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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城一条深巷里,一处偌大的宅院前,白芍已经来来回回遛了几遍,从黄昏到傍晚,再到此时,二更已过,紧闭的朱漆大门丝毫没有动静。

张毅说,白合就是进了这家的宅院,可这偌大的宅子,白合如何进去又不被发现赶出来?

白芍百思不得其解,缩在巷子里瞄着那扇始终紧闭的大门,一旁的玄思繆斜倚着冰冷的墙壁,目光从没离开过白芍。

更夫敲过三更的棒子,白芍正想打道回府的时候,紧闭的大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一名穿着素白衣裙的少女从里面出来,紧接着又跟出一名少女,两人架着云梯把大门上方挂着的大红灯笼换了下来,挂上两盏幽蓝色的灯笼。

蓝色的光亮映衬得朱红的大门变成诡异的深紫,隐隐约约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两名少女分左右将两扇大门向两旁推开,幽蓝的灯光中,从大门正好看见天井,往左是弯弯曲曲的回廊。由于光线的原因,隔得距离也比较圆,白芍看的并不是很真切,只见那两名少女打开大门后便转身进了院子,背影渐渐没入黑暗之中。

“这家人好生奇怪,白日里大门紧闭,为何三更后却大开宅门?”白芍有些不解的问道。

玄思繆凤眸微挑,眸光灼灼的看着那扇打开的宅门,伸手拉住她的领子,双脚轻轻点地,身子便如惊鸿般破空而出,踏着高高的屋脊上了巷子两旁的屋脊,几个起落之间,人已经落入那宅院高高的围墙之内。

不进来还好,进了这宅院放眼望去,才觉得这宅院有些古怪。

宅院西面是一个人工开凿的池塘,两边有回廊,回廊通向东面的一片院落。这院落有点像三进院一般,瞧着布局,有点像院中院,外面的围墙实为圈地的目的,把那池塘和三进的院子圈了起来,而进了外面的大门,里面的三进院子连着回廊,有自己的院门。

而此时,院门大开着,连通着外面天井的回廊上每隔一段距离被换了一盏幽蓝色的灯笼。

弯弯曲曲一直进了三进院子的内宅。

玄思繆是从西面的高墙跳进来的,走过池塘,枯槁的草屑沾了裙摆,脚下踩着薄雪湿漉漉一片,显然西施等人梦游进了这院子后必是来过这个小池塘。

玄思繆突然一把拉住走在前面的白芍,闪身隐入暗处,只听点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两名女子从大门款款走入,借着幽蓝色的灯光,白芍看清女子脸上画着的浓浓的胭脂,与那日夜里见到的秀云一般无二。

女子的眼神呆滞,直直的看着前方,双手垂落于身侧,头部微微低垂着看着脚尖。

两名女子进入大门,绕过天井后便围着池塘转了一圈,而后顺着回廊里的幽蓝色灯光直接进入了前面的三进院门。

白芍捅了捅玄思繆,示意他跟上去看看。

二人确定四下无人后才悄悄的跟了上去,可人才进了院门,那两名女子已经不知所踪。

白芍微愣,扭头去看玄思繆,这时,右手边的厢房门开了,刚才换灯笼的两名少女又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两只托盘,急匆匆的往二进院子里走。

玄思繆拉着白芍悄悄的一路跟随。

二进院子里一共只有东西两间厢房,正房中间掏空成一条过道,虚掩着门,后面是三进院。

两名少女走进西厢,房中的灯一直是亮着的,里面人影晃动,好似一直都有人一样。

玄思繆拉着白芍悄悄来到西厢的窗前,右手揽住她的腰,双脚轻轻点地,人便飞身上了屋脊。

玄思繆小心翼翼的掀开两片瓦砾,白芍跟着他一同俯身往下看。

西厢里点着好几盏灯,屋中除了两名后进来的少女外还有三人,其中两名是刚刚进来的两名女子,还有一人显然是出乎了白芍的意料之外,她不是别人,正是那刘府官媒的的刘老夫人。

此时的老夫人与那日她见过的着实有些不一样,她脸上画着浓妆,眼角轻挑,身上穿着一件大红的袍子,两名少女就站在她身边,手里捧着托盘。

刘老夫人走到右边的少女面前,掀开少女手里的托盘上的布巾,里面是一张红纸,纸上不知写了什么,刘老夫人看了脸色很是难看,把红纸揉成团丢掉,转身又去掀另一只托盘上的布巾,里面同样放着一张红纸,刘老夫人看过后好似还不满意,便又揉成团丢掉。

这时,两名少女的脸色也有些难看,她们互看了一样,走到两名神志不是很清醒的女人面前,从怀里拿出一只手帕走过去把两个女人脸上的胭脂擦掉。

胭脂擦掉的瞬间,两名女子的身体突然一软,便都双双昏厥过去。

这时,门外闯进两名大汉,分别架着两名昏迷的女子离开。

白芍在屋顶看的目瞪口呆,心中暗道,这倒是跟现代的一些骗子管用的**药有异曲同工之妙,想来那药的秘密就是迷迭,当然,肯定还有其他的引子才对。

胡思乱想着,两名大汉已经抱着两名女子离开了,白芍有些担心那些女子,便求玄思繆带着她跟了上去。

玄思繆的轻功绝伦,白芍贴着他的胸膛,只觉得疾风过耳,身子轻飘飘的随着他起起落落。

两名大汉抱着女子出了巷子后便先后分开,白芍本意是要分头行动,玄思繆冷凝着眉,双臂死死的揽住她的腰身,飞身朝左面的大汉追了过去。

直追了不到两千米的距离,大汉抱着女子悄悄翻墙进了一户人家,把女子躺平放在院子里就悄悄离开了。

看着大汉离开,白芍稍稍放宽了心,知道大汉并没有伤人的意思,想必那另外一名女子也没事了。

等两人再次回到那座大宅时,大宅的门已经紧紧的闭合了,门上的幽蓝色纸灯又换成大红色,一切仿佛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归于平静,而只有白芍和玄思繆知道,这一夜里,这幽深的大宅里发生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

回到客栈时,天已经放亮,昨晚之后,白芍便没有见到夏冰阳和公孙小仙,也不知这梅园游得如何了。

迷迷糊糊的上了二楼,推开门走进去,便觉得眼前有一道白影一晃而过,一股凉风吹进了,西窗的窗棂洞开着。

白芍揉了揉眼睛,走到床前,见床头赫然插着一把袖箭,上面钉着张纸条。

是那人留下的么?

白芍狐疑的关好门,把纸条拆开一看,心底瞬时凉了一截。

这栾城,果真是要一团乱啊!

她把纸条拿到烛火上烧掉,和衣****,这一睡,便是睡到了晌午。

焰娘早早就在楼下等着她了,公孙无也不知去向,好像一入了栾城,便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事儿了。

她想起昨夜廖无情的纸条,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想急着去见玄思繆。

到了县衙的时候,才知道玄思繆也不再,只好和焰娘一起去见了朱林。

想来是昨夜玄思繆便交待焰娘去查了那座大宅的底细,焰娘一边走一边把那大宅的细底说了一遍。

那大宅原来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宅子,后来也不知被什么人给买走了,雇佣的佣人都是从外县找来的。这宅子平日里从来不开大门,进进出出的仆人也多是穿着素白的袍子。

焰娘还打听到,当时出面买这宅子的人就是刘府的那个老太太,至于主人是何人倒是无人知晓。

城里的人都传闻这座宅子是座阴宅,以前就闹鬼,后来虽然消停了,但是夜里总是点着幽蓝色的灯笼。栾城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凡是家里新死了人,便在七七的时候在门口挂上蓝色的引魂灯,好吸引魂魄回家。

阴宅引鬼一说,白芍自是不信,怕是那宅子只是打着阴宅的幌子背地里做些勾当。那迷迭香脂,梁希文不是说过要是与其他药物相匹配,便能使人神志不清么?

看来,今晚要劳烦梁希文去一趟那阴宅了。

还有便是阴宅的主人,怕是还要走一趟刘府。

穿过常常的甬道,黑暗的大牢里霉气湿气很重,白芍忍不住皱眉。

朱林的精神状态还不是很好,见到白芍的时候眼皮都没有掀开一下。

白芍蹲在牢房门前,默默的看了朱林好一会儿,才道,“我有点奇怪,既然你知道白合肚子里有了别人的孩子,为何还要娶她呢?”

朱林的身体微微动了一动,没有说话。

白芍又道,“孩子是谁的?”

朱林依旧默不作声,白芍也不恼,只耸了耸肩,突然问道,“你可知城中有一座阴宅?”

果然,朱林的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下。

白芍顿时明了,朱林一定见过白合进过阴宅,他是不知道白合有梦游癔症的,所以他见了白合进了那宅子,又偶然发现白合有孕,便一定猜测,白合肚子里的孩子是那阴宅的主人的。

“白合肚子里的孩子,可是那阴宅的主人的?”白芍又问道。

朱林的表情很是微妙,憎恨中带着一丝惊惧,他忍不住一退再退,知道后背抵在冰凉的墙壁上,猛地抬头,嘴上挂着一丝苦笑,一双浑浊的眸子死死的盯着白芍,像似要在她身上烧出一个洞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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