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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奔进魔窟

二十一、奔进魔窟

老板毕竟是老板。

对老板的吩咐,小司机自然不敢掉以轻心或不理不睬。只得自倒了一杯低度,高高举过头顶,堆出假笑做赔罪状:

“哎,于行,我是真的不知道,还以为你是故意不喝的呢。这杯算你罚我了,我干啦,向你赔罪,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于行也忙站起来,举起还剩一口的小酒杯:

“小兄弟,说到哪儿去了?我与老园长胡助理和成老师都是好朋友,好朋友之间,应该坦承相见,什么赔不赔罪的?我这杯里还剩下一口酒,权当与你同饮,来,请!”

二人一起举杯,一饮而尽,然后彼此一亮空杯,相互伸伸大姆指坐下。

有了这段小插曲,于行反而更高兴了。

真是歪打正着!自已一路上就不断的在想:这请客喝酒不外乎就是你吹我聊,借以抒发感情,联系友宜,费时间费口水费精力。

不过,那是在面对上级或对自已有用的场面上,功夫在酒足饭饱之外,操作或运作都不是在酒桌上能进行落实的,这个,大家都懂的。

然而今天,一个小小的民营幼苗园,对自已来说有这个赴宴的必要吗?

咳咳,要不是借机接近心中的美人儿,我一个大行长如何能轻易动步?回头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为了胡美女,当然得去。

但是,如何不落俗套有新意,如何展现自我的潇洒魄力,很是让习惯于我行我素的于行,伤了脑筋。不过,现在好了,这个挺漂亮的小老师递点子过来,让于行脑子豁然开朗。

于行自此作微微喘息状,并不时握紧拳头转身侧头轻咳,

惹得左右胡琴和成老师,望望他,再望望老园长,心神不安。看到所请对像真是在生病,老园长很为自已的唐突和冒失后悔,更自觉无趣。

眼见得那裙袂飞舞的待女,站在一旁满是希望的瞅着自已,老园长只好无言的摇摇头,轻轻说:“于行,身体不好,就不要硬撑!真没想到你是抱病而来。

于行对‘春光’这番情意,我们都心领了,谢谢你。”,

然后对胡琴和成老师递递眼色,拍拍手道:“你们看,我们是不是就此为止了?”

胡琴和成老师异口同声的说:“好的,就此为止!我们今后等于行身体好了后,再一起聚聚,于行,你说行吗?”

“当然行,行!一定,一定!”于行又握紧拳头抵住嘴唇,使劲儿咳嗽,然后叹一口气抬起头来,说:“实在对不起,大家没吃好玩好,特别是这位小兄弟。喂,老板,买单!”

因为有言在先,大家不好阻拦,只好任由他掏钱。

于行付了钱,要了发票,当着大伙儿将发票铺在桌子上刮刮。

谁知他的筷子头刚移开,二旁紧紧盯着的胡琴和成老师便一齐惊叫起来:“哇噻,特等奖,一万元!”

果然,发票上赫然现出“特等奖,一万元整,”字样。

大家都兴奋地吼叫围过来,争着观看,待女也一脸喜悦的喊来了老板娘。“让我看看,是真的吗?让我看看。”老板娘一路嚷嚷着上来。须知,税务局的用餐发票奖可不是那么容易中的。

没人时,老板娘也常常拿发票对着强光照了又照,刮刮那些吃公款的马大哈们遗忘了的发票。然而,除了偶尔照出或刮出个五块十块的,大多一事无成。

逐经常瘪嘴自嘲:“屁妈个大奖,特等奖,龟儿税耗子哄骗哩!”

现在,一万元的大奖居然刮出来啦,而且是在自已的餐馆刮出的特等奖。这对名声不太大的“宫阙”酒楼,是一种福份,更是一种效果显著的宣传。

见了这张吉祥的特等奖发票,如同是上了央视不花一分钱在全国人民面前打了一次大广告,老板娘兴奋得两眼放光,毫不避嫌的拉着老园长的手直摇:“大姐,你真是我的福星呵。”

于是,在众女郎的要求下,给予当即兑现。

老板娘吩咐:待女们在营业款和流动资金中,挑品相新没卷和没毛边儿,更没沾上一点油腻的百元大钞,按照银行方式捆成厚厚一迭。

然后,自已在封条沿亲手盖上“×××市宫阙餐饮服务有限公司”的红印章,在众人的啧啧声中,颁奖似的慎重交给了于行。

于行当然也很高兴,一万元对自已并不重要。

可这意外之财,不就是雄辩的证明了自已的财气和运气,向在座的各位,特别是向心灵中的胡美人儿大声宣告,我于行,确无愧于“财爷”的称呼吗?

现在的人都知道:因为不与时俱进,因为穷酸落魄,曾经风光一时的上帝它老人家早死啦!当今的世上由二大爷作主,一日:“财爷”。一日:“官爷”,有了这二大爷,到哪儿都通行无阻!

一行人下了楼,于行坚持不要丰田送,而是要自已打的回去。

担心到他的感冒未好,又喝了一二杯酒,老园长说什么也不答应,而是侧目而视,问:“胡助理,现在才九点多钟,你看?”

胡琴一口接过来:“我没事儿,我替老园长送送于行。”,老园长微笑着慢慢叩首,想想,又望望一片的灯火辉煌,问:“你一人行吗?”

老园长是好意,是怕身材高大的于行真的在路上有个什么,胡琴一个人根本就无可奈何。

话音未落,成老师说:“我一起去吧,反正要路过我住的地段,同路好照料。”,胡琴眼皮搭了下来,老园长瞅在眼里,对成老师说:“哦,算啦,我看胡助理一人送行了,就不麻烦你啦,谢谢你罗!于行,我让胡助理送送你,没什么吧?”

“这样,怕胡助理有事呵。”

“我没事,于行,请走吧。”

胡琴说着便去扶于行,于行刚一转身,一辆被小司机跺脚竖手喊住的的士,停在他面前。于是于行,向老园长微笑着挥挥手,又向旁边若有所失的成老师点点头,钻了进去。

望着绝尘而去的的士,三人转身慢腾腾走向停场。

扭身瞅瞅那的士看不到了,老园长才有些生气的看看小司机,略带不满的问:“你怎么搞的?尽说棒棒话,也不怕得罪于行。”

“小司机肯定是没喝到酒,不舒服吧?”

成老师推推他,再推推他,一路推一路走,大笑道:“谁让你运气不好?好不容易盼到请大行长,憋足了劲想揩油,谁知遇到人家打点滴呵,没办法呵!你受苦了。”

“就是,老园长,园里好久没聚餐了,每天都是蒸烧白,回锅肉,炒时蔬的,我肚子的油水越来越少啦。”小司机捂捂自个儿肚子,认真的扮了个鬼脸。

“你个死猴儿,就说你想喝酒是了,天天五菜一汤还有错?吃滑了嘴是不?”

老园长嗔怪的扬起了右手,轻轻地掸了过去:“谁个企业有事无事聚餐?你出钱哟?”,“喂,你们说于行这个人咋样?”

“什么咋样?”老园长和成老师不解的看看他。

“我觉得他虚伪,不喝酒是假的。”

“……”

“男人家也学着嚼舌?你去死吧。”成老师瞅瞅沉默不语的老园长,瞪瞪小司机,还追着不轻不重的踢了他一脚。

一串串灯红酒绿闪过,一声声欢声笑语掠过,披着夜色,的士开得飞快。

一上车就佯装浑身无力的于行,软软地瘫痪在舒适的靠背垫上。借着窗外不断掠过的灯光,胡琴瞅瞅他,发现于行双眼紧闭,额角似有细微汗珠渗出,犹豫一下,轻轻碰碰他,递过一团软纸:“你怎么啦?”

于行慢慢睁开眼睛,朝她淡淡一笑:“有些冒虚汗心慌,不妨事的。”,一面接过软纸,揩揩自已额头,然后低声说:“谢谢!”

逐又重新坐正,并尽量收紧自已身体,好不随着的士的微微起伏而不小心碰到胡琴。

胡琴当然发现了他的苦心,黑暗中微微一笑:这个于行,当年,和自已处朋友时,初次见面就想接吻,遭到自已婉然拒绝后,倒挺自嘲的一笑了之。

可没坚持几次,又变着花样又要相吻。实在扭不过他,让他得了逞。可却得寸进尺,居然敢提出到他家里去干那事儿,自已愤然而离去,就此埋葬了一段风波不兴波澜不惊的初恋……

可时过境迁,真没想到他会变化这么大。

那天的意外相逢,让二人都激动不已。在行长办公室,曾经的情人相对而坐,侃侃而谈了近二个钟头。

刚开始,心怀重事的胡琴还真有点惴惴不安:被自已无情抛弃的昔日情人,会不会还记恨在心而不买自已的帐?会不会恶言嘲讽,然后让他的秘书赶我出行长室?

然而,话茬儿一深入,胡琴却感动地发现,这个男人居然还一直惦念着自已。

现在,瞧瞧吧,墨绿色的落地窗帘静静垂下,阳光透射进来,在室内的厚毛毯上绘下一个个晶莹剔透的光圈。

红木沙发,一长排摆满各种厚部头的红木书柜,红木大办公桌,皮转椅,硕大的蹲在办公桌角的天蓝色地球仪和那从没见过的红木电话机。

这些无一不在提示,面前这个人巨大的权势和能量。是的,只要他拎起话筒,几十个亿的资金就开始流动,有多少老板就会颤抖和哭泣!

而自已,曾经抛弃过他,真是瞎了眼睛,天知道当时是咋会事儿啊?谁也没教过我啊!

然而,于行声色不动,像没事儿一样,谈着过去的笑话,今天官场上的逸闻或者一些在胡琴听来天摇地动的政治和经济内幕……

他高兴的谈着,胡琴就像个小姑娘一样托着腮帮子乖巧地听着,不断注视那又曾经充满爱情或叫**熟悉的眼睛。

不一会儿,眼睛变成了扬刚的醉眼和醉态,唉,这死老公死扬刚,又瘦又矮,还长着一双死鱼眼,怎么这样令人讨厌?

哦,眼睛闪闪,又变了回来,一双多么充满男人魄力的自信的眼睛啊!可是现在它已不属于自已了。

胡琴决定,趁他换气喝水时,说出一次性无息贷款的要求。如果他不同意,立马走人算啦。

但是,当胡琴怯生生的说出自已来的真正使命和目的后,于行竟然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了:“哦,是这事儿?我听市领导说过,没说的,坚决执行领导的指示。支持和扶持民营企业的发展,是我们工行一贯的坚定不移的宗旨。”

就这样,老园长跑了多次也没解决的问题,胡琴只跑了一次,就马到成功。

她很兴奋,因为她从来就认为自已不笨,有思想会说话,并且,不丑!而对能迅速完成任务拿回贷款,她认为,主要是市领导有批示,其次,于行这人心地善良,人好!

其他的,她想都没有想,她又能想些什么呢?

如今的情人,坐拥金山,讲钱,不愁!讲权,不愁!权钱都讲过了,再讲女人,还担心没有美女投怀送抱吗?

笑话,如今的美貌是资源,挣钱的工具和挤身上流社会的阶梯。大行长在此,美人儿如花蝴蝶纷至沓来,真是“风高浪快/万里骑蟾背/曾识妲娥真体态/素面原无粉黛!”了。

而作为过来人和过婚嫂,自认为殘花败絮的胡琴,又能想些什么呢?唯一想到的是:往事不堪回首!

的士,轻轻起伏,胡琴有些奇怪:这司机怎么开得这样快呀?忙着回去加油加气?

一缕淡淡的香气轻轻在车中荡漾,就像上次扬刚送给自已的法国正宗香水,那味儿,也这般具有荷花香的……

胡琴感到自已的脑子有些沉重,周身轻飘飘的,怎么了?我也感冒啦?要不怎会浑身无力?她挣扎着使劲儿朝里挤挤,挤压着于行。

然而于行没像刚才那样躲闪,而是向后扬着头紧闭着眼纹丝不动。

胡琴有些惊愕,又使劲儿的挤挤他,没用。她突然感到不对,咬紧牙关挣扎着立起身来,却不由得眼冒金花,又重新无声地倒下,斜倚在睡着了一般的于行身上。

的士,依然飞奔不减。

过最后一道红绿灯时,司机回过头,瞅瞅网中的猎物,冷酷的脸颊上,浮起一丝冷笑。他一轻按方向盘的小钮,紧闭的车窗徐徐打开,新鲜的夜风吹进来,拂去了飘散在车里的迷气。

他不用担心,这种芳菲淡香的自调迷气,一经嗅入,五小时内不会自动苏醒。

红灯换成了绿灯,司机一松刹车,一点油门,的士箭一样射向前去,隐入了灯红酒绿后的黑暗!

凌晨二点多钟,胡琴几乎和于行同时悠悠醒来。

胡琴申吟一声,想爬起来,却惊愕的发现自已手脚被牢牢捆住,固定在一间照着小灯的屋里。胡琴吓坏了,死劲挣扎可毫无作用。她一张口想喊,这才发现嘴巴也被胶布死死的粘住,任她挣扎得筋疲力尽,也只能发出唔唔唔的鸣咽。

胡琴脑子一片空白,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给人捆绑在这个不知名的恐怖屋里?那眼泪就猛的流落下来了。

相比之下,于行稍做挣扎,就不动了,只是靠着墙头盯住胡琴。

经验丰富的他明白,遇到了劫匪。能在宴席散了后,他们拦的士时准确无误的将车开到他眼皮底下,请君入瓮。

这劫匪就一定事前做了精心的策划和准备,任何挣扎和逃离的想法都是无用的。唯一的只能是冷静,静观事态发展。

所以,他目示胡琴,不断轻轻摇头,点头,告诉她要冷静,节省体力,看看事情的发展再说。

骤然身陷囹圄的胡琴,读懂了于行的目光,便安静下来,靠着墙头,一动不动。

只是那眼泪,潺潺而下,不能停止。于行看

了,就挣扎着倒在地上慢慢移过去,当拴脚绳绷到最大的长度时,他的头,竟然挨着了胡琴的足踝。就轻轻地擦拭着她的脚尖,让她安静下来。

胡琴见状,也挣扎着倒在地上,向于行滚去,经过一番努力,出了一身大汗的胡琴,终于将自已的头枕在了他的头发上,使劲儿拱拱,便再也不动了。

于行十分感动地扭过头,用被封住的嘴巴,频频吻她的鬓发。

接着,于行竭力抬起头,审视着这朦胧灯光里的小屋。

屋子不大,墙壁上满是污垢和肮脏的黑印,有的地方还破破烂烂的,露出了年代久远的红砖块;屋顶呢,祼露着硕大的横梁,蛛网密布,灰尘迭堆,从房架上铺垫的瓦盖缝望出去,星星在天际闪闪发光,整个房间散发出浓郁的稻草腐烂味和霉味……

很明显,这是一处农村瓦房,像是长久没有住人似的,现在却成了劫匪们关肉票的牢房。

于行收回了眼光,闭上眼睛思忖:看样子,这是一桩精心策划的绑架案,对像自然是身为银行行长的自已,而捆方是谁?

他回想着近几个月来的点点滴滴,行内行外道下道上亲朋好友敌人仇家的想了个遍,似乎并没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然而,切切实实是有人策划了这桩绑架,要不,自已怎么会躺在这儿?那么,这人到底是谁呢?是个人还是团伙?他(们)又是怎样盯上自已的?

自被上级提为全面掌管这个城市银行业务工作的工行行长,于行就明白自已迟早有这一天。

现代社会,高风险高回报。

即然跨入了这个行业吃了这碗饭坐了这个宝座,就得有思想准备。银行行长嘛,在场面上春风得意,纵横捭阖,自然目标大,份量足,盯睄的人多,打歪主意的也多,这就是事物的不二法则。

谁说世上缺乏公道?可即便当了行长,也总不能不露面不工作不喝酒不睡觉吧?唯一的办法只能提高警惕,加强戒备,防患于未然了。

想到这儿,于行真是后悔自已今天单独出行,孤身赴宴,都是给那“春光”的丑老太婆害的,妈的,感谢?感谢我什么?要是我不给无息贷款,你老太婆还不在暗地里骂死我?

当然,他其时心里透亮,与其说是怪那糟老太婆,不如说是怪自已。

如果不是为了胡美人儿,自已绝不会赴她这个什么破宴。退一万步说,即便来,也会带上司机兼保镖,驾着那辆自已专用的防弹防毒气黑色奔驰。

就不会发生堂堂大行长,光天化日之下拦了的士,奔向魔窟的血霉事儿……

哎哎,胡琴呀!美女呀!实在害我不浅。

要说我,好不容易有了个盼头,可不知咋的,咱就喜欢美女,这也是人人都有一好吧?交行的朱行好搓麻将,一搓必连轴转,几天几夜不下桌,弄得手下叫苦不迭,暗地里骂他“朱搓”。

农行的周大麻子好赌,赌大的,在市里市外赌嫌不过瘾,还飘洋过海地跑到美帝国主义的加拉斯加赌,结果输掉了二个亿不敢回国,被国安便衣逮了回来。

市规划局的蒲局,好钱,变着法子弄钱,连自家买拖鞋的小钱也拿到局里报;我呢,我档次高得多,也雅得多,就好美女。没想到今天好到了人家牢笼……

于行懊恼得鼻子眼睛皱成了一团,因为,他更知道这劫匪敢于在闹市区挺而走险,一定下手无情。

要自已付出巨额赎金是肯定了的,问题是前车可鉴,历历在目,即便付出了巨额赎金,也不一定救得住自已的性命。

这类中国特色的劫匪,可不比外国传统的劫匪,一点不讲技术水准和行业道德的,钱没到手,殘酷折磨,死活逼钱;钱到手,一刀捅进肉票的胸口,一了百了……

不管自已怎样,都难逃一死。与其这样,还不如坚持自已的入党誓言,来个坚强不屈,百世流芳。

于行摇摇头,唉!死了也就是死了,什么也没有,毕竟生命比誓言可贵呵。

现在不是以人为本么?即便一个身无半文的老妇,遇到了劫匪,公安也不是提示“不要反抗,把钱给他,保护自已的性命。”吗?我又何必硬挺?

于行决定看看事情如何发展,看看劫匪的条件,机智勇敢地与其混着。

实在不行,就举手投降!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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