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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暗香彌漫,住進楚家

楚安行仍然不說話,徑自走向楚飛煙床榻。歲涼一愣,隨即淡淡笑開。

這,是代表他信任她麼?

他這種沒來由的相信,到底從何而來呢?歲涼想道。

見楚飛煙的臉色烏黑,楚安行只是挑了挑眉,然後扶起了楚飛煙的身子,坐在她背後,然後雙手運功,緩緩貼在妹妹背後。頓時飛煙身上一片熱氣升騰。

歲涼連忙肅穆以對,忙將楚飛煙的手垂下放置床沿。藍葉已經坐起,側身看著她的動作,眼神專注。

然後她的手動了。

天道針法!

雙手交叉,一手捻起五把金針,絢爛如彩蝶般翩翩起舞的雙手似夢似幻,她動作沒有停,手上的金針循著什麼路線扎在楚飛煙的頭上,讓她的頭上彷佛泛著一片金光!

藍葉和汪慶被震懾到了!這一幕,永生難忘。

簡直太神奇的醫術了!

楚飛煙神情痛苦,但是昏迷中的她卻很是堅強,沒有掙扎,僅僅是雙手緊緊握著,青筋暴漲。顯然,她已經痛了十幾年,習慣不去掙扎也不去理會了,但是身體忠實的反應了她的痛苦。

歲涼額頭上不斷有汗水留下來,但是她沒有理會,繼續著手上的動作,而楚安行雙目緊閉,顯然也是運功到了極致。

藍葉將變得溫熱的水盆放在楚飛煙垂下來的手下,直覺知道歲涼肯可能會將毒逼出來,但是若是毒素全在右手的話……

他有點擔心的道,他雖然一竅不通,但是也听人說過,一旦毒素在一個部分積聚過多,那麼這只手有可能殘廢!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楚飛煙身上的金針終于再也沒有掉下來過,烏黑的神色也漸漸消散,然而那雪白柔荑卻是逐漸烏黑發亮!

楚安行深厚的功力也難免疲憊,但是還有幾分鐘,她就能完全將楚飛煙身上的毒逼出來,所以這時候她不能停。

「楚公子,為了令妹堅持住,還有幾分鐘。」楚安行睜開眼看著她點點頭。

歲涼很快將楚飛煙身上的針一一按順序取了下來,然後放回自己的針囊內,此時那些金針早已不復光彩,似乎還泛著一點烏光。

毒素已經全在右手了。

取出針囊里面沒有用過的金針,狠狠扎進楚飛煙積聚毒素的右手,用刀子劃了一道傷口,然後只見那些楚飛煙身上十幾年的黑血就這樣在歲涼和藍葉的注視下嘩嘩地流進水盆。

血泛惡臭,那顏色更是漆黑如墨!

頓時嘶嘶作響。溫熱的水好像突然就翻滾了起來,藍葉心里一揪,這毒,竟是如此猛烈!

似乎過了良久,估計楚飛煙的血都放了快一半了吧,那血才漸漸地變得鮮紅起來,歲涼吁了口氣,將金針拔出,然後沉聲對楚安行道︰「楚公子,可以了。楚姑娘已無大礙。」

這時楚飛煙終于緩緩睜開了眼楮,看見了歲涼,藍葉,也感覺到了身後熟悉的大哥。

正想說什麼,突然感覺全身無力,但是以前的痛苦居然已經消失了……

「大哥……」她虛弱道,但是帶著難以置信的驚喜。她病好了!

隨後一陣鋪天蓋地的暈眩傳來,她再次昏迷了過去。

貧血。

歲涼連診也不用診。血放了那麼多,不暈才怪。

楚安行緩緩收手,睜開眼楮,有點憔悴,但是星芒仍沉澱在眼中沒有消失。他似乎是太過勞累,一時之間手竟然有點抖,他閉了閉眼,終于沙啞道︰「姑娘辛苦了。」

歲涼一時愣住,她並沒有他辛苦,她的金針大法只是耗費精神,休息一會就沒事了。用武功可以逼毒也是她的嘗試,果然成功了,但想必是耗費了他不少的功力吧。

沒想到他第一句話不是關心楚飛煙,也不是喊累,而是對她說︰「辛苦了。」

歲涼輕輕轉開與他對視的雙眼,有點不自在地遞給他一枚丹藥︰「這是……唉,你吃了便知道。」

楚安行面不改色地吞下,隨後感覺身體泛起一陣暖流︰

「我恢復了?」似乎還有所精進。雖然精神方面沒辦法恢復,但是一身的功力卻是恢復還精進不少。楚安行掩不住內心驚訝,一般到了他這個境界,除了苦練,再難有什麼能讓他武功進步的了。

但是小小一顆丹藥而已?

歲涼自認為沒有必要回答任何人的疑惑,欠的都還清了,她應該走了。弟弟還在家里等她呢……至于其他,她只好不去想。

不對,那楚安行的毒呢?她不能見死不救。

忽略掉心里的情緒,歲涼起身收拾好藥箱,端起那盆黑水放在桌子上,藍葉也湊過去和她坐在一塊,想知道她要干什麼。

將楚飛煙的身子放置好,楚安行收攏自己心里所有對歲涼的疑惑,決定不問也不做任何事,他不想嚇著她。

靜靜走到她身邊坐下。

歲涼終于將黑色血水研究過了,無根這種毒……

松了口氣,果然像她想的那樣,這下可好,可以把解毒的藥丸制出來了。

藍葉左看看右看看看不出什麼,泄氣的坐回去。

汪慶恭敬地給主子和歲涼倒茶,心中暗暗計算︰就算不為了主子,也不能讓女神醫離開啊!

當家主母是神醫,這得省多少醫藥費!

管家就是管家!

「什麼,妙手女神醫?」

「是,老爺,在京城的情報是這樣的。」

「派人去調查一下這個神醫的來歷。」

「是。」

「你說楚家那個丫頭被治好了?」

「是的,夫人。」

「很好,你退下吧。看來,皓月的婚事要重新安排了。」

「皇上,听說京城來了一個妙手女神醫,將楚公子的妹妹給治好了。」

「小全子,此事當真?速速去調查此事的真相,不不,還是讓安行來見我。我親自問他,擇日宣她進宮診治皇太後!」

「是,皇上。」

一夜成名。

歲涼被煩得終于暫時在楚家住下來,一晃已經一月有余。

楚飛煙的痊愈同時震驚了楚家一干上下。傻了的人都是那些得罪過楚飛煙的家丁丫鬟,蘇馳的兄弟也與他說了這件事,但是蘇馳並沒有像他們想象中「嚇得發抖」,因為楚飛煙向來與他不對頭,這體好了還不知道怎麼整他呢。

但是蘇馳臉上卻並沒有多大表情,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哦,知道了。」

大家並不明白,只好當做他不在意,各自散去了。

此後很多天,蘇馳都在發呆。歲寒時常見他一個人坐在歲家門前的溪邊,大雪紛飛但是他卻是不感到寒冷似的,甚至只著一件單薄的衣裳。

她,終于做到了……讓自己活下去……

不知不覺對某人的厭惡就這樣沉沉地扔進了心底的湖,不知道還會不會再浮起呢。他本就不是一個心胸狹窄的人。

歲寒也听說了姐姐治好了楚家大小姐的事,心里也有點歡喜,但是隨之而來的是更多的擔心。

姐姐,你下一步會怎麼做呢?

已經,違背了你的本意了啊。

蹙眉思考著,不自覺邁出了家門,冷風吹過,他不禁打了個寒顫,卻看見蘇馳正在溪邊發呆。

其實溪水早就結冰,這種鬼天氣,不結冰就怪了。轉身回房拿了件衣服,然後朝他快步走過去。

蘇馳聞聲側過臉來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只是微微扯了扯嘴角,失去了慣常那種嬉皮笑臉。歲寒細心地將衣服給他穿上,偎在他旁邊。

「蘇大哥,你在想什麼?」

蘇馳過了良久才答道︰「小寒,如果一個人與你做了之前原以為不可能的約定,但是這個約定最後還是被完成了,那麼,你應該守信麼?」

堅強到足以讓他刮目相看的地步麼?

歲寒很聰明,馬上反應過來︰「蘇大哥之前從來沒想過要兌現承諾?」

蘇馳看向天際。「這不是承諾,只是口頭的一個約定而已。」

歲寒斟酌著開口︰「如果是我的話,如果不是殺人放火或者其他傷風敗俗的事,我會守信。」

蘇馳淡淡看了他一眼,然後笑了︰「小寒,你是個好孩子。」

歲寒不在意地模了模頭︰「也不算是,只是我覺得如果我自己不守信,那麼別人也不會對你產生信任了。所以,根本上我還是為了自己。」

讀了這麼多書,在姐姐的教育之下,血氣方剛是有的,但是為人處世他也懂得不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聖人說的話還是有些道理的。

蘇馳听了微微一愣,然後輕輕模了模他的頭,將他摟緊不讓冷風吹到他,輕輕嘆了一口氣︰

「有時候,你怎麼對人家,人家不見得會如此對你。」他不明白,他現在,復雜的心情。

如果飛煙要求他兌現承諾,那麼,小寒,你又怎麼辦呢?

歲寒咀嚼著這話的意思,只覺得好像明白了些什麼。但是,又覺得有些奇異的東西,正在緩緩地滲透進了心里。

但他選擇不去理會。「蘇大哥,教我功夫吧,前幾天我學的我使給你看看好麼?」

蘇馳被他拉起來,無奈道︰「你就不是學武的料,還是去看你姐姐留給你的書吧,或者去練練字……」

「才不要!快點啦,來教我,听說練武可以強身健體,這樣以後我就不怕冷了,晚上不用抱著你取暖了……」

歲涼實在是忙。

找歲涼看病的丫鬟、大媽、僕役等都紛紛上門求診,甚至半夜歲涼還被人不好意思地吵醒,朦朧間睜眼居然是楚少爺某個屬下!

最過分的是不知道哪個僕人嘴碎,第二天全城的大夫幾乎來了一半,都是要求求見歲涼,請求拜師學藝的。

這可是治好了楚飛煙的神醫啊!

能不能學到一招半式還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可以和這位女神醫扯上關系,听說皇上已經準備好要請妙手女神醫進宮為太後治病,說不定她會是本朝第一位女御醫。

歲涼無奈地接受這種狀況,但是一直等待許久的想要突破的良機卻一直沒有找到。前世她出名在找她的人大都是高官巨富,那些怕死的人個個捧著大把大把的錢將她供著,她其實是很厭煩的。

但是即使歲涼醫德再良好,除了那些蹲在外頭苦苦想要求見的老少大夫她統統不假思索地拒絕,平民百姓的求醫問診她沒有不答應的,但體力也熬不過了。

所以只好改為三日一診,在楚家府外臨時建了一個小醫館,一時間人潮絡繹不絕。

回到楚家還有楚家眾人的大小毛病要看。歲涼一輩子沒那麼累過。讓翠玉揉了揉她酸疼的肩膀,舒服地嘆了口氣。

翠玉不滿地嘟嘴道︰「姑娘,府里的人太過分了,這幾天把你累得夠嗆呢。」

歲涼沒有說話,在桌子上開了一個方子,轉頭對翠玉說︰「你失眠了好幾天,等會按著藥方去抓藥,今天晚上可以好好睡了。」

翠玉驚訝得睜大了眼楮︰「姑娘,你太神奇了吧,我幾天沒睡好,連我屋里頭那些姐妹都不知道呢。」越加佩服姑娘,也有點感動。她見姑娘這幾天事情實在太多,也沒打算拿這小事煩她,沒想到姑娘竟然看出來了。

歲涼輕輕微笑了一下︰「翠玉,你去把你家少爺給我叫來。」語氣歡快,卻是陰森森的,很有些詭異。

楚安行,你不是想留我,你是在逼我吧!

翠玉歡喜的點頭,壓根沒發現歲涼藏在微笑下面的詭異,姑娘這幾天忙翻了,不但紫竹軒都成了姑娘的府中醫館了,甚至溫泉還直接被姑娘征用,但是姑娘還是清清淡淡從來沒有生氣過。

翠玉從來沒想過溫泉也可以用來治病呢。府里的人因為病情享受過溫泉的人可得意,成天夸著姑娘可神可神了。

少爺只來看了姑娘兩次,只是吩咐她多加照料,如果姑娘有點累的苗頭,就馬上趕人。姑娘卻連正眼都沒有看過少爺一眼,更何況和少爺培養一下感情。看得她們很是緊張。

「小紅娘」翠玉領命帶來了一身白衣竟然有點豐神俊朗的楚安行,然後偷笑著識趣地退下了。歲涼看著翠玉的背影,總感覺她很適合穿到現代去開一間婚姻介紹所,定然可以混的不錯。

楚安行淡定自若地坐到桌邊自給自己倒了杯茶,也不問他喚他來有何事,只靜靜地喝茶微笑看她,像是一對最自然不過的……

夫妻。

楚安行進來的時候,歲涼正低頭整理這幾天的「診斷史」,她一向有作筆記的習慣,雖然來問診的楚家奴僕大部分的人並不是患了什麼大病,但她一向思維縝密,觸類旁通,自然收獲了不少。

楚安行喝下第三杯茶的時候她才將筆記整理好,看了看楚安行,緩緩地起身走近,坐在他對面。

挑了挑眉看向她,楚安行很識相的放下手上的茶杯。她的臉色看起來可不好。

「我很不喜歡事情變成這樣。你想累死我麼。」

沒頭沒腦,但是楚安行听懂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笑意更盛。

瞪了他一眼,歲涼沒有再多說什麼,也給自己倒了杯茶。

良久。

「你必須保證我和小寒的安全。還有,能不能盡量不要和你扯上關系呢?」

她還沒來得及幫他解毒,就被一堆人纏住了,但是會被從小下這種毒的人,到底,還有什麼是她不知道的呢?

楚家已經夠顯赫了,但是……楚安行是不是還有更顯赫的身份?她之前猜過他是不是皇族,但是楚安行的確是楚家嫡脈。而如今的皇家,也听說根本就沒有皇子。

「我當然會保護你。但是,不能。你一定,一定要和我扯上關系。」

楚安行放下茶杯,堅定地回答她。

歲涼呆住,無奈地搖搖頭。

沒有太多的耽擱,花影霧影一听說歲涼的事情就馬上趕來找歲涼歲寒姐弟。

薛峰他們果然派人來找麻煩,在打斷了薛家僕人幾條腿之後,花影讓霧影留在王家保護他們,親自便趕往歲家。

遠遠看到屋子前頭躺著幾個人,花影心里泛起淡淡的擔心。

千萬不要是小姐或是小寒啊。

輕功施展,轉眼來到門前,躺著的人並沒有歲寒和歲涼。口吐白沫的眾人身穿藍色衣裳,和那批去王家搗亂的人很像。

然後花影就看見一個身著單薄青色衣服的修長生硬,陪著歲寒談笑著走出來。

歲寒一點沒去管外頭躺得七零八落的人,一抬頭看見花影,歲寒高興地喊了聲︰

「花影姐姐!」

青衣男子便是蘇馳。他臉上又掛起欠扁的微笑,看著地上的人吹了下口哨︰

「哇。你姐的毒可真厲害。」歲寒忍不住勾起嘴角,親近的挽他的手。

花影面無表情地盯著他和歲寒挽著的手,然後又抬起頭觀察他,「你是誰?」

「我?」蘇馳聳聳肩認真看她,「那你又是誰?」長得不夠漂亮,卻冰冰冷冷的,不怕凍壞她自己麼?

不跟他玩文字游戲,只要確定這人沒有傷害歲寒的意思就夠了。蹙眉看了看地下的人,她蹲看了看地上,淡淡的藥粉痕跡,已經下了一月有余。

是小姐的手筆。

她滿意地點點頭,縱身一躍進了屋里︰「小寒,你姐呢?」

「姐她……」歲寒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見花影已經又從屋里走出來了,臉上泛著淡淡的寒氣︰

「小寒,你姐呢?」她又問,已經不像之前那麼漫不經心。利眼看向蘇馳。

蘇馳無端中槍,很是委屈。

關我什麼事,主子擄人要他頂嘴啊……

不對,明明是人家姑娘自己要走的!

花影顯然沒听見他心里的吶喊。她腦中自動腦補了一切︰蘇馳是來監視歲寒的,至于歲涼早就被帶走了。

歲寒見情況不對,連忙對花影解釋這些天發生的事,花影並沒有想象中舒了一口氣。

小姐低調他們是知道且理解原因的,但是這次為了小寒……

小姐這次恐怕不妙,出名過頭,就會有人盯上她。

只是他們兩人的任務還沒完成,還沒辦法全力抽身保護小姐,那麼小姐的安全……

霧影因為花影堅持,只是留在王家。

但心里也有著和花影一樣的擔憂︰「小姐,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麼?」

楚飛煙當真變了不少。

她仍然朝氣蓬勃,但之前的她,是任性的氣焰囂張得讓人感覺痛恨,要有病也是心里有病,所以即使她身體真的虛弱,但是因為得罪的人太多,她反倒比較讓人討厭。

但是現在楚飛煙終于病好了,擔驚受怕的眾人想著她會怎麼報復,又會怎麼刻薄,畢竟身體可是好了一大截,病的時候氣焰就不低,難道身體倍兒棒她就不會找人麻煩了?

但是她反倒變得謙和多了,原本只是姑娘家的嬌麗,因為些許融進去的成熟而變得優雅有韻味起來。

變得美了。

也,變得好了。

「哥。」

楚家東邊望中樓。

楚飛煙邁著優雅的小碎步走到楚安行面前,神情矜持端莊,但是眼楮里泛著掩不住的親昵和歡喜。

「飛煙。」楚安行背手站在望中樓的頂樓凝目沉思,寒風颯颯,掀起他的一角,他回過頭來看她,天光微涼,她頓時看不清哥哥的臉,只覺得甚是瀟灑飄逸。

楚飛煙失神的望著楚安行,哥哥總覺得自己很普通很平凡,可是,他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那一身氣質多令人著迷。

怪不得府中那麼多女孩子喜歡,甚至連涼姐姐對哥哥也很不一樣。

微微笑了一下,回過神來,楚飛煙走近哥哥的身旁,看著樓外青山,心里有種闊別多年,恍然如夢的錯覺。

「哥,謝謝你。」飛煙眼里含著淚。

楚安行淡淡地笑,輕輕抹去她的眼淚,「謝什麼,哥沒做什麼,救了你的是歲涼姑娘。」

她緩緩搖頭︰「不,我知道哥對我好。這些年,我臥病在床,你不僅找來天下名醫為我診治,也事事依我,甚至連我那些任性自私的壞毛病都一並包容了,哥,我知道,你的那些屬下可都怨不得我死,我找了他們不少麻煩,可是你還是對我好……」

楚安行低頭看她︰「我是你哥哥,不對你好對誰好?」他是她世上僅剩的至親,不管她再任性,再刁蠻,都只是證明她活著。只要她還有著生氣,他就覺得安慰。

至于其他人的看法,他不在乎。

「哥,你知道我這些年活得多累麼?」楚飛煙擦掉眼淚,看向遠方。

「我知道,辛苦你了。」一個在床上躺了十幾年的人,已經知道自己的死期在什麼時候的人,怎麼會不累呢?

楚飛煙失笑,她知道哥哥的意思,不過她想說的不是這個︰「哥。你理解錯了啦。我不覺得生病辛苦,你對我那麼好,我怎麼會不滿足呢?即使下一刻死了我也願意。只是,我很難過啊,因為會讓你難過。所以我願意假裝任性一點。」

「我裝了十幾年的野蠻小姐,終于不用裝了,你說我辛苦不辛苦?」

她甚至俏皮地眨了眨眼楮。

楚安行難掩驚訝的看著她︰「飛煙,這麼多年,你都是裝的?」

楚飛煙埋怨地看他︰「你忘記人家小時候有多麼乖巧了麼?只是有一次,我裝睡,听到哥哥對我說的話……」

什麼話?楚安行很明顯記不得了。

「你說,你寧願我表現得有朝氣一點,甚至可以任性,可以自私,但是不要這麼安靜乖巧,讓你覺得你好像生命正在流逝……」

「因為我的話,所以你就偽裝了十幾年?」楚安行哭笑不得,沒想到一切的罪魁禍首居然是他,當時他也只是隨口一說。

楚飛煙不滿地嘟嘴︰「哥哥你別不承認哦,罪人就是你。」裝了這麼多年,她可也有些心得了,任性撒潑這些事她還是會一點的。

楚安行嘆了口氣,調侃道︰「好吧,我的錯我的錯。外面可都說楚家大小姐轉了性子變好了,其實這該不會也是假裝的吧……」

他也一直訝異,自從治好了病以後,楚飛煙豈止是性子大變,就連他這個做哥哥的都已經做好心理準備應付一個刁蠻「公主」了,卻不然,迎來的卻是一個矜持有禮的妹妹。他都有點措手不及。

楚飛煙不依地拍了拍他的背,笑嘻嘻地轉身,「好了,我要去看涼姐姐,我的大恩人了,哥,我很看好你哦。」

說完她就端莊地下了樓,背影窈窕,身段優美。

最後這句話是跟藍葉學的吧。楚安行無奈。

「涼姐姐。」楚飛煙歡喜地來到紫竹軒,紫竹軒又擠滿了一堆人,她見怪不怪地走進去,看到她的身影的人都還對她有一點害怕,馬上給她讓了路。

寬寬的路。

這些日子她與歲涼感情很是深了,歲涼也知道她為什麼要偽裝的原因,只是淡淡一笑不予置評。但是對待這個足不出戶但是世事人情幾乎也都通透的女子,她也算是憐惜了。之前還以為真真是個刁蠻女子,誰料全是偽裝,不免唏噓。

楚飛煙抬起頭顱,優雅走到歲涼前面,表情嬌蠻地對眾人道︰

「好了好了,你們明天再來,涼姐姐今天休息。」

圍觀的眾人愣了愣,半天才反應過來,這個大小姐是要他們滾啊!

看來傳言不靠譜,這大小姐還是那麼刁蠻嘛!眾人不敢多說,紛紛走了。他們自己也知道自己不是大病,就是來見識一下這個神奇女大夫的醫術罷了。

「涼姐姐。」眾人走後楚飛煙立馬臉色大變,變得好親切好和善好甜美,歲涼點點她的額頭,讓她自個兒坐去,她得收拾東西。

翠玉這時剛好端點心進來,看到楚飛煙居然笑眯眯道︰「小姐誒,你總算來了,不然涼姐姐可要累壞了。」歲涼听姑娘听得心煩,讓翠玉也叫她姐姐,翠玉樂意得很。

「是呀,所以我才趕來‘救’她,還不得已破壞了我的形象呢。是不是啊,涼姐姐。」楚飛煙捻起一塊翠玉端來的點心丟進嘴里,倒是大大咧咧沒有在兄長和楚家僕役面前的端莊。

「拿你們兩個沒辦法。」歲涼收拾了一下桌面,看了看手頭的藥好像沒剩多少了,雖然大部分只是開方子讓他們去藥房抓藥,可是這也是因為有的藥她並沒有。有的她就直接拿出手,也不心疼。

所以她的藥箱的藥物已經所剩不多,她正想著也是時候回去了,也能看看弟弟。

一個月不見,甚是想念,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你不是去找你哥哥談心了麼?」

歲涼走過來,順便遞給她一個荷包。

「里頭有安神養氣的藥草,你臥病在床許久,帶著這個,可以幫你安神靜心,恢復身體,晚上也可以睡好一點。」

飛煙接過,仔細聞了聞,「嗯,哥哥很驚訝,好像解月兌了的樣子,好好笑。這荷包真漂亮。也好香哦。里面有檀香麼?」

「沒有,但是有甘草。」歲涼喝了口茶,「你與你哥哥說了我要回去一趟麼?」

楚飛煙正在佩戴荷包的動作停住,吐了吐舌頭︰「忘記了。涼姐姐,你自己去說嘛。」然後她便與翠玉相視而笑。

歲涼搖了搖頭,知道她與翠玉都是「狼狽為奸」的人物,對她想離開楚家的話都是一邊听一邊出的,一心想把自己和楚安行摻和在一起,創造兩人獨處的機會。

但是她和楚安行不適合。不僅是因為楚安行的身份,還有他們兩個的性格。

太過相似所以不能。

太過不同所以不能。

所以雖然動了感情,不能。

所以雖然不想離開,亦是不能。

再說,她感覺到最近來找她看病的人越來越多,閑談之中,竟然連遠在蘇州、杭州的百姓,听說京城有個女神醫,都紛紛前來。

名門大戶的求見更是舉不勝數,但是,她有預感,真正的大腕級別的都還在觀望。觀望她是否真有能力,足以使得他們出手。

楚家暗地風波洶涌,楚安行應該是能感覺得到的,為什麼還要強留她在這里呢?

她仔細思考了很久,回去,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楚飛煙見她搖頭,眼楮一轉,計上心頭︰「哎呀,涼姐姐,說這些多掃興啊。我們出去走走吧。」涼姐姐肯定是憋壞了,倒不如拉她出去走走,這樣她就不會亂想了。翠玉也是眼楮發亮,她也是不安分的人,很久沒出府玩過了。雖然是大冬天,但是大冬天也不能整天歇在家里的嘛。

歲涼亮亮的眼楮如明鏡一般,彷佛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但也不打算揭穿,點點頭道︰「好。出去走走,對身子也好。」

三人輕裝出府,楚家屬下盡職來報告。楚安行正在與藍葉下象棋,聞言眼光一閃。

「哦?出府去了?」

看似漫不經心走了一步,然後才對著一旁的屬下吩咐道︰「讓幾個人跟著他們,不能有任何閃失。」

藍葉回了一手,眼見他臉上平靜,卻還是挖苦道︰「不就是出一趟府嘛,你擔心個什麼勁?」

淡淡瞄了他一眼,他慢慢地驅馬入敵營,然後優雅地起身,留下悠悠兩個字︰

「將軍。」

藍葉低頭看棋盤,隨即大罵︰

「****!」

最好這個世界有人听得懂他在罵什麼……

歲涼敏銳地發現有人跟著他們,來人並沒有惡意,但歲涼還是暗暗警惕著。

「涼姐姐,你看這個東西好有趣啊。」

原來是一個捏泥人的老人,很是平凡,花白頭發,長滿皺紋的臉,似乎是每個老人的通相。歲涼淡淡地點頭,鼻子間似乎聞到了什麼熟悉的味道。

楚飛煙久不出家門,對這個世界顯然無限好奇。街上人潮洶涌,小販喊聲不絕,她買了糖葫蘆,買了熱乎乎的三個大粽子一人分一個,還買了幾對姑娘家的首飾,心情很是高興。

歲涼暗暗注意這後面跟著的人,想著是誰,這時有人偷偷塞了張紙條給他,身影在人群中一閃而逝。

「姑娘確實敏銳,不用擔心,是少爺派我們來保護你們的。」

歲涼並沒有放心,她治好了楚飛煙,現在幾乎處在風口浪尖,要是有人想對她不利,可是簡單得很。只是捏緊了紙條,目光有意無意的閃過某個角落。

角落兩個暗影竊竊私語︰

「姑娘怎滴這麼多疑?」

「多疑是應該的。這才有當家主母的風範嘛。你不知道麼,姑娘的大名早就傳開了,听說有人會對姑娘不利。我們還是小心為妙。」

「當家主母?阿進,你可小心說話。」

「阿雷你還沒听汪管家說麼,少爺對姑娘可上心了。」

「可是少爺他……他的大事……」

「唉,這些我們沒資格說,主子那麼英明,肯定是有自己的考慮的。好了,你再出去與姑娘說一聲,她似乎還沒放心呢。」

阿雷趁歲涼落在後頭,漫不經心的從角落中閃出來,與她擦肩而過時趁機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姑娘。」

歲涼一驚,匆忙間只看到一張在楚家門口見過一次的臉,這才放下心來,對他點點頭。

楚飛煙在前頭見了這個泥人,不禁大愛,對兩個泥人女圭女圭愛不釋手。

老實說,她覺得一個長得像涼姐姐,一個長得像大哥呢。

「小姐喜歡,兩個都買下來唄。」翠玉提醒道。

楚飛煙一愣,對啊!隨即掏出錢給老人。「老人家,這兩個我都要啦,多少錢?」

老人沉沉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也沒有接過她的錢,仍是繼續捏泥人。

楚飛煙有點尷尬,看看歲涼。

歲涼搖搖頭走近老人,隨即在他身上聞到一股很重的藥味。

她沒有太過在意,只是和善地對著老人家道︰「老人家,你手不方便麼?那我們把錢放在你的泥人旁邊了。」

示意飛煙放下幾枚銅錢,歲涼便引著二人離開了。

翠玉邊走邊回頭便嘟囔︰「不會是個啞巴吧,不說話怎麼作生意啊?」

飛煙點點頭,「想必人家是有些難處。沒事,我多留了些錢在那里,應該……」

隨即覺得有點不對,把還握著的手心打開,大叫︰「涼姐姐,我怎麼多了錢!」

歲涼還在思考是什麼藥,飛煙的大叫將她的思緒打亂,不禁回頭看她︰「怎麼?」

「我多放在老人家那里的錢又回來了!」三人忍不住回頭看,泥人攤早已無影無蹤了。

歲涼笑︰「真是個高人。」

楚飛煙張大嘴︰「真的麼?我本來見他也不說多少錢,想說看老人大冬天好辛苦,放多一點,反正他不說價錢就讓我隨便放吧,誰知道他又還給我了。」

翠玉仍舊嘟著嘴︰「哪兒有這麼作生意的啊。錢都不賺。」

歲涼一點她額頭︰「你最會作生意。咱們去前頭那個酒肆吃些酒暖暖身子吧,看起來人並不多,就去看看吧。」

兩個小丫頭拍手叫好。

進入酒肆,剛剛做好,便見一個明眸皓齒的姑娘上前柔柔一笑︰「三位客官,你們要些什麼?」

歲涼並不點菜︰「請問姑娘芳名?」

那姑娘似有點一愣,瀟灑一笑︰「不敢。樓夢雲。人稱酒娘子。」

飛煙見她長得標致性格又豪爽,不由起了好感︰「樓姑娘是店主?」

樓夢雲點點頭︰「酒肆的酒盡是我所釀。姑娘若願意,願捧上夢雲最新所釀。」

飛煙大嘆,「姑娘竟有如此才情。」

她淡淡一笑︰「夢雲一生愛酒如命。才情不敢說,只是一個愛酒,買酒的罷了。」

歲涼輕輕插嘴︰「既然如此,姑娘可願溫最好的酒與我三人痛飲幾杯?」

樓夢雲再次一愣,隨即哈哈大笑,不再說話,深深看了三人然後大步離去。

「姑娘,你這可是魯莽了。」那酒肆老板看起來酒量很好。

翠玉擔心道,三人獨自出門,要是醉了可就回不去了。

「別擔心,我們可以作弊嘛。」歲涼難得俏皮地眨了眨眼,然後遞給二人一人一顆藥丸,「吃了它,保你千杯不醉。」

翠玉和飛煙不假思索地吞了下去,感覺並沒有什麼異狀。

樓夢雲捧來兩壇酒,一打開頓時酒香襲人,令人幾乎聞了酒香就有點醉意。酒肆里的人都有這種感覺,但是飛煙、歲涼和翠玉卻是淡定自若。

樓夢雲不禁在心里喝了下彩,然後對著歲涼點頭道︰「三位先喝,夢雲前去置辦些下酒菜。」

歲涼微微一笑看她前去。

「一杯倒」的翠玉給三人都倒了酒,然後捧起來小心翼翼的倒進嘴里。酒香醉人,酒味香醇,翠玉頓時覺得整個人都溫熱了起來。

「小姐,涼姐姐,這酒味道可真好……咦,我居然還沒倒?」翠玉擰緊眉毛。

飛煙哈哈大笑,然後也滿足的將酒喝了,眉心綻出了一朵好看的花兒。

歲涼淡淡一笑,將面前的酒一飲而盡,一股子綿長的香味從酒中滲進體內,真真意猶未盡。她好久沒喝過這麼好的酒了。

三人你一杯我一杯,直到樓夢雲再次出現,她們竟然已經將近喝了半壇。酒肆的人並不多,但還是有幾個,此時也都為之側目。

這些丫頭是什麼人,平日難道都是把酒當水喝的麼?酒娘子釀的酒,烈性程度他們一清二楚,最烈的就那可是三杯就能把人醉倒的。

樓夢雲驚訝的看向三人,不敢相信她們居然有這種好酒量。她拿來的酒她自己最清楚,不說半壇了,就連幾杯估計就能把這三個人給放倒了。

本來還準備好看見三人的醉樣,準備好了醒酒湯,沒想到這下自己卻給嚇到了。她考慮不周,是過後才想到沒吩咐她們少喝,沒想到……

半壇啊!

這可是她新釀的如玉醉,其烈性比起其他店中的酒還有所不足,但是味道清冽,酒勁綿長,喝來回味無窮,更何況其中還含有多種強身健體的藥草……它比那些烈酒珍貴多了!

將手上挽著的籃子慢慢放到桌上,拿出幾盤精致的小菜,樓夢雲輕聲細笑︰「三位妹妹的酒量可真好。」

「姐姐的酒才釀得好呢,我從來沒喝過這麼好喝的酒!」飛煙表情如夢如幻。

翠玉見飛煙的樣子,撲哧笑出聲︰「小姐你好意思,估計這十幾年你就喝過這店家的酒吧。」

飛煙斂眉思考了一下,然後才鄭重地開口︰「好像是這樣哦。」

歲涼也忍不住笑了。

樓夢雲受不了幾人,笑著搖搖頭,「本來打算和三位妹妹一起小酌幾杯,見三位妹妹酒量實在不俗,夢雲也不獻丑了。夢雲還有一些帳要算,如若三位妹妹喝得不盡興,隨時與我說就是。」

歲涼點點頭,「姑娘盡管去忙,我們且自飲自酌便是。有機會我們三人再來,那時候再與姑娘痛飲三百杯可好?」

「那是當然。」

樓夢雲這下可真相信三人有這種酒量了,便不再多說,簡單地吩咐三人最好還是不要喝得太多,便下去了。

你一杯我一杯地,三人最終還是喝掉了一壇。酒色醇香,除了歲涼,飛煙和翠玉臉色進皆通紅,嬌艷如花。

雖然那顆藥可以讓人忽略醉意,但是生理反應還是不會消失的。

歲涼限于體質,雖然天生冰涼,但在這幾年的調理之下,補藥又吃了不少,千杯不醉幾乎是一定的。也不會有像她們一樣的臉色。

正是在眾人喝得正歡時,一個穿著貴氣的中年婦人正慌慌張張從街上跑過,突然就下月復流血,倒在地上。街上的眾人一見雪白的地上血色磣人,不禁尖叫起來。

歲涼立刻放下酒杯跑了過去,先掐人中,再一把執起她的手。

隨即臉色不好,看向隨後跑過來的眾人,「快流產了。」

「你是大夫?」樓夢雲有點不敢相信。歲涼點點頭,示意道,「借下姑娘住處可好?」

「當然當然。」樓夢雲點頭,人命關天的大事。

「能治嗎?」翠玉捂著嘴巴,眼楮濕潤。婦人已經醒過來,看起來好可憐,很痛苦的樣子。歲涼沒有回答,只是吩咐道︰

「馬上把她抬到里面去。」酒肆幾個人忙來幫忙,樓夢雲忙收拾床鋪讓婦人躺下。歲涼隨即讓翠玉去燒熱水。

「請……請,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

「沒事的,夫人,涼姐姐是神醫,一定能保住你的孩子的。」飛煙緊張的安慰病人。歲涼沒有說話,臉色很凝重,從懷里掏出一只金針,塞了一顆藥進了婦女的嘴里。

將金針扎進她的下月復,血漸漸不再涌出來,歲涼接過熱水,將眾人攆了出去。

過了大約一刻鐘,歲涼終于如釋重負地走出來。眾人馬上圍了過去。

「沒事了,讓她睡一覺就好了。」拿出一張藥方,「翠玉,你去藥房按這方子抓一份藥給她喝。」翠玉忙跑了出去。

「涼姐姐?怎麼回事?」樓夢雲這時關了酒肆,打發了眾人,也走過來听。

「吃了墮胎藥差點流產。」歲涼接過飛煙遞過來的水,輕輕說道。

「啊?可是,她剛才說一定要讓我們保住孩子……」飛煙張大嘴不敢相信。

「不是她的錯。有人想害她。之前她因為吃了大量的人參和桂圓流產,那次沒有養好又懷了孕,所以墮胎藥對她簡直是致命的,一不小心就會一尸兩命。」

樓夢雲遲疑道︰「人參和桂圓不是滋補之物麼?」

歲涼解釋道︰「它們本是滋補之物,但是如果孕婦過量攝入,卻容易讓孕婦下、體出血,造成嬰兒死胎或導致流產。」

「原來還有這等講究。」飛煙好崇拜地點頭。

歲涼皺著眉,低頭看著手上的藥方。這是那張墮胎藥的藥方,從婦人手上拿到的。

歲涼暗暗皺眉思考,等著翠玉回來。婦人睡得很沉,她也不知道到底什麼人要害她。

樓夢雲與飛煙對視一眼,靜靜坐在她旁邊。

阿進回府報告楚安行這件事,楚安行馬上放下手中的事趕過來。

「大哥,你怎麼過來了?」

楚安行看看歲涼,「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交給我處理吧。你們都回府去。」

歲涼連眼都沒有抬,徑自陷入沉思。飛煙不安地看向大哥,涼姐姐似乎很不听話也!

「姑娘,你知不知道那婦人是什麼人?」

歲涼抬眼看他。

「她是吏部尚書的愛妻。」這是楚安行急忙趕過來的原因,歲涼眯眼︰「既是愛妻,怎會任她身懷五個月身孕在街上像逃命地跑著?既是愛妻怎麼會讓她誤吃了墮胎藥?」

楚安行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並非每個人,都像你一樣的。」

像我一樣?

歲涼一愣。什麼像我一樣?

這件事最後還是不了了之,吏部尚書親自來接了妻子回家,歲涼依稀記得那婦人即使之前經歷過生命危險,看見丈夫還是笑得溫柔,對她連連道謝後,上了軟轎就與丈夫回轉家門了。

歲涼看著他們的背影發呆。

誠然,他們是相愛的。

但是,是不是愛,仍然沒有辦法扛起所有的風吹雨打?

「涼姐姐,你在想什麼?」翠玉端給她一碗熱湯,她正對著翻開的醫書,托著手看著窗外發呆。

歲涼回神︰「沒什麼,湯哪兒來的?」

「我煮的啊,廚房張大媽教我的。」翠玉滿足的端著自己的碗坐在對面。

她已經習慣這麼沒大沒小了。

「姑娘,外面有人找您。」一個丫鬟匆匆忙忙來稟。

歲涼和翠玉對視一眼,好奇地走了出去。

「花影,霧影,你們怎會來此?」

「小姐。」

花影霧影連忙欠身,然後不滿地看向楚家的守衛。他們是看在小姐的份上,才沒有亂闖,不然早就施展輕功進府了,哪還管那麼多。

「我們進去再說。」注意到兩人的遲疑,歲涼輕輕地點了點頭,轉頭對著兩個盡職的守衛說︰

「這二位是我的朋友,我可以帶他們進去吧。」

守衛連忙點頭,最近府里最出名的就是這位「菩薩」了,他們對她也是傾慕不已,這下知道原來這一男一女兩個凶神惡煞,原來真的是她的朋友,不禁覺得有點心慌。

「原來是姑娘的朋友。在下也是職責所在,沖撞了姑娘的朋友,實在對不住。」

「無妨。」歲涼擺手,隨即招呼二人隨她進去。花影霧影對楚家的家大業大顯然也很是驚訝,但是卻都不露痕跡地藏在心里。

道不同,不相為謀。他們只是殺手,不管時政,只論忠誠。

歲涼為花影霧影二人倒了茶,花影看了看霧影,見霧影點點頭,便直接開口了︰「小姐,我和霧影覺得你這次行事太魯莽了。現在不僅是京城沸騰了,因為當今皇太後病重,所以皇上廣尋天下名醫,這時听說了名字,必然有很多人要前來尋你。」

霧影皺眉插話道︰「小姐不是向來最輕名聲?為何這次為了楚安行做出……」

花影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已經逾越身份了,歲涼倒是沒什麼,只是有些奇怪為何霧影與她說這些話,想了想估計是小寒說了什麼,不再多想。

「這事我自有考慮,不關其他人的事。你們怎麼突然來了?」

「小姐,薛峰失蹤了。」花影霧影沉聲道。

歲涼暗暗皺眉。

與此同時。

「什麼!公主失蹤?那你們還站在這里干什麼!公主若是找不回來,唯你們是問!」鼎皇狂怒,心里卻暗自納悶。

宮中侍衛都是吃屎的麼?公主都能弄丟!他這次可不是只派了十幾個人保護,是幾十個宮廷侍衛!

到底是誰?

「小姐,你還堅持當初那個心願麼?若是堅持,那我們二人願意將你和小寒送走,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他們很擔心現在京城的形勢,小姐也應該明白,這時候出名絕對不是好事,處在風口浪尖之上,若沒有一個有力的靠山,是無法生存的。他們比誰都更明白小姐的醫術如何,這樣的人才,是誰都想要的。

歲涼還在思考薛峰的事,听他們這樣一說,有點愣住。要走麼?

「歲姑娘在我這很安全。」

歲涼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一身白衣,長身玉立的楚安行自門外瀟灑而入,似乎是剛剛從外面趕回來,還帶著一身風雪,幾絲清涼。

歲涼無奈地看了他一眼,他卻是不看他,隨意地打量了一下花影和霧影,吃驚這兩人年紀輕輕武功如此之高,但是也並不顯露出來,仍是淡淡然道︰

「兩位請回吧。」

花影霧影瞪著他,歲涼則假裝沒听見他的話,這人憑啥為她作決定,他該不會是想留她下來作牛作馬成為他們楚家的家庭醫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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