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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羊皮披肩

二十二、羊皮披肩

“还没有起来,小懒懒?”

何芳抓起手机,话筒里传来惠姐亲妮的笑骂:“下午啦。”

何芳懒倦的翻个身,支起腮帮贴近手机道:“下午又咋呢?惠姐,你还在上班吗?”,“我可不比得你,老公哄着宠着像宝贝。我那人比我还穷忙,我得上班挣钱养活自已。”

“外面一点不好玩儿,我就喜欢睡觉,总觉得睡不够哩。”

“小芳,你鬼精呢,姐我知道睡觉是女人最好的美容方式,可我没福呀,睡不起呀,不像你呀。难怪这么年轻漂亮,走到哪回头率都是百分之百。”

“别哄我开心哪,惠姐,又有什么便宜没有?”何芳打个香甜的哈欠,边谦虚着对着床边的穿衣镜左右照照。

一个鹅蛋脸水汪汪眼鬓发如丝的美女出现在镜里,美女缱缮懒散,脉脉含情,红唇嫣然……

何芳又对镜中的自已抿抿嘴巴,她很满意自已精心保养的容貌。不错,惠姐说得对,睡觉是女人最好的美容方式!

江山画还动不动就嘲笑自已的前世一定是磕睡虫,要不,哪来的这么多磕睡?他懂个屁,就知道使闷气,办公室来办公室去的,一点不懂得审美和欣赏美。

就这小样,还想上老娘的床?你去了你吧。

哦,结婚五六年啦,老夫老妻的,这小子会不会是审美疲劳呢?上次被老娘亲手抓住的那个女人,会不会是和他干了那事儿,他才给偷偷塞给她钱?

俗话说作贼心虚嘛。以后,还要加紧搜寻搜寻他腰包呢,男人得管着,一不小心,私房钱成了偏房钱,进了别的女人兜里,我还傻望呢……

“喂,还在听没有?怎么不说话哪?”,何芳回过神,道:“听呢,听着呢。惠姐,有什么便宜?”

“有哇,上次那件意大利的披肩,老板终于松了口,五折推了算了,我就是打电话问你这事儿。”,何芳银急忙坐起来,喜形于色,精神大振:“五折?还能再便宜点么?我要了!”

惠姐的声音顿提高了一倍,几乎在电话中嚎啕了:“小芳耶,你杀了我吧。五折还要便宜点?这是在‘虹桥’商场呀,要,就赶过来,我上连班等你;不要,就说一声,免得以后来埋怨惠姐胳膊肘儿往外扭,便宜光拿给外人。”

“我要,当然要。不过,我还要睡一会儿,下班前赶到行吗?”

“行,怎么不行?宝贝,我可真的怕了你哪。”惠姐无可奈何的回答。

其时,何芳也感到今天睡得差不多了。上午八点半,江山画上班走后,何芳下床入厕,洗漱完毕,喝了老公早早爬起来叫的外卖豆浆,吃了一根油条,在客厅里慢吞吞的散着步。

半点钟后,估模着吃喝下的豆浆油条消化得差不多了,又剪开一包“美葆媛”减肥茶泡上,继续散步连走连小口小口的喝完,又是准确无误的半点钟后,掀开薄被,拉上窗帘,重新上了床。

好家伙这一蒙头大睡,直到下午被惠姐的手机响打断。哦,不对,怎么还有一个未接电话和短信息?

何芳纤指动动,是婆婆发来的:“小芳,醒没有哇?中午过来吃饭吧,你爸弄了清蒸鲟鱼,管你喜欢。”

然而,现在一点都过啦,何芳有些懊恼的放下手机,想想又抓了起来,拨通了婆婆的电话:“妈,我是小芳。”

“小芳呀,我的留言你看了吗?”

“看了,早看了,我到书店去了一趟,刚回来。”

“那正好,我们还没吃饭,等着你呢。你赶快下来吧,我和你爸等着你。”

“好的,我收拾收拾就下来。”何芳乖乖女一般答到:“妈,让爸再煮点绿蔬汤嘛,我想喝。”,“好的,我买了新鲜碗豆尖,正好。”

何芳忙碌起来,洗漱,美容,然后是凝思和找寻,哪件衣服配哪条裤子配哪双鞋?

忙忙碌碌间,意大利披肩一直在她眼前晃荡。精选的阿尔卑斯山特有的小羊羔皮,薄如羽翼,细腻滑润,保暖性能无可比拟。

特别是那边沿自然下垂的儒儒细羊毛皮条里间,每隔不远就镶着一颗细小而墨黑的碎钻,在整条披肩的遍乳白色中,黑白辉映,散发着浓郁的亚平宁半岛和地中海文明气息,是真正高档的贵族商品。

当时,何芳一眼就看中了它。然而,它“人民币一万八?税后?”的标价,却让她和许多爱美女郎一样,望而却步,喟然长叹。

事实上,惠姐已帮了她多少次了,这次,实在不好再开口。

比如现在身上这件枣红色英国女式西便装,商场公开标价一万七千人民币,,惠姐将她纳入金卡钻石顾客,打了八折降至一万三千六,可对何芳来说,还是天文数字。

见她实在是想要,惠姐便绞尽脑汁的替她想办法,给老板报了假信,说是商场的上级管理部门一位副总买,问能不能?老板自然满口答应:“五折!贵宾入帐。”。

这五折,就让何芳少付出了六千八百块。

又比如穿在身上的这条枣红色英国女式裙裤,本不是和上身的女式西便装配套。

可何芳认为,如果枣红色英国女式裙裤配上枣红色英国女式西便装,色彩更加和谐统一,也会更加彰显英王国的淑女风范。

然而,人民币七千八的标价,让她无论如何也不好意思再求惠姐了。但她的心思没逃过惠姐的眼睛。

事实上,当惠姐不知用什么方法运作后,把这条裙裤以一千块人民币的价格放在她面前时,何芳高兴得一把拉住了她,“姐呀!姐呀!”的叫个不停,并马上试穿……

还有几次,神奇的惠姐都在不可能的情况下,一一满足了何芳的愿意,让何芳感激不尽。

然而,即或就是有了贵人惠姐的无私帮忙,在几个月不太长的时间里连续购买,也让何芳捉襟见肘,顾此失彼。

自已以各种借口找江山画要来的钱和婆婆还有公公私下给的钱,加起来达三万之巨,全都化成了“虹桥”商场时髦而高档的各类品牌。

而品牌到底是品牌,本来就高佻漂亮的何芳穿上它们,高贵矜持又具落落大方的欧式风貌卓尔不群,让本来就高居不下的回头率,直往天上窜。更让何芳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现在,那条梦寐以求的意大利小羊皮披肩,在向自已招手了。

何芳相信惠姐费了不少苦心才为自已捞到了五折的天大便宜。然而,披肩即或打了五折也是五千九百块。5900块人民币呀,相当于老公江山画一个月的基本工资加津贴再加各种报销的总合。

相当于前区委组织部长婆婆和前市环保局副局长公公二人月退休工资总合的一半;如果自已外出打工,减掉江副科的因素,则相当于自已一个半月的全部收入……

然而,那披肩实在是太绝妙太美丽太不寻常了,披上它,感觉一定爽极啦。

何芳决定试一试再向婆婆要钱,这就是她看了婆婆的短信后,马上回复的全部缘故。

婆婆和公公就住在离小区不远的原住房,建于九十年代未期的原住房四室一厅,三楼,朝南方向,阳光明亮,宽敞整洁。望出去,是星罗棋布的城市风景和一湾清澈的人工湖水。

而在一楼进门的左侧朝下走至地下第八层,就是何芳的娘家。

娘家是二室一厅的还建房,不但潮湿阴黑,而且望出去是一长堵厚厚的长满苔藓和肮脏的岩石。为什么肮脏?楼上的住户不自觉呵,什么都往下面扔。

长此以往,果屑,胶鞋,内裤甚或加上沾血的卫生栓等等污秽物,就炫耀似的掛满了岩石。

自结婚后很少回自已娘家的何芳,跨进原住房一楼大门时,并不看左侧朦胧阴黑的楼下一眼。

她从心底厌恶没有文化没有背景就只知道喝酒的父亲,讨厌下岗在家一天自怨自卑和唠唠叨叨的母亲。

她觉得,父母是属于上一个时代的产物。除了血脉,无论什么都和自已谈不到一起,去又何用?想着,加快了脚步,向三楼婆婆家赶去。

“是芳哪,上你婆婆家去?”

“是呀,我去婆婆家吃中饭,随便也看看俩老。”

何芳站住了,乖乖女模样笑着,恭恭敬敬的回答:“王厅长,你散步?”,“是哟,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嘛!好好,芳哪,我看你是越来越漂亮,越来越懂事啦。”

退下来的老厅长官气盎然,威风不减,大声的咳着嗽,敝着嗓门儿:“好好,你去吧,今天好天气啊!”

“老厅长,你走好!”何芳仍站着,尊敬地看着老头儿的拐杖铜头,在水泥结构的台阶上嗵嗵嗵的一路响下楼。

婆婆让小保姆早把桌子擦得亮锃锃的,摆上了饭菜,见媳妇如约进屋,便叫道:“老头子,小芳来啦,出来吃饭吧。”

亲手将小铝锅盖揭开,缕缕干蒸鲟鱼的香味,扑鼻而来。

睡了一上午,何芳也感到饿了,就不客气的坐了下来。适时公公也从书房里出来了,一家人逐围桌而坐,开始吃饭。

婆婆拿起筷子,轻轻一拈,将肉多刺少的中间鱼身,放在何芳碗中:“来,尝尝,你爸亲自下厨蒸的,味道怎么样?”,又将鱼头分成二半,一半拈到老头子碗里,一半拈给了小保姆。

何芳尝尝,感到味道实在一般,至少不感到特别出众和特别好吃,口里却赞到:“好,色,鲜、女敕都占齐了,老爸的手艺可以开饭馆了。”

“开饭馆?”

婆婆瞟一眼老头子,瘪瘪嘴巴:“他吃饭馆还差不多。这清蒸鱼呢,主要是火候和味道要拿捏得准,我说,他做,算是我们二人的合作产品吧。嗬嗬嗬,老头子,你别不高兴,我要不在一旁指点,你做得出来?笑话,天大的笑话。”

大家高高兴兴的吃着饭,聊着国际国内大大小小,重要或不重要的琐碎事情。

何芳几次鼓足勇气,想找个话茬儿提起要钱一事。

然而,像窥破媳妇心思似的,婆婆就不谈关于钱的半个字儿。弄得何芳疑神疑鬼的乱猜测,婆婆是不是猜到了自已又要向她要钱?

要说,婆婆对自已不薄,出手也大方。

然而,钱,毕竟是婆婆公公养老金的,总不能一二三,再二三的要吧?算了,实在不行,就动用自已的私房钱吧。不过,最好是不动用为好。

因为,世事难料,江山画那厮不是一天嚷嚷着要离么?

真离了,除了这身美丽的皮囊和私房钱,自已就什么也没有啦。纵是天天睡大觉当美容,美丽也终是要凋谢的;唯有私房钱属于自已,给自已最后的宽慰和保护。

但是,那件意大利披肩,实在是拦不住的诱惑,怎么办呢?

何芳心神不定的吃完饭,将碗一推,让小保姆收拾去。

然后,她亲手给婆婆公公泡上一杯浓茶,一一递到俩老手上,又随便投其所好的聊了起来。聊一会儿,她有意识的抬起手腕瞅瞅。婆婆便问:“小芳,还要看呀?”

“是的,座位很紧,我让人留着的。”

“你都看些什么书?说说看。”老局长来了兴趣,竟然不顾老婆的禁令,擅自与儿媳妇聊起天来。

何芳有些紧张,想想道:“主要是看关于婴儿哺乳方面的,其它”,“别理他。”婆婆打断她的话,瞪瞪老头子:“媳妇看什么书,关你什么事儿?埋头喝你的茶,讨厌!”

老头子张张嘴巴,就埋头喝自已的特花去了。

“小芳,你是不是有了?”婆婆待老头子踢踢踏踏的回自已小书房后,望定媳妇,轻轻问到:“婴幼儿的哺乳,确实十分重要,我们也好做做准备,打个提前量。”

“还没有呢,妈,你别急。”何芳害羞的低下头,又道:“真有了,我一定告诉你老人家。”

“谢谢!还记得你踏进咱家门,我说过的话么?年轻人的事,年轻人自已做主,当父母的也只是参考参考,不会干涉的。我也只是随便问问罢了。”

婆婆眼光闪烁,像一直看到了媳妇心灵深处,微微笑到:“只要身体好,还怕没宝宝?不忙的!不忙的!”

何芳点点头,一时真的十分感动婆婆在这件大事上的容量和大气。

婆媳俩又谈了些别的话,却都和钱沾不上边。何芳已打定主意不开口向婆婆要钱了,即或动用自已的私房钱,也无论如何要把那件望眼欲穿的意大利皮披肩买到手。

否则,何芳觉得自已一定要后悔一辈子,抱憾而终生。

到了“虹桥”商场,惠姐见到她,神秘一笑道:“引你见一个人,你一定有兴趣。”,“谁?”何芳调皮的偏偏头,笑问:“是周杰伦还是莎拉?布莱曼?太阳没从西边出来吧?”

“是老板!老板今天正巧来柜台查看,我想把你引见引见,对以后打折有好处。”

“那当然,但是老板肯见我吗?”何芳吐吐舌头,说:“我可是剥削他的暴利哟,他不要后悔哟。”

“小懒懒,就知道耍嘴贫。”惠姐笑骂着,打打她圆润的,教到:“待会儿见了老板,你尽量不要说话,表现得像个冷美人,要有内涵和身份,明白吗?其余的由我来说。”

“我就装成灰姑娘好了,看白马王子到底想干啥?说不定就会送给我一件新衣服呢?”

惠姐取下那件意大利披肩,让何芳披在自已的肩膀上。这一披不要紧,婷婷玉立,漂亮丰腴的何芳,在不明就里的顾客和服务小姐眼中,俨然就是一个到商场促销的模特儿美女。

只见那些男顾客的眼睛都往这边睃瞄,身边的女友或老婆呢,

见状先是酸水大吐,暗暗揪住自已男人或男友使劲揪,然后,松了手,也瞄起何芳来。

毕竟,美是大家都欣赏的。

特别是一位漂亮的同性,也更让爱美的同性有了参照物,可比度和模仿对象。

那些本来就是百里挑一选出来的服务小姐,自然大都偷偷的打量着何芳,那眼光,有羡慕有嫉妒更有迷茫和落幕。

何芳本人当然知道这一切,不过司空见惯的她对此泰然处之,而是微微笑着,对着柜台内的穿衣镜左右扭扭,照来照去,满足着自已极大的虚荣和自傲。

惠姐在一旁,不断的啧啧称赞:“瞧这条子,瞧这脸蛋,分明就是一个衣架架和模特儿呵,上天没眼,不知你那公务员如何消化得了这美姬艳女?”

“他?他就知道上班下班,然后吵架,生闷气,睡自已的沙发。”何芳照着镜子,不以为然。

“呃,你那组织部长婆婆倒是不错,没催你生第二梯队?”惠姐上来替她拉拉披肩,形成一个倒三角型。

然后问:“看看这种披式怎样?披肩就是这特点,任你搭配什么衣服,千变万化,不会夺走你主要的展示风采,而是锦上添花,如星拱月。哦,我知道啦,一定是你老公有病,要不怎么婚了五六年,还没怀上?”

何芳摇摇头,继续对着镜子扭着:“鬼晓得,反正我没病!”

“你呀,真是个小懒懒。你没病?查过吗?”惠姐嗔怪的掇掇她,道:“不要光怪老公耶。”

“查过,去年他老妈着了急,摔出一迭钱,让我俩出去散散心。我们当然明白她的苦心,再加上他自已也心虚,结果找了家大医院,细细地抽样查了,我俩都没问题。”

何芳扑闪着一双杏眼,不解的望望惠姐:“姐,你是过来人,你知道我们这是怎么回事吗?”,惠姐摊摊双手:“我又成了医生啦?我怎么可能知道啊?”

“医生说,是综合疲劳症引起的,不是大问题。只要我们好好休息放松,就可以恢复。说得轻巧,好好休息?怎样休息?不上班吗?不工作吗?,我不上班倒是可以的,老公不上班吃什么?拿什么付按揭款?所以,这事儿就耽搁下来了。”

“哦,是这样!”惠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问:“小芳,按揭款是多少啊?瞧你说起愁的。”

“二十年,每月除了公积金贷款外,商业贷款就得还三千多块哦。真是剥削啊,现在的年轻人,有几个不替银行无偿打工的?组织部长婆婆还说,这就是国际惯例与市场经济,要我们不要大惊小怪的。”

何芳又将披肩换了个披式,兴致勃勃的瞅着镜内:“姐,这种样式好看吗?”

“好看!呃,我说你老公不是公务员吗,每月还贷不是问题啊,你有什么可愁的?”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公务员,连吃带刮的每月也不过才几千块,哪够啊?”何芳停下步子,苦着脸道:“当初怎么嫁了这么个没钱货,早知道,嫁个老板就好了。”

“是不是哦?老板虽然有钱,可也来得辛苦,你不见多少老板人前假大款,人后真孙子?国家法律,税务,工商……头上压着多少座大山?你知道吗?”

惠姐也苦笑笑,说:“其实,小芳,我挺羡慕你的。爹妈给了你天生的本钱,又嫁了个官宦之家,老公爱你顾你又怕你,作为女人,该知足了。”

何芳轻轻的摇摇头,淡淡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只有自已对得起自已,才算幸福。”

“阿芳,今天生意好吗?”一个浑厚的男中音在背后响起。惠芳和何芳都回过头,一个中等个子的中年男人笑呵呵的站在俩人面前。

男人穿着时髦,近四十的年纪,一件鲜红色T恤套在上身,下面着条乳白色的麻沙长裤,足蹲乳白底色嵌桔黄绞丁的休闲鞋,颈部呢,则圈着一条粗大的铂金项链。

何芳立刻瞅出男人浑身上下名牌,这一身没个一二十万穿不出来,光是他腕上佩戴的“卡地亚”大型款ANTOS100碳镀层腕表,就值近5万人民币……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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