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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賜封無雙,宮中常住

「那,我能知道一些你家夫人的事麼?我很關心她。」

她好像沒听見一樣,看了一眼面前的棺柩,眼淚再次嘩啦啦掉下來,喃喃地說︰「夫人,夫人生前沒有什麼朋友,別家的官人小姐都嘲笑她。這次,這次終于有人說關心您了……夫人,我的夫人,你開心麼?」

她一會兒哭一會笑,歲涼眼角發酸,有些同情的看了一下她,她似乎是有些癲狂了。更是確定了兩人關系肯定很好,而這,就是她要的。

她哭了一會兒,站起來,身體晃了一晃差點倒下去,歲涼連忙扶住她。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跪太久,腳麻了。」

歲涼點點頭,遞給她一粒藥丸,「吃了它,精神會好一點。」她半信半疑的吞下去,不一會兒露出震驚的神情,好像她是神仙一樣。

「姑娘,姑娘真是神了……」

歲涼笑了笑,「沒什麼,不是要告訴我你家夫人的事麼。」

她點點頭,小聲湊到歲涼耳邊,「姑娘和我到後院說吧,那里安靜一點。」安行正安慰尚書,卻見歲涼和丫鬟走了出去,眉頭幾不可見的地皺了皺。

尚書察覺到他的神色,隨他的視線轉過去,解釋道︰「那是蘭兒。我家夫人生前和她最是要好。不過,歲姑娘與蘭兒這是作甚麼?」說罷要走過去問,被若有所思的安行阻止了。

「估計是女兒家的瑣事。隨她們去吧。」他貌似恍然的點頭,然後只是轉頭看著身邊裝著夫人尸體的棺柩長久地沉默著。

後花園。

听完蘭兒的話,歲涼大概明白了這位夫人的事。原來夫人名字叫做珍珠,年少過得貧苦被父親賣到****,遇到尚書,兩人一見鐘情。但是老夫人卻是極為反對,後來還是拗不過兒子,終究讓二人成了親,只是成親之後便天天毒打她,惡言惡語地對她,是個極其苦命的人。

歲涼想到了珍珠流產的事,便問她,「你們夫人之前流過產?」

蘭兒皺眉,「是的,夫人之前有了身孕,那時候老夫人還很高興,讓我家夫人吃了很多的名貴藥材,人參桂圓什麼的,只是最後夫人還是流產了。」

「有身孕的人不能多吃人參桂圓,你們老夫人簡直害慘了珍珠。後來珍珠帶著身孕在街上逃跑又是怎麼回事?」她想听蘭兒說說,是不是真的像她打听到的那樣。

「老夫人懷疑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老爺的……」蘭兒說著說著又掉下淚來,歲涼同情的看著她,想起了那個命苦的女子,不禁嘆了一嘆︰

「你們夫人真是命苦。可是這麼多年她都過來了,怎麼會突然想去跳湖呢?」

她擦了擦眼淚,回想著幾天前的事。「夫人那天和我說,尚書老爺寫了張字條派人送來,意思是見她最近心情不好,想陪她去游玩,可是卻不讓我跟去。我說夫人身體不好應該休息,不然也要讓我跟去照顧。但是夫人很堅持。」

「夫人走了不久,我不太放心,就叫另外一個丫頭喜兒跟在她後面。結果不一會兒大人居然回來了,我忙問她夫人怎麼沒有一起回來?他還反問我夫人去哪里了?他才剛剛下朝回到家中,我就把字條的事說了,老爺說根本沒有這種事,忙派人去找,在玉女湖邊捕魚的張老頭說在湖里發現了一具的尸體,我們忙過去看,真的是夫人。」

蘭兒哭得很傷心,彷佛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親人。歲涼等她哭過一陣,才又問︰「夫人走的時候,是坐的馬車麼?你說的那個喜兒也沒有回來麼?」

「不是馬車,夫人說那地方很近,她是走著去的,喜兒也沒有回來,我們找不到她。」她遲疑了下,「喜兒曾經是老夫人旁邊最親近的丫鬟,後來才調到夫人身邊的。我當時也是一時情急……」

歲涼了然道︰「你是說夫人不是自殺的,是有人害她?可能還與喜兒和老夫人有關?」

蘭兒低下頭沒有說話,顯然是默認了。

歲涼又想了想,「從夫人出門,到發現夫人的尸體,其中經過了多久?」

蘭兒︰「大概有一個時辰吧。」歲涼點點頭,心中想著過會是不是要去玉女湖看一下。

「談完了?」

楚安行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很近的樣子,歲涼轉頭,就看見他正站在她後面,埋怨道︰「你用了輕功麼?」她都沒听見腳步聲。

楚安行一愣,才意識到她說的什麼︰「我腳步要輕一點,嚇到了?」

歲涼搖搖頭,看向眼神微慌的蘭兒,「謝謝你與我說的這些,還有要說的麼?」蘭兒輕輕搖頭,細聲細氣的告辭︰「姑娘關心我家夫人,是奴婢該感謝你,那奴婢先走了。」說完急急忙忙走了,像是沒有看見楚安行一樣。

楚安行看著蘭兒的背影,然後坐在她旁邊,「怎麼樣,查到什麼沒有?」

歲涼搖搖頭,「有些東西,我還有些困惑。比如如果要自殺,為什麼她要選擇跳湖這種方式?那張紙條是誰寫的呢?喜兒是不是就是凶手?老夫人和這事有沒有關系?」

「我們半夜偷偷來一次吧,我想看看珍珠的尸體。」今天人太多,不好「下手」。

楚安行明白她想要知道珍珠是不是真的淹死的,點點頭,拉起她的手走出去。

「過了今夜,明天就要入土安葬了,到時候再說要看尸體,就麻煩了。」仗著輕功好,楚安行大晚上還是一身白衣,瀟灑得很,抱著咱們歲涼姑娘光明正大地立在尚書府的屋檐。

歲涼白了他一眼,小聲抱怨,「我又不是****。」

安行輕笑了聲,摟緊了她,「咱們下去。」

說完腳尖輕點,剛要下去,卻听見動靜,住了動作,貼在歲涼耳邊輕輕說道︰「看來有人和我們一樣呢。」

歲涼感覺耳旁熱熱的,臉有點發燒,小聲咳了咳。

「誰啊?」

楚安行示意她看看下邊,一個嬌小的黑影從另外一邊的牆頭艱難地爬下來,正往靈堂的方向輕手輕腳地走去。

安行愣了一愣,「是個笨賊啊。」身手那麼差,怎麼偷東西?

歲涼涼涼斜了他一眼,「你就聰明了,有輕功的大俠。」想起來好像是她慫恿他做的,而且現在在人家屋頂上的可是兩個人,便覺得好笑。

楚安行眯著眼楮看了好一會,歲涼沒有這麼好的視力,只好等他看完告訴她。

「是一個小姑娘。」他想了想,「咱們還是下去,跟在她後面。」

歲涼點點頭,兩人便跟在後面了,安行武功厲害,所以沒有讓她發現。

夜晚的尚書府很是安靜,小丫頭對尚書府似乎很是熟悉,剛剛爬進來的地方也是守衛看不到的死角,走的更是人煙稀少的地方。

歲涼有種直覺,這應該是府中的丫鬟,想來,是那個還沒找到的丫鬟喜兒?

靈堂並不遠,但是那個丫鬟似乎受了傷,走得極慢,安行只好拉著歲涼磨磨蹭蹭跟在後面。說起來歲涼其實並不太喜歡拉著手,總感覺要出汗,很是不舒服。但是安行的手冰冰涼涼的,倒是舒服,兩人握得太緊,以至于最後她根本就懶得看路,直接看著他的後背讓他拉著走,發著呆。

這個丫鬟,是來干嘛的呢?

如果是她害了珍珠夫人,跑都來不及了,大半夜還要冒著生命危險回府,而且似乎還受了傷呢。

到了靈堂門口,那個黑影很是小心翼翼的看看了周圍,然後毅然地推開門,進了里面。安行拉她到後面,輕輕打開靈堂的窗戶側耳傾听,也許不用進去就能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果然,里面傳來輕輕細細的哭泣聲︰「夫人,是我對不起你。」

「如果,如果我阻止了,那人就不會把你推下湖,夫人,夫人你死得好冤枉啊……」

歲涼和安行對視了一眼,敢情珍珠夫人真的不是跳湖自殺的?

「夫人,我,我一定會幫你報仇的,你對喜兒好,喜兒知道的。老夫人以前把我派到你身邊是為了監視你,但是後來喜兒感受到夫人的好,喜兒,喜兒就再也沒有把您的行動報告給老夫人知道了。夫人,你在天之靈會原諒喜兒麼?」

「夫人,喜兒明天要走了,最後來看一眼夫人,希望夫人地下有知,能夠保佑喜兒躲過壞人的迫害……」

歲涼點點頭,果然是她猜測的那樣,是喜兒沒錯。沒想到這喜兒也是至情至性的人。

黑暗中似乎從哪里傳來幽幽的嘆氣聲,屋內的喜兒嚇了一跳,語氣有點驚慌了︰「夫……夫人……是,是,是,你麼?你不要嚇喜兒啊……」

楚安行和歲涼都皺了皺眉,是誰在裝神弄鬼?

楚安行按住歲涼的肩膀,示意她呆在這里,自己提身一縱,靜悄悄伏在屋頂往四周看了看,外面沒有人,那麼,聲音是從里面傳來的?皺著眉頭轉身下去。

歲涼卻已經發現小丫頭已經嚇壞了,癱在地上驚恐地看著四周的情況,卻並沒有發現什麼人。難道,真的是死尸還魂?屋里的喜兒已經楚安行下來落到歲涼旁邊,「沒看見外面有人。在里面?」歲涼示意她看里面,喜兒已經從地上起來,好像要開門走了。

「安行,我們跟著她。」

喜兒慌不擇路地跑出了靈堂,歲涼和安行緊緊跟在了後面,到了來時的牆下,卻看見喜兒靜靜地站在那兒,然後見了鬼似的「啊」了一聲,暈倒在牆邊。守衛們聞聲趕過來,歲涼和楚安行對視了一眼,連忙上前抓起喜兒,飛出了尚書府。

守衛們沒看到人,又因為最近尚書府發生的事,只覺得後背發麻,各自看了看,也紛紛散了。沒人注意到從靈堂里面慢慢走出一個黑影,那黑影靜靜地站了很久,好像全程看到了所有的事,很久之後才從容地走掉。

楚安行拗不過歲涼,最後還是將喜兒帶回府放著,然後帶她回尚書府看尸體。不過令人失望的是他們什麼也沒發現,珍珠確實是淹死的,死前是掙扎過,但是無論是被動或主動,一個不會游泳的人進入水里都是會掙扎的。只是歲涼感覺她似乎之前被打暈過,打暈她的人功夫不強,但是很靈巧,一擊即中在她的後頸,所以珍珠的後頸有淡淡的淤青。

歲涼對楚安行說了自己的推斷,從尸體的情況,還有喜兒的話中,已經可以知道珍珠不是跳湖自殺而死的了。

那麼,到底是誰干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呢?想到珍珠肚子里那個可憐的孩子,歲涼就忍不住嘆息,孩子終究還是來不及看看這個世界。

一夜無眠,喜兒一直沒有醒,歲涼看過她,知道她只是受到了強烈的刺激,所以才昏迷的,只是等她自己醒過來,沒想到這一等就是一夜。

第二天楚安行還是帶著歲涼去了尚書府,珍珠終于入土為安,而歲涼他們也終于見到了一直避而不見的老夫人。老夫人身穿一身華貴,卻是一臉的尖酸刻薄,臉上的皺紋像是每一條都透著冷漠,知道歲涼和楚安行想見她,竟然沒有推辭,在大廳見了他們。姜和本來也在旁邊,皇上突然召見,便急急趕往皇宮了。

歲涼看了看楚安行,楚安行對她點點頭,她遲疑地開口︰「老夫人……」

還沒說完,話就被一臉不耐煩的老夫人打斷︰「你們找老身如果是問珍珠的事,可以回去了。我沒什麼好告訴你們的。」

歲涼沒有管她,自顧自問道︰「我們認為您的兒媳婦不是跳湖自殺的,她可能是被害……」

「你們認為?」老夫人冷笑一聲︰「老身的兒子是吏部尚書,這事他已經斷案了,珍珠的確是自殺的,難道你們還懷疑是老身害了她不成?」

歲涼和楚安行都愣住了,這才感覺忽略了什麼事。對啊,姜和是吏部尚書,既然如此寵愛妻子,怎麼會如此草草就斷定妻子是自殺,並且三天之內就將她給安葬了?

姜和看起來是個老實人,但是既然能做到吏部尚書,那就應該有基本的判斷能力才對,若是只是一時糊涂,也實在說不過去。

「老夫人,令郎雖然是吏部尚書,但是這種人命關天的事情,還是要交給當地府衙辦才好吧?」楚安行試探道。

老夫人怔了怔,凶光一閃,「府衙已經辦過,最後才上報到小和那兒的,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管老身家的閑事做什麼?」

歲涼輕輕一笑︰「听說老夫人不喜歡您的兒媳婦?」楚安行了然的點頭,接道,「我們有理由懷疑老夫人……」

「說來說去你們就是懷疑老身吧。老身都這把年紀了,你們還來冤枉老身?的確,老身是不喜歡珍珠,可是不代表就得害死她,老身也可以讓兒子休了她,但是老身並沒有那樣做,她有了身孕以後老身還買來了大量的補品給她補身子,老身對她可是仁至義盡了!」

一口一個老身,听得兩人發暈。這老夫人的確凶,此時氣得眉毛都快飛起來,兩邊的皺紋也是一顫一顫的,眼楮也瞪得渾圓。楚安行卻是視而不見她這般作態,猛然一哼,他之前听歲涼解釋過,就是那些補藥讓珍珠流產,然後還有後面的那一劑墮胎藥,又差點害死了珍珠和她肚中的孩子。

「老夫人,您說這番話,不否認曾經害珍珠夫人兩次流產吧。」歲涼是肯定的問出這句話的,可是老夫人只是冷冷一哼︰「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偷情懷的,為了姜家的血脈和門風,老身不得不那麼做。」

「老夫人有什麼證據證明那孩子不是尚書的?」

「老身親眼看見一個男人進了她房里好幾次!這還不夠?」老婦人的拐杖擊在地上很大聲。

歲涼是真的呆住了,難道珍珠?不,她直覺珍珠不是這樣的人,她看得出來,她愛姜和愛得是很深刻的。

「或許是老夫人年紀大了听錯……」楚安行听著覺得頭有點大,這事怎麼越來越復雜了?

「我還不見得老眼昏花,連兒子都不認識!」老夫人哼了一聲,然後才對他們說起自己半夜偶爾失眠,看見一個陌生的年輕男子進入了兒子的房間,是趁的兒子在書房批閱文件的時候,她第一次還沒認清,後來才慢慢注意起來,因為也更加厭惡珍珠。

「這麼水性楊花的女人,死了倒好!」老夫人憤憤罵了句,歲涼和楚安行無奈地看著她,起身告辭。她也不留,只是叫來丫鬟,扶著她回房了。

歲涼與安行並肩就要回府,吏部尚書姜和匆匆趕回來,見了二人,吃驚地問道︰「二位是要走了?」

楚安行點點頭,「尚書今日被皇上召見可是因為最近京城很多盜賊投案自首之事?」

姜和也慎重地點點頭,「因為珍珠的事,皇上垂憐準了微臣三天假,今天皇上召見微臣正是為了此事。」

歲涼扯了扯楚安行的袖子︰「什麼盜賊?」楚安行正要解釋,姜和就笑著開口了︰「最近京城很多榜上有名的盜賊不知道為什麼紛紛投案自首,各地的府衙將事情上報,下關認為此事必定有人操縱。」

姜和也是今天才知道歲涼居然是皇太後賜封的無雙郡主,在她面前自然不敢怠慢。

歲涼恍然地點頭,「大人辛苦了。」姜和知道她說的是妻子的事,勉強笑道︰「承蒙郡主關心,姜和沒事。」

其實也有些事情想問一問姜和,但是未免他觸及傷情,歲涼只好忍下,就此作罷。正要告辭,卻看到他的官袍腰帶上掛著一個繡得精巧的荷包,不禁好奇︰「令夫人手藝真是巧。」

姜和卻是臉色大變,模著荷包,匆忙對他們點了點頭,「姜和還有事在身,就不送二位了。」低頭快步進入內堂,邊走還邊把荷包摘了下來。

楚安行看了歲涼一眼,兩人都覺得有問題,這個荷包若是珍珠繡的,那為何姜和要突然臉色大變?心思一轉,兩人決定先不回府,再找個人問一問。

蘭兒心情似乎很好,歲涼進門時候她正在繡著一塊手帕,很專心的樣子。楚安行在外面等她,女兒家的閨處,他大男人不好進去。

歲涼覺得她這丫頭倒是奇怪,昨天還很傷心,今天心情就好得可以繡帕子?輕輕喊了她一聲,她似乎是受到了驚嚇,啊了一聲,手中的帕子掉到了地上。

歲涼走過去撿起帕子,見這帕子繡得精美,繡的是鴛鴦一對,比翼雙飛。蘭兒張大嘴巴望著她,「姑娘,怎麼來了?」

歲涼把帕子遞還給她︰「繡得真不錯呢。是學過的麼?」

她臉紅地接過,「是以前母親還在世的時候,教我的。母親說過蘭兒挺有天分的……姑娘這次來是……」

歲涼不答話,輕輕看了她的房間,下人的房間是有點小,但她收拾得很干淨,昨天她看起來是個懦弱而膽小的人,可是收拾的這麼干淨的房間……

卻像是有點潔癖,心里必定是驕傲的人。

歲涼看似漫不經心地問她道︰「蘭兒,從小在府中長大麼?」

蘭兒似乎有點不明白,點了點頭︰「我是內僕。母親之前也是府中的管事,後來病死了。」

歲涼皺了皺眉︰「父親呢?」她似乎有點抗拒提到自己的父親,只淡淡說了聲,「父親也死了。」听起來很不真心的樣子,只是歲涼無意深究。每個人都有她自己的心事。

「姑娘還未說……」

「我來看看你。來之前與你們老夫人倒是談過,說是要為你們老爺找個門當戶對的親事,我是真替你們夫人不值啊。」

蘭兒手中的帕子悄然握緊,歲涼看在眼中,心中嘆氣︰「你們夫人尸骨未寒,你們老夫人不同情也就算了,居然還想著替兒子再婚。當真令人心寒,蘭兒,你說,你們老夫人和你們夫人的死是不是有什麼關系?」

蘭兒勉強笑道︰「蘭兒只是個小小的丫頭,主人的事,丫頭怎麼敢亂說?」

歲涼此事心中已有定數,便嗯了一聲,看向她手中的帕子,「這帕子我喜歡得緊,不知道蘭兒可否借歲涼幾天,歲涼想從中學習一下蘭兒的手藝呢。」

蘭兒驚訝地看了下她,遲疑道,「姑娘若是真心想要,送給姑娘就是了。蘭兒再繡就是。」

歲涼也不推辭,拿過帕子,道了謝,便說了告辭的話,走到外面與楚安行會和了。

「怎麼樣?」楚安行問她。

她笑了笑,「回府之後,把你們家的暗衛調來,保護老夫人吧。」而她,要回府問問喜兒,事情也許快要有結果了。

楚安行沒有問她要干什麼,應了聲,笑道︰「是不是快要有結果了?」歲涼點點頭,心中卻是微沉,如果真是像她所想的那樣……

這世間,還有什麼是可以相信的呢?愛情,友情,對于珍珠來說,都是假的。

沉思間,楚安行模了模她的頭,「不管你做什麼,我都在你身邊。」

她輕輕偎進他的懷里,心中卻是無端悵然。

喜兒對于自己醒來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很是恐懼,歲涼回來的時候,她正拿著枕頭「攻擊」楚安行派在她身邊照顧她的丫鬟,丫鬟閃躲,見了二人連忙躲過來,安行伸手奪了枕頭,扔在一旁。

「你們是誰?是不是也想抓我?我告訴你們,我不怕的,珍珠夫人保護著我,我會安全的,我……」

楚安行點了她的啞穴。她立刻安靜下來,防御的看著他們。

歲涼輕輕扶她坐下,看著她清澈的眼楮︰「不要怕,我們是來幫你的。幫你找出害死珍珠的夫人,好不好?」

喜兒終于徹底安靜下來,但是顯然還沒有徹底安心下來,一雙眸子看著他們眨呀眨,歲涼輕輕笑道,倒了一杯茶,遞給她。楚安行也坐在她旁邊,兩人一樣的氣質溫和,她終于相信他們沒有惡意。想想也是,不然也不會救了她不送去官府了。

官府貼了抓她的告示,滿大街,她好害怕,這幾天她已經躲得心力交瘁。

楚安行這才把她的啞穴解開。

「喜兒,你說你看見了夫人被推到湖里去了?」

喜兒歪著脖子驚訝而防備地看她,「你?」

「昨天我們就跟在你身後,看到你對夫人說的話,我們相信你說的。」歲涼安撫的握住她的手。

「把你知道的告訴我們,好不好?」

喜兒很不安地反握住她的手,「真的會幫我麼?你們真的可以幫我麼,我不是壞人,我沒有害夫人……」

「我……那天蘭兒姐姐叫我跟在夫人後面,可是我很快就迷路了……我很緊張,隨便亂走,走到了玉女湖邊附近,看見夫人,夫人被一個黑衣人推進了湖里……」喜兒害怕地哭起來,「我嚇到了,剛想尖叫,然後那個黑衣人轉過來,他,他發現我了,他朝我走過來,我一直跑……他沒追到我,可是,我不敢出去,我知道大街上都是抓我的,我害怕……」

「你害怕,昨天晚上還是去和夫人告別了?你想幫夫人找出害死她的凶手?」歲涼模模她的頭,憐惜道。

喜兒點點頭,小臉上很是倔強,「夫人是大好人,不要讓她這樣。」死得冤枉,毫無價值。

楚安行心里暗自點頭,這小丫頭還是有幾分靈氣,「你見到了那個人的樣子了麼?」

喜兒遲疑地想了一下,「我那時距離有點遠,沒看的很清楚,依稀感覺是個男人的臉,全身都是黑色的,可是,我感覺他好像認識我。」

歲涼和安行對視一眼,認識的?

隱隱約約證實了什麼猜測,沒有再問出一點別的了,歲涼便讓喜兒好好休息,她的事情他們會幫她處理,如果沒地方去就住在楚家。她的郡主府也快要建好了,到時候再請她去住。喜兒受寵若驚,又哭又笑地看著歲涼像是遇到了再生恩人。

和楚安行走出了喜兒的房間,歲涼這才感覺肚子有點餓。這幾天忙著找線索,破案,睡覺和美食都極度欠缺。

想起前世其實也是極喜歡烹飪的,對楚安行眨了眨眼,她沒說什麼拉著他到了廚房,看了看廚房的食材,她笑了笑,便清洗炒鍋,使喚楚家主人去洗青菜和切胡蘿卜。

折騰了半天,楚安行倚著門板看著她忙碌的身影,心頭暖和,他愛極了她為她燒菜的背影,感覺像是已經成親很久的夫妻。

歲涼注意到他的目光,回頭朝他笑了笑,「干嘛發呆,吃吃看。我也好久沒燒過菜了。」

楚安行嗯了一聲走過來,幫她把炒好的菜都端過來,然後叫她坐下,為她添了飯,放到她面前。歲涼愣了一下,才笑出聲︰「這要是讓人知道,我們天下聞名的楚家公子竟然為我添飯,不知道要羨煞多少姑娘。」

「那你呢?」楚安行坐在她對面,認真看她。

歲涼聞言笑著模著胸口︰「這里,似乎跳得有點快呢。」楚安行震了一下,看著她波光瀲灩的眼楮,心中溫柔涌動︰

「涼,你不會離開的,對吧?」

歲涼愣了一愣,「怎麼突然說這個?」楚安行嘆了一口氣,沒有多說,只是夾了一口菜放進嘴里,笑道︰「很好吃。」

歲涼疑惑地看他,沒有理會他的話,徑自思考著他反常的緣故。這些日子他隨她東奔西跑,幫她破案,她知道他很忙,可是從來也沒見他不願意。難道?

「要離開這里麼?」

安行淡淡地放下筷子,眼神卻透出無奈︰「我要出去一陣子。」他需要布陣練兵,他的起兵大事是從小的夢想,可是,自認識歲涼以來,卻是一直擱置著。若不是忠心的屬下昨日前來,苦口婆心,他知道自己還有一些應盡的責任。

歲涼心頭無端煩悶,夾起菜放進嘴里,卻食不知味︰「是發生了事麼?」

楚安行不能說,還不到時候,他會告訴她的,但不是現在。

兩人相顧無言,盡管沒有太多的語言告知彼此的心情,但是兩人是知道的,各自心情都不太好,于是吃過便分開,歲涼要等一個消息,只好將安行的事暫且放下。

三更鼓打過,夜色正漆黑。

楚安行的屬下緊急來報,尚書府有動靜發生,安行連忙帶著歲涼到了尚書府,歲寒和蘇馳帶著喜兒、飛煙帶著翠玉也來湊熱鬧。

到了尚書府,守衛們還未清楚發生什麼事,就見楚安行一行人進了府,直直到了尚書老夫人的住處。他們只好跟在後面,四眼相顧。黑暗中不知誰點了火,只見一片大亮中,就看見一個身材嬌小的人影躲在寬大的黑袍下,雙手掐著正躺在床榻的老夫人,听到動靜,吃驚地松開了手,拉起帽子遮住了臉。

桌上放著一尺白綾,想來她是想先掐死老夫人,再制造自殺的假象。

老夫人這時才喘過氣來連連咳嗽,歲涼想要過去,就見那人影雙手又開始掐住了手中的脖子,才緩緩停下,這時她半邊臉已經遮不住,被火光一映,眾人瞪大眼楮一看,卻是蘭兒。

「蘭兒!是你……」喜兒吃驚地捂住嘴,不敢相信這個平日最是懦弱膽小的大姐姐現在竟要殺害老夫人。匆匆忙忙起身寬衣的尚書姜和也吃驚地指著蘭兒,眼神中除了驚訝還有一些似乎還有別的什麼,特別是當看見喜兒也在時,竟然閃過了一抹陰毒,隨即馬上恢復憨厚和平靜。

「蘭兒,你這是做什麼!還不放開我娘!」

歲涼悄悄往他那兒一看,見他神色不定,不禁冷笑,隨即也對蘭兒喝道︰「沒錯。蘭兒,罪行既已敗露,你還不松手?」

蘭兒已經完全不掩飾了,但是臉色變得凶狠起來,在火光的照射下有種陰冷的蒼白,「我討厭她。這個死老太婆,你怎麼還不死,想著壞我好事麼?我告訴你,我不會被你得逞的……」手下力氣更大,楚安行皺了皺眉頭,對歲涼炸了眨眼,歲涼了然地點頭,開始分散她的注意力。

「蘭兒?你想不想知道,為什麼我們會猜到你要殺老夫人?」

蘭兒的手勁果然有所松動,歲涼再接再厲,從懷中掏出蘭兒送給她的繡帕,「因為這個。」

「這個?」蘭兒疑惑道,繡帕和事情有什麼關系?

「今日中午,我在尚書大人的身上看到了同樣繡工的。尚書大人可還記得?」歲涼瞄了瞄他的腰帶,果然已經不見了那個荷包。

姜和不安地咳嗽了一聲,「郡主未免太過多疑,那是愛妻所繡,姜和放在身上,用來睹物思人,又有何妨?」視線卻悄悄地轉向蘭兒,透露出警告的信息。蘭兒慌張地低下頭,全然忘記自己手中的人,楚安行連忙伸手一彈,飛身從蘭兒手下救出老夫人。蘭兒仍是失神地望著自己的手。

歲涼冷笑一聲,「尚書大人今日並未承認是另妻子之物,況且一模一樣的做工,大人以為所有人都是傻瓜麼?由此想來,大人會這麼震驚看見荷包掛在自己身上,定是由親密的人在某一刻放上去而不自知的,那就只有一種可能。」

「蘭兒與尚書,關系匪淺。」歲涼也不必說得太明白,眾人一想,不禁對姜和投向鄙視的眼神。

男人。果然都不是好東西。這是楚飛煙和翠玉、喜兒在心里閃動的念頭。

姜和心頭一震,仍然嘴硬道︰「我說過,郡主太過多疑。這些都只是郡主的猜測而已。」

歲涼不理會他的話,仍然自顧自道︰「珍珠收到紙條竟然沒有懷疑是假的,她與你走過這麼多年,深愛你一人,定是了解你的字跡,所以紙條必然不會是偽造的。但是後來你卻說沒有收到紙條,你才剛剛下的朝。可是我問過那天上朝的官員,大人似乎早退了呢……後來大人雖然傷心,卻只是忽略所有疑點,草草斷案,將珍珠安葬了,不得不說,大人,你的蛛絲馬跡藏得不夠深呢。」

是楚安行幫她調查的,所以消息絕對準確,因此,姜和就已經失去了不在場證據。至于喜兒說那是個認識她的男人,也側面證實了就是姜和把妻子推下湖的。

姜和已經開始坐立不安,左右看看旁人,見眾人神色不一,但都是對他帶著鄙夷。只氣急敗壞大聲吼道︰「通通是胡說八道!你,你,你們都是胡說八道!我要和皇上說,到時候看皇上相信誰。」

「姜大人還是將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吧。皇上已經全權委托我辦理此案,姜大人不必費心了。」楚安行淡淡開口道,徹底斷了姜和的心思。

姜和快要被這種壓力逼瘋了,竟然指著蘭兒道︰「一切都是她指使的,你們抓她啊,不關我的事!」楚飛煙和翠玉雙手握拳,什麼男人啊這是!

蘭兒突然低低地笑出聲來,似是自言自語道︰「我為了你……我忍辱負重看你和珍珠親親我我……我忍受被該死的小倌侵略的痛苦,就只是為了害珍珠被老夫人誤會害她……我等你明媒正娶娶我……誰知道你這老女人,一直壞我的好事!」她起身,指著地下躺著的老夫人,她瞪著她。

然後恐怖的眼神慢慢轉向姜和。「你這該死的負心漢……」她語氣說得輕柔,眾人卻覺得毛骨悚然,「你會不得好死的,哦,不,我怎麼舍得你死呢……我處心積慮害死珍珠,害死老女人就是為了得到你,我怎麼會讓你死呢……」她「呵呵」地笑起來,眾人憂慮地看著她,歲涼感覺她有點瘋狂了,一般有潔癖和強迫癥的人受到刺激就容易發瘋的。

「寶貝,你一輩子,都會記得我的……哈哈哈哈哈……」她輕輕走到姜和面前,模著他動也不敢動的臉,突然噴出一口血箭,然後突然倒地。

「你,一輩子,都會是我的!」

姜和後來發瘋,每日只念著蘭兒的名字,歲涼診斷不出結果,只依稀感覺蘭兒似乎是給她種了情蠱,只是對于蠱物她也不太懂。只好任由官兵帶走了發瘋了的姜和,皇上判他殺人罪,打入天牢。

尚書老夫人因為包庇兒子的罪行,被貶為官婢。念其年紀已大,只是從輕發落,不讓她做事。只是昔日繁華不再,老夫人愛極了面子,最後還是受不了生活艱苦,自殺于房梁之中。

吏部尚書空缺,皇上命楚安行暫代,待有人選再換,同時楚安行接受了所有的工作,變得異常忙碌起來。

楚飛煙來找歲涼聊天,歲涼正在抄寫醫書留給歲寒學習,她不日已經要搬到郡主府,皇太後知道她近日辦的事,有些唏噓,不知道為什麼總看著她感嘆。

「姐姐,我一直不太明白一件事。」

「嗯?你問。」

「就是那個姜和……他和她妻子,不是很恩愛麼?為什麼他要殺她?」姜和已經瘋了,唯一知道內情的人或許只有歲涼了。

歲涼只是淡淡說了一聲︰「眼楮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蘭兒和姜和想必已經暗渡陳倉許久,姜和或者一開始的確愛過珍珠,只是男人天生要喜新厭舊,又是個愛面子的人,受不了別人壞的眼光看他。于是表面裝出一副恩愛的樣子,也只是為了給世人看。」

「至于殺他妻子的事,除了一方面有蘭兒煽風點火的緣故,也是因為他的大男子心態吧。」蘭兒請來的那小倌確實因為蘭兒的設計,曾經佔有了珍珠的身體,姜和大概也听信了母親的話,覺得那月復中的孩子不是他的,才狠心如此對待她。可憐一個痴情的女人……被愛情和友情蒙在鼓里,死前該是如此的絕望。

飛煙深深地嘆息起來,這個男人,太可怕了。

「你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我在姜和房中發現了這個。」歲涼遞給飛煙一個竹筒,里面有一張字條︰「時辰已到,盡快動手。」

八個工整的楷書,沒有任何奇異的地方,可是卻隱隱約約好像和這個案子有關。讓姜和動手殺人的原因是否這也是其中一個呢?但是,是何人要他動的手?時辰是什麼?還有,動手,真的就只是推珍珠下湖這件事麼?竹筒是不是姜和的也沒有證據。

歲諒分析給飛煙听,飛煙對這些不感興趣,歲涼只要搖搖頭收起竹筒,打算最近研究蠱物這一塊,她還有好多事想讓姜和解釋一下。

低頭又繼續抄寫醫書,飛煙無聊的在她對面幫她磨墨,很久才突然開口︰「姐姐,大哥最近好像很忙的樣子。」歲涼的動作一頓,只是淡淡嗯了一聲,又繼續書寫。

楚飛煙起身急切地看她︰「姐姐……你和大哥是怎麼了嘛?是不是大哥惹你生氣了。」

歲涼被她吵得寫不下去,只好抬頭看她,嘆了一聲︰「飛煙,你大哥有太多的秘密。」楚飛煙挑了挑眉毛︰「所以?」

「你不懂嗎?你大哥秘密太多,心事太重。有時候我很挫敗,看著他,卻不能為他做些什麼。」

「大哥是不想你擔心,不是沒把姐姐當自己人。我可是已經把姐姐當嫂子看了的。何況姐姐醫術那麼高,為楚家做了這麼多事,姐姐在不安什麼呢?」楚飛煙根本不覺得這是問題,她心中只在乎大哥和涼姐姐會不會在一起。

天牢傳來密報,卻是姜和突然失蹤。天牢內盜賊紛紛逃獄,居然放走了幾個惡貫滿盈的大人物。

姜和入獄,盜賊自首是不是一個陷阱?為了救出那些大人物?

那些惡貫滿盈的大人物幾乎都是江湖有名的高手,能夠抓到他們,可以說是官府的運氣,但是關押了這麼多年,有的犯人已經幾乎絕望,身心俱疲,放這些人出去到底能干什麼?

而這時朝廷也隱隱約約動蕩起來。六朝元老文學院大學士徐永康和將軍趙安被密報謀反,關進天牢。國舅牛大膽屯兵幾萬作勢蠢蠢欲動。滿城風雨,慢慢的在眾人的心里醞釀起來。楚安行奉命處理這些事,在朝廷中的名聲漸漸大起來,眾人只以為他是皇上身邊有名無實的貼身侍衛,但是卻執掌這這麼大的權力,不禁讓許多人好奇起來,某日。皇後寢宮,地下密室。

「什麼?消息可是屬實?」牛皇後大驚,嫵媚的一張臉雙眉一橫,縴手狠狠地拍在桌案上。

「的確屬實!楚安行確實當年的太子。至于公主,屬下還沒調查到,不過……有可能就是楚家大小姐楚飛煙。」

牛皇後擰眉深思,低頭自言自語︰「當年追殺,難道是有人違逆了我的旨意放走了兩個小雜種?」

牛大膽爬滿刀疤的臉上掛著蠻橫的笑,「妹妹不必擔心,大不了再殺一次就是了。」

「哥哥不可太過大意,那楚安行既然是聖山學藝歸來的,又有楚家作為後盾,那麼必定是有些手段的。」牛皇後比較謹慎,畢竟是一宮之主,還是有點心計的。

牛大膽自負地一笑,「妹妹莫太擔心,哥哥底下也是有些人才的。妹妹可知江湖三大魔頭之一地魔杖?」

牛皇後思考了一下,突然驚恐起來,「哥哥可是說……那無惡不作,手拿一把拐杖的的魔頭,地魔杖?可是,那魔頭不是被關在了天牢……」猛地想到了什麼,牛皇後看向大哥,表情很是難看,「大哥莫非劫了天牢?」

「妹妹盡管放心,此事就交予大哥辦吧。這次定要讓那楚安行,楚飛煙死無葬身之地!」

夜色迷人,楚安行正要就寢,突然听到細微的腳步聲,起身坐了,等待來人。來人在門口遲疑了一會兒,終于敲門,柔和的嗓音透過門窗傳進安行的耳朵︰「安行,你睡了麼?」

楚安行一愣,居然是歲涼。忙起身開了門,歲涼細瘦的身子只披了件外套,眉頭有心事重重的痕跡。心里不禁心疼又有點生氣,想來是這陣子忙碌過頭,很多解釋沒有與她說,她胡思亂想起來,再是精明能干,體貼入微的女子,也是要郁郁寡歡的。

「沒睡?睡不著,走走好麼?」歲涼抬著頭看他,見他眉頭微皺,有些怔住。怎麼?

「穿這麼少,著涼怎麼辦?」原來是為這事,歲涼笑了下,搖了搖頭,「我體質偏涼,沒事的。不冷。」

楚安行還是皺眉,回房套了件外套,順便帶了件出來給她披上,牽起她的手便往觀景園帶去。觀景園一向清淨,到那兒走走也是好的。

只是這樣一個小小的舉動,歲涼的心里邊產生了些暖意。至少,這代表,這人還是很在乎她的吧?她卻不想,兩個人皆是冷情理智的人,卻能夠兩情相悅,表白心跡,即使沒有時時刻刻都在一起,但是至少心還是沒有分開過的。安行是自以為她懂得,沒想到女人平日看起來聰明,凡是到了戀愛,也還是要亂想的。

「涼,我本該有很多解釋要與你說,但,這時候還說不得。你能理解麼?」進了涼亭,深夜里沒有人照顧茶水,桌子上的茶水早涼透了。安行思考片刻,運功將水溫熱,給身邊的人喝了,自己就著剩下的也一飲而盡。

歲涼只是自然地看著他的動作,還沒來得及開口,安行卻已經說出口來,心里不覺有點抱歉。怎麼就無端胡思亂想呢?或許是飛煙前日說的話吧,讓她這個生來從容理智,卻從未愛過人的女子,也患得患失起來。心里不安片刻,便也就釋然了。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你做你的事吧,我會幫你的。」語句真切,安行听來卻是夾雜著無奈。心頭便也抱著相同的歉意,又想著這個女子是自己生平愛過的唯一,對她的信任更是不知為何。或許,告訴她也無妨吧。

心中暗暗下了決定,握著歲涼的手,便開口,「記得日前你為飛煙解的毒麼?」

歲涼點點頭,那毒,他身上也是有的,在楚家的時候,她便也給解了,此時提起倒是為何?疑惑地看著旁邊的人,他眼神有著深思,和回憶的黯然。

「若是我猜得不假,那毒,該是楚家前任家主下的吧。」

「前任家主?」那不是楚安行的父親麼?怎麼喚父親也喚得這般客氣?

「我並不是真正的楚安行。」知道她疑惑,楚安行很快解釋了,這本不是秘密,但是只有少數人知道,「真正的楚安行六歲的時候就已經得病去世了,我因小時候和他長得有幾分相像,是女乃娘將我收養,代替楚安行的。」將他和飛煙的身世一一說與他听,歲涼明白地點點頭,並沒有因為這種事情表現出極大的興趣或是其他,反而想弄清楚到底為什麼楚安行的父親要給他們下毒?

「後來是被發現了麼?」

「沒錯,楚家前任家主楚雄天,是個很有野心的人,楚家多年隱晦,其實是為了保留實力,本質上是懷抱著與尚家同樣的心思的。」

「謀朝篡位?」歲涼了然地點頭,看來這個朝代是人人都想當皇帝啊。

安行點點頭,修長的手指捋過她額間一束秀發,眼中有陷入回憶的暗潮︰「女乃娘那年與我說的時候,正巧是我的生日。而那個秘密,就是她送給我的生日禮物。我正感覺惶然不安,剛巧,那時候楚雄天來看我,正听見這個秘密,差點將女乃娘一章斃于掌下。」楚安行的聲音透露出疲憊,往常日子中所有的精明算計,運籌帷幄已統統收起,仿佛還原到最初那個過生日的小男孩。

歲涼無意地拉住他的手,他身體顫了顫,看了她一眼,眼神逐漸清明起來,方又繼續說下去︰「我苦苦哀求他,後來他倒是放過女乃娘了,卻要與我做一個交易。」

「他要我幫助他,登上皇位!」

「也?」歲涼一愣,那時候他才多小,楚雄天未免太看得起他了吧?

安行淡淡一哂,嘴角掛起嘲諷的笑意,「當時我已經初初展現了我的商業上的天賦,他欣喜若狂,自以為自己的兒子必定會幫他,沒想法女乃娘告訴我我並不是真正的楚安行,我心中自然要有別的心思,他很明白我,要留住我,只好將女乃娘留下來。」

「可是,你父親……」歲涼猶豫了一下,又改口,「楚雄天不是死了麼?」

「他沒死。」楚安行很快打斷他的話,「他有一年得到一門武功秘籍,走火入魔而傳位于我,他自己則是躲起來療傷了。而你無意救了我與飛煙,他應該也听到消息了,不過現在還沒法行動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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