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温商季笑的温婉,背地里却在琢磨如何收拾这个和妃了,敢打她温商季的主意?可别老虎没打着,打着小松鼠啊!老虎不发猫,你当我病危啊!……
不久一个调香炉被抬了上来。“这是?”风李一愣。
“这便是嫔妾今晚预备展示的才艺,调香。”温商季笑靥如花,眉眼弯弯,正如江南烟雨中含露的一朵清雅新荷。
众人一怔,日常熏香闻得是不少,可这调香……还真是头一次见着。
温商季一笑,不理会众人。端身静坐,平心静气,取麝香一字为末,以一钱腊茶之末汤点澄清以调之。次入黑角沉半两、丁香一钱、郁金五分、余茶定粉一米粒,共研为细末,乃入白蜜一钱令稀稠得所,收砂瓶器中,笑言道:“此香窨月余方取出烧用,置久则益佳。烧时以云母石或银叶衬之,可嗅清雅香气扑鼻,是为韩魏公之浓梅香。”
“浓梅香?”风李一怔,却又笑道:“不错,不错!那朕就帮你记着日子,到了一个月之后,咱们一同焚赏!”他就知道,温商季不会输。
“谢皇上。”温商季一笑,不再言语。
和妃银牙暗咬,算你躲过一劫!这调香的才艺确实比自己那个歌舞新奇出彩,不过后面这个……哼!
宴会至一半时,和妃提议道:“皇上,咱们趁着今天这光景,来个赛诗会如何?”
“赛诗会?”风李笑问。
“对啊,也好让方才没有展才的姐姐妹妹们有用武之地啊。”和妃笑靥如花。
“也好,就这么着吧。评选状元,榜眼,探花,朕依次有奖!”风李笑意盎然,眼神却不由自主往温商季那边瞟了一瞟,这个小动作自然也落到了和妃的眼中,和妃暗暗恼怒,对温商季的恨意也不由更上一层。
“诗词体裁不限,只需藏头即可。”和妃宣布了比赛规则。
和妃暗暗自得,她这次可是已经找枪手写好了一首藏头诗,那枪手可是个读书多年的穷酸老儒了,她又花了重金让那老儒用心准备,这次还不比过那个什么温商季?
很快,众人的诗词也都交上来了,风李一一看过之后挑选出三个较好的,先是打开探花的卷子,念到:“出关逢汉壁,淤泥生连花。泥丸尚一路,而水旱作沴。不远一壶前,染指初尝鼋。这是藏的‘出淤泥而不染’,不知是哪位爱妃所做?”
“是臣妾的。”和妃大喜,她费那么大劲找枪手写下这首诗,就是为了这一刻!
熟料,温商季却毫不犹豫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放肆!竟敢在此大呼小叫!”和妃怒道,风李也是一怔,继而不悦道:“凝贵人,你这是要干什么?”
温商季敛眸,略带笑意望着风李:“嫔妾只是笑该笑之事。”
“你倒是说说,何事该笑?若是你说的错了,朕可要重重责罚。”风李皱眉望向温商季,这个丫头究竟是怎么了?
“那是自然。”温商季泰然自若,和妃啊和妃,没才华不是你的错,没才华还要举办赛诗会也不是你的错,做不出来诗找枪手不是你的错,可是你找个这么不厚道疑似脑袋缺弦的枪手就是你的不对了。
“皇上,您方才这探花之奖……到底是要给谁啊?是高适;还是苏轼;亦或是钱起?”温商季目如新月,笑的愈发深不可测。
“你……这是何意?”风李一愣。她……
“皇上不妨命人查查看啰,看看高适的《独孤判官部送兵》第六句、苏轼的《韩退之孟郊墓铭云以昌其诗举此问王定国当昌其身耶抑昌其诗也来诗下语未契作此答之》第十九句、《次前韵寄子由》第七句、《次韵水官诗》第八句;钱起的《过鸣皋隐者》第八句,再行问嫔妾不迟”
“李安禄,你去查查。”风李勾起一抹玩味笑意,是啊,他怎么就忘了,她不止是娇滴滴的宓罗郡主温商季,她更是那个古灵精怪,一颦一笑牵动他心思,敢给皇帝老子换大门的冷安容!
李安禄去了一会儿,笑眯眯的回来:“回皇上,高适的《独孤判官部送兵》第六句乃是‘出关逢汉壁’;苏轼的《韩退之孟郊墓铭云以昌其诗举此问王定国当昌其身耶抑昌其诗也来诗下语未契作此答之》第十九句乃是‘淤泥生连花’;《次前韵寄子由》第七句乃是‘泥丸尚一路’;《次韵水官诗》第八句乃是‘染指初尝鼋’;钱起的《过鸣皋隐者》第八句乃是‘不远一壶前’。”
“皇上,这六句诗除了第四句是苏轼奏章中的之外,其他五句均系高适、苏轼、钱起三人所做,名为藏头诗,实乃大杂烩。和妃娘娘,您以为杂烩就没人看得出啦?您真是好心思哦!”温商季挑起鬓边的一缕青丝绕在指间,玩味的笑道。
“臣妾……臣妾……臣妾知罪!”和妃暗道一声失算,只得跪下磕头认错。她是让那个穷酸老儒多引用古代的典籍来增强文采,可没想到这个老儒竟然这么刻板迂腐,不知变通,通篇都是引用的?!和妃暗暗咬牙,温商季,你给我等着!咱们来日方长!
“算了,朕看你也是求胜心切,这次就算了,若再有下次,朕定不轻饶!”风李也顺坡就下了。
温商季撇撇嘴,她还没看够戏呢!
“好了,看看榜眼的吧!”风李将榜眼的纸条打开,念到:“江畔**绝好梦,墨绘丹青对孤灯。珂声泠泠马蹄急,恰伴明月过西风。”
“此诗乃嫔妾所做,嫔妾粗陋,只藏了自己的名姓在上头,让皇上和众位姐姐见笑了。”温商季闻音回首,正撞见新晋的江才人江墨珂起身回话。
是她?……温商季皱眉,当日那帮来找她麻烦的秀女里有这个人,只是这个人隐藏的太好,以至于那个漂亮秀女没见着吧?要不然以那个漂亮秀女的性格,还会轻易放过这个女子?
风李打开状元的纸条,念道:
温茗浅盏雾袅娜,商音绕梁入心扉。
季月空澈映垂柳,长笑枯草伴老梅。
忆昔时节君在否,旧鹂依然鸣柳翠。
年年岁岁花仍放,不见往蝶伴馨飞。
知意凄然暗伤神,君赠明珠终垂泪。
今朝纵酒今朝吟,宵鸟亦盼此夕会。
何时又见宫墙柳,处之恍然琼瑶坠。
犹恨鸳鸯成双对,记望玉轮伐月桂。
当思离别凄凉意,时时寸心肝肠碎。
妾愿与君长相对,离忧堪诉玉容醉。
歌声婉转不绝耳,无人再与妾共杯。
缘尽终是无计续,再饮千杯望天垂。
为愿常伴神佛侧,君可知妾心如溃。
一曲**翩然舞,舞毕犹吟待君归。
诗必,众皆哑然。只因此诗藏头,藏了一首诗:“温商季长忆旧年,不知君今宵何处。犹记当时妾离歌,无缘再为君一舞。”
半晌,风李将手放在唇边一咳:“此诗可是凝贵人所作?”
温商季起身一福:“是臣妾所作。”
“好!”风李起身鼓掌,随后又道:“凝贵人温商季文采出众,实令朕刮目相看,特升为五品嫔,封号沿用,江才人才华横溢,晋为六品贵人,赐字‘谦’。”
“嫔妾谢主隆恩!”温商季无聊起身福身施礼。
“朕今日也乏了,众妃都散了吧!”风李说罢离去。
“恭送皇上。”温商季心道总算结束了,却不知暗地里一双眼睛恶毒的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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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宁嫔妹妹!”温商季转身,正见与自己同住一宫的蝶容华款款而来。
温商季一笑,福身施礼:“见过蝶容华。”
蝶容华右手虚扶一把:“快起来吧,自家姐妹这么生分做什么,妹妹若是不急,同姐姐一道儿回宫如何?”
温商季陡然生出无限狐疑,自己与这蝶容华同居一宫已有数日,怎么偏就今个儿她来亲近自己?不由得生出几分小心,又不好拂了人家的面子,只得笑道:“那可真是妹妹的荣幸了。”
言罢,二人并肩而行,至玉阶一处时,蝶容华唇角忽然绽开一抹笑意,又仿佛带着几分决然,快到温商季来不及反应,只见蝶容华一声惊呼:“妹妹这是做什么!”身子竟向下倒去,直直的滚下台阶,摔在地上,蝶容华的众宫人慌忙围上,只见蝶容华小月复慢慢渗出血迹,蝶容华惊慌道:“妹妹,我好心好意邀你同走,你为何这样对我?!来人,快叫太医,太医!”
众宫人慌慌忙忙将蝶容华抬回启祥宫,传太医诊治,一会儿风李也到了,不多时,太医传出消息,说是东晋第一位皇子已经夭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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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臣妾的皇儿啊……”蝶容华斜倚在风李肩上哭的梨花带雨,心内却在暗暗咬牙,她不惜舍弃月复中皇长子的生命,就是要扳倒温商季这块巨大的绊脚石,现在,她就要成功了……
“温商季,你还有何话说!”风李震怒。
“嫔妾……的确有话要说。”温商季面无惧色。
“讲!”虽然风李已经怒极,然而他残存的最后一分理智还是给了温商季一个机会。
“嫔妾没有做!”温商季正色道。
“你说没有做就没有做?!”风李怒道,“朕不想听任何解释,来人,夺去宁嫔封号份位,打入冷宫,三日后赐死!”
蝶容华那梨花带雨的芙蓉面上难以察觉的勾出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