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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拗不过她,只好把棉被披在她的身上。我穿着秋衣,但我已经感觉到柳香身上的体温已浸透衣服清晰地传递给我。那是一个经历过困苦艰辛生活的女孩身上的温热,是吃着粗粮仍顽强生长的女孩所传递给我的青春成熟的气息。她身上的味道,犹如山野间的山花吐露出的芬芳,让人不能不慨叹自然万物的生命活力——是花,就要开放的。

可是,无论如何,柳香的花儿是不应该为我开放的,更不应该在这个秋夜绽放,她的花儿要慢慢的开,等待那个能与她相伴一生的人!

她伏在我的胸前,我感到时间在飞逝,却又感到时光是那样的漫长。我不忍心再推开她,又觉得这样下去不知会发生什么,我毕竟是一个刚过而立之年的男人,面对这样一个俊美灵动的女孩,稍微放下心理负担就会突破防线。此时,我做什么她都乐意接受的,可是,那会毁了她的一生。

我左右为难,这种艰难的选择令我心力憔悴,但我最终还是扯开她紧抱我腰的双手,说:“柳香,我们还是吃地瓜吧,吃了地瓜,我好看着你又长大了一点。”

她把脸从我的胸前移开,面带笑容地望着我。我看见她的脸带着沉迷过后的红晕,也带着幸福和满足,用一种略带疲惫的目光凝视着我的脸,再次把脸贴向我的胸前,说:“行”。

说完,她离开我,把掉落的被子披在身上,重新捡起钵里的地瓜,先递给我,然后,自己又捡起她没吃完的一半地瓜,送进自己的嘴里,说:“还是吃地瓜吧,吃地瓜才会有人可怜我。”

她的话再次唤起我的酸楚,但我没说什么,强咽下口中的食物,掩饰着自己的伤感与疼痛。我只吃了一个,就不想再吃了,看看表,已是午夜时分了。

“都这么晚了,真不好意思,折腾你大半夜。不过,老师,我今生可能只有这唯一一次折腾你的机会了,你说对吗?”

“你的生活会渐渐好起来的,将来,找了婆家,就有更多得人疼你了。”

“也许是吧,不过,不一样的。”说完,往地上拂掉地瓜皮碎屑,看看窗外,拿起外套,说:“我还要去趟外头(方言:上厕所),你还得送我。”

“你把衣服都穿好再去。”我说。

“不用,披件外套就行”,说完,把外套随意地披在身上,下地穿上鞋,用眼睛示意我先走。

我在前,她随后走出屋,拉开房檐灯。

到了外面,我感到凉气袭人,又见她只披着外衣,只穿着遮体的内-裤,真怕她凉着。

我说:“快点去吧,天太凉。”

她“嗯”了一声,走到房山墙转角黑暗处,往里望了望,又退了出来。可能夜深的缘故,她这次没敢走进黑影里。她望了我一眼,示意我转过身去。

在我们北方农村,尤其天凉季节,男女老少夜晚出外头都很随意,如果不是那么重要的起夜,在院落找个靠边的地方就能解决。我转过身,又往远处走去,尽可能地留给她更多的空间。没走几步,就听见她在背后焦急地喊:“别呀,离我太远了。”

我停下来,背对着她,她又往我近处走了几步。我从灯光投射的影子上看到她蹲下来,边上厕所边问我:“老师,你指的那颗星星已升高了,你看。”

这个女孩子,真拿她没办法,这么冷的天,穿得这么少,还在想着星星的事儿,我敷衍地说:“啊,是高了,你专心一点。”

“你说在哪儿?”她紧追不放。

我说:“就在那儿。”

“哪?”她说着,我看见她身体的投影站起来,向我这边走来。我感觉她的下巴抵上我的肩背,发丝若有若无地撩动我的耳际。她打了一个寒噤后,更紧地贴上我的身体,似乎在等待我的回答。我稀里糊涂地看了半天还是弄不清楚在哪,随意地说道:“就是那儿。”她并不放过,追问道:“你指一下,在哪?”

“就是那儿。”

我真说不清是哪颗,就说:“天太冷,以后有机会,我再指给你看。”说完我就后悔了。

她说:“那好,一定!以后,在没有月亮的夜晚,你一定要指给我看!”她略一停顿,“你不是在糊弄我吧?”

我说:“不能。”

她满意了,不再紧追不放,转身“蹬蹬”地先跑进屋。

一切都该归于平静了,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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