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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隔牆有耳

月兒愕然地看著蘇寒汐,沒想到這個雖住進凝玉宮卻沒有封號的女人,會下這樣一道命令。舒 她怪自己看輕了她,現在遭罰,心里雖怨恨,卻不能不受。

其他幾人也都是一怔,眼前的主子看上去虛弱無力,作風卻很強勢。陳同趙明不敢延誤,趕忙走到月兒面前,擼起袖子,左右開躬,扇了整整五十下嘴巴。因為是第一次在主子面前表現,兩個小太監都用了十足的力道,將那月兒打得嘴角流血,兩頰紅腫如同烤熟的甘薯一般。

蘇寒汐一直閉目歇息,直到 啪之聲停止,才睜開眼。

「回主子,奴婢打完了。」陳同陸明躬身道。

蘇寒汐看了一眼月兒,向眾人道,「你們是我的侍僕,忠心侍主是你們的本分,若是悖逆不遜,耍滑怠惰,重懲不殆。你們可記住了?邈」

「奴婢記住了。」陳同陸明和弦子跪地齊聲道。

「快跪呀!」弦子見月兒兀自站著,扯扯她的袖子。

月兒捂著痛得鑽心的火辣辣的臉,心中雖怨恨,但領略了蘇寒汐的厲害,哪敢再挑刺,于是雙膝一屈,向蘇寒汐跪了下去激。

***

半月以後,乾清宮。

朱宏光批完手中的奏折,隨手扔到一邊,斜倚在龍椅上,手撐住額頭。張安趕忙上前屈膝跪下,殷勤地輕捶朱宏光的大腿。

朱宏光睨他一眼,「你倒是個機靈的。」

「奴婢不敢受此夸獎,都是奴婢應該做的。」

見朱宏光閉目不語,張安道,「萬歲爺批閱奏折辛苦勞心,一定要注意龍體啊。若萬歲爺信得過奴婢,奴婢願分擔一二。」

朱宏光擺擺手。有了蘇木良的前車之鑒,他不想讓宦官插手太多,以免又鑄成了一個專權跋扈的宦官,擾亂朝綱。

但自己卻又靜不下心來處理朝政,面對厚厚的幾摞子奏折,他常常神思不屬,仿佛有一件事,令他惦念著期待著。

「凝玉宮里有何消息?」半晌,朱宏光問道。

「奴婢早上去看了一次,那蘇寒汐臉色很差,還是很虛弱,無法下床走動,精神也倦怠得很。」

「半個月了,難道沒有一點起色?」朱宏光不悅地道。

「據奴婢看來,確是如此。」張安道。

「去把鄭方找來!」

「奴婢這就去。」

張安起身,正待去傳鄭太醫,恰逢鄭太醫求見,便趕忙將他引到朱宏光面前。

「微臣叩見皇上!」鄭方行禮道。

「平身。」朱宏光一揮手。

「听說凝玉宮里的蘇寒汐身子未見起色,朕想知道,你這個太醫是如何調理的?」

「微臣正是為這件事而來。蒙皇上信賴微臣,命微臣為凝玉宮病者診病調理,可半月有余,病者未見好轉,故而,微臣特來領罪。」

朱宏光冷哼一聲,「領罪?朕處罰了你,蘇寒汐的病就會好了不成?」

鄭方被責問,額頭隱有汗珠滲出,卻不敢擦拭。

「卿身為主管太醫,醫術高超,為朕和皇後醫病調理,無不勝任。而今,連一個女子的虛弱也調理不好,朕著實費解。」朱宏光緩緩地道。

「微臣對開出的方子細心檢查斟酌,保證沒有差錯,按理,病者早該趨向康復,可脈象依然空虛,微臣也實在不能理解,故臣懷疑另有原因,請陛下明察。」

朱宏光走下龍椅,負手踱了幾步,向鄭方道,「從今日起,你放下其他事務,專門守在凝玉宮,入口藥材,均由你親自煎煮炮制,飲食也由你督制,諸事完成,方可離開,務要使其盡快康復,若再無起色,唯你是問!」

「臣遵旨!」

鄭方退出乾清宮,直接前往凝玉宮。

這半個月,蘇寒汐纏綿病榻,身子軟弱,頭腦時而昏沉時而清醒。清醒的時候,她便胡思亂想,想自己的遭遇,想子辰哥哥和黃媽,也想郭大人的傷勢,想博菲和博雅,她們同時沒入宮中,不知現在何處,處境如何。自然,也無數次地想過趙博宣,想他那無情的休書,只是思緒剛一觸及,她便逼著自己停止。她發過誓,不再想與他有關的一切,永遠也不去想。

她不再輕易流淚,那個流淚的自己已經成為過去,宮深似海,權謀是王道,眼淚毫無意義。她心底只有一個願望,快快好起來,她雖無縱橫捭闔之能,卻也要在權利的前沿,陰謀的險地,在這榮華與污穢並存的地方,步步登攀,爭取機會。

鄭方走進凝玉宮內室,見蘇寒汐靜靜躺在床上,臉色憔悴,容顏消瘦,唯有那雙眼,依然迷蒙醉人,令他不敢迎視。

他微垂著眼瞼,為蘇寒汐診了脈,眉頭打結,臉上再度呈現疑惑的神色。

「鄭太醫,我這身子多日不見輕松,不知是什麼緣故?」蘇寒汐幽幽地道。

「從脈象看,似乎是一種濕毒入侵。不知近日可曾著涼?或食過什麼特殊的東西?」鄭方起了身,站在床頭。

「食物和湯藥,都按鄭太醫的方子,並沒有吃過別的。且每日病在床上,並沒有受風或者著涼。」蘇寒汐道。

見鄭方凝眉沉默不語,蘇寒汐輕嘆一聲,「鄭太醫,是否我得了什麼治不好的病癥?」

「不是!」

「那為什麼久經調理,不見好轉?」

「這個——我還沒有找到原因。不過奉皇上之命,以後入口的藥食,由我親自來督制,蘇小姐不要擔心,會好起來的。」

「那有勞鄭太醫了。」蘇寒汐道。

鄭方謙遜地傾了傾身,目光卻掃了掃值守在旁的侍女。

蘇寒汐會意,抬起細弱的手臂,揮手屏退弦子和月兒。

「恕我多問一句,蘇小姐可了解身邊的人?」

「他們都是內務府分派過來的,都還勤快。尤其弦子,是個很體貼的侍女。」

鄭方點了點頭,「你們相處時日不長,一切需留心著些。」

「鄭太醫是說——」

「但願我想錯了。」

「我會留心的,多謝鄭太醫。」

鄭方抬眼,見那清麗出塵楚楚動人的面孔之上,一雙秋水般迷離淒惻的美眸,正盈盈地看著自己,他心頭猛地一顫,竟不自覺地後退一步,旋即垂下眼簾。

隔牆有耳。被屏退的月兒並未離去,等弦子走開,悄悄站在門外,將兩人談話一字不漏听在耳中,見左右無人,悄然退出。

這月兒正是淑妃近侍太監賈六的菜戶。她打心眼里瞧不起這個新主子,認為她只是充沒宮中的婢子,連自己這個侍女都不如,卻竟然住進凝玉宮,忿忿不平之時又被掌摑,懷恨在心。正巧賈六找她當細作,便欣然答允。按著賈六的指示,借著為蘇寒汐煎藥的機會,每日加入一丁點毒草的汁液,便可不露痕跡地將蘇寒汐體內的氣血抽絲般地吸走。

月兒出了凝玉宮,徑直來到淑妃的永和宮,將適才所听到的,一一匯報給淑妃。

「你確定沒听錯,皇上當真讓鄭太醫整天守在凝玉宮,親自督制藥食?」賈六問。

「當真。」月兒道,「而且鄭太醫已經懷疑起我們了,還提醒她留心呢。」

「娘娘,」賈六道,「這對我們很不利啊,那毒草一旦停了,不出幾日,她便會好起來。」

一直陰沉著臉的淑妃,听了賈六的話,憤恨地一拍桌子。

「鄭方啊鄭方,想當初,我找你開一副方子都不肯,現在卻要整日守在那婢子身邊,儼然一只看家狗,那窮得連幾兩賞錢也拿不出的蘇寒汐,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

「娘娘,莫非鄭太醫與那蘇寒汐——」賈六眼楮看著地面,欲言又止。

淑妃忽然冷笑一聲,向賈六和月兒招招手,兩人趕忙走到淑妃跟前,躬身聆听指示,很快,一絲快意陰險的笑意便浮上兩人臉頰。

「可懂了?」語畢,淑妃問。

「奴婢一定辦成此事,娘娘就等好消息吧!」月兒道。

「好。」淑妃命人取了一小袋賞銀,予了月兒,「賞你們的。若這件事辦成,本宮另有重賞。」

月兒賈六心花怒放,趕忙叩頭謝恩。

月兒剛走,顯得風塵僕僕的小福子進來叩頭行禮,「小福子給娘娘道金安了!」

淑妃眼楮一亮,抬手道,「起來吧!」

「事情辦得如何?」

「娘娘福氣,小福子快馬加鞭,走了兩三個地方,找到好幾家,只等娘娘——」

「確定他們不會反悔?」

「娘娘放寬心,小福子與他們談得妥妥的,還立了字據。」

「哈哈,好!」淑妃笑道,抑制不住興奮之情,命人取了件狐皮袍子,賞了小福子。

「去巴結你菜戶吧。」

小福子臉一紅,「奴婢還,還沒有菜戶。」

「那你可不如賈六了。」淑妃心情大好,開起小福子的玩笑來。

小福子心里不服,賈六不過是長得端正些,討著個月兒,自己只是運氣不好,欠些緣分,別的哪一點不如他?

卻在這時,有負責御寢的太監來通知,今晚皇上來臨幸,叫做好迎駕的準備。

賈六小福子趕忙趨前向淑妃道喜。

淑妃玉指整理著發飾,眼中既歡喜又傲慢,卻故作淡然地道,「瞧你們,就象皇上多久不來似的。」

小福子賈六嘻嘻笑道,「娘娘恕罪。娘娘寵冠六宮,夜夜得皇上恩寵,真是再平常不過。」

淑妃一笑,擺動腰支,由離兒服侍著,往後面沐浴打扮去了。

「娘娘看上去心情不錯啊!」小福子向賈六道。

「皇上連著七天宿在永和宮,娘娘心情當然好了!」賈六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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