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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秋陽流火紛迭起 精心付諸正當時

李小念寥寥數語的一通鬧,雖極大挑戰了盟主權威,但卻甚合了他的意,故而並不見鏡莊主動什麼肝火,只略略尷尬一場做做樣子罷了。更何況,任何一個稍有腦筋的人都不會作死地同李小念多做計較,那只會將情形弄得對己不利而已。

可見往日這堂堂的盟主定吃過李小念的虧,如今吃一塹長一智,能忍就忍,即便當著群雄的面也不好發作。

奸商卻一臉興致盎然地將我瞧著,意思大約是,這下看你怎麼辦。

他剛剛同我商討了下形勢,並以他無往不利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的奸商毒眼從小美人妖怪的行為舉止到她的人物性格略略做了下分析,覺得一個十多歲的女女圭女圭被人囚禁半年之久,竟不瘋不傻,眼神清明,從容不迫,還帶著點單純無心機的味道,很有旁人叫她做什麼她便會做什麼的氣質,估模著真會湊著笛子將野獸召來。于是得出的結論便是,不妙啊不妙。

確實不妙。

我晃著腦袋向四下里瞄瞄,心里又將李小念怨了個千千萬萬遍,若非她的提議,這些人便不能如此快速地從殺與不殺的兩種爭議里突然激發好奇心,叫囂著要看小美人妖怪表演「絕技」,這一表演不要緊,卻亂了我全盤的計劃。

那邊廂鏡家人已在籠子邊耐心勸著小妖怪再雅興大發一次,並隨時準備著利誘不成再行威逼。以我那晚同她聊過幾句的經驗來看,她的確很具備奸商所說的氣質,說好听了是天真無邪,說白了就是沒啥心智,保不齊真的興致大發,大白天的就令那群獸亂舞。

思及此,我在驕陽似火的天兒里很神經地抖了幾抖。

李小念顛兒顛兒地不知從哪里竄回我們這邊,很是自鳴得意,估模著覺得自己做了什麼大好事想過來討賞。上岐宣一記折扇狠敲她的頭,兩人再次決裂。

她覺得甚是冤枉,莫名其妙白挨一下打,便嘟嘟囔囔念個不停,吵得我無心思考對策。奸商只好同她理論,覺得之前她那一番不甚婉轉的言辭非常之不妥當,並沖著我努努嘴,表示她讓我焦慮了。

我是真的焦慮了。

李小念轉身對著我愁眉不展的臉,無辜卻固執地說道︰「我明明在幫你啊,只要那鏡老頭拿不出證據不就可以放了那女孩嗎?你……」她見我苦大仇深地將她瞪著,頓了頓,似悟了般,「啊!你不是為了救她?!你是有別的目的對不對?是什麼是什麼?」

這人完了,徹底完了,柳木頭若知道該何其痛心自己這幾年的付出與心血。她還真是朵奇葩!

「妹妹,我同你講,我,你的哥哥,李未央,此次是真——的為了救那個關在籠子里的女娃,並且——那個正在被威逼利誘的女娃,是真——的具備你口中那鏡老頭所講的一切能力。而你,將將那一番驚天動地嚇鬼神的言論,怕是堪堪會要了她的命!就這樣,你滿意了?」或許是因為甚少見我真的動怒,盡管我刻意壓低聲音,卻仍教李小念呆愣了半晌。自打相識,無論她做過什麼,做錯什麼,我並沒真正同她計較過,更遑論動氣。

其實說完我便後悔了,錯的人是我,不該什麼事都瞞著大家,李小念她如此做法,多半還是為了我。

「對不起,我……」

「未央,」李小念猛地打斷我的道歉,雙眼移至昊天台上的鏡家父子三人身上,眼底難掩恨意。我以為是自己花了眼,再瞧時,依舊是分明的憤怒和仇恨。

「李小念,你……」

「我明白了!未央,阿宣,我明白了!」她一字一句說得真切,我們卻听得雲里霧里,她這一番悟了又是想如何?難道又參出什麼不倫不類的道理?

「你明白了?我沒有明白啊,未央你知道這丫頭又在抽什麼風嗎?」。

「阿宣,未央,你們听我說,我已經知道未央的用意了。你們快想辦法阻止鏡家人,雖然我不清楚那孩子同你有什麼關系,又是什麼樣的身份,但既然是你想救的,必然不會是奸惡之徒。剛剛確是我欠了思慮,如今那孩子尚未妥協,應該阻止得了。」李小念這風抽得不簡單,我很欽佩她的思維可以如此跳躍,故欣慰一笑。

上岐宣瞧著我們難得一次的默契,哀怨道︰「你們排擠人。」

我再次環顧四周,又瞧瞧昊天台上的動靜,心中默默嘆口氣,該來的還沒來,不該來的卻偏偏來了。

我若再晚一步登台,那小美人妖怪怕就要被他們忽悠了,鏡莊主瞧著我施施然地躍上昊天台,表情同台下諸人別無二致,皆為驚詫。

其實我還沒想好對策,只是單純地拖延時間,目的無非是不教大家飽那個眼福。底下李小念大約在同奸商解釋原委,只見一個明明連聲音都不能講太大怕人听去卻依然眉飛色舞唾沫橫飛表情生動地敘述著,間或用手比劃,一個一副得知什麼天大秘密卻不願與人分享地故作高深連連點頭,作了然狀。

我雙手撫額一聲長嘆,他們的做作連京里最有名的伶人戲子都會自嘆弗如。

顯然我在天鏡莊成功塑造的低調存在感薄弱的形象被這一次始料不及的現身徹底打破。而我也顧不得許多,直直移至關住小美人妖怪的那只一人多高精鋼制成的大籠子前,只身護住她。

「李公子這是?」終究還是被問到,我便不得不回。回話之前,不知第幾次四下張望,依舊失望收眼。

「這女孩是我未婚妻子,你們不得對她無禮!」回是回了,卻在听清自己說了什麼的同時險些咬掉舌頭。我這才是名副其實地抽風,且抽得還是教人唾棄的風。

我連瞄一眼奸商同李小念表情的勇氣都失了,他們定要笑抽過去,然後狠狠鄙視我。瑟縮地回頭瞟了瞟籠子里只有十二三形象的小美人妖怪,依舊不同尋常地美著,單純無邪地笑著,貌似全然沒听懂我的意思。見沒有殘害到她的身心健康,我這才略略寬心。

話既出口,便不得收回,我的初衷是拖延時間。

「你的……未婚妻?」

「沒錯,她便是我要娶的女子,將來的李夫人!」既然沒人相信那我干脆編個徹底,如今的境況我依舊只能先發制人,不能給他們質問我的余地,單單那女娃的名字我便說不出來,決計無法圓謊的。「我自幼身子羸弱,絕癥纏身,藥石罔顧之余便只能尋求巫蠱迷信之說。爹娘信一高人所言為我尋了一名八字相合命格相依的女子養在家中,待吉日吉時正式娶進家門沖喜。可年初時她便不知所蹤,初初我只道她年紀小性子野了些,出門玩幾日便回來,可一等月余,音信全無,派出門找的都只說不見,恐是被拍花子的拐了去。我心下一急,便一面托上岐大老板幫著打听,一面自己出門尋她。上月時,上岐大老板托人告訴身在洛陽的我,說是在江南天鏡莊有我未婚妻子的消息,我便又從洛陽趕來。到時才發現她卻被鏡莊主當做妖魔給囚了起來。世人都道天鏡莊是武林盟主世家,輕易惹不得,而我區區一己之力,如何是他們的對手?遂又煩請上岐大老板促成此次盛會,若非如此,怕是連她最後一面也見不到。」

我愈來愈佩服自己,那些寫戲文的酸秀才一瞬間被我比了下去,日後回京,我便寫一出戲送給那位很喜歡我的戲班大嬸,保管教人肝腸寸斷涕泗橫流淚沾襟。

「李公子休得胡言,這妖女分明是殘害東岳廟滿門的妖人,如何成了你的未婚妻子?」鏡莊主明知就里,自是不信我的胡言亂語,不過他顯然不曾料到我這個在他家好吃好喝被伺候著卻一直無甚作為的人如今當著天下英雄的面正在壞他好事,故而三撇胡子氣得一翹一翹,雙目圓瞪臉色鐵青,我看著很有些忍俊不禁。

「鏡莊主,」奸商坐在台下軟轎上,慵懶地開口,連眼楮都不曾瞟過來,「你最好信他所言,不然,一位王府世子好好的清福不享,跑這老遠來受什麼罪,無非不過是為女人罷了。你莫看他姓李,他可是正正宗宗如假包換的皇親宗室,要喚當今皇帝一聲‘三哥’的,榮寵無雙。而那女娃,哦不,準李夫人,你也莫看她年紀小,卻是這位未央公子唯一的救命良藥,倘若未央因為此事活不過今年,那……鏡莊主,你雖貴為一代宗師,江湖砥柱,如此怕也是難逃罪責!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啊。」

不愧是我大宋首富,說出口的話都處處彰顯大氣,連皇帝也搬出來了,恐嚇意味十足。不過勢大壓人,在此處倒用得恰如其分,甚合我心。

這無疑又是一記重磅,放眼望去,已經無人可以淡然處之了,自然,籠子里的小美人妖怪不算,姑且當她不存在。

「你居然是皇家的人?」

「正是不才在下本公子。」

形勢出現意想不到的逆轉,上岐宣的一番危言已然被除鏡家人以外的一干英豪所信服。而我等的我期待的,就在剛剛,甚合時宜地出現了。

「未央公子莫再玩笑,當夜你擅入朽園也是親見那番異象的,如何可說此女不是妖人?啊——」鏡莊主似突然悟了什麼,猛地住口。

正中下懷,我姑且就等他這句話。「哦?是嗎?」。我故作驚訝,「可您當夜親口承認那奏笛之人是貴莊老莊主您的父親諸位公子的祖父啊!難道——傳說中的妖人不是我這可憐無依的小未婚妻子,卻是天鏡莊開派祖師鏡炎老前輩不成?原來如此!」

我承認這段表演有夸張之嫌,但無疑又引起一番轟動。鏡莊主自知失言,正自懊悔,他家兩位旁觀的公子卻按捺不住向我出手,一左一右夾著掌風奮力朝我劈來,很有些殺人滅口的氣勢。

我其實是理解他們的心境的,畢竟他們的爺爺是武林神話,是整個天鏡莊久盛不衰的榮譽。而且當初他們是順著我的意思將小美人妖怪解釋成自家祖父,如今又被我當眾揭穿,只怕心里那一點點尷尬、窘迫、懊惱、憤怒或者其他什麼的心境便促成了現下這般強大的出擊,連中計都不自知。

唔,鏡炎老前輩若得知自己有這麼幾個孝順到不顧大局的孫子,不知會心中作何感想。

可鏡莊主畢竟久經世事,老辣非常,他只作片刻反思便察覺異常,迅速出手擋下兒子們的掌力,動作流暢一氣呵成,我的頭發絲尚未飄起一根,他便已然「啪啪」兩巴掌扇上兩位公子的臉頰。

武功果然不可小覷得非常厲害啊!

「鏡莊主想教訓兩位公子不必急在此刻,倒是可以先行放了我未婚妻子嗎?」。我一口一聲「未婚妻子」,說得甚是順口,想必在旁人听來也定會覺得是那麼回事,多情的典範。

李小念雖憋笑憋得辛苦,但我時不時以一記意味深長鬼神莫測的高深目光將她一瞧,生生教她逼退笑意,估模著已經受了內傷。而上岐宣則索性靠胡吃海塞來堵住嘴巴,怕一笑漏了我的大計。我甚覺感動,默默祈禱他此番回去胖得連他老婆都不識得。

鏡莊主教訓完兒子,便對著台下諸位深深一揖,表達失態歉意,甚為誠懇。我頓覺表演功力遠不及他,心中暗暗贊嘆一塊老姜的可怕。

我的態度依舊強硬,他亦堅持己見,看來江湖人對所謂皇親國戚並不怎麼待見,我一時甚覺吃江湖飯不易,怨不得李小念巴巴教皇帝三哥不對世人公開她是我魏王府三小姐敕封「尚香郡主」的事,原來身份高也不見得吃香。

正待僵持不下,身後倒傳來一句婉轉妙音,居然是自登台後便不曾開口講過一字一句只是若有若無笑看眾生的小美人妖怪,她說︰「有人來了。」

這已是她第二次在我面前說這四字,不過此次卻消失不得了。

所謂該來的,必是會來的。

我第二次見到了久違的花曉殘。

這位曾說過只在夜間出沒的有名采花賊,今次卻堂而皇之地在晝間現身,我估模著怕是某方面的生活不太和諧,采不了花于是轉行做起了擄人的勾當,而且目標直指籠中的小美人妖怪。

果然人長得好看些就遭罪,我吃過自己這張臉的虧,如今小美人妖怪也要重蹈覆轍了。可見是個人就該長成李小念那樣,穿上男裝像男人,穿上女裝還得像男人,這樣才會吃香才會永保太平。

我本想熟稔地同花曉殘打個招呼,但卻見他一臉六親不認的氣質,我便不好再拿自己的熱臉貼他那什麼,只好整裝肅容也拿陌生人的眼光看他從高處飄落,著一身天水碧色長袍,姿態優美,穩穩落地。

這人一如既往地裝扮夸張,那一副玉制遮顏面具在毒日下暈著異常妖艷的色彩,很符合他的氣質。

今日前來與會之人經年之後必會牢記上岐宣,若非他的促成,誰能得見這樣一場江湖——奇遇?

已經有人認出花曉殘,可見他還真是個有名的,且是臭名昭著,否則便不會被人罵作「無恥賊人」。

罵人的是關西天狼派,沒什麼大名氣,倒是個個生得威武雄壯,嗓門粗獷,這一聲罵教在場眾人悉數听見,算是開了個好頭,于是便見識了一場英豪罵花賊的好戲。我心下暗忖,原來這些個刀頭舌忝血豪氣干雲的江湖同道罵起人來同市井潑婦甚無區別,倒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任何平日里難以啟齒的言辭通通被搬出來用在花曉殘身上。

我听著怪不忍的,這得是做過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才能听聞的群眾呼聲,莫不是在場諸位家里的女眷們都被花曉殘采過?

唔,其實我個人認為,單單看花郎未曾遮覆的右半邊容貌,怎一個驚為天人?這樣驚艷絕世的人物何苦巴巴去采別人,倒不如對著鏡子調戲自己,怕是更相得益彰。放眼望去,滿莊豪俠,無論男的女的,都像是天天日曬雨淋風吹雨打摧殘過似的,我看竟無一人堪與花曉殘比俊比美,如何說得出口他采過這個采過那個。

花曉殘略一側身,笑得邪氣,許是被人罵慣了,並不作理會,見了鏡莊主略略一抱拳,說道︰「花某今日承宮主令,特來向鏡盟主討要一人。」

他這一句並不顯得怎樣厲害的話卻驀地讓全場安靜。我微微一笑,這話雖平常,提到的人卻非常人。宮主,偌大江湖,能被這樣稱呼的,只有一人。

聖宮之主。

我雖淺見,這聖宮卻是聞過的,一如我未入江湖卻也曉得天鏡莊唐門之名。天鏡莊若為武林正道之首,那唐門便算是亦正亦邪,而聖宮,必數魔教之流。

正與邪,永遠是這紛亂江湖的主題,而正邪之爭,亦是自古不息,也定會生生不息。

我初初听聞聖宮之名時,大約已有十八九的樣子,最愛賴在艷娘的長恨閣听那些游俠浪子講些江湖軼聞趣事,不過每每說到聖宮,他們必會變了臉色,可以說是聞宮喪膽。我那時心里很有些瞧不上,獨獨聖宮這個名字便不俗不雅不倫不類的甚是變態,那宮里的人必也不會入流到哪去。

只是沒想到,這花曉殘竟是聖宮的人,可見我那時猜測得也甚不入流。

「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折顏郎君花曉殘居然屈居聖宮門下,這楚宮主好大的面子啊!」鏡莊主此時儼然一派正道盟主風範,冷臉覷著花曉殘,語氣並不婉轉,「不知你們宮主想向老夫討要哪一位啊?」

「鏡莊主言重,花某一介區區,在本宮並不算得什麼。今次武林盛會,本不欲叨擾,得罪各位同道,只是宮主听聞鏡莊主今日偕諸位英雄誅魔滅妖,便遣了我來,向眾英雄討個人情,將這小妖女帶回宮里。不知各位可否行個方便啊?」

「你聖宮要這女娃作甚?」

「既然同為妖魔道,豈有坐視她送死的道理?」他說得很是一本正經,旁人也听得怒不可遏,我卻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將出來。于是成功地再次嘩眾取寵,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

我本不想笑的,可瞧著花曉殘一臉認真地說著同道互救的話還是不小心將心里的想法表達了,他這才望了我一眼,疑惑道︰「你笑什麼?」

我無辜地撓撓頭,隨即轉身運勁扭開籠鎖,當著烏泱泱的一片驚愕面孔笑吟吟牽出小美人妖怪,對花曉殘道︰「我是笑你耳朵不行,明明在莊外伏了半日,卻沒听清本少爺的話。這姑娘,是本少爺即將過門的妻子,是本少爺保命的靈符,怎容得你們殺來殺去搶來搶去?」遂又轉身同鏡莊主道︰「東岳廟血案迷情,並非你鏡氏一人知悉,據我所知,當今天下還有兩人可證明我未婚妻子與此案無關。」

鏡莊主錯愕問道︰「誰?」

「李小念。」

「公子,既然你口口聲聲說這妖女是你未婚妻子,而李姑娘卻是你親妹,她若為證,于理不合。」

「那他呢?」我對著人群遙遙一指,李小念的身邊不知何時站了位年輕少俠,一如既往的玄色衣袍,肅穆神情,不是那位我一直很瞧得上的唐楚庭少俠是誰?小唐少俠一如既往地才俊著,看著很有前途。

李小念早按捺不住要上台來示示威了,一看我指著她便滿臉興奮地拉扯著小唐躍將上來,可憐小唐少俠顯是個不經男女之事的,哪這般被一個女人當眾拉扯過,更何況還是個有男裝癖的女人。我心里覺得很對他不起,月前受我之托將李小念送回京城,回到川蜀凳子還未捂熱又被我一紙書信從唐門生生拉至杭州,如此也罷了,最最過意不去的卻是令他又重回李小念魔掌,這怕是會成為他一生夢魘的。

唐門如今已鮮少過問江湖事,若非必要,我也實不想驚動他們。

「唐少俠?」鏡莊主對小唐的現身明顯感到不可置信,或許他實在想不出東岳廟的事怎會牽扯到遠在西川的唐門中人。今天或許太多不在他預料中的意外,令這位威名赫赫的武林宗師措手不及。

「呵呵,我可不管你們東岳廟西岳廟的事,」花曉殘眼見形勢愈發不對,冷笑道,「你們武林正道的事你們自己慢慢解決,我可沒時間陪你們耗著,她,今日我勢必要帶走。」

鏡莊主此刻可謂月復背受敵,李小念唐楚庭一旦公布東岳廟真相,他便威信盡毀;而花曉殘若帶走小美人妖怪,他也必會顏面掃地。

我見勢便笑著問小美人妖怪︰「你願意同他走嗎?」。我指著花曉殘,「他說要帶你去見一個人,你可願去?」

小美人妖怪看看我,又看看花曉殘,冰消雪融般璀璨一笑,「未央,你同我一起跟他走,好不好?」

「可是他們不會願意的,他們還要看咱們的熱鬧呢。」我用眼楮瞟瞟底下眾人和鏡莊主,「我們要想辦法離開這里。」

「你真的願意同我走?」花曉殘一瞬間就莫名顫了音,我估模著莫非是因為他以為這是小妖怪同他的告白?我心里笑他單純,居然會因為一個只有十二三的女娃同他說願意隨他走而激動莫名,著實不像個萬花叢中過的婬賊氣質。

小美人妖怪並未理會他,卻看著台下一干看熱鬧的臉同我吟吟笑道︰「飛華山的凶獸雖不多,鳥兒卻是不少的。」旁人尚未明白其中真意便已然听聞笛音,正是小美人妖怪所奏。她立止橫笛于口,仙音裊裊,繞耳不絕,看著別有一番風姿,飄渺如謫仙。

人人皆听得呆了也看得呆了,一時間所有喧囂絕塵,偌大天鏡莊除卻仙音再無雜嘈。只鏡莊主聞聲色變,直道不妙。

我心下贊賞小美人妖怪的急智,因為遠遠見飛華山里所有飛禽撲翅而來,黑壓壓如烏雲般遮了日頭,天光不見。

所有人哪見過這般陣仗,一時全全亂了心神,有人甚至大喊「天現異象」,我心道,確是異象,是他們剛剛還喊打喊殺那個只有十二三的女娃做出的異象。

趁著大亂,花曉殘順理成章地擄了小美人妖怪便飛身莊外,我一邊感嘆居然有人連這奇景都不駐足觀賞,一邊也縱身隨他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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