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涼驚訝地看著他,楚家前任家主居然沒死?
楚安行說完這些話已經有點意識到說得太多了,但是因為歲涼身上帶著莫名讓人安心的力量,他竟不由自主地繼續說了下去︰「為了控制我們,楚雄天無聲無息地在我和飛煙下毒,而女乃娘,有一年得了重病,離開人世。而女乃娘去世時,告訴了我一件事,當時不阻止我答應楚雄天的陰謀,是因為她也有私心。」
「私心?」一個女乃娘,她能有什麼私心?
「她是前朝一個被冤枉打入冷宮娘娘的後代,苟且偷生,出得宮來,希望我有一天得登大位,她不求報仇,只希望我能幫她平反,洗刷冤屈,這是她一輩子的心願。他一向視我為己出,我既然已經承諾于她,就一定要辦到。」
歲涼邊听邊思考,「那既然,你已經在皇上身邊,位高權重,還是不能辦到這件事麼?既然毒已解,楚雄天對你的控制自然也就解除了吧?你不該勉強自己做出不想做的事情,而且謀權篡位,此事還需慎重才行。」
安行淡淡地看她,笑了一笑。有些事情沒有那麼簡單的。被他笑得有些發麻,歲涼模了模頭,有點無辜的樣子。楚安行搖了搖頭,「這可不容易。我查過當年那件大事,牽扯甚大,多少三朝元老都參加到了其中,要想平反,可不簡單。我暗中也對皇上隱晦地提過,他很是忌諱這件事,說前朝的事,既然已經過去,便不要再提了。」
「到底是什麼事?」這麼忌諱,而且牽連如此地廣?安行卻是不再提及此事,而是對她說出了自己的考慮︰「楚雄天閉關養傷,我估計他這陣子就要出關,你的安全……」
「不用擔心,你前陣子不也擔心我會有危險。但是住在楚家以來,不是一直風平浪靜的麼?」
安行看了看她,「越平靜,就越洶涌,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這應該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你的名氣越來越大,又和我在一起,已經被推到風口浪尖,我走後,便無法顧及你了。我把蘇城留在你身邊,他會好好保護你。你也要好好保護自己,答應我。」
歲涼看他慎重的樣子,想起這些年,他身上肩負的責任,不禁心疼,點了點頭答應,輕輕伸手環住了他。
兩人身影溫存地靠在了一起,氣氛無限安詳。這時安行突然感覺這靜謐的夜里,有了細微的風聲,心里一動,忙將歲涼推開,一個輕盈的身影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兩人背後,安行險險躲過劍尖,反手要抓住那人的手,卻被躲開,她身影一躍便刺向歲涼所在的位置。
安行心頭一凜,來人的目標是歲涼!
連忙伸手要拉歲涼,歲涼卻是急促地喊道,「安行,閉眼。」就見歲涼從身上掏出一把藥粉往前一撒,蒙面的殺手當即劍尖一抖,正停在她鼻子前面,寒光讓歲涼心頭打了個顫。他眼神有著不可思議,手中的獵物居然會反抗,情報上並沒說到。
刺客僵直地倒了下去,楚安行閉著的眼正好張開,就看見歲涼松了口氣,還對他眨了眨眼楮,不禁對她刮目相看了。看來,他可以安心地去西北練兵了。
蹲去掀開刺客臉上的頭罩,歲涼抬頭看安行的神色,見他還若有所思,開口說道︰「不必擔心我,我說過我有自保能力。這個人,你認識不?」
楚安行點點頭,似乎還有點高興,也俯去看刺客的臉,搖了搖頭,長得很平凡,看得出是江湖人的樣子,他也不認識。模了模他身上,從里面掏出了一塊牌子,木質的牌子,沒有什麼特別,只在上面刻著黑狐兩個大字,右下邊還有幾小字︰黃狐二十九號。
歲涼心中咯 了下,這「黑狐」好像很熟悉啊,抬頭與楚安行的目光相撞,頓時明白他也是知道這個組織的。
「三大殺手組織之一?」楚安行輕輕說出來,歲涼點點頭,她也是從花影和霧影那里听來的。傳說江湖有三大殺手組織,「天上天」,「黑狐」,和「絕情」。三大組織首領行蹤成謎,但在各地都有這三大組織的接頭組織,如各地有名的****,酒樓等。歲涼就知道「絕情」分部在哪兒,只是她從未去過,也不曾向誰透露。
「如果我沒猜錯,你的那兩個朋友,是殺手組織的人?」
歲涼凝眉想了想,才輕輕點點頭︰「絕情。」她相信楚安行,何況這時候局勢越來越不可控制,必須掌握更多的力量才行,她也想要幫他。
「絕情……」楚安行喃喃念道,後背突然發寒,俯身撲向歲涼,滾了兩滾,方躲過了一記暗殺。
又是一個刺客!此人倒是沒有蒙面,露出一臉的刀疤,和粗壯的身材,手中一柄拐杖,聲音乖戾尖銳,听著很不舒服︰「小女圭女圭身手不錯嘛!」因為偷襲不成功,他表情愣了一下,倒是沒有再動作,把手中的拐杖點向楚安行,「小女圭女圭,听說你是華麟的徒弟?」
楚安行淡淡冷哼了一聲︰「安行手下不殺無名人氏,閣下請自報家門吧!」
「哼!果然有華麟的脾氣,難道華麟沒告訴你過,當年他是敗在了誰的手下麼?」
安行扶著歲涼站起來,將她拉到自己身後,看了看他自負的神情,眼角動了動,「家師倒是沒有說過,但是也曾對安行提過,當年有一個不知死活的丑人,提著一把拐杖上聖山找他挑戰,結果被他老人家生生打下山來,倒是不知道那人是否就是前輩你?」歲涼在他背後吃吃地笑,這人看起來高傲,卻實在是長得丑了些。
安行其實早就看出那人的身份,地魔杖,江湖三大魔頭之一,盛行自負,好殺成性。當年敗在華麟手上,身受重傷才讓官府好不容易抓到他,關了它十年,只是三日前被人從監獄放走,卻不知是誰,有這麼大的能量?
地魔杖不自覺抹了一把臉,他的臉是年輕時被一****所劃傷,尋遍世間良藥都無法治好,一直是心頭最大的痛。所以他生平最恨人家說他丑,楚安行這翻話可算是戳中了他的傷心事,不由惱羞成怒,一甩手中拐杖就往楚安行這邊撲過來。
楚安行向前一縱,腰間如水的軟劍就被招了出來,那是歲涼第一次看見安行使兵器。原先他一直以為那是腰帶。軟劍泛著淡淡的青色,在夜光之下格外寒氣逼人,看得出那是一把好劍,如此輕,如此薄,卻相當輕松地抵住了地魔杖手中那把看起來格外堅韌的拐杖。
歲涼在場外看著場內兩個人的身形飛來飛去,心里著急,不知道該如何幫助楚安行,接著身邊突然多出了幾個人。
「蘇城。拜見姑娘。」
「阿進,拜見姑娘。」
「阿雷,拜見姑娘。」
三人異口同聲向歲涼行了一個禮,阿進和阿雷之前她之前是見過的,倒是蘇城,一直在外執行任務,這次是第一次見。想起歲寒要叫他大哥,她和他算是姻親,她想著不覺有點好笑。又想起安行還在和地魔杖打斗,擔心地開口︰「你們幾位,看安行是否能贏過那魔頭?」
蘇城凝目看向場中,然後松了一口氣,對歲涼微微一笑︰「小姐不必擔心,公子的武功要勝過那魔頭一籌。」接著他環視了四周,看見地上的黑衣刺客,吃了一驚,「姑娘和公子是遇上刺客了?」他們幾個居然沒有听到聲音,太失職了。
歲涼點點頭,「被我用藥迷暈了。你且看看他唇齒間是否藏有毒藥,他還有幾個小時方能醒來,謹防他自殺。」
阿進和阿雷對視了一眼,眼中滿是崇拜。姑娘居然連暗殺也不怕,還知道殺手會咬毒自盡,早早下了毒迷暈他,真是英明。兩人都不知道狀況,只是覺得這位姑娘還是很讓人信服的。
蘇城恭敬地點了點頭,施展了輕功,將一旁的人影提了過來,放到一邊。楚安行大戰中居然還能分神注意到他,對他點了點頭,示意他保護好歲涼,便又認真對戰起來。
看起來的確游刃有余。歲涼這邊很是歡喜,而地魔杖卻郁悶了,國舅不是告訴他,只是個毛頭小子,就算是華麟的弟子,也不應該會這麼厲害吧!這才幾歲武功就遠勝于他,幾十年後不就是天下第一了?
本想著能輕松解決他,就算是招惹了華麟又怎樣,他已經恨了他很多年了,巴不得他找上門來,反正三大魔頭齊出,就算是華麟,也只能是死路一條。只是怕是不能等到華麟,他今天就要交代在這里了。連忙閃身一退,躲開安行已經刺到胸口的一劍,卻沒想到安行一掌已經劈到背後,他胸口一悶,一口血就吐了出來。
這一口血偏偏激出他幾分血性,他心里又急,表情于是更加凶狠,一對拐杖使得虎虎生風,倒是平添了幾分壓力。安行表情終于嚴肅了幾分,凝神應對這瘋子似的攻擊。
下邊觀看的眾人也看出地魔杖要拼命了,歲涼模著腰間的包,突然計上心頭。狡黠地一笑,她掏出一個黑色的小盒子,偷偷放到蘇城手上︰「蘇大哥,你幫我,去偷襲那個魔頭,將藥粉撒在他身上。」
她可不是君子,光明正大的手段對魔頭是沒有用的,看他看個凶狠勁兒,就知道肯定是一心要讓人死的,她又何必客氣。使毒雖說不是自己的強項,但是拿出來對付壞人,還是綽綽有余的。
蘇城遲疑地不肯動手︰「要是傷到主子……」歲涼從身上拿出一個瓷瓶,「安行身上有解藥,你們不必擔心。待會你們先吃了這藥,然後再做這件事吧。」
待阿進和阿雷都吃了,蘇城才一口吃了藥,施展輕功靠近打斗的中心。地魔杖正愁怎樣也斗不過楚安行,看見蘇城飛過來,想著抓個人質估計會比較好,眉心一皺便往蘇城撲過來,正迎接蘇城手上的藥粉。
安行正要怒喝蘇城不听自己的命令,卻看見漫天飛舞的藥粉,落到了地魔杖的額頭,臉上,身上。地魔杖先是一愣,隨即不屑地笑起來,居然拿面粉攻擊?可是接著他全身就開始發抖潰爛,從臉上開始,接著是衣服,是手背……他才知道那居然不是藥粉,是毒粉?
地魔杖狂叫一聲從天上掉了下來,一動不動地躺在了地上,不省人事。只有全身的藥粉像是燒開的沸水還在堅持不懈地潰爛著他的肌膚。阿進和阿雷覺得惡心,轉過頭不敢看,心里對歲涼竟然平白多了幾分恐懼。這姑娘,惹不起啊!
蘇城倒是沒什麼,他見過比這更恐怖的,只是他對這姑娘太好奇了,她拿出來的東西,怎麼都這有殺傷力?他看過,旁邊那殺手甚至是直接就被迷暈的,藥效如此快速強大,他在心中默默想著,是不是要向她討一些來防身呢?
簡直是居家旅行必備之物啊。
楚安行白色的身影翩然而至,看了看地上被歲涼用藥粉解決的,躺著的兩個人,又看了看阿進阿雷和蘇城對歲涼崇拜的神情,第一次有了一種挫敗感。
「又使毒?」
歲涼淡定地點了點頭,拍了拍手。
楚安行︰「很好,我真的不必擔心了。」
歲涼樂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眼楮蓄滿笑意地瞅著他,第一次覺得讓人挫敗是一件開心的事。
地魔杖還沒死絕,歲涼隨手給他解了毒,但身上潰爛的痕跡已經沒法救回來了,據說他醒來後見到自己的慘樣,又暈了過去,醒來之後還沒來得及審問他居然要自殺,還好被楚安行的屬下再次給劈暈。一個大男人居然那麼在乎自己的長相,眾人很是無語。
那個殺手的身份已經確定是「黑狐」黃級殺手(黑狐的層級分為赤橙黃綠青藍紫),其他的卻再也問不出來了。楚安行只好繼續關著他,能使用正當手段問出來當然好,不然就得用些其他方法了。
「什麼?任務失敗?」穿著靚麗羅裙的蒙面姑娘拍碎了桌子,聲音雖嬌女敕,但是卻有著無法掩飾的怒氣。
「好,好……真是一群廢物!」她冷笑著,「看來,真是非得我出手不可了,凡是染指他的人,都要死!」
「地魔杖還沒回來?」
牛大膽臉色發青,在下面搓著手,臉色有一點緊張,看著高台上質問的面具黑衣人,聲音有點畏懼︰「主人,暗使回報,地魔杖長老已經被,被生擒。」
一陣長長的沉默之後,戴著面具的黑衣人方疑惑地問道。
「是楚家那個小子?」
「是……是。」
「那小子就算是華麟的單傳弟子,武功也沒這麼厲害。地魔杖雖然平日自大,但是逃命功夫還是有的。就算楚安行武功再高,也不見得能生擒地魔杖。看來,我們是小看楚家了啊。傳令下去,密切監視楚家。」
「遵命。」
這天歲涼正在煉藥,楚安行明日便要前往西北,一去估計便是幾個月之久。她要準備一點東西以防萬一。卻是意外的見到了一個人。
是那天偶然認識的釀酒姑娘樓夢雲。
她像是哭過,素色衣裳,明媚的臉,卻偏偏眼楮通紅,像是好幾天沒睡過好覺了。
「樓夢雲冒昧打擾姑娘,還望姑娘見諒。」
「夢雲姑娘太客氣了,快請坐。」
飛煙坐在歲涼的旁邊,低聲問她︰「要請大哥來麼?」
歲涼輕輕點點頭,飛煙便快步走了出去,又吩咐翠玉取了茶點,細細看了下樓夢雲的臉色,關心地問她︰「夢雲好似多日未眠?」
樓夢雲見她神情關切,不由苦笑了笑,「姑娘眼力甚好。此行如此冒昧,實在是因為夢雲求助無門,別無他法了。」
歲涼與翠玉對看一眼,有著同樣的疑惑︰「不知夢雲究竟遇到了什麼難事?歲涼一定盡力幫忙。」
樓夢雲感激地看了看她,竟然跪了下來,「謝謝,謝謝姑娘。姑娘願意幫忙,夢雲,夢雲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今生願意作牛作馬報答姑娘。」
歲涼大驚,忙走下位子把她扶起,「姑娘不必如此,到底什麼事,夢雲快快說來,也好一起想辦法。」
樓夢雲擦了眼淚,才坐回去,把事情說了出來。原來前幾天被彈劾通敵賣、國的將軍趙安正是樓夢雲指月復為婚的未婚夫,樓夢幼時嗜酒如命,堅持要掌管家業,不與趙安成親,趙安無奈,才上了戰場,幾年以後終于成為將軍。據夢雲所說,他生性忠誠,怎麼可能會做出通敵賣、國的事呢?
「夢雲姑娘,據你所說,既然趙安將軍是被國舅和皇後所陷害,那麼我們又能幫得上什麼忙呢?」翠玉地問出來。楚家雖然富可敵國,但畢竟這事關社稷,楚安行在朝沒有官職,所以不見得可以辦得到。
歲涼思考了一會兒,覺得這事情的確棘手,雖然受到皇太後的喜愛,封為郡主,但是對于國家大事,婦道人家是不好插手的。
難道要讓安行來處理?
歲涼想著,剛想抬起頭對滿是期待的樓夢雲說些什麼,就見安行與飛煙從外頭走了進來。歲涼抬頭看見安行,他朝她點了點頭,示意讓他處理,然後才對樓夢雲說道︰「夢雲姑娘,你的事情我已經清楚了,放心,趙安將軍會沒事的。」
樓夢雲疑惑道︰「敢問公子怎麼知道呢?」
楚安行沒有正面回答,只是淡淡說道︰「不出十天,趙安將軍必定安全歸來。姑娘請別擔心,且回吧。」
樓夢雲雖然還是有點擔心,但是對于這個神奇的楚家公子還是听過的。他向來言出必行,既然他說了沒事,那她就放了一半的心了。連忙道了謝,回返家中。
「安行,你確定趙安將軍沒事麼?」歲涼傾著頭問安行,讓安行坐到她身邊︰「听她說起來,那趙安似乎是個好人。」
安行輕輕笑道︰「徐永康將軍是個老頑固,他是他的徒弟,自然也是小小頑固。雖然現在徐永康將軍在朝中已無官職,但是想扳倒他的人還是很多,趙安自然也被牽扯進去了。」
「那徐永康老將軍,有一百多歲了吧?」飛煙小時候見過他,覺得還挺和藹的。
「今年就102了,他年輕的時候自稱認識了一個仙女,服用了一顆不老丹,所以現在看起來還只是六七十歲的樣子,身體也很強壯,朝中可是很多人叫他老不死。」楚安行解釋道。
「仙女?不老丹?好像很神奇。」飛煙把臉轉向歲涼︰「姐姐,你相信麼?」
歲涼搖了搖頭,「我並不認識這位將軍。不過,仙女也許是假的,但是不老丹我卻是信的,很多藥物都有延年益壽的功力的。」
安行點了點頭,對歲涼她還是很信服的。只是,將軍這人雖然頑固了一點,但是為人還是很不錯的,他願意他活得久一點。誰知道一個活了這麼久,經歷了好幾個朝代變遷的元老級大臣會知道多少秘密?
「對了,大哥,去西北,不帶上涼姐姐麼?」
楚安行一愣,看了看歲涼,見她也很錯愕,問飛煙︰「太危險了。」他這趟西北之行不算是秘密,但是這陣子邊境動蕩,他奉皇上之命西北練兵,提高軍隊戰斗力,也是為了防備西邊虎視眈眈的桑執國。
「哎呀,你可以保護她嘛,你忍心放涼姐姐在這里獨守空閨啊?」
「小煙!安行,別听她瞎說。」歲涼瞪了一眼飛煙,回頭卻看見安行挑眉淺笑,隱約有種揶揄的意思。
「我去整理藥箱。」歲涼起身逃了。
「大哥……」
「飛煙,你恢復這麼久,女紅功夫好像還沒來得及學,我喚王媽來教你……」
這麼折騰有意思嘛有意思嘛大哥!
話外音︰此時天下三分,金鼎皇朝面積廣闊,盛世太平。周邊東西兩個小國,一曰姜生國,國人盡皆人高馬大者,但是其文明較落後,過著野蠻人的生活,二曰桑執國,其國主桑元野心勃勃,文明學習傳承皆自金鼎,卻妄想進軍金鼎皇朝,收復姜生國,一統天下。
一大早楚家就熙熙攘攘,充滿了嘈雜。楚家主人要遠行,聲勢總是浩大。听說昨天夜里皇上也親自來過,吩咐此行的任務,讓安行只照顧好自己,西北不比京城,定然是危險十分。
歲涼蒸好了幾籠包子,抱著往飛煙的房間走,安行還在主廳商量事情,過午才會離開,她讓人送了一籠給安行,自己拿了一籠,準備在飛煙的房間一起吃。前世歲涼並不會下廚,潛心研究醫理,只懂得煮養生茶。這一世家境清寒,歲涼也不得不和母親學了一點手藝。蒸包子算是最普通的了。
歲寒正與飛煙激烈討論著什麼,整日纏著小寒的蘇馳居然不在。
「小寒,你也在啊。一起吃。翠玉待會會拿桂圓湯來。」。
飛煙看了一眼歲寒一眼,見他點點頭,賊兮兮地笑了笑,然後把歲涼手上的包子放到桌子上,拉著她坐下︰「涼姐姐,這次我大哥一走,你們可是要好久不見了。」
歲涼點了點頭︰「安行說是最少三個月。」
「哎呀,涼姐姐,你怎麼能這麼淡定呢?三個月不見也,要是蘇馳三個月見不到小寒,不是要發瘋嘛!」能這麼自然地說出蘇馳和小寒的事,該是不介意了吧。歲涼欣慰地想著,看著她笑︰「你又不是他,怎麼知道他會這樣?」
歲寒臉色有點發窘,扯了扯飛煙的衣服,「飛煙姐姐,好端端你提到蘇大哥干嘛。說正事啦!」
飛煙白他一眼︰「我早就看不慣他整天纏著你,不務正業,今天要不是我使喚他去做事,我怎麼能和你說上一會話?他就是怕我帶壞你嘛。」
歲涼頭痛地揉揉太陽穴︰「小煙,你就是愛玩。」明明應該是個斯文受禮的小丫頭,怎麼在被蘇馳拒絕之後,越變越鬧騰?看來還是受到了一點影響吧。
飛煙笑嘻嘻握住她的手︰「哎呀,涼姐姐,人生得意須盡歡嘛。你看你,成日在府中,不是看書種草藥,就是煉藥治病救人,多無聊啊。」
歲涼真想吼著告訴她自己救的可是你們楚家的人,更何況自己會變成這個樣子還不是當初救了她的緣故,她好意思。
「好啦,說正事,說正事。涼姐姐,你想不想和大哥一起去?」
歲涼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什麼一起去?」
「就是和大哥一起去西北嘛!你不擔心大哥會受傷什麼的嘛,那可是戰場也,一不小心,你可就見不到大哥了。」
歲涼無語地看著他︰「你大哥可是練武奇才,武功高得很,你擔心什麼?何況我也給他帶上了很多藥物,放心,他就算是死了那些東西都能把他救回來。」
「呸呸,什麼死了。涼姐姐,你太無情了啦……」
她如果無情,就不會為了他呆在楚家,為了他破壞自己的原則,為了他出世救人,努力提高醫術,照顧他的家人,盡量不讓他擔心。歲涼只是笑了笑,不回答飛煙的話,有些事,只要她自己懂就可以了。
飛煙看她的樣子,頓了一下腳,對著旁邊徑自沉默的歲寒炸了眨眼。歲寒理解地點頭︰
「姐姐……你真的不想和姐夫一起去麼?」歲涼打開蒸籠,拿了一個包子塞在他嘴里,然後又拿了一個塞在飛煙的嘴里︰「吃飯。」
翠玉端來桂圓湯一人分了一碗,然後坐在旁邊期待地看著歲涼。歲涼有些疑惑,但是沒有多想,只是喝了口湯,然後隨意地說道︰「你們不吃……」
話都還沒說完,她就歪著頭沉沉的睡過去了。
「翠玉!干得好!」飛煙和翠玉雙擊掌,表情很愉快。
歲寒擔心地看著姐姐的臉問︰「姐姐不會有事吧……迷藥是不是放太重了啊?」
翠玉無辜地模了模鼻子,「我不知道分量要放多少,所以就全部倒下去了。」
歲寒,飛煙。
「大哥,你要走啦?」飛煙提著裙子跑到楚安行面前,歲寒與翠玉也跟在後面,楚安行正在門口等他們出來送行。
「嗯,你涼姐姐呢?」
「涼姐姐說她頭有點不舒服,回房歇息了,讓我們出來送你。」飛煙鎮定地說,歲寒和翠玉也點了點頭。
「不舒服?」楚安行皺了皺眉,正要走進去府里,被飛煙拉住︰「哥,你干嘛?」
「我去看看她。」不然他走得不安心。
「沒事的啦,哥你別瞎操心了。」飛煙示意後面兩個讓出來,讓抬著大箱子的家丁露出臉︰「這是涼姐姐送給你的。哥你記得一起放在馬車上啊。」
「什麼東西?」安行眉頭皺得更深,歲涼在搞什麼把戲?
「你上了馬車在看啦。涼姐姐我們會照顧的,哥你就放心走吧!」
翠玉點了點頭,歲寒搖了搖手,三人表情很詭異。楚安行實在看不太懂,不過歲涼自己是個大夫,該是不礙事的吧。
「蘇城,你記得保護好她,寸步不離。」想了想還是不放心,慎重吩咐一旁站著的蘇城,還是他比較可靠一點。
「是。」
箱子放上了馬車,安行隨後也跳上去,馬車漸行漸遠,直到看不見,飛煙三人才高興地跳了起來︰「大功告成!」
寬敞的馬車因為箱子感覺有點擁擠。安行皺了皺眉,到底是什麼東西?動手想要打開,耳旁卻听到一聲****。
「有人?」楚安行揚眉,凝耳細听,原來是從箱子發出的。他敲了敲箱子的側邊,申吟聲更加清楚,听起來是個女人。想著不由有點好笑,歲涼是怕我旅途無人作伴,給我送了個姑娘?
心里想著,他手上一動便打開了箱子,一個身穿藍色羅裙的姑娘側著臉半躺著窩在箱子中,似乎被人下了迷藥,還沒醒,****是無意識的發出來的。
安行擰眉,果然是個姑娘。雖然看不清她的臉,他壓根也不想知道她長得如何,心里只覺得荒唐。剛想讓車隊停下,將人送回去,不知感覺到什麼卻不自覺伸手將女子的臉轉向他的視線。
歲涼!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底下這張熟悉的臉,忙把她從箱子中間抱起來,放在自己的懷里。她睡得很不安穩,一直在****,似乎感受到熟悉的懷抱,更加親密地偎近。安行拍了拍她的臉,她沒醒過來。
「迷藥?」這是下了多少?安行哭笑不得地回想起之前飛煙他們詭異的模樣,這下總算是知道他們搞什麼把戲了。
搖了搖頭看了看懷中這張不美麗卻充滿韻味的臉,他伸手模了模她的臉,低頭無比溫存地親上她的眼楮。
既然他們把你送給了我,那麼你就陪我去吧。他喃喃道。
這一趟沒想過要她來,一是擔心她的安全,二是害怕自己變得越來越在乎,越來越放不下,他引以為傲的自制力會更加崩潰。而且也不知道西北那群人知道她的存在,本就不太贊成,要是見到她會怎樣刁難她呢?
但是既然天意,讓她現在在身邊了,他就不會放她回去了。
涼,你就與我一起吧。
京城最近熱鬧的很,不止是薛家所在的小縣城鬧內亂,幾乎是所有天子腳下的縣城,都被某一方的大勢力給盤踞了。薛家在楚家的幫助下僥幸贏了趙家和錢家,不僅收回了各大錢莊,更是將趙家和錢家的家業都並吞了,一夜之間,京城便興起了眾多的小勢力,經過調查,背後的主使人正是尚家,只是向楚家求救的勢力一般都能度過難關,間接成為了楚家的下屬勢力之一。
「尚將軍,你尚家之前說過一個月之內可以掌握京城百分之八十的商業力量?已經一個月過去,不知道進行的如何了?」
「國舅大人,目前……小人還只是掌握了不到百分之三十的力量。」
「尚將軍未免太讓我失望了,一個月的時間,就這麼點程度?」
「這,實在是因為楚家從中作梗……」
「又是楚安行,這人壞了我不少事,武功又奇高,算是比較麻煩。不過,你不要擔心,楚安行奉命去西北協助練兵,听說那里可是將軍的地盤,將軍……可明白?」
尚葉陰險地笑起來,「是、小人明白。」
「皇上最近好像又開始寵幸我家小妹了,所以她最近也松懈不少。竹貴妃肚子里的那賤、貨,你幫忙也處理一下,妹妹這事可是疏忽了。你家小女兒讓她偶爾也出出力,少裝得一副清高寡欲的樣子。這次大事要是不成,株連九族她可也有份。皇室絕對不允許有傳承血脈,否則不利我的大業。那楚安行听說是皇子,不過還沒有正名,除掉他,就誰也不知道有這麼個皇子了……」
「小人一定盡力。」尚葉低頭恭敬道,眼角泛著陰狠的色彩,讓人不寒而栗。
如果不是……哼!
「既然你從前喚作薛峰,那我今日就賜你姓名,就叫一號吧。一號,是我救了你,從今以後,你的任務就是,攪亂京城!」
「去吧,回薛家去,第一步,掌管薛家!」
「是,主人。」
「嗯……」
歲涼****著悠悠醒轉的時候,西北長路已經走了過半,翠玉下的分量太重,她足足睡了三天。
剛睜眼發現自己躺在誰的懷抱里,她大驚,抬眼卻看見安行困倦而寧靜的臉。他側著頭靠在車廂睡著,不算英俊的臉還是依舊氣質風華。歲涼慌亂的心頓時平靜下來,看了看他環繞在他腰上動也不動的手,溫柔的笑了笑,靜靜等他醒來。
被那樣溫柔的目光注視下,睡得再死都會醒了,更何況安行內力深厚,一點小動靜都能讓他感覺到呢。
警醒地睜了眼楮,歲涼含著笑容的目光就這樣拂面而上,恍若春日里的杏花,美麗的讓他動容︰「醒了。」
他點點頭,目不轉楮地看著她,將她抱得更緊,感受到她的歡喜︰「你睡了好久。」
「翠玉那丫頭,偷了我的強效迷藥,劑量還下那麼重。」她醒來就把所有的事情想了一轉,知道肯定是那兩個鬼丫頭玩的把戲,小寒肯定是從犯。她從來不防備他們,才著了道,沒有聞到湯里的迷藥。
不過她知道他們是為了她好,所以郁悶之後就不再計較了。和他這趟西北之行不在他計劃之中,他們三人的熱心也只是讓她哭笑不得。她本想著安行去西北的時候,她打算進宮陪伴皇太後,順便調查一下皇太後和梓王爺的秘密,這下算是泡湯了。
安行看了看他,似乎有點隨意地問了問她︰「怎麼?和我一起不樂意麼?」
她瞪了他一眼,「你少來,之前你也沒說要帶上我。這次是意外,你承認吧。」
他微微垂眸,他不過是不喜歡她臉上那一副認命的樣子。
歲涼好笑的看著他,覺得這一刻的他好像不像是她記憶中的那個人,失卻了平時的溫和穩重和聰明謹慎,反而有點孩子氣的可愛,當然還有她很明顯感受到的溫柔。
「其實我挺高興的。」她說。
安行揚眉看她,見她慎重點頭,伸手戳了戳他的胸膛以示自己的認真,才不置可否地看向窗外,嘴上說了句︰「那就好。」
歲涼看著他只是笑。
「主子,要在前頭的村子停下歇息麼?」暗影隊長阿德恭敬地站在馬車旁邊詢問楚安行,楚安行掀開窗簾,看看窗外的天氣。
「看著天氣,確實不適合再走了。還有別的村子麼?」
「方圓百里之內,只有這個村莊。」畢竟西北地處邊境,比較荒涼,越近就越沒有人煙。
「那就在這個村莊停吧。」
阿德應聲離開,想必是去吩咐了,安行看著懷中歲涼安詳的睡臉,藥效的反復讓她困倦,醒來沒多久就又睡著了。
感覺到車隊停下來了,楚安行抱起懷中的人兒下了馬車,這處村莊居然有個這麼大的客棧,外表看起來居然還不錯。此時他們就停在客棧門口,村民好像從未看過這陣仗,紛紛上前圍觀指指點點,臉上好像還有一點擔心卻沒人敢說話。
客棧的小二出來招呼,「遠方來的客人,你們這是打尖還是住店呢?」
阿德沉沉應了聲︰「住店,兩間上房,十間下房。」
「好咧,客官里面請!」店小二吆喝一聲,賊兮兮的鼠眼環顧了眾人一圈,視線停留在抱著歲涼的楚安行身上,笑著湊了上來︰「這位公子想必是……」
暗影見狀轟地圍過來護住兩人,警告的看著店小二,一時間氣勢有點恐怖。小二驚恐地退了幾步,囁嚅著不敢說話了,只是心里想著,這幫人可不好惹!
楚安行淡淡看了他一眼,店小二頓時背後發涼。歲涼被驚醒,揉了揉眼楮發現自己正在行進之中,好奇地看著安行。安行低頭看了他一眼,「天色黑了,我們現在在客棧。」
歲涼點點頭,掙扎著要下來自己走,安行卻是堅持,她只好臉紅著讓他一路抱到房門口。店小二在前頭領路,心里想著這對年輕的夫妻真是恩愛,那位公子看起來不簡單,等會要不要提醒一下掌櫃?
眾人住進了店,店小二張羅著給他們準備飯菜。這中間不過是十分鐘的事,他卻猶疑地站在廚房許久,看著桌上的飯菜發愁。
這群人可不好惹啊……掌櫃的,你怎麼還沒回……抬頭,咦?
「掌櫃的!你回來了!」廚房的後門油頭粉臉的掌櫃搓著手樂呵地溜達進來,臉泛紅光精神愉快。怡紅院的小翠小嘴真甜,娘們從娘家回來他就休了她,娶了小翠得了。
「這麼激動是撞鬼了啊?對了,今天是不是有人來住店了?」掌櫃的瞪了店小二一眼,隨即又搓起手來,奸笑地笑起來︰「我們的生意又來了……」
「可,可是……掌櫃的,這幫人看起來不好惹的樣子……我們是不是……」
「瞎說什麼?還要不要作生意了?你還要不要錢娶媳婦了?這個鬼地方一年到頭也難道有人來住店,我們不這樣做,我拿什麼來養活你們這幫廢物?」
小二不吭聲,任由他罵,他已經習慣了。可是心里頭還是很不安,等他罵完了他又囁嚅著想開口︰「可,可是……掌櫃的……」
「可什麼是?今天我不在是不是偷懶了?之前不是也好幾個車隊你都說不好惹還不是被我們干掉了,林二,你這個人就是這麼多疑。快去準備準備。幾個外地人而已嘛。」
店小二不敢多吭聲,掌櫃的這人雖然陰險狡猾,但是有時候真的太自負了。不過畢竟還是自己的主子,他還是照做吧。
「咚咚咚。」
歲涼與安行正在說話,听見敲門聲彼此看了看對方,異口同聲說︰「進來。」
店小二弓著身子端來飯菜,放在桌子上唯唯諾諾地說了句︰「客官,您二位的晚飯。」
這飯菜看起來倒也可口,不是他們想象中的那麼粗糙,越近西北,就只能吃些粗糧了,西北人比較豪放,對吃的也不是很在意,更在意的是效率,于是手抓餅成為主食是很常見的事。
「這飯菜不錯。店家辛苦了。」歲涼溫和地點頭,安行從懷中掏出一點碎銀子給了店小二,「給你的獎賞,下去吧。」
小二高興地收下錢,連聲道謝地為他們關上門。歲涼看了安行一眼,接受到他眼中同樣的信息︰「這家店有問題。」
那個小二眼神閃爍不說,雖然之前已經有人打掃過了,但是兩人還是感覺房間很久沒有住人的感覺,牆角甚至都還有厚厚的灰塵和蜘蛛網。
暗影之前也去村子中打听,但是大家卻都對此諱莫忌深,也不回答他們的問題。
歲涼看了看飯菜,掏出一根銀針,插進去,拔出來的時候銀針果然變黑了。
意料之中。
有毒。
黑店。
安行站起來走到窗邊,開了窗,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就見阿德猛然從窗外竄出來,站在安行面前。不愧是神出鬼沒的暗影。安行細聲說了什麼,他應了聲,朝歲涼點了點頭,然後又從窗子飛出去了。
歲涼饒有興趣地看著安行︰「暗影是你訓練的?」這趟安行帶了二十二個暗影,十二個隱藏在黑暗里,探查情況,暗中保護。十個打扮成普通護衛的模樣,明中保護。
安行點了點頭,然後看她,「怎麼?」
「身手很好,適合做小偷小模的勾當。」正門不走,專走窗。
「打草驚蛇。」
歲涼瞄他︰「你方才與他說了什麼?」她沒听太清,只依稀好像什麼翁的。
安行朝她笑了笑,胸有成竹的樣子︰「甕中捉鱉,關門打狗。」
歲涼︰
顯然大家是做好了充足的準備的,都假裝昏迷等待掌櫃和小二的動作。安行和歲涼把飯菜弄成已經吃過的樣子,然後等著外面的動靜。
掌櫃的姓錢,平生也最愛錢,這時候正在和樓下的人討論這次的行動每個人的配額,仔細一看,里面居然還有當地的一些富戶商紳。錢掌櫃就是靠著這些人的庇護,才有恃無恐,某些鄉紳甚至是和官府有些關系的。
「老錢啊,听說這次是條大魚?」穿著金色緊身絲綢長袍的王地主肚子間肥肉隱隱若現,油手攬著小妾,眼角下垂,眼神惡毒,顯然是上了些年紀的成精的人物。這王地主有個女兒是當地縣令的小妾,頗受寵愛,他在這個村的地位也是水漲船高,儼然是領頭人物。
錢掌櫃素來對他巴結,忙示意旁邊的小二說情況。小二憂慮地看了看樓上的房間,細聲說了幾句︰「回老爺,小人看那公子穿得體面,估計是個大人物,身上掛著玉墜子,那姑娘穿得也體面,被那公子抱著進了客棧,我原想湊上去更看得清楚一點他們身上的綢子,卻被那公子的手下警告了,小人不敢多想,將他們送上樓去,又把他們的馬車和馬匹都領到後院……」
「那可都是好馬!就看那輛馬車,里面有的東西可也夠值錢!」錢掌櫃已經到後院看過馬,此時急著說出來,也是想在王地主面前討個好。
王地主模了模胡子,眉毛抖了抖顯然也有點心動︰「藥效該已經發作了吧?此次行動若成,還是這樣吧,在座眾人與我五五分成如何?」
在座的也有十幾個,但是對這明顯的不公平卻沒人有異議,想必是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分法。他們平日都是這個村子的山大王,壓榨村民已經不夠了,能有免錢的生意上門來,自然也是好的。何況他們大部分也只要動動嘴皮子就能拿錢了。
王地主看了看眾人都沒有反對,忙大手一揮,「走,我們上樓看看。」
外面他府中的家丁已經都傾巢而出,等他的命令就沖進來將一干人搜身處理掉。眾人上樓,黑漆漆的房道外面安靜得有點詭異。小二結結巴巴地在前頭走著,突然猶豫地停下來︰「各位老爺,我總覺得不對勁……那位公子不簡單……」
還沒說完小二的頭已經被錢掌櫃一巴掌拍到地上,表情很凶狠︰「你這沒用的家伙,娘們都沒你這樣哆嗦。走後面去,老子來帶路!」小二乖乖地從地上爬起來,在眾人鄙夷的眼光下灰溜溜地走到最後,想著要是一有不對勁就馬上跑,他的直覺一向很準。
還好一間間房間敲過去都沒有人應聲,眾人心里還是有些膽氣了,也沒急著撬門,然後這一路就來到了楚安行的房門口。
「公子?您在麼?我是這個客棧的掌櫃……」錢掌櫃看了下王地主,見他點點頭,才清了清嗓子又繼續喊︰「公子爺?」實在沒人應聲了,錢掌櫃掏出早就準備好的撬鎖工具,一把撬開房門,大家就看見一男一女昏倒在桌子上一動也不動。
滿意地對著錢掌櫃笑了笑,一向****的王地主走進房間,看見有個女人,臉上的肥肉歡喜地抖動了起來,嘴唇間竟然yin穢的笑意︰「外地的女人啊……不知道這小模樣如何,今晚就讓她……」
話還沒說完,王地主就看見本該吃了迷藥躺在桌上的男人居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他面前,一對俊眉高高揚著,眼楮里泛著刺骨的寒氣,雙手掐住他的脖子︰
「你是找死麼?居然敢對她動那種念頭?」
再沒有大腦的人也知道事情壞了,眾人這時候也不淡定了,扔下錢掌櫃忙往外跑,錢掌櫃跑得,小二跟在他後面,心里想著你們就是不听我的話吧……
「阿德!」安行沒有追上去,伸手一甩,手上的人便滾到了遠處地上,虧他一身肥肉,撞擊聲還挺大。他已經嚇得昏過去,居然還尿褲子了,一股難聞的味道沖了出來。安行悄悄站在他旁邊,同情的看了看地上的錢掌櫃。
阿德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阿德在。」
「一個都不許跑掉。」
「是。」
下樓的時候眾人已經被捆成蚱蜢丟在地上各種嚎叫。偏偏錢掌櫃還不怕死,雙腳使勁踢著旁邊的小二︰「你,快去給我把外頭王老爺家的家丁叫進來!」
小二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繩子,欲哭無淚,他這樣叫他怎麼喊?而且人家既然這麼有本事,外面的家丁早就被收拾了吧?只是拼命低著頭,雙手合掌,安行和歲涼一前一後走下樓來,同一款式的衣服,同一種顏色,同樣從容冷靜的氣質,此時眼楮里同樣泛著冷冽的寒光,暗影眾人看著,暗嘆一聲︰主子和姑娘,簡直就是天生一對嘛!
「主子,人已經全部在這里了。」阿德提著胖胖的王地主,輕松地從樓上跳下來,看得各富戶鄉紳瞪大眼楮心驚肉跳。這都是什麼人啊,他們居然惹了這樣一群人,這不是找死麼?
「嗯。」安行點點頭,目光掃過地上一群人,剛想說話,阿德在他旁邊說了什麼,他點點頭︰「去請他們過來吧。」歲涼在旁邊听著,錢掌櫃差點沒被眾人惡狠狠的眼光給洞穿,忙怕怕地滾到王地主那兒,他正唉唉叫著,前後兩次被扔在地上,他表示很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