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雲盼秋越是希望早吃飯,賈惠蓮就越是不希望這樣。加上也算是給這幾個沒用的東西一個表現的機會,說不定哪個就真被皇上賞識了呢?
「皇上,臣女善琴,想演奏一曲《弦月悠》,聊以助興。」這里面,劉潔的家庭地位最慘,爭斗心最強,為了自己當妾的母親,她一定要拼勁全力。
「你先退下!」雲君壑都沒有看劉潔一眼,反倒是饒有興致地看著雲盼秋,「盼秋,我想听你彈琴。」
這戰火,怎麼又波及到她了呢?
「皇上,我不會彈琴。」從頭到尾,她都沒有學過這個,她回答地很坦然。
「妹妹真是謙虛了,想必只是因為怕比不過劉潔妹妹才這樣說吧!其實沒關系的,彈琴只是為了陶冶情操,好壞其實並無大礙。各位妹妹,你們說對不對?」
賈惠蓮這下得意了,原來雲盼秋不會彈琴,這缺點真是好缺點。
「娘娘說的是。」岳靜和吳仁珍一起說道,只是心里的想法並不相同,岳靜只是一味服從賈惠蓮,而吳仁珍是想不出什麼反駁的話來。
「盼秋,你就隨便彈一曲吧,我真的很好奇,不管好壞!」雲君壑俊朗的眼眸中,充滿了期待的神情,不過轉念一想,然後說道,「盼秋你要是不願意就算了,我不勉強。」
「皇上,盼秋確實不會彈琴。」再次強調一次,如櫻花一般的雙唇勾著一則淡淡的微笑,因為雲盼秋絲毫沒有覺得這有什麼不妥,讓賈惠蓮覺得更加生氣了。
況且,那微笑……
賈惠蓮的指甲都掐進了肉里,恨不得撲上去把她的臉給撕爛,這後宮的三妃里,所有人都說她最美,她最受不了的就是別人比她漂亮了。
雲盼秋的笑容,徹底迷惑了雲君壑的心,那心底的那些心思,又蕩漾了起來……
「臣妾……臣妾願意為皇上獻上一曲,皇上也好久沒有听過蓮兒彈曲了不是嗎?」一臉委屈地看著雲君壑,賈惠蓮只能用同情戰術了,她一直都很「柔弱」,比起香貴妃的不可一世,她這里幾乎是皇上避風的港灣。
「盼秋你覺得呢?」雲君壑想做的,無非是討雲盼秋歡心,就連這點事情,他都要詢問一下雲盼秋。
「皇上,如果要說的話,我還是更想吃飯。」其實雲盼秋真的沒有那麼餓,只是現在賈惠蓮滿心歡喜地要邀寵的話,打擊一下她那叵測的居心也好。
「妹妹真是……」賈惠蓮用袖子擋住了自己的臉,從雲盼秋這個角度,能看到她肩膀的抽動,應該是生氣吧。
對此,雲盼秋心里並沒有覺得多麼的開心,她還沒有爆發呢,充其量就是小小隱忍了一下。
「好吧,皇上,其實如果娘娘願意彈琴的話也挺好的。畢竟听著舒緩的音樂,人的食欲也會變好。只是怕娘娘來做這歌姬該做的事情……」
小小諷刺她一下,雲盼秋也在試探中,她拿不準賈惠蓮到底會因為什麼發火,只能一個一個挨著來了。
本來她是完全沒有看不起歌姬的意思,不過在這等級觀念很深的雲國,在蓮貴妃娘娘的心里,想必歌姬只是低賤的人。
「皇上……皇上……臣妾委屈啊,盼秋妹妹這話說的,別人听了去,還以為臣妾是歌姬啊!臣妾若是歌姬……那皇上……」賈惠蓮一下撲倒在地上,開始「抽泣」著,至于有沒有哭,雲盼秋是沒有看見了。
「盼秋……」雲君壑的眉頭之中,擠出一個川字,「蓮兒是貴妃身份,不能這樣說她。」
「皇上,我沒有說娘娘是歌姬啊,我只是說娘娘會做歌姬做的事情。」嚴格來說,雲盼秋前面的話不是這個意思,不過她現在只是要辯駁賈惠蓮偷換概念的話了,「歌姬也要吃飯睡覺,我們每個人都要吃飯睡覺,只有……離去的人,才不用做這些歌姬該做的日常瑣事不是嗎?我看娘娘精神很好,應該能長命百歲的,自然每天都要做這歌姬會做的事情了。」
如果補上一句禍害活千年的話,估計賈惠蓮現在會氣瘋了吧!
雲盼秋沒有那麼傻去說這種顯而易見的諷刺話,睜大了眼楮,瞳仁清洌,微笑地看著蓮貴妃,仿佛自己無辜地不能再無辜了。
「蓮妃,你比盼秋長上幾歲,自然應該讓讓她,知道嗎?」在這一瞬間,雲君壑覺得此刻的賈惠蓮仿佛是葉仁香上身,原先覺得她有的那些溫柔體貼都不在了。
心里,自然有一絲不快了。
「啟稟皇上,傳聞娘娘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那境界不是普通人可以達到的,臣女一直听聞,也未曾得見,如今看郡主又不懂琴,又言語挑釁,似乎有不服氣的意思,還請皇上恩準,讓娘娘展示一下琴藝,讓郡主心悅誠服。」
既然雲盼秋自己都說自己不會彈琴,那劉潔覺得這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說不定一會自己還能「沾光」,順便表演一下。
「皇上,皇上,臣妾委屈。」劉潔的話,讓賈惠蓮找到了一個台階,用這比試殺殺她的威風也好。
「娘娘若想彈琴就彈吧!」雲盼秋毫不在意地看這面前有些一唱一和的兩人,心中自有打算。
她當然不會彈琴,但是應對這個局面,還是挺容易的。
「懇請皇上賜筆墨。」這文縐縐的話,她听了好些,所以現在也學會了。
沒有人懂雲盼秋的意思,筆墨和彈琴又有什麼關系呢?所以賈惠蓮並沒有在意她的這一行為,反而是因為找到了表演的機會,而暗自高興著。
「皇上,就讓臣妾彈奏剛才劉潔妹妹說的《弦月悠》,此曲輕柔舒緩,皇上一定會喜歡的。」變臉都沒她變得快,剛才一副要哭的模樣,現在幾乎是有點竊喜了。
輕柔舒緩……听起來是慢曲了……
那蝶翼一般的羽睫勾畫著眼楮的輪廓,如果是慢曲的話……那不是對她更有利了?
「好吧,蓮妃你就彈奏吧!」有些受不了賈惠蓮的模樣,雲君壑只能隨她去了。
「來人,擺琴。」賈惠蓮這聲音真是有些激動過度了,這一切只能讓雲君壑越發反感。
她這樣和葉仁香有什麼區別呢?以前葉仁香也是這樣,三天兩頭找她的岔。
琴很快就擺好了,賈惠蓮坐在了桌前,正準備開始彈奏的時候……
「娘娘且慢,這琴是靠音箱共鳴發聲,如果放在桌子上,會影響琴的音質,還是用兩把凳子架在琴頭和琴尾,這樣才方便娘娘彈奏出更動听的音樂來!」
這是最基本的物理常識,賈惠蓮自然是不知道的,這個年代的琴多數都直接放在桌上彈,她這樣做也無可厚非,只是一個彈琴的人,卻不知道如何用琴才能發揮這樂器的音色,雲盼秋覺得,這樣也能在某種意義上打擊一下賈惠蓮吧!
又或者……稍後見分曉。
「妹妹果然是不懂琴,這琴本身輕巧,如果懸空豈不是很容易掉落?」賈惠蓮現在非常得意,想著一會也要逼她來「彈奏」一曲,讓皇上欣賞欣賞她的「才情」。
雲盼秋沒有接她的話,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她的手指之上。
賈惠蓮帶著無比得意的心情,開始彈奏起這琴曲來,每撥動一下她熟悉無比的琴弦,她的身子就隨著這琴音而和諧的擺動著。
教她彈琴的是雲國最著名的琴師,他的教導賈惠蓮字字句句記在心中,琴人合一,彈琴之時,一定要用心去表達自己的情緒,身體的動作也要和琴一起,來勾勒出琴曲要表述的唯美畫卷。
在雲盼秋看來,賈惠蓮這彈琴……有很多可圈可點的吐槽之處。
比如她的袖子太長了,是不是會掛到最下方的琴弦,這樣就使得這樂曲之中,出現了很多不該有的雜音。又比如她的手指甲太長了,這多少會對彈琴時候的發揮有些影響,若是剪下來貼在指月復之上當彈琴用的指甲,說不定還能讓她的手指不受到琴弦的摧殘。
這曲子太慢了,慢到雲盼秋在記錄她的手法時候,都有心思來吐槽她的動作,看到後面,她根本覺得自己用紙筆來記錄都是多余,看過一遍就知道了。
如果是她想要記住的東西,她能在短時間內產生驚人的爆發力。
一曲作罷……
「蓮妃果然彈得一手好曲。」雲君壑帶頭贊揚著,看著賈惠蓮的目光也柔了許多。
「娘娘的曲藝卓絕,臣女欽佩。」岳靜自己知道自己的斤兩,這贊嘆也是發自內心的。
「娘娘彈得真好……」吳仁珍的臉已經燒得通紅,時不時抬眼看向不遠處的男子,心思是一點都沒有在這琴曲之上。
「娘娘的琴曲實在是絕妙,讓臣女也技癢了,不知皇上能否準許臣女也彈奏一曲這《弦月悠》?」
劉潔從小就會彈琴,這賈惠蓮的琴藝當然是在她之下的,這個機會實在是太難的了,她知道自己在賭,賭皇上的賞識。
「這膳食都快準備好了,皇上,可否開始傳膳?」听劉潔這樣一說,賈惠蓮本來有些飛揚的心情上,馬上飛來了一只蒼蠅,面色也陰沉了下來。
「盼秋,你覺得呢?」雲君壑這一問,讓雲盼秋覺得有些壓力了。
不是別的,她實在是很害怕皇上這炙熱的眼神。
雲盼秋還沒有開口呢,賈惠蓮就先插了一句,「皇上,剛才盼秋妹妹說出了對琴的見解,臣妾覺得應該給妹妹一個展示的機會才是。想必妹妹說不會彈琴只是謙虛,其實臣妾猜妹妹諳熟此道,只是有些害羞不好意思表演罷了。」
劉潔的琴藝隨了她那妓院出身的母親,又看她自信滿滿的模樣,賈惠蓮自然不會讓她得逞。這顆棋子心思太重了,不好駕馭,只能廢了她了。
那柔美的雙眸,淡掃向賈惠蓮,紅潤的唇角,勾著一絲有些妖艷的微笑。
這微笑,讓這本來入青蓮一般雅然的女子,變成了一朵含苞待放的白牡丹,妖中有純,媚中有靜,這兩種本來毫不容和的氣質混合到一起,渲染出一種屬于雲盼秋的獨特魅力。
這一笑讓賈惠蓮本來欣喜的心情,也蒙上了灰塵。
這女人不喜裝扮,一襲白衣之上沒有任何的裝飾,甚至比宮女的裝扮還要清淡許多。
但她不得不承認,這女人身上超凡月兌俗的氣質,比那些寶器的首飾和華貴的衣衫更要出跳,更容易吸引男人的心。
「盼秋妹妹就來彈奏一曲吧!」壓低著聲音,賈惠蓮此刻已經無視掉了她身邊的這位丈夫,只是一心想要把這女人給比下去。
「好。」雲盼秋並不推辭,她從容不迫地走到琴邊,按照她剛才說的,把琴架到了凳子上。
「哼,不會彈琴的人,才會如此。」那嫉妒已經蒙蔽了賈惠蓮的心,連裝都懶的裝了。
抿唇……微笑……
清冽的瞳仁,看著手下的七根琴弦,這是她第一次彈曲子,她希望自己有一個美好的開始。
細白的柔荑,滑動在琴弦之上,彈撥出了第一個音符。
賈惠蓮的動作,被雲盼秋記了個清清楚楚,什麼時候該彈哪跟琴弦,什麼時候需要和弦,什麼時候需要壓弦,雲盼秋完全按照剛才她的指法,彈奏著那曲安靜的《弦樂悠》。
彈琴是需要苦練的,但技巧性不如下棋或者書畫那般,只要大腦能記住什麼時候該彈哪根弦,彈撥多久,這就表示你會彈這個曲子了。
更何況這是一首慢曲,沒有復雜的手勢變化,對于一個初學者來說,非常容易上手。
也許雲盼秋不能算彈得非常完美,記憶力偶爾也會出現一兩個音符的差錯,但她那股安定自然的力量,和這曲子所要渲染的寧靜氣氛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更能體現出那般唯美的意境。
月朦雲飄渺,蟲鳥悄無聲,泠泠七弦上,靜听松風寒。
賈惠蓮的刻意打扮,在彈奏著曲子的時候,就是最大的敗筆,那金色和紅色混在一起的招搖,擾亂了這清曲的幽靜,待雲盼秋一曲彈畢,立見高下!
「好好!盼秋此曲甚妙!」如果剛才賈惠蓮的那曲讓雲君壑禮節性地贊嘆了一番,而這次雲盼秋的曲子,是他發自內心深處的欣賞和贊美!
對上賈惠蓮因為嫉妒而燒紅的眼眸,雲盼秋依舊一笑嫣然。
「盼秋妹妹真是大膽!本來說是不會彈琴,卻能彈到如此……這可是欺君之罪啊!」這句話,咬牙切齒,那凶惡之意如此明顯,只讓雲盼秋覺得,她終于激怒蓮貴妃成功了。
「啟稟皇上,在娘娘彈琴之前,我確實不會彈琴,剛才一曲,只是學著娘娘的模樣,依葫蘆畫瓢而已。見笑了。」
雖然這是實話,雲盼秋可沒覺得賈惠蓮會相信,不相信更好!
「盼秋,我們吃飯吧!」沉溺在剛才那一曲——或者更應該說一人一曲的美景之中的雲君壑,掩飾不了心中的興奮,他想要的皇後,就應該是這般。
終于吃上了飯,這餐桌上自然少不了數道目光,只因為皇上一句話,「蓮妃,你和這幾位官家小姐一桌吧!」
哎……蓮貴妃娘娘,這時候我真是想和你換換位置啊!雲盼秋無奈道。
……
強忍著怒意吃完了飯,賈惠蓮「恭敬」地送走了皇上和雲盼秋,抽了劉潔十幾個巴掌之後,就開始在自己的宮里砸東西。
就算砸碎所有的東西,罵雲盼秋一千次一萬次,也不足以發泄她心中的怒火,
元凌宮里所有的宮女都躲得遠遠的,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成了蓮貴妃娘娘手下的犧牲品,就像是……巧兒那樣。
許久之後,賈惠蓮終于「冷靜」了下來,停止了一切打砸的行為,她陰冷地叫了桂姑姑進來,吩咐了兩句。
說完,那張還算漂亮的臉蛋上,笑得那是一個猙獰。
雲盼秋啊雲盼秋,要怪你可別怪本宮,誰叫你偏偏只要巧兒一個人在宮里伺候呢,你以為你救了她,她就會感謝你了嗎?你錯了,之所以本宮如此大方地放她去你那伺候,只是因為本宮正好缺一個眼線而已。
那個人做事,應該穩妥,不出片刻,雲盼秋就會熟睡過去,而那份準備好的禮物,也已經到了她的屋里。
現在要等的,就等桂姑姑回來了,如果確定,她才好去找皇上抓奸不是?
「娘娘,一切已經辦妥,他已經離開了。」桂姑姑回來回報,賈惠蓮的笑容,越發的陰狠了。
「走,去皇上寢宮。」帶上了桂姑姑和幾個太監,賈惠蓮離開了元凌宮。
此時的賈惠蓮,卸掉了大多數華貴的打扮,一來是因為夜里若是打扮太復雜會顯得刻意,二來是……
雲盼秋這個賤人,不喜紅妝,素面朝天,也許就是皇上看多了花枝招展,而喜歡上她那種清淡素雅。
賈惠蓮自認也是容貌不俗,在宮女們的巧手之下,一個清婉的美人誕生了。
只可惜,她已經被惡魔吞噬了的內心,是無法表現出屬于雲盼秋那般的天然純淨的。
「參見皇上。」賈惠蓮婉婉行禮,那聲音也是嬌柔無限,讓雲君壑心中一陣惘然。
若是……盼秋……該多好。
「蓮妃平身。」
雲君壑的口氣也是柔的,只不過從雲盼秋回到宮中開始,賈惠蓮偶爾能得到的「蓮兒」的稱呼,現在都完全變成了「蓮妃」。
「皇上,臣妾想皇上了,就想來看看。」對雲君壑的平淡,賈惠蓮心中自然是嫉妒,可是為了大事,她知道自己要忍下一切來。
「蓮妃早些去睡吧,朕想獨自坐會。」
沒有太大的心思去應酬賈惠蓮,雲君壑的心,全部都系在雲盼秋的身上。
剛才她拒絕了自己送她回晨露齋的好意,巧言簧舌說得自己只能獨自回到了寢宮。
他想去看她,但是要去看她他又會拒絕,雲君壑越想越覺得心中煩躁。
「皇上,臣妾打算去看看盼秋妹妹,剛才吃飯的時候忘記問了,也不知道她在宮里住得習慣不習慣,伺候的人會不會不周到?她有沒有覺得缺什麼?」說著事先想好的台詞,即便已經練習了太多次,賈惠蓮依舊覺得說起來那麼想殺人。
「朕和你一起去吧!」雲君壑此時茅塞頓開,這是多好的理由啊,為什麼他就沒有想到呢?
「也好,皇上,盼秋妹妹見了皇上,一定會很高興的。」說著誰都知道是胡扯的話,賈惠蓮心里已經開始冷笑了。
一路也算「有說有笑」地,兩人帶著幾個太監宮女,輕裝來到了晨露齋門口。
說準確點是,賈惠蓮說著各種讓雲君壑會高興的話,而雲君壑只是心不在焉地應付著。
「參……參見皇上。」巧兒守在晨露齋的外面,心情一直忐忑不安。
是郡主救了她的性命啊,如果不是郡主,自己當時偷吃糕點被蓮貴妃發現之後,給她強塞了好幾盤東西,她就窒息死了啊!
可是現在,自己家人的性命……巧兒不能不顧忌這個。
一咬牙,雲盼秋畢竟是外人,哪里有自己家人性命重要,所以她听從著賈惠蓮的命令,來陷害雲盼秋。
「你是……盼秋她新要的那個宮女。」雲君壑對這巧兒的態度,都比賈惠蓮好很多,這就是愛屋及烏,「這麼晚了,你站在這里干什麼?」
「是……是郡主讓我守在這里的,說是不要讓其他人進來。」巧兒心里,多少還是有些愧疚,只可惜這樣的愧疚讓她的話語停停頓頓,讓這一切顯得更加真實了。
「郡主休息了?」雲君壑一眼看過去,屋子里沒有燈火,「那朕明天早上再來看她吧!」
雲君壑這樣一說,賈惠蓮急了,「皇上,你看都這麼晚了,叫個宮女守在這里,只怕盼秋妹妹在做什麼秘密的事情吧?」
「蓮妃,不許詆毀盼秋!」听到賈惠蓮的話,濃眉一皺,雲君壑厲聲道,「朕知道,盼秋琴藝比你好,讓你不高興了吧!你是姐姐,你應該多寬容她,下次不要讓我再听到你詆毀盼秋的話!」
說著,雲君壑生氣地拂袖而去,而賈惠蓮站在那里,目瞪口呆,一時忘記了反應。
「來人,跟本宮進去抓奸!」見雲君壑走遠,賈惠蓮終于緩過神來,銀牙緊咬,也顧不上那許多了。
有那麼多宮人看著呢,皇上有沒有看見並不重要了!
「娘娘請!」如果巧兒是聰明的女子,應該假裝大喊著,娘娘不要進來啊!這樣才顯得更加真實。
只是現在剩下的,都是賈惠蓮的人,也沒有必要說那些有的沒的的話了。
「咚!」門被撞開了,只見一個光果著全身的男人,躺在了地板上!
「快去,把皇上請回來!」賈惠蓮大叫著,心里卻是極其得意,他做事情果然可靠。
看向床去,那被子之下的拱起,想必是那女人,已經睡熟了吧!
賈惠蓮走了過去,猛地一掀被子,結果……
她傻眼了,這里哪里有什麼雲盼秋,被子里面只有一床被子,擺得還極其像是有一個人躺在里面那樣……
那麼,雲盼秋在哪里呢?
……
……
回了晨露齋,她越想越覺得,書齋那邊的事情還是早點解決了好,于是自己去看了看,卻突然有個黑色的身影,從里面跳了出來,然後消失在夜色之中。
本來想追的,可是那人和雲盼秋隔得實在是太遠,她只能放棄了。
這件事情……可以告訴雲君寧了,那里面埋的東西,必然不簡單。
她現在不怕高了,所以一路翻牆而走,這樣可以避免侍衛盤查,節約時間。
只是……本來打算從大門去找雲君寧,而事實就像她預料的那樣,在寧王府門口她還是受到了侍衛的阻攔。
心里有些焦急,她越多拖延一會,說不定那個人就越難查出來,宮里那麼大,想藏個人還是挺容易的。
現在是緊急狀態,雲盼秋也管不上那許多,她知道雲君寧的臥室大概在什麼地方,貼著牆走,听著院內的動靜,找了個空當一躍而入。
「咚咚咚!」敲門的聲音在夜色中響起。
「進來吧!」雲君寧並沒有想太多,都這個時候了,能在王府進出的都是自己人,沒有什麼好顧忌的。
所以……雲盼秋就很直接的推門進去了……
「哎呀對不起!」雲盼秋看到眼前的一幕,雪色的肌膚頓時燒得通紅,捂著自己的臉,心怦怦直跳,飛快地跑了出去!
她進屋前,一直在想剛才那人會跑到什麼地方去,身上的動作也顯得有些機械,走進屋中,下意識地朝著屋中最亮的地方看去,屏風上倒影著雲君寧那略顯清瘦不過勻稱修長的身影,他正準備從浴桶中走出來,白皙的手臂拉著掛在架子上的衣服……
他在洗澡啊!自己怎麼就……闖進來了呢?
「對不起啊王爺,我本來是有事情來找你結果你門口的侍衛不讓我進來我只能……」只覺得自己越說越亂,柔美的眸子此刻因為拘謹和懊惱顯得無精打采,一個嘆氣接著一個嘆氣,似乎要把身體掏空了似的。
「小姑姑,都這麼晚了,你來王府干嘛?」雲君寧的口氣自然帶著抱怨,雖然是隔著屏風,她什麼都沒有看見,但是……
這種場面很尷尬,非常尷尬,他從記事到現在,還第一次光果著身子和一個女人同處一屋,這看見不看見,都不影響事實的存在。
若是被二哥和娘知道,他們肯定要笑死,這也就算了……
關鍵這女人還是雲盼秋啊!要是是別的女人……算了,別的女人哪里能隨便就跑到寧王府來敲他的門了。
那張清秀的雋臉,此刻拉得很長,本來沐浴過後身子微熱,皮膚會顯得紅潤,可是在雲君寧這里,只會讓人覺得他是不是剛去廚房抹了很多鍋底灰。
「小姑姑,請等一下。」想著雲盼秋來肯定還是有事情的,雲君寧皺著眉頭,穿好了衣服,只是這濕漉漉的頭發,只能稍微梳理一番披散在身上。
所以,雲君寧推門而出的時候……
那月下的男子,也許不是雲盼秋見過最英俊的,但是卻是她見過最清雅飄逸的。一身淺色大氅,里面是相同色系的夾袍子,顏色干淨淡然,再配合著他披散開來的發絲……
總有一種月下謫仙的感覺,輕逸月兌俗,與世無爭,隱居在這安靜的地方,過著逍遙自在的生活……
是啊,雲君寧因為一直深處朝堂,每天的打扮自然是束發佩冠,一絲不苟,身上的服飾也是朝著一個王爺應該有的那樣,從不逾制越軌。
而現在,這種褪去偽裝之後,從內心深處散發著讓人安定力量的人,讓雲盼秋不知不覺中,少了幾分敵意,多了幾分贊嘆。
「王爺,今天是我冒失了,只是我發現了一些線索,心里有些著急,才……出現了今天的意外。」雲盼秋低著頭,心里真是無比的後悔,那白潔的皓齒,一直咬著自己的下唇。
「小姑姑是什麼事情如此緊急?」雲君寧正身而坐,他一抬手,示意雲盼秋也坐下,不過他的目光,是不敢直視雲盼秋的……
「是這樣的,今天白天的時候,我發現了在皇上的書齋後面的黃蓯樹上,有一些特殊的記號,而有一塊地方,土的顏色不太相同,也有被壓實的痕跡,所以我猜測,里面可能是埋了什麼東西……或者人……然後今天晚上,我發現一個黑衣人從書齋里面出來,但是發現的時候太遲了,被他跑掉了,所以我就來這里,想請王爺幫忙找到那個人。結果……一直想著這件事情太冒失了……」
「有這種事情?」雲盼秋這樣一說,雲君寧也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蹙眉沉思片刻後,「小姑姑,為什麼要和我說?」
「因為皇上很喜歡書齋,我想著不能用一些不好的東西,來玷污他的回憶,這也算我為他做的事情吧!我覺得王爺很在意皇上的,而且王爺有方法有手段,來處理這件事情一定會很妥當。」
而且……除了能來找你我也不知道該找誰了,刑部大人住哪里我也不知道啊……
雲盼秋在心中補充了一句。
「小姑姑你考慮得很周到,其實皇兄命很苦,所以娘親命我盡量讓皇兄的日子過得舒心一點。」時間的推移,加上解釋完一切,雲君寧的尷尬情緒消失得很快,反觀雲盼秋這邊,還是顯得有些扭捏。
「走吧!我們先去找李大人,然後再進宮去,只怕現在要大規模搜查刺客已經很難了,僅憑小姑姑你的一面之詞很難說清楚。不過,趁著夜色,去書齋把里面的藏得東西挖出來,悄悄轉移,等查出事情真相後再一並匯報給皇兄。」
雲君寧當機立斷,派人通知李茂之後,帶著少量的侍衛,來到了皇宮。
畢竟是悄悄做事,所以一群人做賊一般,翻牆而入,借著微弱的火光,開始在黃蓯樹群中,挖掘里面的秘密……
……
「蓮妃!這是怎麼回事!」雲君壑听那小太監哆嗦地說不清楚,只說雲盼秋房里躺著一個光果的男人,一股熱血涌上腦門,飛快地折返了回來。
「皇上啊!都是臣妾不查,剛才皇上走後听到屋內的動靜,然後臣妾率人來看,就發現這個男人昏迷著躺在床上……而盼秋妹妹她……她逃走了!」
賈惠蓮裝模作樣地擠著眼淚,心里是越發高興了,這里的太監宮女包括巧兒都是她的人,隨便問誰都會得到一個雲盼秋通奸被發現然後潛逃的故事,這也怪她大晚上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雲君壑對床上那光果的男子,第一眼看去是有些熱血涌上腦門!
「來人,給朕去把人找來!翻遍皇宮也要把人給找出來!」雲君壑大吼著。
盼秋……我的直覺告訴我,這男人應該和你沒有什麼,因為這床鋪太干淨了,但是……我需要你給我解釋……為什麼這里會有一個男人!
……
書齋之中,這埋藏在土壤深處的東西,逐步顯現出來了……
「二位,還是我來吧!」那些大鏟子,雲盼秋看著就覺得很危險,人骨雖然很硬,但是這兩位下手沒輕重的,萬一一鏟子下去破壞了……
到了這樣的時候,就應該慢慢的用刷子等柔軟的工具來慢慢處理,直到整個骨架完全顯露。
「小姑姑,你真的不怕這個?」這算是雲君寧第一次見到人的尸骨,要說害怕也不至于,但是這雲盼秋……畢竟是個女孩子啊,若是一般的女子看到尸骨,沒有嚇暈已經算是很勇敢了。
「為什麼要怕?尸骨又不會站起來咬你一口,若是僵尸我還說不定會考慮害怕一下!」雲盼秋的話帶著些許調侃的意味,但是她的表情卻是極其嚴肅的。
「小姑姑,你看還要不要拿些別的工具,或者叫些人來,你這樣用手來挖,要處理到猴年馬月去啊!」
看著那小小的身子,蹲在土邊,縴細的手指在和那些土塊做奮斗的時候……
雲君寧的那種感覺又來了,讓這樣一個小小的身子來承受那麼多的事情,真是太為難她了!
「最好有些大一些的刷子,實在不行就用大號的毛筆也能湊合,最好還要有些水,還有就是一會把這尸骨挖出來後要擺放的草席……哎呀,好像要求太多了,我們這可是偷偷挖掘呢。」雲盼秋一拍腦袋,恍然大悟,「最低限度,大號的毛筆和一桶水。」
「郡主,不如下官去找兩個仵作來,他們處理這樣的事情也比較經驗,就不用郡主這樣辛苦地挖了。」李茂的最小的兒子,差不多就是雲盼秋的歲數,看到她這般模樣,心中也有些心疼起來。
「那今天晚上還挖不挖?」雲盼秋抬起頭來,那清冽的眸子一眨一眨,如蝶翼一般的睫毛,煽動了空氣中最初始的一絲曖昧……
這女人……干嘛這樣看著自己……
天地良心,雲盼秋此時真只是想問雲君寧的意見的,只是,那淡然的眸子對上了那期盼的目光,雲君寧居然覺得自己的臉上有些燒紅。
話說,他們剛才……還發生了那麼一件大囧事呢……
「今天晚上別挖了,我們先掩埋一下,然後明天再說。」在輕聲咳嗽了兩聲之後,雲君寧正了正神色,看這尸骨的模樣,要從上面找到線索應該是非常困難的,埋這個人的時候,對方把他全身的衣服都月兌光了,所以泥土進到了尸骨之中,怕是……要得到什麼證據也很難了,「與其考慮怎麼挖出尸體,不如找出那個來這里的人,說不定他能給我們一些驚喜。」
「那這就要從長計議了,得好好想個辦法才是。」雲盼秋的話,得到了李茂的贊同。
「王爺,郡主,李大人,這里……有個東西。」剛才兩個侍衛把鏟子隨意插在了旁邊的土里,正準備拔出來的時候,覺得似乎前面有什麼,索性一挖……
雲君寧接過這個盒子,檀木制成,木紋厚重,還能隱約聞到檀木的香味。他拿起來反復把玩,眉頭一蹙,「這盒子好像很新,這種暗刻的雕法是最近幾年才有的,看起來似乎不像是那具尸骨的主人所有的物品。」
「對。」從她看到的情況,這尸體怎麼也埋了十年以上了,這盒子埋在土里,都還能聞到檀木的味道,說明是最近才埋進去的。
雲君寧正準備打開的時候,雲盼秋突然伸手,那細軟的小手,按住了雲君寧同樣保養得當的玉手。
……
這可是……第一次有女人踫他的手啊……
那清俊的眼眸不停抽搐著,要說她那細軟的柔荑……放在自己的手上……
縴長的睫毛帶著眼簾一下一下的翻動著,雲君寧無辜地看向天空,在心里默默數著自己眼皮的眨動。
「王爺,怕里面有詐,還是我來吧!好歹我不怕毒。」雲盼秋絲毫沒有意識到她在無意中踫到了雲君寧的手,表情自若地拿過了那個盒子,走了幾步,用一片黃蓯樹葉擋在盒子上面,然後轉身對雲君寧幾人說,「你們退後,小心波及。」
「郡主不可!還是我們來吧!」本來幾個人都沒有想到這盒子有危險的,被她一說,所有的警惕都上來了,而那兩個侍衛,都是血氣方剛的男子,面對著又溫柔又體貼的小女人,男子的保護欲早就沸騰了。
「你們兩個先退後。」剛才細膩的觸感,還似乎在手背上徘徊,對于那兩個侍衛的表態,雲君寧怫然不悅,癟了癟嘴之後,那聲音顯得有些怪異,「小姑姑,如果會有危險的話,還是……」
雲君寧話還沒有說完呢,雲盼秋已經用一根樹枝,挑開了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