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燃起一支烟,吞吐往复,深深的烟雾弥漫,填满了莫然眼前的视线,他是傲岸自负的电脑奇才,自矜自是的业界精英,而不该是眼前郁结于情的俗常男子。
一根烟的寂寞能持续多久?
莫然猛忆起他第一次吻她时,空中也是这样飘浮大朵大朵的烟雾,他用吻擦干净她唇上粉粉的红,想起,总是不能自拔。
“我再说一遍,你记好了,莫然!从此,从现在开始,你不再归你一个人,明白吗?”萧悦寒重复着白天说过的话,曾经拥有过的爱,不会如烟一样,消散得当没有发生一样。“明白吗?”
她默不作声,怎会不明白,又有多么不忍错放!
心里那根不愿提及的刺深深地戳着她的心窝,诅咒佟家及施最舌毒情蛊的人不是别人,是女乃女乃。
“你……见到……女乃女乃了?”莫然小心地问。
萧悦寒点了点头,“我一直不知道你原来跟姑婆是一个地区的,你只说你来自偏远山村,总躲在漠然之态的盔甲里,把自己护得紧紧的,之前很多事情,我总在想有一天你会主动告诉我的,你不见了,我才觉得自己太可笑了,居然对你一无所知。”
“我是这样吗?”好象是这样,她不合群,她缺乏热情,她向来是躲过所有人的视线,若有若无地存在着。
萧悦寒抿过一抹笑,“当然是这样,大二的暑假,你称我什么,待业青年?我想那时如果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你一定会逃走;后来我们熟稔了,我把你带到我的公寓,因为我把贮藏室改成了暗房,迫不及待地想要你来看,你说你有课,惊恐地便逃走了;好不容易终于等到你毕业了,我求婚居然还是把你吓跑了!”
莫然微怔。
萧悦寒愠色道:“再不要逃了。你不再归你一个人,你还牵控着我!”
烟雾散尽,他执起莫然的手,四目相对,专注地凝视着,他柔软的眸光让她流连、沉醉,很快便被俘虏和感动,她想他也一直在牵控着她。
“原来你成长的地方那么荒僻。”说这话的时候,他吻了她,她猝不及防。
他的吻越来越密,从额头到唇畔,温热的气息带着香烟的味道,似乎这样,她从此以后再不会内心荒芜不合群。
她阖上眼睛,姑且,放纵地去爱,能放纵到什么时候算什么时候。
或许,是簪子到手的那一刻。
再或者,是离开浣溪巷的那一天。
天井泻下的月光被他遮拦,她深深地埋在萧悦寒宽阔且温软的怀里,他的吻让人欲醉,他痴缠的情话在耳边回荡,
原来会这么欢喜,如果时间能停住,永远这样该多好!
莫然想起佟沁月说的话,忍不住地道:“想不到婆婆这么开明,居然让你住在这里,我隔壁的屋子挺好,一会儿我们一起打扫。”
“不要。”
“那我一个人打扫。”
“不要。”
萧悦寒不怀好意地笑,莫然顺着他的笑往下想,不由脸面发热。
“你别多想,我找了你这么久,只想你就在我的身边,真实地存在。”萧悦寒眉睫锁住,执紧莫然的手,压低声音,认真地道:“这次,再不能把你弄丢了。”
莫然笑出了声,在他面前的自己从来就是失去所有的防线。
“莫然,好久没听到你咯咯地笑声了。”
离开萧悦寒,好象连笑都不会了。
她转过身进屋,痴缠的情话让她泛出酸楚,手脚发凉。
他欢快地缓步跟随,不离莫然左右,“莫然,姑婆居然叫你然然,然然,然然,好亲昵。”
他顽童样地叫个不停。
她心里泛着甜。
“我女乃女乃也是这样叫我。”莫然收拾着他的行李,抬头看着欢颜的他。
他晃到她面前,蓦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一事,“你女乃女乃的身子病怏怏的,怎么不接她到大城市去看病。”
“女乃女乃不会离开山村,从我记事起,她便没有离开那里一步,谁也别想劝动她。是女乃女乃告诉你我在这里?”她心有迟疑。
萧悦寒摇头,“你女乃女乃比你更冷漠,不搭理我。”
莫然冲口就道:“你说你是谁了吗?”
“我是我是你男朋友,她才扭身瞧上我一眼。”萧悦寒玩味地撇嘴。
莫然握住东西的手不自禁地颤抖,见萧悦寒再没什么问题问起,淡然地说道:“女乃女乃就是这么个性子。”
***
“然然,然然……”萧悦寒就这么叫着莫然,他说以后他也这么叫着她。
她的心被融化。
他和她躺在“躲进小房成一统”的木床上,初时,她不及反应,他说他只是执紧她的手,仅此而已,莫然的脸面暗自热了又热,想来这样便真的足矣,绕过尘世的纠葛,不再被命运掌控。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永远这样多好!
整晚他说的最多的就是:“如果我不来看姑婆,我们还会错过多久,然然,我们还会错过多久?”
相爱的人谁也不想错失彼此,谁也不舍
错放对方的手。
在萧悦寒若有若无的感喟,若有若无的自问中,莫然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会适应不了惊喜的重逢,甜腻的依偎,没曾想很快睡着。
有多久没有这么好好睡上一觉了,莫然在清醒后细细想着,想不出,总是失眠,有一度白天出现了幻觉,不得已,依赖了安眠药。
那一次,为了拿到簪子,她在佟沁月的杯子里放置了几片安眠药,自那以后,诚惶诚恐,再见到佟沁月时,心里有愧,佟沁月一定知道是她所为,佟沁月没有质问她,也没有告诉曾五贵,不然,曾五贵猎人般地敏锐早就会嗅到了什么,他顺着查下去会很快找到女乃女乃。
莫然的思绪又开始游离,怪不得都说美美地睡上一觉,莫然甚至于感觉到这一觉是有甜味着,把她腻味得不行,久久不愿睁开眼睛,想着这样一直睡去不再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