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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貳拾伍回. 紅梅香

濮陽醇向皎玉打趣道,「到底是位爺,我這巴巴兒的給爺送了酥酪來,好處沒討著,還要在這伺候爺喝茶,醇兒命不好,究竟要等哪日哪位神仙姐姐來了,醇兒才能借個光,得太子爺賞臉,讓我受用一回呢。」太子笑道,「你瞧她這張嘴,不過讓你烹個茶,好茶讓你先品,反倒怪起我來了。」

濮陽醇莞爾一笑,接過竹勺,道,「好好好,我可不敢怪太子爺你,倒是仔細烹好茶罷,省的一會也要怪罪了。」皎玉笑笑,便走開了。那太子見宮人皆各忙各的,便悄聲同濮陽醇道,「我倒是要差人去問你呢,你自己倒過來了。」「何事?」

「今兒個早上皎玉路過軒轅殿前遠遠看見老五在那訓斥你,可有此事?」濮陽醇頓了頓,笑道,「哪是訓斥,不過同五爺說會子話罷了。」「你同老五自小便打打鬧鬧的,我倒不提,可昨兒個便見你二人在大姐姐那嘀嘀咕咕說些什麼,可是因為和昭媛之事,他要怪你?」

濮陽醇尷尬地笑了笑,「倒不是,五爺倒是問起昨兒怎麼沒去迎你們,便同他渾說了一會。和昭媛之事已過,宮中之人無人敢再提,我也好,五爺也罷,誰還閑著去蹚那渾水去。殿下多慮了。恩,這茶倒是好茶。」

見濮陽醇雖說嘴上總是這般輕快的,可那心中的悶悶不樂,太子倒也看得出來。喝了半晌茶,太子忽道,「外頭雪停了,咱們出去走走。」外頭果然放了晴,雪卸了天空的灰,又恢復了爽眼的瓦藍,就連吸進身子里的空氣都是徹徹底底的干淨。濮陽醇迎著陽光,深深地吸了幾口氣,打算好好換一換肺里的腌之氣,見她面上細小的絨毛也映出了淺淺的陽光的顏色,太子笑道,「瞧你,一出來,精氣神兒便好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濮陽醇依舊閉著眼享受著陽光,道,「多少日子沒見著太陽了,我都快忘了暖和的時候是什麼樣子了。」太子笑笑,同濮陽醇在園子里散著步,見著枝上的梅花好,便折了一直,送在濮陽醇面前,「諾。」濮陽醇詫異,「恩?」

「紅梅開得這般好,好生拿著去賞罷。別成天愁著個心腸,空付了大好青春。」濮陽醇笑了笑,接過紅梅,清甜的幽香隱隱縈繞。「怎麼這樣笑?」太子見濮陽醇那般有些清苦的笑,便問道。

「沒什麼,只是想到秋娘的一句詩,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花雖美,折了,魂兒便也跟著斷了;若仍待在枝頭,到頭來不過繁華敗落。終究沒有好結果。」「此話不通。」「怎麼說?」「不知花者聞花香,有那知花者,讀花,懂花,如此斷了根,魂卻不滅,精神不老。」

濮陽醇瞧著手中的梅花,終淡然笑了笑,「倒也是了。天下唯擁知音者為幸。」那園中有一亭子,夏日乘涼極好的,如今冬日里寒得緊,便下了帷帳,地下通著風,里頭坐著爐子,主子們園子里走累了,在那兒歇歇腳,最是愜意。太子引著濮陽醇在那亭中坐下,袖子里拿出一張紙來,神神秘秘的。

濮陽醇道,「藏了什麼好東西?」太子遞予濮陽醇,笑道,「你先瞧瞧。」打開一看,上頭寫著

「別仙子

此時模樣,算來是秋天月。無意識,堪惆悵,須圓缺。穿窗牖,人寂靜,滿面蟾光如雪。照淚痕何似,兩眉雙結。曉樓鐘動,執縴手,看看別。移銀燭,偎身泣,聲哽咽。家私事,頻咐囑,上馬臨行說。長相依,莫負少年時節。」

濮陽醇不覺吟了出來,品了一番,道,「好詞呀。」「近日整書時瞧見一本敦煌曲子詞,上頭錄的可都是好東西。此曲有意思,便抄了下來。」「還有曲子呢?」太子笑道,「皎玉,把琵琶拿來。」

待皎玉拿來,太子盤膝而坐,洋洋灑灑便奏起了曲兒,琵琶聲脆,婉轉動人。太子奏了一遍,興正濃著,便復又加重了調子再奏,濮陽醇便照著詞兒,和著調子唱了起來。

二人唱的歡了,又復唱起了別的曲子。品詞說笑的,心情果然大好。見濮陽醇的笑,真真打心里生出來,自己便也放心了些。

這一日,又是個大好的晴天,入了春也好些時日了,外頭的積雪早已沒了蹤影,濮陽醇在南廂廊子里坐著,給婉妃繡個絹子打發時間。畫意這時忙忙的跑了過來,濮陽醇頭也沒抬,笑道,「你悠著點兒。」畫意道,「別在這瞎忙,快跟我去看看。」

濮陽醇抬起頭,「怎麼?」畫意虛著聲兒道,「太子來啦,正在前堂同殿下說話呢。我已去打听了,恐怕與你有關呢!好姑娘,快去瞧瞧罷。」濮陽醇打趣道,「你究竟是好奇,還是關心我呢?」畫意拉扯著,也不回答,同濮陽醇一並到了婉妃正堂殿外,貓著身子附在門外。

且听里頭太子說道,「宮外的御書坊正缺人手,那鑒書補書的人太難找。我心里想著,醇妹妹心思細膩,又自小認字讀書,若是她晉個女官,到那兒去幫我,便極好了。」婉妃喝了口清水,潤了潤喉,道,「听著倒是好的,可,這可是要醇兒搬出宮去住?」

太子點頭,「倒是為了這一點,玄兒這才親自來同婉妃你要人。御書坊里皇宮有些距離,醇兒一個姑娘家的日日出出進進的不方便,玄兒給她找一處坊苑,再撥過去幾個丫鬟小廝的好生伺候,姑娘也過得自在方便些。」

婉妃笑道,「這倒是個巧宗,可醇兒倒是有個小毛病,也不知會不會礙事兒。她呀,一見著那些灰塵呀的便會連連打噴嚏,這毛病呀,打娘胎里帶出來的,侍御醫瞧了也開了方子,就是治不好。大家心想著也是個笑毛病,便罷了由她去。可如今這活兒是讓他鑒書去,那書里的灰塵可不少,就怕,她這樣子的去了,耽誤工夫。」

「這……」婉妃嘆道,「再者說了,玄兒,姨娘也不怕同你直說。不說別的,醇兒那孩子乖巧伶俐,伴在我身邊這麼些時日,最是得我心的。你一說讓她出宮去,姨娘這心里還真真兒的舍不得。這孩子自小便受了不少委屈,離了父親母親的,伶仃一人瞧著也可憐。如今在姨娘身邊,讓她好吃好穿的好好過幾年自在日子,她日成了親離了她姑母,這天倫之樂于她來說,能有幾年。所以呀,姨娘思來想去,為了醇兒,恐怕,也要得罪你了。」

太子忙欠了欠身,「這是哪兒的話,婉妃您,說得句句在理的。」婉妃不讓醇兒出宮的意思清楚明白,說得滴水不漏,太子竟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再去說。宮人奉上兩盞新焙的清酒,婉妃把玩著手上的銀香囊,一時笑道,「倒是太子你有心了,這般替咱們醇兒著想,給她找了個這麼有趣的營生。」

太子尷尬笑了笑,「啊,也是怕醇姑娘在宮中久了甚覺憋悶,正巧有那活兒缺人手,便想著她了。」「你待她的這份心呀,我可不能教她忘了。」「婉妃過譽了。」「醇兒同你們兄弟倒是頑兒的甚好,他日若是你們幾個誰有那好心腸,將她娶了去,我這做姑母的也就能放心了。」

門外濮陽醇听了,心中閃了一下,一是親耳听見婉妃果真變了將自己予皇上的主意,二便是婉妃這般直白的同太子暗示,自己心中也羞了起來。畫意見著姑娘面上潮紅,偷偷笑了起來,濮陽醇可沒注意著這臭丫頭,一心仍听著屋內的動靜。

「姑娘年紀還小,談之還尚早罷?」婉妃笑道,「還小吶?玉婧公主同她年齡相仿,嫁做樓蘭王妃,如今都有了身孕。不說起這個,我倒心里總想著她還是個孩子,可如今這麼一提,姨娘可得給你這妹妹張羅起好夫婿來了。」

太子笑了笑,竟和道,「不過姑娘這珍珠兒般的人兒,可要好好找個配得上她的,方不負了婉妃你這般盡心栽培。」婉妃望著太子,那般意味深長地笑著。可巧門外太監來報,說是太後正找太子過去說話呢。太子忙道,「瞧我,竟把老祖宗忘了,祖母約了玄兒吃茶的……」「那太子便快去罷,讓老祖宗等久了不好。」

太子起身欠身為禮,便忙忙向外走去。濮陽醇來不及躲閃,忙提起裙擺往回跑,還是讓太子看見了,「醇兒?醇兒!」濮陽醇無法,只好站住,尷尬地低著頭,不知該找個什麼借口搪塞過去。」

只見那濮陽醇身著杏紅的襦裙,百鳥的圖案繡得精制,百合髻下一彎寒煙翠的眉看來甚是乖巧。身後的枝丫悄然發芽,隱隱含著新綠,一樣望去人同景一樣,一脈*光。見太子半天未說話,濮陽醇匆匆行了個禮,便一路小跑,回了南廂。太子見狀只笑笑,想起太後仍等著,便向荷花池邊便向心閣走去。

濮陽醇回了南廂,坐在榻邊喘著氣,一路小跑倒也累得上。春喜捧來御賜的果子,甜膩膩的味道聞著已舒爽,濮陽醇思付這才剛發生的事兒,又復想起太子曾問候自己和昭媛之事,愈想愈覺著不對,自己同從安的關系,這宮里的主子,除了卿辰,還有誰能知道,再來便是畫意春喜,殷公公了……濮陽醇正皺著眉想著,春喜坐在身邊已給她扒好果子了,濮陽醇道,「叫殷公公來。」

預知後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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