又處在城池剛剛破壞之際,光用石頭和弓箭是不能退敵的,應該用計謀。可是什麼計謀,能夠讓薊城躲過這一劫呢?
歲涼想著這種狀況,突然有點熟悉,似乎在哪看過同樣的情景。思緒流轉間,突然靈光一閃。猶豫著在安行面前說了幾句,楚安行完全愣住了,好像從未認識過歲涼一樣。
歲涼笑著拍了他一下︰「怎麼用那種眼光看我?」
「涼,你真是個奇女子。這辦法你是如何想出的?」
「嗯……在一本書上看到的。」歲涼沒有說出是在另一個世界上的書,雖然安行已經知道她是穿越的人,但是另一個世界的東西,除了自己感興趣的醫術,她還是不太懂的。如果要她幫過多,她也沒辦法了。
安行也再沒有多問,他一向了解她的心思。
回去將這個計策與眾將士說了,大家自然是連連驚嘆,拍手叫好。
徐良按照楚安行的吩咐,在城內作了安排。命令士兵全部埋伏起來,不讓敵人看見一兵一卒。另店鋪照常開門,百姓往來如常,不準露一絲慌亂之色。大開城門,放下吊橋,擺出完全不設防的樣子。
接著徐良則讓底下將士們和他一道,坐在城上,飲酒作樂,若無其事。桑軍先鋒到達薊城薊城城下,見此情景,心里不由起了懷疑。莫非城中有了埋伏,誘我中計?不敢妄動,派人回去請示國王主帥桑元。桑元趕到城下,也覺得好生奇怪。他率眾將到城外高地眺望,見城中確實空虛,但又隱隱約約看到了金鼎的玄奇甲士。桑元認為其中有詐,不可貿然進攻,先進城探听虛實,于是按兵不動。
這時城中突然傳來听起來似乎是幾萬士兵的叫喚聲,桑元生性多疑,一時驚恐萬分,敵人果真埋伏著軍隊,糊里糊涂之下只好退兵了。而回到營地之時,同時也傳來了一個讓他不滿的消息,在隆城的主將被人暗殺,仙城的王逸將軍帶人潛入隆城,擊敗了隆城的駐軍,幾千士兵頓時成為俘虜。
暗暗驚訝金鼎的實力之際,桑元卻仍然是沒有放棄。正在與國師討論下一步的計策,桑執國傳來公主病重,駙馬失蹤的消息。一向疼愛公主的桑元雖說不至于為了公主趕回去,但是又听國師分析了金鼎各城將軍似乎戰斗力有所提高,不下桑執,國內公主病重,有心人士可能會趁機作怪。不禁感慨真是多事之夏,難道此時當真不適合對付金鼎王朝?
也罷。桑元對國師一向言听計從,此時也覺得最好先肅清國內的野心份子。但是好歹也打了幾個勝仗,豈能讓敵軍得意?于是連夜撤退,人餃枚,馬裹蹄,不出一點聲響。所有營寨都不拆走,族旗照舊飄揚。
薊城眾將自然還以為桑軍仍舊駐軍在幾里之外,空城計治標不治本,還有很硬的仗要打。某日安行登城一望,略帶驚奇而又在意料之中的笑著對徐良說︰「桑執國的軍隊已經撤走。」眾人見敵營族旗招展,不信已經撤軍。安行說︰「如果營中有人,怎會有那麼多的飛鳥盤旋上下呢?定是那國師之計,他也用空城計騙了我們,撤兵回京了。」
此時安行也接到了暗影傳來的消息,卜修等人帶兵悄悄收復了隆城,而桑執國國內因為駙馬失蹤,公主病重,野心份子蠢蠢欲動,囊外必先安內,想必桑執國國王也想到這一點,于是便退兵回去了。
徐良派人查探,果然已經人去營空。對于安行更加佩服,因此也稍稍收斂了他自大驕傲的脾氣,這也算是好處之一了。
戰爭告一段落,而徐濤卻暗自著急。桑元已經發來消息說明了退兵原因,可是京城那邊國舅和老將軍還在等著桑元能夠攻破西北,領兵長驅直下,幫助國舅謀奪王位,此番卻被安行眾人「騙」了回去,對于國舅和將軍的大計著實有害。偏偏京城那邊又沒發消息過來,徐濤怎麼會知道暗影已經攔截了所有京城和西北往來的消息。
此時距離一月之限只有十天。安行詢問安之是否與他回去,他深愛公主,本來听說公主病重他便想回去了,但是又想念妹妹,左右為難之下,歲涼便與他出了法子。
「我與你去看看公主吧,公主的病或許我能治得好。到時候你再與我去見飛煙。」
安之已經知道這個大嫂是個神醫,妹妹的病更是讓她給治好的,此時听了自然求之不得。然而安行最近與歲涼算是形影不離,听了這話倒是面無表情,但又不能罔顧歲涼的意見,只好暗暗嘆了口氣,便讓了步,目光看向弟弟︰
「安之,務必保護好你大嫂,此行千萬小心。她平日什麼都好,但是千萬不要半夜吵到她安睡,飲食方面為了安全你要听你大嫂的話……」桑執國與京城遠在千里之外,要是出了什麼事,他可是營救不及。
歲涼掏出一封信,「幫我把這封信給小寒吧。天上天的事情,你要當心他們找你麻煩,那個梓王爺恐怕已經回京了,仔細他再生事。還有,給你的藥記得隨身攜帶啊。」
安行一一應了。安之看著這對未婚夫妻對彼此殷殷的關照,不禁渾身起了雞皮疙瘩,雖說不是甜言蜜語,但是這般的程度已經超過他對大哥的期待了。
將暗影一半人都給了兩人保護他們出城離開前往桑執,安行的氣質也變得冷峻了起來。國家興亡最怕內憂外患,若是此番桑執國真的攻破了西北,京城業是危在旦夕。自己雖說已經答應了歲涼不謀大事,但是有些事情,仍然還是需要做的。
派人監視徐濤和幾個和他關系親密的將軍,楚安行為了以防萬一,也帶走了西北幾萬兵馬。心中隱隱約約有不好的預感,果然,將到京城之時,一個驚天的消息從宮中傳出︰
鼎皇駕崩!
楚安行頓時雙目聚滿風暴。
歲涼自然也是從影衛那里听說了這個消息,對于鼎皇雖說有點陌生,但是他對她還算是慈祥,雖說不算是個好父親,但至少是個好皇帝。此時駕崩,不僅讓人擔憂。
果然,不久便听說國舅牛大膽與牛皇後里應外合,領兵攻打皇宮,卻被安行攔了下來。此後的事情,暗影沒有告訴歲涼,而歲涼也不再多問了。
「大嫂,你和大哥是怎麼認識的?」馬車上,楚安之八卦之火熊熊燃燒。
歲涼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這個人外表俊朗,看起來斯文俊秀,其實也是個八卦份子麼︰「安行救了我弟弟,便認識了。」
「大哥居然救了你弟弟?額……我是說,大哥剛好是吃飽了撐著吧?」楚安之一臉驚訝。
歲涼卻不明白,安行在他面前一向溫和,雖說開始有點強勢,但是和她一起雖說不算百依百順,但是也會答應她的請求。
「這很奇怪麼?」
「當然!」楚安之對于大哥的印象一直停留在七歲那一年,他只是弄壞了大哥一只毛筆,便被扔到了冰天雪地里活生生凍了幾個小時,「大哥表面像是老好人,實際上很冷漠,從來不說廢話,不做廢事,嚴厲謹慎,怎麼會那麼無聊跑去救人?他應該是冷眼旁觀才對嘛。」
歲涼聳聳肩,將頭埋進書里,淡淡地說︰「你大哥可是救過我很多次了。」
楚安之瞪大眼楮,不屈不撓︰「真的,大嫂,你可要說給我听听,我離家這麼多年,大哥估計是變了很多吧,還有你用了神奇的醫術救了飛煙的事情也要說給我听一听,我可是太感興趣了……」
歲涼懶得理這個聒噪的小弟,果然成親後的人都比較嗦麼?不知道安行會不會這樣……
估計不會吧,楚安之有一點說得對,安行從來不說廢話。
不知道,京城那邊怎麼樣了……最重要的是,他應該沒事吧?
馬車飛馳一天一夜,便到了桑執國。桑執國果然與金鼎大相徑庭,民俗容貌完全不同。有點像是前世的印度人,五官深邃,充滿熱情,但是男男女女的身材又要高大一些。因為駙馬在桑執國還是有人認識的,為了避免麻煩,兩人還是喬裝打扮了一番才進入了桑執國。
買了很多桑執國的小玩意兒準備帶回去給小寒、翠玉和飛煙,也見識了桑執國的民俗風情,吃了幾天用手抓的冷飯,歲涼並沒打算多在這個國家晃蕩,她有點擔心京城的狀況,想盡快回京。可是楚安之卻不知道在磨蹭什麼,遲遲不帶歲涼去給公主治病。
沉默了好幾天,她終于忍不住皺眉,叫來楚安之︰「安之,為什麼?」楚安之只是低著頭。
歲涼急了︰「安之,你在害怕什麼?」
楚安之緩緩嘆道︰「大嫂,你不了解朵兒的為人,她……有點心機。我總覺得這是個陷阱。」
歲涼想了一下,問他,「那你覺得她的陷阱是為了什麼?」
楚安之沉默了。大嫂說中了,就算是陷阱,也是針對他的陷阱,他知道她對她的感受。
「大嫂,謝謝你,我知道怎麼做了。明日,大嫂隨我一起進宮看朵兒吧。」
歲涼滿意地點點頭,「其實,公主如果是真的病了,那麼大概也是心病。心病還需心藥醫,你才是她的良藥啊。」
安之長嘆一聲,想起朵兒對他的深情,不禁對自己不告而別感到愧疚。
「你也不必這樣。這一次,見到了你大哥,不也算是解決了自己的心病了麼?」歲涼話中有話。這些天和他聊天,她听出了楚安之並不是眾人所說,嫉妒大哥的所作所為才離家出走的,他好像是知道了什麼,為了維護大哥,才離家流浪的。算來,她也是誤會了他,第一次見面還戲弄了他呢。
楚安之驚訝地點點頭,對這個睿智的大嫂更產生了幾分敬意。
第二天凌晨。
「公主!駙馬……駙馬……」伺候朵兒公主的宮女驚喜地闖進房間,公主正躺在床上閉著眼楮,因為疲倦和悲傷,她比先前憔悴了好多。本也是嫵媚嬌艷的大美人,現在倒像是快凋謝的花。
「真的?快,快扶我起來……我……」她驚喜得喘不過氣,一時間病像是好了大半。
宮女連忙將她扶住,小臉卻猶豫,「公主,可是駙馬的身邊,有一個女人呢。」
朵兒搖搖頭,擠出一抹虛弱的笑︰「小青,你認為我還在乎什麼嗎?只要,他回來就好……」
叫宮女的小青掉著淚搖了搖頭,想說什麼又說不出來,扶著公主正要起來,卻因為公主實在太虛弱,差點摔在地上。安之在外面已經等不及了,熟門熟路沖進房間正好看見半倒在地上的朵兒。
「朵兒,你沒事吧!」他擔心的樣子讓朵兒公主很安心,他還在意他,他又回來了。
「駙馬,對不起,我沒照顧好公主。」小青歉疚道,「自從你走後,公主就這樣了……」
楚安之看著虛弱憔悴的公主,暗暗在心里責備自己竟然還以為這是她騙他回來的陷阱,同時也心疼不已。她這般,讓他情何以堪?
「朵兒,你會沒事的,大嫂,大嫂,你快點幫朵兒看看。」楚安之焦急叫道,歲涼挑了挑眉,表示她看戲看夠了,走上前來搭住公主的脈搏,一副意料之中的樣子。
「果然。放心吧,公主只是害了相思病而已,沒事的。」
「大嫂?」朵兒疑惑的看向歲涼。
「那就好。」楚安之松了口氣,然後笑著對公主解釋︰「這是我大哥的未婚妻歲涼,她是個大夫,和我一起來幫你看病的。」
朵兒不好意思地和小青對望一眼,然後羞紅了臉小聲喊道︰「大嫂。辛苦了。」
歲涼隱約覺得有點不對勁,她們是誤會了?有趣地看了看他們,「不辛苦,你們聊吧。」她輕輕地走了出去,「小青是吧,你隨我出來,我寫個方子,你幫我去你們太醫院抓藥……你們這有太醫院吧?」
小青笑笑回了,回頭看了看自家公主和駙馬,識趣地給他們帶上了門。
朵兒看著兩人的背影,臉色更紅了,安之大笑起來,與她說了一些這趟的事情,她听著,眼神迷戀,這個男人,回來了。
寢居外頭,朵兒和歲涼說著話。
「姑娘,金鼎國來這兒很遠吧?」朵兒從小生活在皇宮,皇宮之外的地方都很少去,更別說是遠在千里之外的金鼎王朝了。倒是宮中常常會有雲游詩人來演出,說了金鼎王國的一些風情,頗令她向往。
「很遠。不過我們當時正在金鼎的邊境,來這兒倒是很快。朵兒去玩一玩麼?」歲涼笑著問。
「可以麼?不過,我要留在這里照顧公主呢……應該,去不了的。」看著她泄氣的表情,歲涼笑著搖了搖頭,寫完了藥方,「去太醫院取藥吧,你們公主需要補一補。」
小青愉快地拿著藥方走了,歲涼卻是無聊的出了公主的閣樓,這個皇宮比起金鼎的倒顯得樸素了一點,不浪費,但是城牆高聳,守衛森嚴。比起華而不實的金鼎皇宮,倒是更為實用。
「你是什麼人?」無意中走到了一個寢宮面前,歲涼被守衛喝住了腳步。
這是?歲涼抬頭看了看匾額,太壽宮?
歲涼皺了皺眉頭,耐心地回答道︰「我是你們公主的客人。無意走到這里,諸位見諒了。」
守衛哼了一聲,公主病重臥床,怎麼可能有客人?看這人的長相和穿著像是金鼎人,兩國正在交戰,這人無端出現在皇宮,肯定是奸細。清了清嗓子剛想說話,就看見公主的貼身婢女小青拿著藥朝這邊跑過來,還叫著「姑娘」?
守衛愣了一下,難道真是公主的客人?小青喘著氣跑到歲涼旁邊,低聲說︰「姑娘,你怎麼跑這里來了?」小青和守衛哈拉幾句,將歲涼拉走,守衛見果然是公主的客人,也不多糾纏。
「我無聊走走。小青,這太壽宮,是什麼地方?」
她對于這個地方不知道為什麼別有興趣,也許是那個太壽宮三個字寫得很有意思……不對!她走著走著突然住了腳,回頭看了一下太壽宮的匾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