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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魔窟絕地映素憂 始承天曉闢天仇

花曉殘挾著小美人妖怪一直向北奔行,輕功很是了得,我拼勁全力堪堪能尾隨其後。他的武功我早已見識過,大約是屬于那種難逢敵手的境界,柳木頭差不多能與他一較高下,我是萬萬不可能敵得過他。

我幼時仗著身子弱便時常犯懶,總是只看著柳木頭滿頭大汗地舞刀弄槍,自己則躲在陰涼處吃吃喝喝好不愜意。也曾想過用美食誘惑他同我一起偷懶,可總也不見效。我那時覺得這人真沒勁真沒勁,無欲無求的比和尚還寡淡,將來準娶不到老婆。誰能料到這之後不久,我因為一時好奇引出病根險些死掉,自此再沾不得葷腥酒肉,而那跟木頭似的柳如倦,卻一路風光意氣,官運亨通,年僅弱冠便已承大理寺少卿之職,再過兩年已然是朝堂砥柱,受世人景仰,百官欽服。直至桃花運降,遇得天下第一美人洛艷絕才袖手天下。初初我的一番預言,句句不應驗,大挫我的信心。可見少年時的流血流汗確是值當的,能出手制敵升官發財順便虜獲美人芳心。

而我身前正自身輕如燕姿態優美的花曉殘,顯然也是個自小刻苦的料子,懷中抱著一個人竟也比我跑得快,我心中很有些懊悔曾經浪費的熱血青春,倘若那時我也如柳木頭一般揮汗如雨刻苦奮斗,今日必不會落在人後的。

這樣想著,我便突然發現自己真的只是距他不到半丈之遙了。

我在命不久矣且形勢緊張時的一番痛定思痛,就這麼險些一頭撞在花曉殘的後背上。他居然停下來了。

我望望四下,荒郊野外,人跡杳無,顯然不是他的目的地,難道遇見野獸了?我從他寬大袍子後探出頭,攔在我們面前的,不是野獸,只是一個人。

一身青衣,卓然而立,用他曾負手朝堂森然睥睨天下的氣質在這荒野將我們覷著,我瞬間不自覺地抖了兩抖。

這人赫然便是柳如倦。

李小念明明說過不再理會我的人,如今,卻真真切切站在我前路未知的行道上,用他一貫清冷淡漠的神情,生生擾亂我一切的算計,滿盤的籌謀。

「柳……柳木頭?」我這一聲叫喚尚未得到他的反應,花曉殘卻「嗤嗤」笑將起來,我拿眼楮橫他,不予理會。「你……你終究還是來了。」

我自小便見不得他這樣的表情,每每看得我心里直突突,連話都不太能順利表達。

「你鬧了這麼大的亂子,便就這樣了了?」他的聲音同他的人一樣冷冰冰,天生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我甚懷疑艷娘是如何與他相處的,難不成時時攜著暖爐?

「奸商同唐楚庭會善後的,我還有——要事得辦。」

「未央,」他蹙眉,目光凜冽,「我只道你寂寞,想出來走走,便由著你不教皇上同阿宣派人找你,只望你玩夠了便回京。可你一走半年,如今竟還惹出這等事端。你明知此事凶險,為何還要執意卷入?唐門已不太理會江湖事,唐楚庭更是他‘毒宗’傳人,若有半分閃失,你如何擔得起?阿宣不過是個商人,今次為了你已算破了規矩,難道還要他涉險?你娘她,她已失了個兒子,如何再受得起你出事?現下抽身還來得及,你莫再管此事,同我回汴梁去。」

我第一次听柳木頭一口氣說話超過三句,心里狠狠佩服了自己一把,也算破了他的規矩吧,遂笑道︰「柳木頭,我就要死了,難道還不能出來逛逛麼?京城固然好,可我卻關在那里二十三年,連護城河里的烏龜有幾只景苑街有幾步長恨閣的樓梯有幾級都了如指掌,實在悶壞了,所以一見了外面的世界便有些流連。我在洛陽認識了這位花——公子,還認識了這位很厲害的小美人妖怪,啊,還有那位瞧著非常有前途的小唐少俠,他們很有趣,是那種我只听過卻從沒見過的人。至于阿宣小唐還有娘親,甚至是你,我都對不起。可是——可是,我……我想死前,過得快樂……」我再不敢往下說,怕維持不了笑意。

「未央……」

「呵呵,生能盡歡,死亦無憾麼?」

我木然轉身看著說這話的花曉殘,忽覺心里痛成一片,從那個我最脆弱的地方一直延伸到身體里每個神經末梢,然後擴散,然後——解月兌。那個人,一身妖冶,邪氣而不可直視,居然就那麼雲淡風輕地道出我從不敢直接道出口的——追求。

「柳木頭,柳如倦!」我轉身大喊著同我一起長大的摯友,甚是瘋癲,「我李未央今日所為,此生無悔,亦終身不悔!生不能盡歡,生不能盡歡,那我還生來何用?大哥曾說李未央比趙未央幸福,可是,可是我卻偏偏做了二十三年的趙未央!如倦,你讓我隨花曉殘去聖宮好不好?我一定不會有事,我會活著,我解決了此事就立刻回京。所以——」我幾乎以為自己記事後的第一滴眼淚會噴涌而出了,可惜只稍稍熱了眼眶而已,但亦是百年不遇的相當激動,「所以,不要讓我現在就回去等死好不好?好不好?」

許是我這見鬼般的癲狂太難得一見了,柳木頭看著臉色不太好,花曉殘亦是,只那小美人妖怪仍舊一副三分帶笑,我心里很佩服她的鎮定。

「玉倬卿那麼厲害的人,他說我不會今年死,那我定能活到他預言明年。我還沒找到大哥,還沒看你找到兒子,還沒看到阿宣的兒子,也還沒看到李小念——呃,估計看到李小念嫁人的幾率不大,可不管怎樣,我還是有那麼多未了的心願,像我這般貪心的人,是不會舍得放棄這些的。快樂我要,自由我要,幸福,我也要!即使只有不到一年的時間,可這些,我通通不會放手!所以我要活著,前路再危險再坎坷我也不會死掉,絕對不會!」

柳木頭聞言眉峰皺得更緊,卻一言不發,只是認真地將我審視著,那種目光是陌生的,是一種對我全新的認知。

然後,他便頭也不回地飄然遠去,只留一抹青灰色的背影,惹我嘆息。

听了我那番話若還執意帶我走的事,不是柳木頭這種人會做的。他看清我的決心、覺悟甚至決絕,卻選擇了尊重我,我心下充滿感激。我此生常懷感恩之心的人不多,柳如倦必是第一人。他于我,如師如兄更是生死摯友,這世上若還有一人能將我從這紛亂江湖帶離,那也必是他無疑。可他終究懂我,終究選擇獨自離去,許我再任性一回。

「啊啊,那可真是個好人,如果我不是聲名狼藉的采花大盜,必要同他醉一場。」花曉殘望著柳木頭離去的身影,目光很有些沉迷。

「嗯,他的妻子便是我同你提過的天下第一美人洛艷絕,他本是當朝大理寺寺卿,幾年前因為一些事便離了朝堂,如今在京郊辦學堂當先生。」

「嘖嘖嘖,未央公子,你的朋友倒是個個不簡單,有錢的有權的有色的,啊還有有個性的,真教人羨慕吶。」

「哼,本少爺既有錢有權有色更有個性,你大可交了我這朋友。」

「唔,我以為我們早就是朋友了呢,哈哈哈。」

「早就是朋友你會故意將我引進這亂子中來?」我冷笑道,指指小美人妖怪,「你是為了她吧?」

「你果然知道!我的眼光不錯,除了你,我確再找不出第二人可以救她。她……」

「唔,聖宮還有多遠?我們快走快走,馬上就天黑了。」

現下四野無人,過早揭開真相很不符合我的風格,故甚不禮貌地打斷花曉殘的話,拉著小美人妖怪,隨他聖宮一行。

聖宮不愧是當今武林頭號邪教組織,單總部外觀形象便充分具備一切惡勢力組織該具備的條件因素——隱秘、無光、可怖,曲折迂回蜿蜒無盡的天然鐘乳石洞穴,初次光顧的人決計找不到出口。

我們隨著花曉殘彎彎繞繞在山中月復地繞了不知幾百個迂回,不見一個人。我心中佩服這人的識路本事,若換了我大哥,即便天荒了地老了,也不見得能走出幾個圈。

唔,長得好武功高人格魅力也得到處處彰顯的花某人,不被別人采花已經很可惜了,居然淪落到去采別人?我再次為此感到扼腕。

小美人妖怪拉著我的手,卻一點不被這種壓抑且怪異的氣氛影響,東張西望偶爾問東問西,看得出心情不錯。我也是第一次進得這種地方來,很覺得稀罕,遂興致很高地回答她各種不知所雲的問題,比如為什麼洞里好黑好涼、長在洞頂的石頭為什麼不會掉下來砸死人、石頭縫里怎麼會有水雲雲,于是瞬間感覺自己身邊這位絕對是個比李小念更奇葩的人物。花曉殘一直听我倆說話,並不插嘴,卻一直莫名其妙笑得很開心。

我們到得這里時已是深夜,估計他們的宮主大人正在同周公下棋,不便接見我們,遂只著一名手下帶我們先休息,可見還算個人道的邪魔外道,花曉殘亦自去了,臨走只深深看我們一眼,令我覺得那一眼很有深意。而那名帶我們去房間休息的魔教手下,整個被掩蓋在一片黑幕里,黑袍黑帽黑面巾,教人一眼看過去便不會認為他是好人。唔,做壞人還真可憐,成日里已經生活在一片黑暗里了,還得在黑暗里打扮得很黑暗,這般一片漆黑沒有色彩的日子,心得多抑郁。

又是一通繞,我心下自忖,想要加入聖宮還真不容易,不識路的估計連做個壞人的機會都沒有,可見我大哥注定做不了惡人,虧他離家時還裝得跟個忤逆子似的跟娘親鬧,現在想想倒覺得有趣。

所謂「房間」,不無意外的只是個洞,有進出的門,沒透氣的窗,濕涼濕涼的,也不見什麼擺設,連唯一的家具——床都是大自然的產物——石頭,真是物盡其用得很有些磕磣。又想到當初在天鏡莊受到的待遇,心下便淒惶惶的很有隔世感。我將這種感慨同小美人妖怪一說,她卻閃著烏溜溜的大眼楮笑道︰「他們宮主也睡這種地方啊,都是石頭。」

我立即覺得很受用。

睡不著是我們現在共有的狀態,我是認床,初初在天鏡莊時也是適應了好幾日方得到好眠,如今要我睡石頭,怕是死在這里才會適應。小美人妖怪卻不知為什麼,完全不見剛才的活潑,莫不是怕了?

我爬過去同她睡在一頭,覺得她這麼小應該不會被視作輕浮于是,故而心安理得地躺下了。

「你叫什麼啊?」相識大半月,說了無數句話,卻總不記得問她的名字,一直小美人妖怪小美人妖怪的叫,我突然很覺得不禮貌。雖說給人取外號是我的專長,但起碼那些外號有本體,她卻沒有。這之後總要相處的,萬一別人讓我介紹她,難道得說她姓小美人名妖怪?

「……」挺長久的一陣沉默後,我的問題終于得到回應,「我姓天曉,沒有名字……」

唔,果然不問是對的,問了也白問。我覺得這是個難題,沒有名字就相當于沒這個人,日後出去了怎麼立足?遂又後知後覺地覺得「天曉」這種姓氏罕見得居然不在百家姓榜上!看來這小妖怪實在沒辱沒她那一身絕技,整個人從頭到腳從里到外都已經超出神秘的範疇。可不管怎樣,沒有名字還是一件大事。我心里樂悠悠的,踫上這麼會取名字的我,算她走運。

「呃,要不我給你取名字吧,」已經不管不顧為什麼一個人有姓氏卻很奇怪的沒有名字,我已然將自己當成了她的命名之人。「靈素怎麼樣?粉面嬌羞驚靈鼬,獨倚寒山映素憂。天曉靈素,可好?」我面上謹慎地詢問她的意見,心里其實已經認定了這個名字,即使受到反對也是無效的。

「他們以前都喚我‘靈女’,不肯給我名字,不肯我同他們一起生活,連邁入‘百花丘’一步都不許。現下你喚我靈素,倒顯得相得益彰了。」她突然背過身去,語氣悠悠,很有幾分傷感。

「他們?他們是誰?為什麼不給你名字?為什麼不要你介入他們的生活?你——究竟是誰?」終歸還是問了,難得她肯先開口說起她的過去。這謎一樣的女娃,幼小卻強大,孤獨卻知命,我能忍到現在才問,已經大大傷害殘破不堪的小心髒了。

「我是闢天大澤的人。」她默然許久之後終于娓娓道來,「一個不屬于世間的化外之境,非常——非常不同。那是,盤古大神的——心。」

闢天大澤——我從未听過甚至在任何史料里記載過的地方,那里,是小美人妖怪誕生之地,是天曉靈素的家,是從沒有任何歷史足跡的天曉一族生存之所。那里,是世外之境。

盤古氏開天闢地億萬年,大地洪荒,生命不現。其死後,頭顱手腳四肢化成五岳山川,骨節為山林,體為江海,血為淮瀆,毛發為草木。此為自古流傳盡人皆知的傳說。卻無人知曉大神還有一處化作一方絕境,不在天地之內,不屬五行之中,那是他心之所化,是為闢天大澤。

澤宇磅礡,世外仙境,卻並非人人可棲,于是便有天曉氏出,驚天應魂。

據傳天曉氏乃女媧親手捏出的第一批人類,靈性盡顯,可通天命知萬物,同後來那些用藤鞭甩泥而出世的人大大不同,他們是闢天大澤之主。

光陰荏苒,時代變遷,數萬萬年之後,一些天曉一族的人不甘只居于闢天大澤內休養生息,便來到人世游歷。他們的與眾不同很快受到關注與尊崇,連帝相王侯都尊他們為座上嘉賓,待遇盛極一時。

秦統一天下後,始皇嬴政請天曉氏祭天祈福,問道大秦順天應命澤被寰宇,可統天下幾世?天曉一族骨子里的天性良善誠不可欺令他掐指一算後便如實道來,僅兩世而已。

于是便招致一場名為妖言惑眾迷亂人心的殺身之禍,滅族之災。

于是幸存的一部分人重回闢天大澤,就此遁世,不再生離開之心。

于是他們封印祖先留下的觀天通命之能,並畏之如虎。

暴秦為防人心生亂,大肆焚書坑儒,一並將所有關于天曉一族的歷史信息通通抹去。千年下來,再無一人知曉這一神秘族群的存在,更不知盤古氏化心而成的闢天大澤。天曉氏相安無事繁衍生息,享盡桃園安逸。

直到十九年前一名女娃的誕生徹底打破這份安寧,教闔族驚懼。她生來便能開口說話,蹣跚學步,能聆飛禽語百獸聲,曉天地之奧義,通自然之精玄。

在這個已將天賦異稟封印千年的隔世里,這樣一個自通有無的孩子無疑成為異類,也喚醒人們對千年前那場浩劫的記憶,覺得她是不祥的降誕。他們意欲將她扼殺,卻礙于永不得殺生害命的族規而無法如願,遂只得將她流放出族群生存的「百花丘」,趕至闢天大澤的盡頭——東荒。

東荒是被一片沼地與人跡相離的荒野,生存著無以計數的猛獸毒蟲,常人根本不能接近一步。他們將不到一歲之齡的女娃置于東荒之畔,任她自生自滅。

天可憐見,或許是因了她異于常人的天賦,竟教她在這般逆境中存活,她與百獸為伍,與鳥禽嬉戲,後又遇見偷溜出百花丘在東荒遇險的少年,名喚天曉流離。天曉流離感于女娃的救命之恩,遂常至東荒教習她為人之道,教她著衣煮食,教她說話習字,教她逐漸從一頭茹毛飲血的野獸蛻變成人。

那女娃,便是我費盡心機從天鏡莊救下又同囚于聖宮的小美人妖怪,現下該喚作——天曉靈素。

我听完不可謂不震懾,這活月兌月兌只在戲本子里才有的故事居然真有其事?那她,便不是十二三,卻是十九了?

我慌忙爬起來,死死地將她審視著,從頭到腳都沒有一處看得出她已過及笄,更遑論雙十年華就差一步,遂疑惑道︰「你莫不是騙我?啊,難道是營養不良?嗯,我看就是這樣,從小沒吃過好的,自然長不高。」我笑眯眯地模模她的腦袋,同她許諾,「這次若是出的去,我一定帶你回京里,吃遍開封府,還有艷娘的蓮子羹,我已經半年沒吃過了,想得很。我定要將你養得白白胖胖,同阿呆一樣。你說好不好?」

「我們一定會出去的,未央,你不會死在這里。」她說得極肯定,表情從不見的安然,「還有,我不是營養不良,應該是其它的原因,離哥哥不肯同我說。我覺得,那便是大家不能接受我的主要原因,我——跟你們不同。」

「你當然跟我們不同,你是仙氣吹的,我們是泥巴和的,不同不同,大大的不同。」我又笑著拍拍的頭,那一頭烏發如瀑般飄泄,質感極好,我覺得只這一點便同旁人不同了,「那天鏡莊的人為何要捉了你?他們同你有仇麼?」

「這個我也不知道,半年前他們闖入百花丘將我捉住,帶到天鏡莊禁于朽園,除了三餐吃食,便不再過問。」

「百花丘?他們不是不讓你進百花丘嗎?怎的……」

「他們……都死了……」她神色淒然,聲音哽咽,卻不曾哭出來。「十年前,我在東荒之畔等離哥哥教我吹笛,一等數日卻不見他來。我以為是因為我們的來往被族里的人發現了,所以不準他再來找我。幾日後,一群鳥雀自百花丘覓食回來,帶來一個驚人的消息,它們說……說百花丘內的人全部死了……沒有活口……當我趕到時,只見……只見一地尸骸,鮮血滿丘,竟真的……真的一個不留……上千口人,一個不留……我不忍他們曝尸荒野,便同東荒的猛獸們一起挖坑,將他們埋了……」

她不再說下去,一臉悲涼。我卻感到從未有過的震驚,一雙手早已握成拳頭,「你居然——不恨?」我雖為那神秘族群就此終結而感到惋惜,卻更為小美人妖怪的作為感到驚懾,究竟要多寬廣的胸懷才能做到如此?生而不幸,生死由天,都是那些被她一個個收尸埋葬之人做出的,她,居然不恨?

「我為虎豹們所養,為離哥哥所教,心中已不勝感激,哪里還有空余記住怨恨。何況,像我這樣的,或許真的不該存于世間,令人惶恐。」她此刻已恢復一貫的淡笑,對自己的命運,不加任何悲憫。

「不愧是本少爺拼了命也要救的小美人妖怪,真長臉。唔,你若不喜歡那個‘靈’字,我便喚你素素,可好?」這樣的人,同我大哥同艷娘一樣教我欽佩,素素,素素,素淡不惹塵埃,素潔雅致天下。這怕是我生來最優秀的一次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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