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门窗紧闭, 禁军奉皇命围守秘阁,任何人无诏——得出入。
在温鸣一字——差地说出殿试的策论题目后,咸宁帝盯——考场中央跪——的消瘦青——, 在一片极致的安静中开口,——喜怒:“题目是谁告诉——的?”
温鸣语气平静,——答道:“翰林院五品待诏盛浩元。”
额角急跳,徐伯明立刻双膝跪地, 大声疾呼:“陛下, 这是明目张胆的诬陷!陛下明察!”
温鸣神——毫无波动, 没有看徐伯明, 也没有看任何人,他只定定盯——空气中的某一点, 像是三魂七魄——被带走了大半,只剩残躯还在此处等待一个结果。
咸宁帝仿若没有听——徐伯明的辩驳, 一双眼锐利地注视温鸣, 接——问:“可有证据?”
“证据?”温鸣摇了摇头, “臣没有证据。盛浩元很谨慎,从来——留下任何物证。他只亲口将所有题目——告诉了我, 让我一定要记清楚。
还说,我要是觉得自己才学——足, 可以先把文章写出来交给他,他那边——有人帮我润色修改,我只需要把修改后的策论背下来就行。当然, 他也说过, 如果嫌麻烦,我可以直接背下他提供的策论文章。”
“陛下,他毫无证据便血口喷人, 妄图将科考泄题舞弊的重罪扣在盛浩元身上,心思歹毒!”徐伯明还算稳得住,立刻疾声争辩道,“想来,除了盛浩元,他立刻——攀咬老臣,说题目泄露的根源在老臣,甚至还——牵连二皇子!”
谢琢站在咸宁帝身侧,将所有人的神——收入眼底。
徐伯明很聪明,立刻将科考舞弊一事,引到了大皇子与二皇子抢夺储位的斗争上。
一旦咸宁帝心生怀疑或顾忌,——全然相信温鸣的——,而是暂时将温鸣及涉案之人收押,就算只有一个时辰的空隙,也足够徐伯明安排,然后全身而退。
“哦?牵连到二皇子?”咸宁帝的视线终于转到了徐伯明身上,“阁老是认为,老大想夺下储位,所以利用这个温鸣和这场制科,布了一个杀局,故意陷害他的弟弟,是吗?”
徐伯明还没说——,就听温鸣道:“并非这场制科。据臣所知,咸宁十八——和咸宁十五——,皆有舞弊——生,同——与盛浩元有关。”
他没有指名道姓地说出徐伯明的名字,只提盛浩元。但包括咸宁帝在内,谁——知道盛浩元是徐伯明的——婿?谁——明白,区区一个翰林院五品待诏,如何能拿到殿试的策论题目?
温鸣这句——一出,可以说是落下了惊雷一片,场中,已经有考生因为太过恐惧,昏厥在地,却无人敢动上一动。
若接连三次科考——有舞弊存在,岂——是幕后之人已经成功且彻底地蒙蔽了圣听?或者说,仅仅只有三场,还是此前有过更多?
咸宁帝靠——椅背,吩咐:“——继续说。”
“咸宁十五——,臣于秋闱后来到洛京,因家贫,受到了盛浩元的接济,心中甚是——念。但没想到,春闱开考前,盛浩元问我,是否想知道考试题目,且向我保证,我一定——入殿试。”
本朝定制,入殿试后,再——淘汰,只——根据殿试的成绩,给所有参试的考生——行排名和授官。
温鸣嗓音干哑,——管是表——还是语气,——没了多余的——绪,只平铺直叙道:“臣拒绝了,因为臣那时相信,以臣之所学,必然能上榜,——屑作弊。可是,臣落榜了。
咸宁十八——,臣再次参加春闱,倾尽所学,认为即——奸人作梗,亦——可能做到撕掉臣的文章、抹掉臣的笔迹,但臣此次依然落榜,盛浩元特意前来告诉臣,臣之所以落榜,——是我策论文章写得——好,而是因为礼部尚书以‘犯了忌讳’为由,让臣落榜。”
一直默——作声的礼部尚书吴——义双腿一软,差点没能跪住,他刚想张口,就被咸宁帝的一个眼神压了——去。
咸宁帝吩咐:“高让,——亲自去将温鸣的策论找来。”
春闱与殿试后,所有考生的策论答卷——统一存放在一处,用以调阅追溯。
高让弓——背,立刻道:“奴婢这就去。”
离开秘阁后,高让点了几个信任的内侍,匆匆去往博文阁。
他的徒弟也在其中,小声跟在他旁边,低声问:“师傅,可是出了什么大事?禁军——出动了。”
“放机灵点,想保命,就闭紧嘴,最好连耳朵也堵上。”
高让想起秘阁中那个叫温鸣的举子所说的——,后心处一阵——凉。
现在,——管是——的有人在背后弄权泄题,还是泄题为假、意图构陷是——,这件事——已经将阁老、尚书、皇子和无数举子考生拖入其中。
并且,科举舞弊,无论哪朝哪代,——正正戳中帝王的逆鳞。
这朝廷,想来要又一次翻天覆地了。
他——由唏嘘,或许咸宁帝自己也没想到,一次临时起意,信步看查,竟得了一句石破天惊之语。
临时起意……
想到这里,高让脚下一顿,又马上打消了浮出的念头——谢琢没有动机。科举舞弊之事一出,他这个新科探花也——惹得一身腥,且这其中变数极大,——好把控安排,应当跟谢琢没多大干系。
摇了摇头,高让想,果然是在宫里久了,什么——忍——住往阴谋里想。
秘阁中。
高让——门时,天光从窗棂——照——来,微尘浮卷。考场中气氛凝滞,像是有水漫过鼻尖,呼吸——凝滞费劲。
他小心翼翼地将找出的策论试卷呈给正在闭目养神的咸宁帝,轻声道:“陛下,奴婢将试卷找来了。”
“嗯。”咸宁帝接下后,将泛黄的纸张展开看起来——过几千字的策论,他看得很仔细,看完后,随手递给站在他右后方的谢琢,“延龄也看看。”
谢琢双手接下:“是。”
等谢琢看完,咸宁帝抬抬手指:“递给吴尚书,让他也看看,过去了这么长一段时日,说——定他已经忘了这篇策论的内容。”
谢琢依言将试卷递了过去。
吴——义伸手来接时,指尖——青,颤抖——停,额角的头——已经被冷汗湿了个透彻。
谢琢状若无睹,什么——没说,重新站——了自己的位置。
一炷香的功夫,咸宁帝的声音响起:“吴卿可看完了?”
吴——义跪在地上,点头,颤——嗓音道:“臣看、看完了。”
“看完就好。”咸宁帝转动——翡翠扳指,问,“那朕就仔细听吴卿说说这篇策论有何处——妥,又是犯了什么忌讳——说,朕听。”
吴——义抖得筛糠一般,冷汗更是一滴接一滴地往下流。
当初评卷时,实在找——到这篇策论的错处,他就给了个“犯了忌讳”的理由,将温鸣的名字剔走了。
事——本该在当时就彻底结了,谁能想到,这篇策论,竟然还——有重——天日的一天!
他垂——头,——断地朝徐伯明瞥去,却没有得到任何——应,他牙齿——由上下战战,捏在指尖的试卷——被攥出了褶皱。
咸宁帝——吴——义久久——说——,没了耐心:“还是说,吴卿尚未将策论内容看完,需要再看一遍?”
这句——,仿佛将吴——义濒临崩溃的心态一刀戳破,他全身一软,伏趴在地,涕泗横流:“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啊,臣什么——知道,臣只是听命行事而已!臣什么——知道啊!”
温鸣跪得笔直。
他今早临行前,只用冰渣混——雪水,咽下了半个冷馒头,现在,他月复中绞痛,但听——耳边尖利的求饶声,他却很想笑。
荒谬啊。
曾在他的试卷上写下“犯忌”批语的人,此时此刻,竟完全说——出他温鸣洋洋数千近万字,到底哪一个字犯了忌讳。
又是因为哪一个字,让他榜上无名,让他无缘殿试,让他穷困潦倒,让他的母亲和妻子在他——知道的时候,默默死去——
是,荒谬。
咸宁帝没有理——哭喊的吴——义,问温鸣:“为什么特意等到这次制科?”
温鸣深深地伏下-身:“臣有私心。臣生于世,——可——顾及——迈操劳的母亲和一心为臣的妻子。臣于幕后之人,犹如蜉蝣撼树,——自量力。臣——敢因为所谓的正气和傲骨,连累家人殒命。”
以前——敢,为什么现在就敢了?
他——中的意思再明显——过,咸宁帝没有追问,转而问徐伯明:“徐卿还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徐伯明似乎已经冷静下来,叹息道:“臣自入朝以来,敬终慎始,入阁后,心知自己手握无数人——可及的权力,更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敢行差踏错。臣知道,现在无论臣说什么,——如狡辩,但臣相信,陛下圣明,必——被奸人混淆视听,一定——还臣一个清白!”
这番——说得甚至——动,但他心里却——如表现得这般平静,反而已经在怨骂盛浩元,口口声声说——已经将温鸣彻底掌控,绝无错漏,实际上,却出了这——的事!
现在,他要赌的,就是咸宁帝的多疑。如果咸宁帝有一丝怀疑这是大皇子在背后设的陷阱,那么,他就还有挣扎的余地!
咸宁帝没有立刻开口。
他转——翡翠扳指,忽地问谢琢:“延龄,——也看了温鸣的策论,——觉得如何?”
谢琢垂眸:“依臣之拙——,这份策论可评入一甲。”
“嗯。”咸宁帝颔首,“朕以科目网罗天下之英隽,义以观其通经,赋以观其博古,论以观其识,策以观其才。朕曾以为,朕开科取士,明公正道,开言纳谏,这天下间,应当野无遗贤。”
如平湖骤起波澜,他突然怒斥,“可事实上,——们谁能解释给朕听听,为何一个能写出入一甲策论的人,——两次落榜!——们好啊,手段——是了得,能逼得一个可为朕所用之才,没了母亲妻子,才敢参加制科,只为跪倒朕面前,告诉朕他这些——所受之屈辱!”
秘阁中,寂静无声,天子一怒,谢琢、高让与所有禁军皆惊惧跪下。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咸宁帝冷笑,盯——徐伯明,斥道,“依朕所——,——是胆大妄为,无法无天!——眼中,可还有朕这个皇帝!”——
知多久,咸宁帝点名:“延龄。”
“臣在。”
“替朕拟旨,温鸣所述中一切相关人等,以及今次参考制科之人,全部关入诏狱,命御史中丞、刑部尚书、大理寺卿三司——审。”咸宁帝负手而立,“朕,要一个——相。”
谢琢施礼领命:“是。”
这一刻,所有月兑罪的算计成空,徐伯明面上再无血色,委顿在地。
尚未过午,在天章阁中编纂《实录》的盛浩元便被禁军押走,与此同时,徐伯明与吴——义府外被禁军包围,任何人——得出入,在琴台与人饮酒的吴祯也被关入狱中。
刑部、大理寺、御史台接到旨意,立刻忙得焦头烂额,洛京街上,随处可——禁军来往。
很快,制科舞弊,咸宁帝震怒、下令彻查的消息随之传出,洛京上下,一片哗然。
诏狱中,吴祯外裳散乱地被绑在刑架上,他在琴台喝了——少酒,有些醉了,但一盆冰水泼过去,他早已经彻底清醒过来。
尚且——知道——生了什么事,吴祯手脚——住挣扎,看了看黑漆漆的左右以及面色——善的刑官狱卒,——由抖——嗓音道:“——们可知道我是谁!我父亲是礼部尚书!——们大胆,竟敢抓我!”
一个刑部官员站出来,没多少耐心:“就是因为——爹是礼部尚书,——然本官也站——到——面前。”
圣旨下得急,咸宁帝的怒气更是可想而知。
朝中许久没有出过大案了,上面已经漏了口风,说是严查严办,天王老子来了——能买账。
于是,这个刑部官员没有理——吴祯的叫嚣,吩咐:“把长针取来,先刺十指,让他——受——受。”
一阵凄厉的痛叫后,刑部官员上前拨了拨插入吴祯指尖的长针尾端,朝痛得面色——青、全身痉挛的吴祯道:“现在,我来问,——答。”
文华殿中。
高让弓——背,手握拂尘,如泥塑般一动——动——
过两三个时辰,诏狱就已经送来了第一批供状。
前几份主要出自参加此次制科的考生,有八人交代,他们曾参加过盛浩元组织的文——,其中又有一人交代,他和温鸣一——,也提前从盛浩元那里得知了考题,盛浩元还曾保证他一定能入复试,被授官职。
最下面的一份,来自吴——义的独子吴祯。他——堪忍受刑罚,将盛浩元如何施恩于家贫的寒门举子、怎么挑拣拉拢人选、又是用了哪些手段让那些人听——就范,通通——说了出来。
鎏金的香炉上浮——轻烟,咸宁帝将这两份供状一字一句看得极为仔细,面有愠怒,山雨欲来。
这时,殿外有人通报,二皇子李慎求。
咸宁帝隔了几息才开口:“让他——来。”
李慎——殿后,先行了大礼,他没有贸然开口,而是先抬头看了看咸宁帝的神——,才谨慎道:“——臣请父皇安。”
咸宁帝问得直接:“来文华殿——朕,所谓何事?”
犹豫良久,李慎才跪在了地上:“——臣听说此次制科,竟有人舞弊,提前知道了策论的题目。”
咸宁帝意味——明地反问:“听说?”
李慎有一瞬间的慌乱,他又找——自己的声音:“——臣、——臣听说徐阁老也入了诏狱。”
“怎么,——想替——岳父求——?或者——是想告诉朕,这件事与——那个好岳父毫无关系,他是被冤枉的,朕应该放了他?”
李慎咽了咽唾沫,想起来之前,二皇子妃跟他说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自己也很清楚,他在朝中的助力,基本——来自于徐伯明以及徐伯明手里握——那些人。
他——关心也——在意那些人是——是自愿受他支——,他只知道,一旦徐伯明被定了罪,手里握的人被一一清查夺官,他将无人可用,甚至很快就——彻底垮台,再无法与李忱争夺储位。
明明现在李忱势弱,已经被他极尽打压,几乎只有几步远,他就能将太子之位握——自己的手里。
于是,李慎双眼微红,答道:“父皇英明,徐阁老鞠躬尽瘁,最是坦荡无私,怎——沾手科举舞弊之事?想来一定是有奸人谋算,想要一举除掉阁老!”
他没注意到咸宁帝眼中溢出的失望。
而谢琢的角度正好看——这丝——绪。
他猜想,咸宁帝或许是在期待自己的——子能给出精彩绝伦的辩驳,没想到竟是这几句陈词滥调?
咸宁帝开口:“——是说,徐伯明什么——知道,一切——是盛浩元借——他的名声,擅自在私下里——行的?或者,干脆盛浩元也——知——,是个替罪羊,吴祯同——也是屈打成招?”
吴祯已经招了?他招了些什么?
李慎掐——自己的掌心,强自冷静下来:“对,极有可能!或者、或者礼部尚书吴——义才是科考舞弊的幕后主——,吴祯是他的——子,故意与盛浩元交好,现在事——败露,立刻将脏水通通泼到了盛浩元身上,还想拉徐阁老下水!”
咸宁帝紧紧盯——李慎,“——既然说得有几分道理,那——再给朕解释解释,吴——义一个礼部尚书,他为何要控制贫寒举子,通过科考舞弊将他们放到六部、翰林院、地方州县甚至钦天监?”
李慎被问住了:“他、他……”
破风声起,一个砚台重重砸到了李慎面前,“哐”的一声沉响,墨汁迸溅,洒了李慎满身,他——由面色青白——只要再远两寸,这方砚台就——砸破他的前额!
空旷的文华殿中,咸宁帝上身前倾,厉声逼问:“那——再告诉朕,这朝廷,到底是——李慎的朝廷,还是朕的朝廷?”
天将入夜,马车在家门前停下,谢琢踩——马凳下了车。刚系上斗篷,就——远处站——一个颇为面熟的人。
老树下,谢琢替方彦倒了一杯热茶:“屋舍简陋,茶也——是好茶,姑且给墨亭作暖身用。”
方彦双手接过茶,眼中是掩——住的慌乱,一时间——知道该如何开口。
还是谢琢先道:“墨亭此次特意来找我,可是因为盛浩元的事?”
听谢琢直呼名字,方彦立刻敏锐皱眉:“科举舞弊……全是——的?”——
谢琢颔首,他心中——由泛起阵阵凉意。
若他听说的那些消息,譬如盛浩元常——借文——小聚宴饮等名目,拉拢举子,告知策论题目,科考舞弊,欺瞒圣上、蒙蔽圣听……
这些消息如果——是——的,那——
谢琢模试了试杯壁的温度,缓缓喝了口茶润喉,才道:“——是——的。陛下因此震怒,连——三道旨意,下令三司彻查科考舞弊一案。涉案主犯,一律刑罚从重。从犯,例如与盛浩元关系紧密者,——管罪行轻重,终生——得再入考场,三代以内的血脉,也没有了参加科考的资格。”
方彦再如何长袖善舞,现在也只是太学中的一个学生罢了。今日从太学到谢琢所住的永宁坊,他看——了无数在街巷穿行、抓捕疑犯的禁军,这——的场景已经令他——悚。现在更是得知,此案的从犯无论轻罪重罪,三代内——没有了科考资格!
心中愈加慌乱,方彦端——茶杯的手颤抖起来——
他曾受邀参与过三次盛浩元的文——小聚。
现在盛浩元已经被关入诏狱,徐伯明和礼部尚书府上仍被围得严严实实,可——,科考舞弊的罪名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
光是他,太学中但凡与盛浩元有过交集的人,全——如热锅上的蚂蚁。但渠道有限,这件事又触了圣怒,很多人——讳莫如深,让人——清楚现在的局面到底是什么模。
也是这时,方彦想起了与他有一面之缘、相谈甚欢的谢琢。
谢琢身在翰林,又在殿前行走,肯定比大多数人——清楚这件事的——形,他这才急急忙忙地找了过来。
越想越是恐惧,方彦表——看起来想哭又想笑,他手指抓——袍服的衣料:“那、那——”
谢琢轻轻咳嗽了一声,嗓音平缓,让人——由信服:“墨亭——用慌张,盛浩元一案,虽然必定——牵连甚广,但陛下圣明,绝——冤枉无罪之人。”
“我知道、我明白,陛下肯定——,”方彦勉强扯起嘴角,口中干渴,一口喝了大半杯茶水。
但说是这么说,方彦在洛京多——,很清楚什么是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方彦突然站起身,朝谢琢深深作揖:“求谢侍读指点,救救我等!”
“墨亭这是干什么?”谢琢也跟——起身,先让方彦坐——石凳,自己跟——坐下,思忖许久才道,“倒也算——上什么指点。依我在御前所——所闻,陛下心胸宽广、求贤若渴——过,陛下心胸宽广是一——事,我等也该主动表明自己的忠君之心,——是吗?”
方彦是个聪明人,立刻明白过来。是啊,——管是他,还是太学中的众人,在如此紧要关头,必须要尽快表明立场,与徐伯明盛浩元之流彻底划清界线、洗清科考舞弊的嫌疑才行!
忠心又该如何表明?
思维急转,方彦双眼微亮,猛地站起身,匆忙间再次作揖,激动道:“我这就赶——太学!明日立即前往宫门,伏阙上书,向陛下奏明我等的忠君之心!”
谢琢起身送他出门,在门口的灯笼下叮嘱:“冬日风冷,墨亭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