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体版

被掳——

周阳从草垛里面出来,却没有急忙赶往西面小门,而是绕到路口上向北面张望,探听消息,这会他再不敢属于防备,在一只大水缸后头小心藏身。不多时,就听有消息传来道,“抓住小叫化了。”后面的官兵骂骂咧咧道,“***,该死的小叫化,惹得咱们大半夜地不能好好休息,追着他跑来跑去,耗费多少精力,照我说,抓住他就该就地杖毙。”其他官兵都纷纷响应,周阳听得心惊肉跳,心下想着阿勇以性命做诱饵相助自己,自己若是不顾阿勇安危,一走了之,岂不是无情无义,与畜生又有何异,当下一咬牙,一横心,不再向西行,转而往北,想要亲眼确认阿勇的安危。周阳向北跑了有百步,终在一块空地上看见官兵围成一团,周阳翻上一座小楼顶上,居高临下看得格外清晰。

只见五六名官兵将阿勇绑了以后,押到余军校跟前来。官兵禀告道,“大人抓住小叫化了,经过确认,正是一早打翻兵士,借机逃月兑的小叫化。”余军校很是高兴,走到近处来仔细打量阿勇,看了半晌后失望地说道,“不对啊,不是他。”官兵忙上前道,“大人已经确认过了,确实是这小子无疑。”被阿勇打晕过去的官兵也忙赶上来对余军校道,“大人,就是这小子,没错。”余军校瞪眼瞅着那官兵道,“***,就这么一个枯瘦如柴的小叫化,你居然看不住,还被他打晕过去,你怎么还有脸上来对本官说话。”那官兵唬得脸色苍白,赶忙逃之夭夭,其余官兵再不敢上前来说一句。

官兵们猜不透余军校的心思,藏身在房顶上的周阳却将余军校的心思看得明白,周阳焕然大悟道,“原来余军校以为阿勇是我。”周阳猜得不错,余军校从昨天晚上姚知县和吴巡检开始捉拿叫化起,便亲自对抓获的叫化一一审查,想要找到前晚月牙塘边上跟自己作对的那个小叫化,可是看了上百名叫化,都不见要找的那一个,余军校又气又脑。天明时候,余军校获悉有一名小叫化打晕官兵逃走,余军校心想,“能有这般胆量,这般能耐的,十有**就是我要找的那个该死的小叫化。”为此,余军校耿耿于怀,非要姚知县、吴巡检调遣官兵差役,把逃月兑的小叫化抓回来不可。周阳心想,“还是我带害了阿勇。”

眼下认定小叫化阿勇并非当自己要找的小叫化,余军校难掩失望,又见阿勇身板瘦弱,却又胆量官兵后逃月兑,余军校满心怒火,“若不重责这小叫化,只怕其他叫化不服,还有胆量逃走。”余军校吩咐一旁官兵道,“这小叫化竟敢打伤官兵逃跑,为防其他叫化再有异心,把他乱棍打死后架去给那些叫化看,杀鸡儆猴,以儆效尤。”官兵领命之后拖着棍棒便要去打阿勇,阿勇又惊又骇,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周阳躲在房顶上一旁听见余军校下令杖毙阿勇,很是心急,眼见官兵手持棍棒便要去打死阿勇,周阳也顾不得其他,在房顶上跳起来大喝一声道,“住手。”

周阳站在房顶上,火把的光线照不到上面,周阳身影模糊不清,可余军校与周阳较量时也是在黑暗里,因此反而对黑暗里的周阳的身影认得清晰。余军校听见那一声“住手”心下一惊一震,觉得这个喊“住手”的声音,听上去格外刺耳,格外闹心,一听上去,便让他联想到那个让他受尽耻辱和戏弄的晚上,心头的怒火不由得一蹿八丈高,余军校循声抬头望去,看见房顶上那个忽明忽暗的身影的第一眼,便认出那就是他决心非要找到的小叫化,断不会有错。

余军校指着房顶上的周阳道,“该死的小叫化,原来你在这里,害的官爷我好找啊。”周阳因为见官兵要打死阿勇,一时情急,跳了出来,其实并未想好对策,当下周阳知道余军校已经认出自己,也不再掩饰,指着余军校骂道,“你个癞皮狗,打不赢人,就张口咬人,亏你还是堂堂军官,真不要脸。”周阳一边骂,一边在替自己算计出路,周阳回头仔细一看,见自己所站的房顶,与后面房屋的房顶连成一片,而且向西通去,周阳大喜道,“天不绝我,我只需沿着这房顶向西跑,赶在官兵之前到达那扇小门,冲出农庄去,便可保全自己。”

余军校被周阳臭骂已经十分恼火,他并未向人透露自己前晚遭遇的是小叫化,便是怕失了身份,丢了面子,当下唯恐周阳说出对自己不利的话,不等周阳骂完,便指着房顶上的周阳向一干官兵下达命令道,“抓住那个小叫化,要是让他逃跑了,你们就都提头来见。”官兵们一听余军校下达如此严厉的命令,不敢怠慢,或走下面,或爬房顶,一起朝周阳围攻去,周阳一见势头不好,拔腿便沿着房顶逃跑。周阳竭尽全力,确实领先过官兵,可万万令周阳没有想到的是,有一处房顶年久失修,瓦梁已经腐朽,所有的瓦都是虚空架着而已,下面已经没有支持,周阳急着逃命,况且又是在夜里,哪里能够留意,奔跑中一脚踩在了虚瓦上,就听轰隆一声,一片房顶塌陷下去,周阳连同那些残梁、瓦砾一起朝着地上摔去。更有不幸的是,塌陷的房顶下方堆放着不少铺路遗留下的青石砖,周阳着地的时候,脑袋不偏不倚,真正磕在了一块青石砖,周阳只觉后脑勺一阵剧痛,眼前一阵晕眩,即刻便失去了知觉,不省人事。

周阳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身子和手都被绳索牢牢捆住,周阳一阵挣扎,想要摆月兑绳索,可是无济于事,周阳又想用力坐起身来,可稍一用力,脑袋上便传来阵阵剧痛,眼前更是天翻地覆,坐在周阳身边的一个叫化见周阳醒了,问周阳道,“怎么样,还好吗?”周阳仔细看那叫化,之前见过面,是与阿勇、老鼠他们一起住在本主庙的,叫做大双,当日阿常救赵大果等人逃出玉溪县城的时候,大双与他的双胞弟弟小双都有参与。周阳看见大双,稍是冷静,问大双道,“我这是在哪里?”大双叹了口气,告诉周阳道,“在打谷场上,你跟阿勇都被抓了。”周阳记起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尤其是余军校让官兵杀阿勇,忙问大双道,“阿勇呢,阿勇没事吧?”大双点点头,用自己身子给周阳借力,让周阳坐了起来,告诉周阳道,“阿勇在你右边。”周阳向右看去,果然看见了阿勇,跟周阳自己一样,身手都被绳索捆了,周阳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阿勇见周阳醒来,也觉心安。他心下感激周阳冒死显身救他,之后见官兵追赶周阳,而周阳却从房顶上坠落下来,不醒人事,阿勇生怕周阳有不好,当下见周阳醒来,阿勇朝周阳的方向挪了挪身子,问道,“你没事吧。”周阳向阿勇点了点头,尽管每一次点头,周阳都感觉头痛头晕,但他并不想说出来害阿勇担心。

恰时余军校见周阳醒了,走到周阳面前来,洋洋得意地说道,“***,小叫化,就算你是孙猴子,能逃得出如来佛的手掌心吗。”又道,“你小子毁了我的火药枪,官爷我要你替我那火药枪赔命。”周阳瞪眼看着余军校,嘴上还不肯服软道,“有种你现在就杀了小爷我啊。”余军校哈哈大笑道,“你这条贱命值几个钱,要你这条贱命好比捏死一只蚂蚁,只是让你一死了之太过便宜你,你等着吧,官爷我要你生不如死。”余军校说完之后笑着离开去。周阳眼见余军校如此嚣张甚是来气,想要冲上去跟余军校拼命,无奈被绳索捆得结实,周阳想要朝余军校破口大骂,却被大双劝住道,“别空逞口舌之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阿勇趁官兵不备,挤到周阳跟前来对周阳叹道,“是我连累你了,害你也被抓起来。”阿勇又对周阳道,“卯时快到了,余军校准备押我们去往昆明,你绝不能跟我们去,我听说待会儿启程时候,姚知县和吴巡检回来给那***余军校送行,你可向姚知县和吴巡检求救,他们看在你爸的面子上,定然会搭救你。”周阳一听面露喜色,可稍稍一想,周阳脸上的喜色散尽,更添忧伤。周阳道,“我不能向他们求救。”阿勇问故,周阳道,“我若向他们求救,少不得要向他们坦白一切,只怕要连累上我爸和我们的生意。”周阳又喃喃说道,“我才惹我爸生了大气,倘若他得知我还干下了夜闯衙门、勾结马帮、打劫囚徒的事情,我怕我爸会被我活活气死,我家的生意怕也难做下去。”阿勇还想劝周阳,别周阳制止了,周阳道,“我想好了,我跟你们一起走,等找到时机再逃月兑,没什么大不了。”周阳嘴上这样说,心下却难免有些惶恐惆怅,恰时就听身边传来个慈蔼温和的声音笑说道,“天无绝人之路,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周阳听声音便知道说话的是白老爹,周阳循声望去,依旧是一片漆黑当中闪烁着一双眼睛,那眼睛里充满了赞许和鼓励的眼神,令周阳心下宽慰不少。

卯时一到,余军校准备动身上路,姚知县与吴巡检如约而至为余军校送行,吴巡检还一直陪同押送到了雷打山下,直到将叫化们稳妥地交给了昆明的官兵,这才率领玉溪的官兵原路返回,周阳不仅没有向姚知县和吴巡检求救,反而在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还刻意回避两人的目光,生怕被认出来。直到见吴巡检领着玉溪的官兵回返玉溪县城,周阳远远眺望着绛紫色天幕下群山环抱的玉溪县城,竟觉心口隐隐作痛,生出一种悠长的哀伤和留念。周阳有种预感,觉得自己此番离开,只怕不能如预计般的尽快逃月兑回来,周阳心下惦记的唯有他妈和他爸。周阳强忍着眼泪朝家的方向念叨了无数个“保重,珍重”,之后与阿勇及其他叫化踏上通往昆明的官道。;

温馨提示:方向键左右(← →)前后翻页,上下(↑ ↓)上下滚用, 回车键:返回列表

投推荐票 上一章章节目录下一章 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