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硝煙彌漫,沒有暗器橫飛,這盒子里就是幾個小瓶子,碼放地整整齊齊,雲盼秋拿起瓶子,還沒打開,卻在瓶底之處,赫然看見「楓葉山莊」四個字。
楓葉……山莊……
雲盼秋的手有些顫抖,這東西她見過,這地方……更幾乎是她所有痛苦的根源。
那小小的身子頹然地蹲到了地上,手里的瓶子應聲落地,只因為下面是泥土,所以沒有摔碎。
「小姑姑你怎麼了?」見雲盼秋這般,雲君寧也說不清為什麼覺得心里難過了起來,然後自我催眠著說,也許是覺得她太可憐了,所以很同情她。
撿起那掉落在地上的瓶子,雲君寧看見了楓葉山莊那四個字,心里也了然了。
雲盼秋是有情有義的女子,不想傷害秋家兄弟之間的感情,所以寧願委屈自己也不去見秋意歆,不想讓那幾個人有事,所以寧願一死謝罪也要挾持皇兄保他們安全。當時雖說她的行為真讓自己氣憤,但是她苦苦守候一夜只為保護皇兄安全的時候,雲君寧覺得他也氣不起來了。
情字傷人啊,對于雲盼秋和那秋家兄弟之間的事情,他猜了個大概,對于這樣的事實,他也只能用造化弄人四個字來形容了。
這些……希望她可以慢慢好過來吧!
只是……把玩著這個藥瓶,雲君寧陷入了沉思,這一切,為什麼又和楓葉山莊扯上了關系呢?如果秋意歆還能找到,說不定是條線索,現在他人失蹤了,這條線索算是也斷了。
「小姑姑,就算這東西出自楓葉山莊,也未必證明這事情和秋莊主有關,別擔心了。」好心安慰了她一下,終于見到,那水潤的眸子抬了起來,在月色的照應之下,仿佛一汪深水,仿佛能把人的心靈吞噬了一般。
噗通,噗通……
那白皙的脖頸之下,喉結來回滾動著,總覺得自己心里有點不安分了……
雲君寧你在想什麼呢,她是很漂亮很聰明很善良沒錯,難道你也要學著那幾個男人麼……
不不不,也許只是自己沒有適應她剛才誤打誤撞闖進來加上毫無意識……模了一下自己的手……
……
……
……
正在二人眼神相對的時候……
「快把門打開!」一道渾厚的聲音響起。
「是是,只是龐統領,書齋里面肯定沒有人的。」一聲尖細的聲音,听起來是個太監。
「有人來了,你們兩個護送李大人去刑部大堂,我們隨後就到!」迅速下了命令,見三人離去,雲君寧壓低了音調,「小姑姑,別發呆了,我們躲起來听听。」
「我知道了。」雲盼秋低下頭,正準備站起來,突然覺得頭有些暈眩,身子一軟……
蹲久了,猛站起來是會血壓不足而頭暈的,尤其是這破血之後,身子一直不是那麼好,會這樣是再正常不過了。
「你小心啊!」見雲盼秋有些要倒下去的樣子,雲君寧下意識得伸手一扶,把那小小的身子,圈在了自己的懷里。
「……」老實說,雲君寧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他發誓自己只是看她有點暈想扶著她的,絕對不是佔便宜。
「王爺我沒事,只是有點暈。」雲盼秋搖了搖頭,並沒有對她背後那條胳膊有多排斥,「我們去牆角上面看看吧,王爺你不用扶著我,我能行!」
說著,就扭了兩子,強行想要睜開他。
「雲盼秋你逞強給誰看呢?」看著她這樣子,清眸微張,語氣也開始嚴厲起來,「先前你在馬車上也是,一個人縮在角落里面問什麼都不說,現在明明身子就舒服,不準說話,我帶你上去!」
緊緊摟住她的身子,雲君寧輕巧地跳上了牆角,然後把她扶坐好,「听好了,我們是親人,不要太客氣。」
「親人……」雲盼秋拉長了唇縫,那柔美的眼楮帶著有些復雜的目光,看著雲君寧。
「噓,小聲點,他們進來了。」雲君寧的臉,一下子就紅了,他躲閃著這種目光,然後「專注」地看向遠處的人群。
「龐統領,沒有吧!」一個哆哆嗦嗦的太監說道。
「要是找不到盼秋郡主,我們的小命就難保了!快去找!」領頭的人說道。
一群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就這樣出去了。
雲君寧也許功夫沒有雲盼秋那麼好,但在同輩之中,他也算是及其有天賦的,所以自然也是听了個一清二楚。
「找我的?我就出來散個步,至于麼?」雲盼秋癟癟嘴,一臉無奈,「早說我寧願住客棧了,在宮里一點都不自由。」
「皇兄也是擔心你,你說你一個女孩子,大晚上的到處亂跑……還一路跑到我……」那臉上的紅暈還沒有退下,被「看」洗澡的事情,有讓雲君寧的心有些起伏不定了。
「那我走了,什麼時候我再去找王爺說事情吧!」跳了下去,那小小的身子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走得還真快。」雲君寧小聲嘟囔著,那清秀的眉毛上下扭動,和跳舞一般。
……
晨露齋里,坐在正位上的兩人,男子焦急,女子欣喜。
雲盼秋出去的時間越長,賈惠蓮就越是高興,這樣越是說明她做則心虛不是?
當然,表面上,她還是要做那個關心妹妹的「好姐姐」,不能把高興的心情表現出來。
「皇上,臣妾真是擔心啊!就算盼秋妹妹……她真的私通,也不用這麼長時間不回來啊!一個女孩子……」說著,還拿著她手里的帕子擦了擦眼楮,眼淚這種東西,就算是有,也是笑出來的。
「休得胡言。」雲君壑此刻,那健壯的手臂猛拍著自己旁邊的矮幾,那床上的男人,早就被踢到了地上,光果的身子上蓋著一條被子,因為賈惠蓮是女子,不該看這……特殊的地方。
回到自己的住所,雲盼秋面無表情地走了進去,看見雲君壑並沒有覺得奇怪,而賈惠蓮也在這里……
又想了什麼招數來折磨自己麼?
「參見皇上,參見蓮貴妃娘娘。」福身行禮之後,雲盼秋則是站到了一邊。
這地上……有個男人,看他露出的肩膀,似乎是沒有穿衣服的模樣。
新招數,通奸,雲盼秋嘆了口氣,那柔美的眸子轉向不遠處的燭火,心里什麼都不想,只等著賈惠蓮來出招了。
「盼秋,這麼晚了,你去哪里呢?」雲君壑的聲音有些顫抖,當然,還是帶有輕微的質問語氣。
「啟稟皇上,盼秋去散步了,每天散步對身體好。」萬能答案,而且是實話,她確實散步散到寧王府中,然後又散回了宮里,然後又散回到自己的住所來。
「太晚了,以後不要這個時間去外面散步了。」那俊眸掃向雲盼秋無所謂的眼神,還有地上的男人,他的盼秋從頭到尾都沒有看地上男人一眼。
是啊,這男人這麼的普通,盼秋怎麼會看上這種男人呢,雲君壑心里自我安慰著。
皇上沒有生氣,沒有發火,只是說了兩句之後,屋內就沒人說話了……
空氣中只剩下了幾個人的呼吸聲,靜得讓一般人都不願意打破。
「妹妹啊!你總該解釋解釋這個男人的事情吧!姐姐和皇上一起來看妹妹,卻見這男人赤身露體躺在妹妹屋中,姐姐覺得,雖然妹妹還沒有正式進入後宮,但是這寢宮之內私會男子,可是重罪,姐姐現在代掌鳳印,妹妹這般行為,大家都親眼所見,只怕姐姐也不好包庇。」
賈惠蓮自然是說地痛徹心扉一般,大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盼秋……這男人……」雲君壑雖然覺得,盼秋不會和這男人私通,但是總覺得要從她嘴里听到這一切才算真正的放心下來。
「皇上,我也很想知道我這屋里為什麼有這樣一個男人呢!不過看起來皇上肯定是不知道的,那麼,我是不是該請問一下娘娘,這男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帶著清淡的微笑,雲盼秋有些期待地看著賈惠蓮,早點說全了吧,省得拐彎抹角。
「妹妹這是什麼意思?這是你屋子里的男人,姐姐怎麼會知道?」賈惠蓮依舊輕言細語,不過那「怎麼」二字的被強調,讓雲盼秋隱隱覺得,她已經有要發難的意思了。
「娘娘,一直都是你再誣陷我說,我屋子里有男人,沒錯,現在屋子里是躺著一個男人,他也許是別人送來的,也許是天上掉下來的,也許是不知道從哪里變出來的,娘娘在我這院子里一直呆著嗎?哪只眼楮看到了我和這個人私會?」
這男人如果是醒著的,倒還有可能是自己走進來的,但是既然是昏迷的嘛……那就只能是人送來的了。
對于賈惠蓮,雲盼秋根本無所畏懼,紅潤的唇角一直勾著自信的笑容,因為賈惠蓮布局的本領,實在太糟糕了。
「蓮妃,別說了!朕相信盼秋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雲君壑厲聲制止賈惠蓮,「現在天色晚了,散去休息了吧!」
「皇上!實不相瞞,剛才皇上離開一陣,不知道這其中內情,晨露齋里面的宮女巧兒可作證,雲盼秋在住處私會男子,皇上把鳳印交給臣妾管理,臣妾即便再痛心,也要處理此事,以儆效尤。」要是皇上走了,哪里還有戲唱呢,賈惠蓮趕緊起身跪在雲君壑面前,焦急地說道。
「可真有此事!」听了賈惠蓮的話,本來相信雲盼秋的心有些動搖了,雲君壑狐疑地看了地上的人一眼,「把巧兒帶過來。」
巧兒……這宮女,若是沒人提起,雲盼秋都忘記了自己收了這樣一個被蓮貴妃拋棄的宮女呢!
看著慢慢走上來的人,那黛眉雖然是皺著的,可是雲盼秋在心底,居然有些期待著她能說些什麼來。
「巧兒,你把今天的事情,從頭到尾說給皇上听,別怕,有皇上在,你的主子不會把你怎麼樣的。」說著,賈惠蓮的眼楮挑了挑,對著雲盼秋一個媚笑。
「啟稟……啟稟皇上,今天晚上,這男子鬼鬼祟祟地來到了晨露齋,然後……然後郡主就打開房門,讓他進去,並囑咐奴婢守……守在門口。」巧兒戰戰兢兢地說完,然後松了一口氣。
「盼秋,有這樣的事情嗎?」雲君壑哪里能記住巧兒以前是賈惠蓮的人,直覺上就把她當成了伺候雲盼秋的貼身宮女,而她的話……
終于成功讓雲君壑的眉頭上爆出了青筋,那雙大手,狠狠地一拍桌子,「太不象話了!」
「皇上息怒!」賈惠蓮見這一刻陰謀成功,趕緊勸著雲君壑,「皇上,沒想到妹妹做錯了事情還不願意承認,真是太辜負皇上的愛意了。」
雲君壑剛想責難,結果卻听到了外面的小太監急匆匆地跑來通傳,「皇上,王爺來了,說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皇上說。」
王爺……自然說的是雲君寧了。他來干什麼?
听到雲君寧的名字,雲盼秋覺得有點不安了,萬一他說了什麼話來她圓不上,不會更糟糕嗎?
「宣!」讓雲君壑松動的,是急事兩個字,在這一點上,雲君壑還是相信他這個弟弟的。
「參見皇兄,參見蓮貴妃娘娘,小姑姑。事情緊急,還請原諒君寧失禮,皇兄,借一步說話。」雲君寧匆匆說完,然後急迫地把雲君壑拉到了一邊,輕聲說了幾句,同時還時不時看向雲盼秋這邊。
賈惠蓮看著這兩兄弟竊竊私語,心中很是不快,眼見著雲盼秋要受罰了,卻突然殺出了個雲君寧,她合上了眸子,開始想著應對的策略。
「真的?」雲君壑此刻,依舊是將信將疑,「盼秋,你剛才到底到哪里去了?」
「就說在太醫院門口踫到我和李大人,然後一起去書齋挖東西,挖到了無形散,不要擔心,我把楓葉山莊的瓶子拿掉了,皇兄不會懷疑的。」
幸好兩個人有這樣的密音術交流方法,這樣說什麼都不會穿幫。
對雲君寧的話……如羽毛般縴長的睫毛飛撲了幾下,雲盼秋心中形成了一個她有點不相信的結論……
雲君寧在幫她?這太陽從西邊出來還在天上微笑眨眼了啊!
「啟稟皇上,剛才我去散步,在路上踫到了王爺和李大人,王爺說是收到了密報,說有人在宮里預謀不軌,于是我們三個帶了幾個侍衛跟過去,所以我散步的時間這樣長了。」省略了一些情況,雲盼秋按照實際發生的來說。
對了。
雲君寧是不會好心來救自己的,他做的這一切,肯定是想要試探一下賈惠蓮是不是這件事情背後的人!
為雲君寧的行為,雲盼秋自以為是的找了一個無比合理的解釋,然後總覺得釋然了。
還好雲君寧不會讀心術會猜人心思,否則一定會氣到吐血。
他本來和李大人走到宮門口,听那些侍衛議論紛紛從她屋中找到了一個男人的事情,當時心里一慌,就急匆匆地折回來了。
雖然……理論上……
他覺得雲盼秋是不那麼容易被賈惠蓮陷害到的,時隔多年的陷害,都被她輕松化解,更何況近在眼前的了。
只是……
不知為什麼,他總覺得自己無法安心,現在所有的鎮定都是裝出來的,輕柔的眼底沉著,腦海里卻是飛速運轉,想著有什麼方法來幫她擺月兌這個困境。
雲君壑明顯松了一口氣的模樣,卻讓賈惠蓮眉頭一皺。
「娘娘若是不相信的話,可以詢問李大人,也可以隨著本王一起去書齋之後看看,那邊是不是有藏著一些不可告人的東西!」
英雄救美當然是雲君寧最主要的目的,但是如果在不影響整個計劃的過程中順便試探一下賈惠蓮,他也會這樣做的。
「王爺,這也許盼秋妹妹就是在和這男人私會之後,才出去散步踫到你的呢?難道整個晚上,盼秋妹妹都和你呆在一起?」
雲君寧一听,有點懵了。
是啊,他確實和雲盼秋呆在一起很長時間,可在宮外的那段不能說出來,因為剛才雲盼秋已經說了是在太醫院門口踫見,顯然就是他進宮之後兩個人才能踫見吧!他進宮的時間一問侍衛就知道了,現在他就陷入了一個僵局,要麼承認自己在宮外就和雲盼秋在一起,要麼就順著自己剛才編造的謊話說下去。
「皇上,娘娘,王爺,能否給我一些時間,勘察一下這屋中的蛛絲馬跡,既然有人要陷害于我,送了這男人到我房間中來,想必他一定會留下一些線索才是。」說著,雲盼秋取了燭台,仔細查看了起來。
「盼秋妹妹,你就別狡辯了,伺候你的宮女都說了她親眼看到你和這男人私會,可見並非有人誣陷于你。」賈惠蓮覺得,巧兒這棋子實在是太好了,不由得洋洋得意起來。
雲君壑現在搖擺不定,不知道到底該相信誰才是,那俊朗的眸子滿是痛色,一時間也有些懵了。
雲君寧這里……
他相信這件事情肯定是陰謀,也相信這陰謀是賈惠蓮策劃的,可是現在的情況,他該怎麼幫她扭轉局面呢?
擔心她的處境,雲君寧反反復復抬眼看向雲盼秋,他的目光有些焦躁,越著急就越是想不出辦法來,細白的雙手握住了拳頭,有點想揍人的沖動。
「本王也有興趣知道這期間的故事,不如讓這位宮女再說說當時的情況吧!」有編造,就很可能有破綻,雲君寧此刻沉澱下來,耐心听她說完。
「對了!」一直清淡平靜人如其名的寧王爺,突然有些興奮地大喊一聲,隨後意識到自己可能有些激動過度,正色之後,問向巧兒,「既然你說這男子是來私會小姑姑的,那他穿的是什麼衣服,相信你一定很清楚了吧!」
那笑容,又恢復成原來那般的雅致,只是在這平淡之中,總給人一些壓迫的感覺。
「……」巧兒懵了,別說這男人的衣服了,這男人是怎麼進來的她都不知道,她只是背了桂姑姑吩咐說的話而已。
賈惠蓮這下也說不出話來了,她本來以為,送個光著的男人進來就完了,哪里想了這麼多?
面對雲君寧的幫忙,雖然雲盼秋也挺感謝他的就是了……
但是她俏皮地翻了個白眼,心里暗忖,娘娘,你可以說,這人把衣服月兌了以後放在了衣櫃里面。
當然她清楚,這樣的情況多半是沒有發生的,這個男人被帶進來的時候,是用被子包著進來的。
「巧兒,說實話!」雲君壑也看出了這里面有問題,厲聲問道。
「奴婢……奴婢……不記得了,天太黑!」巧兒憋了半天,在賈惠蓮的眼神脅迫之下,擠出了這句話。
「皇上,巧兒這是個小宮女,慌慌張張的,不記得也很正常。」賈惠蓮在一邊幫腔,暗想這一步好險。
「皇上,能不能給我一點時間,來讓我揪出這陷害我的人來?我已經看出了一些端倪,只是需要再找些證據來支持我的推斷。」雲盼秋側身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男子,隨後沖著賈惠蓮一笑,「相信蓮貴妃娘娘一向秉公處理,會給我一些時間來說明事情的真相對吧!」
「人證都有了,你還有什麼可說的?」賈惠蓮現在突然後悔把皇上帶過來了,否則她可以直接給雲盼秋定罪,哪里還要顧忌那麼多。
雲盼秋沒有搭理賈惠蓮,而是自己拿著燭台,在房間里找著證據,邊查看邊思考,紅潤的小嘴因為沉思而微微嘟著……
雲君寧因為擔心,一直看著她,只覺得……
好可愛……
以前見了她那麼多次,當然承認她很漂亮很迷人,可是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從內心深處里面覺得她可愛動人。
雲君寧你想什麼呢!現在她還在危險之中,你還在想這些沒用的!
眉頭一皺,猛咬了自己的下唇,那唇瓣上的腥甜味道,讓他成功收回了那些不該有的心思。
「皇兄,說來也巧,為什麼這麼晚了,蓮貴妃娘娘會在這晨露齋中呢?若是娘娘身子不適需要小姑姑診脈的話,應該可以直接喚小姑姑去元凌宮才是。」說到這里,雲君寧嘎然而止,賈惠蓮會引導言論,他一樣會來。
本來還不想和賈家人撕破臉的,現在他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與其讓賈惠蓮對付雲盼秋,不如讓賈惠蓮來對付自己,至少讓雲盼秋在宮里的日子稍微輕松一些吧!
「王爺這話是什麼意思?」賈惠蓮當然知道雲君寧想說的是什麼,「本宮只是擔心妹妹在宮里不習慣,才和皇上一起來探望妹妹的,難道本宮連這個權利都沒有嗎?」
「娘娘,很奇怪呢,賈大人一家都前往陽城祭掃去了,百善孝為先,祭掃是很重要的事情,不知娘娘為何不顧孝道而執意留在宮內?」雲君寧聲音不大,依舊是那般雲淡風輕,那掛在臉上的微笑讓賈惠蓮覺得越來越可惡了。
她和雲君寧,一向井水不範河水,為什麼他突然開始挑釁自己來?
難道,又是因為雲盼秋?
「本宮也是尊重父親的意思,父親說,香貴妃剛剛離去,想必皇上心中煩悶,特地留我下來陪伴皇上。本宮可沒有王爺這般無情,不僅不幫助皇上,反而做些不恥的事情,奪人所好。」賈惠蓮亦反唇相譏。
雲君寧當然知道這「奪人所愛」是暗諷什麼,殊不知正因為賈惠蓮這句話的說出,他的心里,真的隱隱產生了這個逆反的念頭了。
「對了,娘娘可否知道,近日二哥和娘親踫到刺客的事情,為什麼有人會知道母後和二哥的身份,還口口聲聲喊著要殺死他們呢?最巧的事情是,以前娘親和二哥路過陽城數次,也沒有踫到過什麼危險,而這次偏偏賈大人去了陽城,就出了事呢?」
這期間有沒有聯系真不好說,反正是詐她一詐,看看她有什麼反應,而且……
「什麼?母後和二皇弟遭到行刺了?有沒有受傷,君寧你怎麼不早和朕說呢?」听到這里,雲君壑終于坐不住了,站了起來,在屋中走來走去。
「啟稟皇兄,若不是小姑姑當時恰好遇到,救了母後他們,所以沒什麼事情。只是具體詳情,還要等二哥的回信才能知道。」搬出雲盼秋救了母後的事情,就算今天她想不出任何辦法來破這個局,她也不會有事的。
「王爺你什麼意思?」听到這件事情,賈惠蓮也有些慌張,父親在謀劃大事她也清楚,但是……應該不會這麼直接的去行刺太後和逸王吧!
逸王本身也不可隨意得罪,真想不出他為什麼要頂著一個景樂天的名字放著王爺不做要去外面做生意,做做也就罷了,還幾乎壟斷了全雲國的經濟命脈,這給他們的大業,造成了不少的阻礙。
賈惠蓮不怕皇上,怕的就是這兩位王爺,一個對人和善有禮,一個總是笑臉相迎,但是骨子里……
「好了,我查探完了。」對于雲君寧和賈惠蓮之間的戰火,雲盼秋是回過神以後才明白的,「皇上你別擔心,太後娘娘沒事的。」
如果有事的話,現在早傳到苑城來了,她相信自己的診斷……以及楓葉醫館的能力。
「小姑姑可是找到了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雲君寧自己都沒有察覺到自己語調是多麼的激動。
「我是在還原事情的過程而已。敢問娘娘一句,如果我能證明有人誣陷我,這個主謀應該承擔什麼罪過呢?」
清冽的瞳仁對上賈惠蓮略顯心虛的目光,雲盼秋依舊是嫵媚的一笑,用她的鎮定來擾亂賈惠蓮的心。
「盼秋,你說吧!這件事朕自會處理的。」雲君壑心亂之後,覺得自己非常疲憊,想要盡早解決這件事情。
「那我就從頭說了,我離開之後,有一個人用被子卷著這男人然後送到了我的屋中,當時他應該是往屋中吹了一些迷煙,這一點可以由門旁邊的小孔看出。他設想的是,迷煙生效了之後,我就昏迷了,然後從門的地方進了屋子,把這個男人丟在地上。這一點,可以由門栓上的刀痕證明,我走之前是栓好了門從窗子出去的,想必送他來的人,是用匕首戳著門栓,一點一點滑開門來。」
順著雲盼秋的說法,雲君壑走上前去看了看,然後點點頭。
「之所以我說這男人是被卷著被子來的,請皇上看蓋在他身上的這條被子。晨露齋里的都是錦緞絲被,顏色鮮艷,圖樣復雜,而這床是棉被,不是這里本來有的東西。考慮到這男子身上沒有穿衣服,所以來人用被子裹著他送來也不為過,可能想著一床被子而已,想著我已經昏迷,所以把被子丟到了床上。」
雲君壑認同,雲君寧欣喜,賈惠蓮緊張。
賈惠蓮不知道那人到底是怎麼做的,但是她很清楚得知道,她進來的時候,這男人就是這樣光果地躺在屋中,然後那床該死的被子,就隨意的放在床里,好後悔當時怎麼沒有注意到這些!
那長長的指甲又掐到了肉里,賈惠蓮的呼吸又越發急促了起來,心里告誡自己,千萬不要露出破綻。
「現在我也沒有辦法查出那個人到底是誰,不過這也不是重點,因為在此之後,有人搬動了這個男子到我的床上去,然後這男子又不知道什麼理由現在躺在了地上。還請皇上原諒他,他真是無辜之人,並準許一會由太醫為他包扎傷口。」雲盼秋又對著賈惠蓮露出了清淡怡人的微笑,相信她現在,應該越來越心虛了吧!
「雲盼秋,你還說你沒有和他私通,如果沒有,你怎麼知道這人曾經躺在了床上!」盼秋妹妹這種虛偽的稱呼早就不見了,賈惠蓮口不擇言,當然她剛說完這句話,就後悔了。
「娘娘這可是氣急敗壞嗎?如果不是娘娘做到,何必那麼激動呢?」柳眉一挑,雲君寧亦然的微笑之中,稍稍流露出了他那月復黑的本性,那笑容多了一絲邪肆,少了一抹清雅。
「因為他的後腳和腿上,有摩擦地面留下的痕跡,皇上可以看看這地面上淡淡的血跡,朝著床的方向而去。我剛才看過床上,也有一些淡淡的血跡,這說明是這男人腿上的鮮血。他現在是昏迷的,不可能自己跑到床上去,只有可能有人拖著他過去,而這個人的身材也不算太矮小,女子或者太監來做這件事情,只怕要合二人之力……」
說到這里,雲盼秋故意停頓了一番,她要留給賈惠蓮一個擔驚受怕的時間,這樣才能更好的打擊她。
「你什麼意思!」見雲盼秋一直看著自己,賈惠蓮也慌了!
「我的意思是,有人闖進來之後,見地上躺著男人,心中想要陷害地更加徹底一些,就把這男子拖到了我的床上。至于證據就是……」雲盼秋指了指兩個小太監袖子上的血跡擦痕,「這兩位公公就是剛才搬運這男子的人吧,看他們袖子上的血跡就明白了!」
「蓮妃!你如何解釋!」這事實已經再明顯不過了,雲君壑眉頭緊鎖,對著賈惠蓮的目光也越發的凌厲。
「臣妾……臣妾……」賈惠蓮慌張不已,「臣妾看見這男人在屋里,一時鬼迷心竅……臣妾……再說了,如果不是屋中本來有這男子,臣妾也不會……」
「皇上,我也說了,送這男人來的人,應該是一名男子,否則很難抗起他來。這個人也許和娘娘有關系,也許沒有,但是肯定不是娘娘本人做的,對吧!再說了,皇上,也許根本不是娘娘讓那些小太監來做這些事情的呢,只是娘娘听信了讒言,所以才有了陷害的舉動,我們要懲罰這個幕後凶手才是。」
雲盼秋知道,今天的事情想要證明那個男人是賈惠蓮送來的估計要時間,而僅僅是她把那男人丟上床,也不會有什麼太大的懲罰。
而且,最重要的因素是,她要留點時間給賈惠蓮部署,然後順藤模瓜找到屬于他們賈家的勢力。
「是啊!臣妾這一切都是听了桂姑姑的話才這樣做的!」不知為什麼雲盼秋給她指了條路子,賈惠蓮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趕緊為自己開月兌著!
「來人,把桂姑姑拿下!剩下的人就不追究了!」從心里,畢竟蓮貴妃也伺候自己好幾年了,也不好做得太絕情,只是……
君寧前面的話他終于回想起來了,這賈惠蓮……
「蓮妃你管教不嚴,縱容下人犯錯,從現在其不配再掌管封印,剝奪貴妃品級,降為妃子,從即日開始,禁足三月,不得出元凌宮,不得見家人,好好反省自己的罪過!」
也許……雲君壑心中存著一絲僥幸,他雖然沒有那麼喜歡賈惠蓮,但是也不希望自己身下的女人背叛他。
「皇上饒命啊!」非常標準的喊聲,桂姑姑在賈惠蓮的怒目之下,只能咬緊牙關什麼都不說,然後被人拖了出去。
還有那可憐的果身人,也被帶下去療傷了。
而賈惠蓮自己……只能灰溜溜地走出去,難道要等人去架著她嗎?
她不甘心啊!鳳印被奪,品級被降,還被罰了禁足,為什麼雲盼秋就可以那麼輕松地逃過這一關,為什麼!
現在她知道,她不能發怒,否則她將承擔更加嚴重的後果。
「對了,你這宮女誣陷主子,罪該萬死,拉出去亂棍打死!」因為覺得雲盼秋的委屈和自己有關系,雲君壑把所有的脾氣都撒在巧兒身上,還狠狠踢了她一腳。
「郡主……郡主饒命啊!奴婢因為家人被蓮貴妃娘娘脅迫才說出那些話的啊!郡主饒命啊!」巧兒哭著抱著雲盼秋的腿,然後拼命叫著。
對了,郡主脾氣那麼好,一定會心軟的。
「皇兄,既然這宮女是蓮貴妃娘娘的人,不如就讓她回元凌宮伺候吧!」雲君寧依舊是那絲看起來雲淡風輕的微笑,可他說出的話……
「不要!不要讓奴婢去伺候蓮貴妃娘娘!奴婢會沒命的!」去伺候賈惠蓮和亂棍打死有什麼區別,她還年輕,她不想死。
「郡主救救我!郡主宅心仁厚,美貌非凡……」情急之下,在賈惠蓮那邊經常說到的話,全部一股腦冒出來了。
雲盼秋亦在思考,該怎麼處理這宮女,自然不會是殺了她,畢竟她還沒有錯到那種程度,只不過……
「郡主!求求你救救奴婢!奴婢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事情稟報,只要郡主留下奴婢,奴婢就告訴郡主!」心一橫,巧兒覺得,自己的命當然最重要了,家人那邊……已經不做指望了,自己要活著,說不定還有報仇的機會。
「這樣吧,你先告訴我,如果我認為這個秘密足夠我來救你的話,我就會保你性命。」雲盼秋從來沒有相信過巧兒,否則她也不會在外出的時候寧願翻窗子而不走正門了。
「郡主先答應保奴婢性命!」巧兒害怕雲盼秋反悔,又失去了護身符,所以大膽地說出她的條件來。
「這天色已經不早了,想必皇上和王爺都該休息了吧!」無視巧兒的話,雲盼秋繞到門口,「不如我來送二位出門?」
「盼秋……今天的事情……」雲君壑心中內疚,他心中明白,蓮妃針對她,都是因為自己的偏心,自己也是有責任的。
「皇上早點休息吧!還有王爺也是!」現在雲盼秋只想送走這些大神們,好好睡一覺。
「小姑姑,這宮女我帶走吧!省得在你這里給你惹事。冰河有一個殘疾的大伯父,一直沒有娶親,看她罪也不至死,不如直接讓她嫁給那位大伯父,也算幫冰河了卻一個心願!」雲君寧的表情依舊清淡平常,只是那話語之中的意思……
「盼秋……」雲君壑還想說些什麼,卻別雲君寧制止了。
「皇兄,我們給小姑姑一點休息的時間吧!她也挺累了。」
巧兒尖叫著,被雲君寧叫侍衛帶了出去,他當然不會現在把她嫁給冰河的「殘疾大伯」,那所謂的重要消息,他還沒有得到手呢。
「皇兄,這些天臣弟想住在宮中,剛才我們準備挖掘的東西,可能有很大的牽扯,還請皇兄給君寧一些時間來處理這件事情。」
這件事是很重要,但是今天晚上,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
換上了床單,不想留下那個陌生男人的氣味,折騰一番之後,雲盼秋終于爬上了床。
本來人很累,但是她的心更累,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缺總是睡不著。
今天和賈惠蓮這樣斗著,她覺得自己都不是自己了,也許她現在取得了階段性的勝利,可這勝利本身,並沒有什麼讓她好高興的。
這外面的聲音……又是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