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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四十一萬里

所有門窗緊閉, 禁軍奉皇命圍守秘閣,任何人無詔——得出入。

在溫鳴一字——差地說出殿試的策論題目後,咸寧帝盯——考場中央跪——的消瘦青——, 在一片極致的安靜中開口,——喜怒︰「題目是誰告訴——的?」

溫鳴語氣平靜,——答道︰「翰林院五品待詔盛浩元。」

額角急跳,徐伯明立刻雙膝跪地, 大聲疾呼︰「陛下, 這是明目張膽的誣陷!陛下明察!」

溫鳴神——毫無波動, 沒有看徐伯明, 也沒有看任何人,他只定定盯——空氣中的某一點, 像是三魂七魄——被帶走了大半,只剩殘軀還在此處等待一個結果。

咸寧帝仿若沒有听——徐伯明的辯駁, 一雙眼銳利地注視溫鳴, 接——問︰「可有證據?」

「證據?」溫鳴搖了搖頭, 「臣沒有證據。盛浩元很謹慎,從來——留下任何物證。他只親口將所有題目——告訴了我, 讓我一定要記清楚。

還說,我要是覺得自己才學——足, 可以先把文章寫出來交給他,他那邊——有人幫我潤色修改,我只需要把修改後的策論背下來就行。當然, 他也說過, 如果嫌麻煩,我可以直接背下他提供的策論文章。」

「陛下,他毫無證據便血口噴人, 妄圖將科考泄題舞弊的重罪扣在盛浩元身上,心思歹毒!」徐伯明還算穩得住,立刻疾聲爭辯道,「想來,除了盛浩元,他立刻——攀咬老臣,說題目泄露的根源在老臣,甚至還——牽連二皇子!」

謝琢站在咸寧帝身側,將所有人的神——收入眼底。

徐伯明很聰明,立刻將科考舞弊一事,引到了大皇子與二皇子搶奪儲位的斗爭上。

一旦咸寧帝心生懷疑或顧忌,——全然相信溫鳴的——,而是暫時將溫鳴及涉案之人收押,就算只有一個時辰的空隙,也足夠徐伯明安排,然後全身而退。

「哦?牽連到二皇子?」咸寧帝的視線終于轉到了徐伯明身上,「閣老是認為,老大想奪下儲位,所以利用這個溫鳴和這場制科,布了一個殺局,故意陷害他的弟弟,是嗎?」

徐伯明還沒說——,就听溫鳴道︰「並非這場制科。據臣所知,咸寧十八——和咸寧十五——,皆有舞弊——生,同——與盛浩元有關。」

他沒有指名道姓地說出徐伯明的名字,只提盛浩元。但包括咸寧帝在內,誰——知道盛浩元是徐伯明的——婿?誰——明白,區區一個翰林院五品待詔,如何能拿到殿試的策論題目?

溫鳴這句——一出,可以說是落下了驚雷一片,場中,已經有考生因為太過恐懼,昏厥在地,卻無人敢動上一動。

若接連三次科考——有舞弊存在,豈——是幕後之人已經成功且徹底地蒙蔽了聖听?或者說,僅僅只有三場,還是此前有過更多?

咸寧帝靠——椅背,吩咐︰「——繼續說。」

「咸寧十五——,臣于秋闈後來到洛京,因家貧,受到了盛浩元的接濟,心中甚是——念。但沒想到,春闈開考前,盛浩元問我,是否想知道考試題目,且向我保證,我一定——入殿試。」

本朝定制,入殿試後,再——淘汰,只——根據殿試的成績,給所有參試的考生——行排名和授官。

溫鳴嗓音干啞,——管是表——還是語氣,——沒了多余的——緒,只平鋪直敘道︰「臣拒絕了,因為臣那時相信,以臣之所學,必然能上榜,——屑作弊。可是,臣落榜了。

咸寧十八——,臣再次參加春闈,傾盡所學,認為即——奸人作梗,亦——可能做到撕掉臣的文章、抹掉臣的筆跡,但臣此次依然落榜,盛浩元特意前來告訴臣,臣之所以落榜,——是我策論文章寫得——好,而是因為禮部尚書以‘犯了忌諱’為由,讓臣落榜。」

一直默——作聲的禮部尚書吳——義雙腿一軟,差點沒能跪住,他剛想張口,就被咸寧帝的一個眼神壓了——去。

咸寧帝吩咐︰「高讓,——親自去將溫鳴的策論找來。」

春闈與殿試後,所有考生的策論答卷——統一存放在一處,用以調閱追溯。

高讓弓——背,立刻道︰「奴婢這就去。」

離開秘閣後,高讓點了幾個信任的內侍,匆匆去往博文閣。

他的徒弟也在其中,小聲跟在他旁邊,低聲問︰「師傅,可是出了什麼大事?禁軍——出動了。」

「放機靈點,想保命,就閉緊嘴,最好連耳朵也堵上。」

高讓想起秘閣中那個叫溫鳴的舉子所說的——,後心處一陣——涼。

現在,——管是——的有人在背後弄權泄題,還是泄題為假、意圖構陷是——,這件事——已經將閣老、尚書、皇子和無數舉子考生拖入其中。

並且,科舉舞弊,無論哪朝哪代,——正正戳中帝王的逆鱗。

這朝廷,想來要又一次翻天覆地了。

他——由唏噓,或許咸寧帝自己也沒想到,一次臨時起意,信步看查,竟得了一句石破天驚之語。

臨時起意……

想到這里,高讓腳下一頓,又馬上打消了浮出的念頭——謝琢沒有動機。科舉舞弊之事一出,他這個新科探花也——惹得一身腥,且這其中變數極大,——好把控安排,應當跟謝琢沒多大干系。

搖了搖頭,高讓想,果然是在宮里久了,什麼——忍——住往陰謀里想。

秘閣中。

高讓——門時,天光從窗欞——照——來,微塵浮卷。考場中氣氛凝滯,像是有水漫過鼻尖,呼吸——凝滯費勁。

他小心翼翼地將找出的策論試卷呈給正在閉目養神的咸寧帝,輕聲道︰「陛下,奴婢將試卷找來了。」

「嗯。」咸寧帝接下後,將泛黃的紙張展開看起來——過幾千字的策論,他看得很仔細,看完後,隨手遞給站在他右後方的謝琢,「延齡也看看。」

謝琢雙手接下︰「是。」

等謝琢看完,咸寧帝抬抬手指︰「遞給吳尚書,讓他也看看,過去了這麼長一段時日,說——定他已經忘了這篇策論的內容。」

謝琢依言將試卷遞了過去。

吳——義伸手來接時,指尖——青,顫抖——停,額角的頭——已經被冷汗濕了個透徹。

謝琢狀若無睹,什麼——沒說,重新站——了自己的位置。

一炷香的功夫,咸寧帝的聲音響起︰「吳卿可看完了?」

吳——義跪在地上,點頭,顫——嗓音道︰「臣看、看完了。」

「看完就好。」咸寧帝轉動——翡翠扳指,問,「那朕就仔細听吳卿說說這篇策論有何處——妥,又是犯了什麼忌諱——說,朕听。」

吳——義抖得篩糠一般,冷汗更是一滴接一滴地往下流。

當初評卷時,實在找——到這篇策論的錯處,他就給了個「犯了忌諱」的理由,將溫鳴的名字剔走了。

事——本該在當時就徹底結了,誰能想到,這篇策論,竟然還——有重——天日的一天!

他垂——頭,——斷地朝徐伯明瞥去,卻沒有得到任何——應,他牙齒——由上下戰戰,捏在指尖的試卷——被攥出了褶皺。

咸寧帝——吳——義久久——說——,沒了耐心︰「還是說,吳卿尚未將策論內容看完,需要再看一遍?」

這句——,仿佛將吳——義瀕臨崩潰的心態一刀戳破,他全身一軟,伏趴在地,涕泗橫流︰「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啊,臣什麼——知道,臣只是听命行事而已!臣什麼——知道啊!」

溫鳴跪得筆直。

他今早臨行前,只用冰渣混——雪水,咽下了半個冷饅頭,現在,他月復中絞痛,但听——耳邊尖利的求饒聲,他卻很想笑。

荒謬啊。

曾在他的試卷上寫下「犯忌」批語的人,此時此刻,竟完全說——出他溫鳴洋洋數千近萬字,到底哪一個字犯了忌諱。

又是因為哪一個字,讓他榜上無名,讓他無緣殿試,讓他窮困潦倒,讓他的母親和妻子在他——知道的時候,默默死去——

是,荒謬。

咸寧帝沒有理——哭喊的吳——義,問溫鳴︰「為什麼特意等到這次制科?」

溫鳴深深地伏下-身︰「臣有私心。臣生于世,——可——顧及——邁操勞的母親和一心為臣的妻子。臣于幕後之人,猶如蜉蝣撼樹,——自量力。臣——敢因為所謂的正氣和傲骨,連累家人殞命。」

以前——敢,為什麼現在就敢了?

他——中的意思再明顯——過,咸寧帝沒有追問,轉而問徐伯明︰「徐卿還有沒有什麼想說的?」

徐伯明似乎已經冷靜下來,嘆息道︰「臣自入朝以來,敬終慎始,入閣後,心知自己手握無數人——可及的權力,更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敢行差踏錯。臣知道,現在無論臣說什麼,——如狡辯,但臣相信,陛下聖明,必——被奸人混淆視听,一定——還臣一個清白!」

這番——說得甚至——動,但他心里卻——如表現得這般平靜,反而已經在怨罵盛浩元,口口聲聲說——已經將溫鳴徹底掌控,絕無錯漏,實際上,卻出了這——的事!

現在,他要賭的,就是咸寧帝的多疑。如果咸寧帝有一絲懷疑這是大皇子在背後設的陷阱,那麼,他就還有掙扎的余地!

咸寧帝沒有立刻開口。

他轉——翡翠扳指,忽地問謝琢︰「延齡,——也看了溫鳴的策論,——覺得如何?」

謝琢垂眸︰「依臣之拙——,這份策論可評入一甲。」

「嗯。」咸寧帝頷首,「朕以科目網羅天下之英雋,義以觀其通經,賦以觀其博古,論以觀其識,策以觀其才。朕曾以為,朕開科取士,明公正道,開言納諫,這天下間,應當野無遺賢。」

如平湖驟起波瀾,他突然怒斥,「可事實上,——們誰能解釋給朕听听,為何一個能寫出入一甲策論的人,——兩次落榜!——們好啊,手段——是了得,能逼得一個可為朕所用之才,沒了母親妻子,才敢參加制科,只為跪倒朕面前,告訴朕他這些——所受之屈辱!」

秘閣中,寂靜無聲,天子一怒,謝琢、高讓與所有禁軍皆驚懼跪下。

「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咸寧帝冷笑,盯——徐伯明,斥道,「依朕所——,——是膽大妄為,無法無天!——眼中,可還有朕這個皇帝!」——

知多久,咸寧帝點名︰「延齡。」

「臣在。」

「替朕擬旨,溫鳴所述中一切相關人等,以及今次參考制科之人,全部關入詔獄,命御史中丞、刑部尚書、大理寺卿三司——審。」咸寧帝負手而立,「朕,要一個——相。」

謝琢施禮領命︰「是。」

這一刻,所有月兌罪的算計成空,徐伯明面上再無血色,委頓在地。

尚未過午,在天章閣中編纂《實錄》的盛浩元便被禁軍押走,與此同時,徐伯明與吳——義府外被禁軍包圍,任何人——得出入,在琴台與人飲酒的吳禎也被關入獄中。

刑部、大理寺、御史台接到旨意,立刻忙得焦頭爛額,洛京街上,隨處可——禁軍來往。

很快,制科舞弊,咸寧帝震怒、下令徹查的消息隨之傳出,洛京上下,一片嘩然。

詔獄中,吳禎外裳散亂地被綁在刑架上,他在琴台喝了——少酒,有些醉了,但一盆冰水潑過去,他早已經徹底清醒過來。

尚且——知道——生了什麼事,吳禎手腳——住掙扎,看了看黑漆漆的左右以及面色——善的刑官獄卒,——由抖——嗓音道︰「——們可知道我是誰!我父親是禮部尚書!——們大膽,竟敢抓我!」

一個刑部官員站出來,沒多少耐心︰「就是因為——爹是禮部尚書,——然本官也站——到——面前。」

聖旨下得急,咸寧帝的怒氣更是可想而知。

朝中許久沒有出過大案了,上面已經漏了口風,說是嚴查嚴辦,天王老子來了——能買賬。

于是,這個刑部官員沒有理——吳禎的叫囂,吩咐︰「把長針取來,先刺十指,讓他——受——受。」

一陣淒厲的痛叫後,刑部官員上前撥了撥插入吳禎指尖的長針尾端,朝痛得面色——青、全身痙攣的吳禎道︰「現在,我來問,——答。」

文華殿中。

高讓弓——背,手握拂塵,如泥塑般一動——動——

過兩三個時辰,詔獄就已經送來了第一批供狀。

前幾份主要出自參加此次制科的考生,有八人交代,他們曾參加過盛浩元組織的文——,其中又有一人交代,他和溫鳴一——,也提前從盛浩元那里得知了考題,盛浩元還曾保證他一定能入復試,被授官職。

最下面的一份,來自吳——義的獨子吳禎。他——堪忍受刑罰,將盛浩元如何施恩于家貧的寒門舉子、怎麼挑揀拉攏人選、又是用了哪些手段讓那些人听——就範,通通——說了出來。

鎏金的香爐上浮——輕煙,咸寧帝將這兩份供狀一字一句看得極為仔細,面有慍怒,山雨欲來。

這時,殿外有人通報,二皇子李慎求。

咸寧帝隔了幾息才開口︰「讓他——來。」

李慎——殿後,先行了大禮,他沒有貿然開口,而是先抬頭看了看咸寧帝的神——,才謹慎道︰「——臣請父皇安。」

咸寧帝問得直接︰「來文華殿——朕,所謂何事?」

猶豫良久,李慎才跪在了地上︰「——臣听說此次制科,竟有人舞弊,提前知道了策論的題目。」

咸寧帝意味——明地反問︰「听說?」

李慎有一瞬間的慌亂,他又找——自己的聲音︰「——臣、——臣听說徐閣老也入了詔獄。」

「怎麼,——想替——岳父求——?或者——是想告訴朕,這件事與——那個好岳父毫無關系,他是被冤枉的,朕應該放了他?」

李慎咽了咽唾沫,想起來之前,二皇子妃跟他說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自己也很清楚,他在朝中的助力,基本——來自于徐伯明以及徐伯明手里握——那些人。

他——關心也——在意那些人是——是自願受他支——,他只知道,一旦徐伯明被定了罪,手里握的人被一一清查奪官,他將無人可用,甚至很快就——徹底垮台,再無法與李忱爭奪儲位。

明明現在李忱勢弱,已經被他極盡打壓,幾乎只有幾步遠,他就能將太子之位握——自己的手里。

于是,李慎雙眼微紅,答道︰「父皇英明,徐閣老鞠躬盡瘁,最是坦蕩無私,怎——沾手科舉舞弊之事?想來一定是有奸人謀算,想要一舉除掉閣老!」

他沒注意到咸寧帝眼中溢出的失望。

而謝琢的角度正好看——這絲——緒。

他猜想,咸寧帝或許是在期待自己的——子能給出精彩絕倫的辯駁,沒想到竟是這幾句陳詞濫調?

咸寧帝開口︰「——是說,徐伯明什麼——知道,一切——是盛浩元借——他的名聲,擅自在私下里——行的?或者,干脆盛浩元也——知——,是個替罪羊,吳禎同——也是屈打成招?」

吳禎已經招了?他招了些什麼?

李慎掐——自己的掌心,強自冷靜下來︰「對,極有可能!或者、或者禮部尚書吳——義才是科考舞弊的幕後主——,吳禎是他的——子,故意與盛浩元交好,現在事——敗露,立刻將髒水通通潑到了盛浩元身上,還想拉徐閣老下水!」

咸寧帝緊緊盯——李慎,「——既然說得有幾分道理,那——再給朕解釋解釋,吳——義一個禮部尚書,他為何要控制貧寒舉子,通過科考舞弊將他們放到六部、翰林院、地方州縣甚至欽天監?」

李慎被問住了︰「他、他……」

破風聲起,一個硯台重重砸到了李慎面前,「 」的一聲沉響,墨汁迸濺,灑了李慎滿身,他——由面色青白——只要再遠兩寸,這方硯台就——砸破他的前額!

空曠的文華殿中,咸寧帝上身前傾,厲聲逼問︰「那——再告訴朕,這朝廷,到底是——李慎的朝廷,還是朕的朝廷?」

天將入夜,馬車在家門前停下,謝琢踩——馬凳下了車。剛系上斗篷,就——遠處站——一個頗為面熟的人。

老樹下,謝琢替方彥倒了一杯熱茶︰「屋舍簡陋,茶也——是好茶,姑且給墨亭作暖身用。」

方彥雙手接過茶,眼中是掩——住的慌亂,一時間——知道該如何開口。

還是謝琢先道︰「墨亭此次特意來找我,可是因為盛浩元的事?」

听謝琢直呼名字,方彥立刻敏銳皺眉︰「科舉舞弊……全是——的?」——

謝琢頷首,他心中——由泛起陣陣涼意。

若他听說的那些消息,譬如盛浩元常——借文——小聚宴飲等名目,拉攏舉子,告知策論題目,科考舞弊,欺瞞聖上、蒙蔽聖听……

這些消息如果——是——的,那——

謝琢模試了試杯壁的溫度,緩緩喝了口茶潤喉,才道︰「——是——的。陛下因此震怒,連——三道旨意,下令三司徹查科考舞弊一案。涉案主犯,一律刑罰從重。從犯,例如與盛浩元關系緊密者,——管罪行輕重,終生——得再入考場,三代以內的血脈,也沒有了參加科考的資格。」

方彥再如何長袖善舞,現在也只是太學中的一個學生罷了。今日從太學到謝琢所住的永寧坊,他看——了無數在街巷穿行、抓捕疑犯的禁軍,這——的場景已經令他——悚。現在更是得知,此案的從犯無論輕罪重罪,三代內——沒有了科考資格!

心中愈加慌亂,方彥端——茶杯的手顫抖起來——

他曾受邀參與過三次盛浩元的文——小聚。

現在盛浩元已經被關入詔獄,徐伯明和禮部尚書府上仍被圍得嚴嚴實實,可——,科考舞弊的罪名幾乎已經是板上釘釘——

光是他,太學中但凡與盛浩元有過交集的人,全——如熱鍋上的螞蟻。但渠道有限,這件事又觸了聖怒,很多人——諱莫如深,讓人——清楚現在的局面到底是什麼模。

也是這時,方彥想起了與他有一面之緣、相談甚歡的謝琢。

謝琢身在翰林,又在殿前行走,肯定比大多數人——清楚這件事的——形,他這才急急忙忙地找了過來。

越想越是恐懼,方彥表——看起來想哭又想笑,他手指抓——袍服的衣料︰「那、那——」

謝琢輕輕咳嗽了一聲,嗓音平緩,讓人——由信服︰「墨亭——用慌張,盛浩元一案,雖然必定——牽連甚廣,但陛下聖明,絕——冤枉無罪之人。」

「我知道、我明白,陛下肯定——,」方彥勉強扯起嘴角,口中干渴,一口喝了大半杯茶水。

但說是這麼說,方彥在洛京多——,很清楚什麼是帝王一怒,伏尸百萬。

呼吸變得急促起來,方彥突然站起身,朝謝琢深深作揖︰「求謝侍讀指點,救救我等!」

「墨亭這是干什麼?」謝琢也跟——起身,先讓方彥坐——石凳,自己跟——坐下,思忖許久才道,「倒也算——上什麼指點。依我在御前所——所聞,陛下心胸寬廣、求賢若渴——過,陛下心胸寬廣是一——事,我等也該主動表明自己的忠君之心,——是嗎?」

方彥是個聰明人,立刻明白過來。是啊,——管是他,還是太學中的眾人,在如此緊要關頭,必須要盡快表明立場,與徐伯明盛浩元之流徹底劃清界線、洗清科考舞弊的嫌疑才行!

忠心又該如何表明?

思維急轉,方彥雙眼微亮,猛地站起身,匆忙間再次作揖,激動道︰「我這就趕——太學!明日立即前往宮門,伏闕上書,向陛下奏明我等的忠君之心!」

謝琢起身送他出門,在門口的燈籠下叮囑︰「冬日風冷,墨亭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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