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无情伤的不重,一时半会死不了。
大夫包扎好了离开,这喂药的活倒是自然而然落到准未婚妻的白芍手里了。
廖无情靠着枕头坐在床上,目光微眯着,受伤的手臂绑了厚厚一层绷带,虽然上了止血药,但血还是随着他的动作从绷带里渗透出来。
白芍无奈的叹了口气,走过去把药碗塞到他左手中,“自己喝。”
廖无情笑而不语,端起药碗一饮而尽,未了,还皱了皱眉,“真苦!”
“活该。”白芍接过药碗放到一边,“你跟南宫罗不是师兄弟么?做什么要杀你?”
廖无情脸色微变,显然是不想回答。
白芍也不逼问,把碗放好,准备离开。
“我以为你会逼问。不好奇么?”廖无情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白芍还是第一次见他露出这种表情,忍不住叹气,“你想说么?”
廖无情耸耸肩,“其实挺俗的。”
白芍扬眉?暗道,难道是他抢了南宫罗的爱人?三角恋?还是什么杀父之仇,认贼作父之类的狗血剧情?
廖无情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忍不住扯唇一笑,“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那是如何?”白芍狐疑的道。
廖无情敛眉,好一会才娓娓道来。
原来廖无情与南宫罗是表兄弟,两人之间没有仇,反而还关系不错。
南宫罗继承家主之位的前一年,廖无情离开了南宫家,从此走入仕途。按理这并没有什么,错就错在,南宫家有家训,家族后人不得入仕途为官,而廖无情偏偏做了这奇葩。
廖无情入朝为官的事在南宫家掀起了很大的风浪,当时的家主,也就是南宫罗的父亲,廖无情的师傅为此还断了廖无情的三根筋脉,以致于到如今,廖无情的身体并不是很好,武功也从那后再没有任何进展。
直到南宫罗接任家主之位,朝廷为了牵制南宫家,曾经想要廖无情去拉拢南宫罗。南宫罗知道后,曾三次劝廖无情离开朝廷未果,到最后,甚至因为一桩案子牵扯了南宫家,皇帝要廖无情主审,最后那名南宫家的子弟仍旧被判刑了。
行刑的那天,南宫家果然来法场接人,此后,廖无情与南宫家彻底决裂,那名犯人也在混乱中被乱箭射死。
此后,南宫罗顾及与廖无情的情分,并没有再为难他,却是定下三年之约。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当官?”白芍不解的问。
廖无情挑眉,“当官自然有当官的好处,古往今来,江湖,毕竟是江湖,说白了,便是草莽。”
“那个,你父亲是个官?”白芍试探的问,觉着这廖无情的想法到有些像水浒里面的宋江,一意孤行,最后害了不知道少人。
廖无情抿唇一笑,“你很聪明。”
白芍咧嘴一笑,“聪明人都死的早。”
“你不会那么早死。”廖无情打趣。
白芍觉得一点也不好笑。
“我爹曾经官拜翰林,后来因文字狱被杀,我和我娘,我妹妹被流放您古塔,路上,我娘病故,我与妹妹失散,再后来,南宫家在宁古塔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做了两年的苦力。”说着,一把拉开肩头的衣衫,露出一快烙印。
看着那块丑陋的烙印,说实话,白芍还真的没什么感觉。
在现代混了那么多年,什么没见过,冤狱错判的,平白无故被送精神病院的,文革受迫害的,甚至于就连她自己,不也是这些不平下的产物么?
这世界从来就不奉行公平二字。
“你做官,是要给你爹翻案?”怎么着也觉得牵强啊!
廖无情淡笑不语,目光看着虚掩的门,白芍微微一愣,猛地转头,便见门外不知何时站了一人,正是救下廖无情的轩辕北冥。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轩辕北冥冷笑出声,白芍却觉得一股寒气从后脊梁骨窜起,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
“你打扰我门夫妻二人腻歪了。”廖无情道。
谁跟你夫妻?夫妻你妹!白芍忍不住暗附,扭头狠狠瞪了廖无情一眼。
轩辕北冥冷哼着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白芍,一双修长而白皙的大手突然重重的压在白芍的肩上,五指如勾,死死的扣住她的肩头,露在面具外的一双眸子危险的眯起。
“你确定这个女人是你的妻?”轩辕北冥冷道,“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女。啪!”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偌大的房间里,四目相对间,白芍忍不住暗暗吞了一口口水,不让自己退缩,先声夺人的道,“我以为身为轩辕家的家主,至少是个会说人话的,感情还是高估您了。”
由于带着面具,白芍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从那微微抽出的唇角,白芍也知道,这人八成已经气的恨不能一掌拍死她。
“怎么?要打回来?”白芍觉得这时候是不能退缩的,一退,便没了气势,主动权便丢了,索性硬着头皮往前凑了凑,一张小脸贴近轩辕北冥的脸,却没想到那双深邃入海的眸子仿佛带着巨大的磁场一样,将她深深的吸附进去。
空气有瞬间的凝滞,廖无情凝眉看着二人,一股不悦涌上心头,用还完好的手一把将白芍从轩辕北冥面前拉开,冷笑着看着轩辕北冥,“如果你是来看我死没死的,很遗憾你失望了,一时半会死不了。”
轩辕北冥阴咎的目光停顿在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上,突然冷哼了一声,右手微微扬起,只听见‘咔吧咔吧’两声,廖无情半窝着的床柱瞬间断裂,‘碰’的一声巨响,整张大床轰然倒塌。
尼马,这是**luo的威胁。
白芍忍不住暗自吞了吞口水,刚想开口,一根冰凉的手指压在她的唇上,轩辕北冥突然的欺进,一股淡淡的檀香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让白芍有瞬间的迷惑,看他的眼神越发的迷惘了。
“你。”
“嘘!”轩辕北冥轻启薄唇,在她微愣的档口,猛地倾身在她紧抿的薄唇上印了一吻,随后便风一样从白芍的眼前消失。
廖无情将两人之间的****尽收眼底,一股说不出的酸涩自心底涌出,冷哼着从床上爬起来,一手打在白芍的肩上,“你最好收起不该有的心思,皇上不会留着他的。”微眯的凤眸射出两道寒光,让白芍忍不住胆寒,一连退了好几步,再凝神看他,便又恢复成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白芍强迫自己抬起头迎上他的眸子,一字一句的说道,“廖无情,我的事,从来不需要别人插手,既然你是被派来监视我的,那便监视,其他的,务要多想。”说着,恼怒的冲到门边猛地拉开房门。
“啊!”
一道人影在房门被拉开的一瞬间跌了进来,白芍吓得向后跳了几步,定睛一看,“你是谁?”
门外的是一名少年,身高大概有一米六五左右,面容白皙,五官精致细腻,眉眼中带着秀气,看人的时候,眉角会微微飞扬。她仰起头,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姿态从容的从地上站起来,单薄的身体向前,神态高傲的看着白芍,“你是谁?”
白芍微愣,目光在少年身上流转一圈,忍不住咧嘴一笑,暗道,原来是个女扮男装的丫头。
萧羽灵被白芍看的极其不自在,忍不住拧起秀眉,一把推开白芍,冲到床前一把扶起还跌坐在地上的廖无情,“廖大哥,你怎么样了?我听我哥说,你受伤了。”
廖无情笑笑,不做痕迹的推开她的手自己站起来,目光越过她看向白芍,口中说道,“没事,萧姑娘挂心了。”
萧羽灵的脸色一红,娇痴道,“廖大哥,你何必见外,叫我玉仙就好。”
一旁的白芍一听,暗道,原来她就是萧羽灵,萧鼎的亲妹子。昨天赛江欣在天井里给她脑补了不少天下第一庄的事,其中由以萧羽灵为最。
萧羽灵小萧鼎十岁,今年方才笈冠,长得秀美,但是脾气少不了大家小姐的脾气,很是让赛江欣讨厌。
如今看来,萧羽灵是早就与廖无情熟识的,看样子,还十分倾心呢。
想到这,白芍忍不住暗笑,心道,到底是老狐狸,到哪里都得勾搭勾搭小姑娘。想着,偷偷朝廖无情比了个手势,悄悄退出房间。
天下第一庄的占地面积相较于江南山庄要小上些许,也没那么多精致的园林设计,里面多见的还是青砖堆砌的房屋。相较于江南山庄的冷清,这里更显得人口杂乱,又赶上武林大会在即,人员进出很是频繁,若是抓赛江欣的人真的藏在山庄里,要找出来想必要多费些周折。
经过前几次造畜怪物的奇袭,山庄里的守卫显然严密得多了,几乎是每三个时辰一次换岗。
安置男客的别院里女院相距甚远,中间隔了一块不到的竹林,林子前离了一块石碑,是被上是刷着朱红的漆子,上面赫然写着迷迭林。
白芍站在石碑前琢磨了一阵,心道,但凡是跟迷迭有关的,要么是个迷宫一样的林子,要么便是什么禁地。
“前面的人是谁?”听见身后突然有人唤了一声,白芍微愣,扭过头的时候,只见到一道女敕黄色的衣摆从林子里一闪而过,然后便是女子尖锐的叫喊声。
白芍连发愣的时间都没有,抬脚朝林子里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