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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麻烦上门

1911年的下半年,中原和蜀地,都是一片喧嚣,清廷中央与地方义民,那是打得不亦乐乎。

而广州城中,局势也并不稳定,乱局频现。

在保路运动中,粤州与其余川、**、鄂三州,都是反应最为激烈的地区,因地方经济较为富庶,参股地方铁路建设的商人和民众不少,加上早就对清廷新政极为不满,这时自是一股脑爆发出来,誓要掀翻大清这张桌子。

早在5月下旬之时,清廷就以粤垣“匪情”严重、“兵力单薄,大局垂危”为由,急饬广西提督龙济光“迅选所部精锐”克期赴粤。并饬粤督张鸣岐,严密设防,切实侦缉,早净“匪氛”。

然后到了6月5日,广州城中的华侨、七十二行商和九大善堂的粤路股东千余人开大会,反对铁路国有,力争商办。

甚至那时,徐文昊也作为代表参加了会议,说维护国权就太假了点。实际上还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心思作祟。自己的肥肉,岂能让给外人吃去?

就算是洋鬼子,也不行!

而张鸣岐作为大清的两广总督,才刚刚把署理二字摘去不久,自然是要替朝廷排忧解难,卖力办事。当即诬指广州乡绅们的行为属于“乱党煽动”性质,旋即通告取消这次会议的决定,并以“格杀勿论”相威吓。

粤路股东无奈,大部分被迫逃往香港,组织保路会,继续做着耍嘴皮子的斗争。

倒是广州府南海县佛山镇商人比较激进一些,他们在当地反抗酒捐,焚毁包办酒捐之康永公司,捣毁米店,散布揭帖,号召人民起事。

6月9日,粤督张鸣岐就告示,取消6日粤路公司股东会议表决案,并禁止11日预定召开之股东会议。

3天后,因反对铁路国有,广州发生不用官发纸币、兑换现银风潮。

随即不消几日,清廷便批准两广总督张鸣岐借外债500万两周转市面,并令倘“纠众作乱”,“格杀勿论”。但时逾一日,挤兑风潮仍未平息,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

在这种情况下,才刚刚经历了黄花岗惨败的革命党人,当然是不甘寂寞,其主办的,在创刊的第一天就公然鼓吹民主革命,激烈抨击时政。

这种在当局看来大逆不道的行径,自然被以“鼓吹革命,扰乱治安”为由,将其封禁,前后不过两天,看来清廷对舆论监督之道也是甚为熟悉,知道个中厉害。

有感于时局动荡,张鸣岐自认无力整顿局势,不得不上表中央,将广东新军扩充为镇,暂编为第二十五镇。

同时还让自己的老下属,广西提督龙济光,为统制官,提兵三千入粤,以协助张鸣岐巩固地位,压制住飞扬跋扈的粤州水师提督李淮,此人属于本地的武官派系。

8月中旬,炎热盛夏席卷广州,伴随着火辣辣的民意,还真有几分鼎沸喧嚣的气息。

“祺泰少爷,这夏家娘子生得可水灵咧,小的之前远远瞧见过一次,那可真是貌美如花,明艳动人啊

广州内城西南一隅,一个穿着鲜亮五品官服的青年,正在一群兵丁的簇拥下,趾高气扬的走在大街上。

这里就是俗称的满洲街,又被称作旗下街,属于旗界。所谓旗界,就是大清国的一大政治特色,归结为一句话,就是民族特权。

旗下于界内的光孝街,该处一带,地高气爽,曾是明朝绅富聚居之所。而大清开国后,八旗入驻,自然不容彼辈杂处,一律将汉民徙出城外西关。

“果真!?”穿着官服,手按长刀,身材高大修长,样貌也算出众,这祺泰确实当得高、帅、富三字评价。

他父亲是前任两广总督增祺,伊拉里氏,满洲镶白旗人,历史上曾在任盛京将军一职时,招安过当时还不是东北王的张作霖。

要不是徐文昊的出现,增祺的两广总督一职恐怕还要坐得更久一些,不至于才上任几个月就被张鸣岐给顶了下来。

但不久前,又出任奕七皇族内阁弼德院的顾问去了,再次返回清廷的权力中枢。

而作为增祺的三子,祺泰这时也得以靠着家世荫蔽,获得了绿营守备一职,也算是正五品,在这广州镀个金,随后就会找个由头升上去。

祺泰这人,还是颇有几分本事,并非一般的旗人废材公子哥,习得一身好武艺,也很会笼络下属。不过有一点,就是此人。

“夏家?”对西关城内大户人家,祺泰还是有几分熟悉,尤其是最近正势头红火的夏家商行。

“不仅夏家娘子姿容倩丽,夏家财货同样诱人呢,守备大人要是抱得美人归,岂不是人财两得?”队伍中,也有不少人出言附和着说道。

但实际上,没人当真,堂堂满族高门,岂会迎娶汉人女子?

最好的的结果,不过是为一妾室罢了。

被这么一说,祺泰还真是有几分意动,心中一寻思,很快就说着,“嘿嘿,前阵子提督大人遇刺,本官怀疑夏家窝藏乱党分子,谁与我前去细查一番?”

这就是要寻个由头找夏家麻烦去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个个驾轻就熟。本就眼红夏家的财货,这时有祺泰出面顶着,自然是一呼百应,人人奋勇。

……

城外西关,夏宅,富有中式园林风格的庭院,在这盛夏之际,显得格外清幽雅静。

临凉亭边上,俯视鱼池中群鲤嬉戏争食,在闲暇时也不失为一种雅致的休闲娱乐活动。

“文昊,如今这广州的局势,日益纷乱,你作何看?”

亭中,夏骏驰立身端坐,虽穿着便装,但那锋利逼人的英锐气质,却是难以遮掩。

这大半年来,他听从了徐文昊的意见,久在军中与将士们同吃苦,同训练,渐渐有了军人的风骨,少了几分公子哥的散漫轻浮,就连以前那种革命党人的激进焦躁,这时也沉稳不少。

如同一把磨砺过的宝剑,褪尽了心中的杂质,凝实厚重的寒芒,露出深沉的杀机。

徐文昊知道,夏骏驰这时已经是等不及了,想要一试锋芒。但也知这时还不是时候,所以轻声笑了笑,“时局还没有到,你我静观其变即可,又何须急于一时,做着出头之鸟?”

遥望北面,徐文昊始终还在等着一个消息,那时才是改天换地的大好时机!

凉亭外,假山旁,一座石桌前,摆着新鲜瓜果拼盘。

“两个不解风情的闷瓜,整体聊些什么国家大事,好生无趣一洋装丽人,坐在夏璇旁,双手拖着下巴,不满地抱怨着,“璇姐姐,你就不生气么?”

穿着连衣长裙的夏璇,望着这美丽少女,轻声失笑道:“有什么好生气的?哥哥和文昊,都是要做大事的人……”

不等夏璇说完,少女就抱着头摆出一份苦闷娇憨的模样:“真讨厌,和书里说的一点都不一样!”

心怀白马王子梦想的她,这时见到现实中的青年俊杰,不啻有一种美梦幻灭的失落感。

见到这个像自己妹妹一样爱耍小性子的朋友,夏璇是哭笑不得,只好拍着肩膀安慰道:“好啦,乐姗,你都16岁了,就不要像萱儿那样喜欢撒娇啦

这美丽少女是姚家小女,与夏家世代通好,祖上曾有人出仕,但鸦片战争后就彻底转变成商业家族。

姚乐姗生性活泼,自小娇生惯养,深受家人宠爱,自然是有些爱使小性子。这时整个趴在夏璇肩上,不依不饶,“可是骏驰哥哥的眼睛,从来没有放在人家身上,真是太让人生气了!”

自小与夏骏驰青梅竹马的她,很早就喜欢上了这个爱捉弄她的大哥哥,不过随着年龄渐长,昔日少年眼界渐开,看到了这个辽阔壮丽的世界,自然不肯将心思停在儿女情长上面。

以前是忙于革命,如今更是立志复兴华夏文明,又哪还有时间顾得上身边怀春的少女?

但是说着自己的事情还嫌不够,姚乐姗对‘带坏’了夏骏驰的徐文昊,也是颇有意见,这时也不忘在夏璇面前小小的说些坏话,“还有你那个文昊哥哥,那目光虽然柔和,总是让人觉得冷冷的,不近人情。璇姐姐你以后可要小心些,说不定就是个负心汉呢……”

被人这么调笑,面皮薄的夏璇哪里肯依,顿时与姚乐姗娇笑闹做一团,这娇嗔欢声很快便越过低矮的假山和花草,传入徐文昊与夏骏驰眼中,让两人相视苦笑。

可就在这时,一位仆人跑了过来,神色惶急地禀报,“少爷,内城守备祺泰带人围了我们夏府,说是要稽查乱党!”

掌握数千兵马,权威日重,这时正是苦待利剑出鞘而不得的夏骏驰,听闻这话,当即怒不可遏,立身而起,冷笑道:“哼,我不去找麻烦,麻烦倒是找上门来,当真是不知死活啊!”

“马上命府中护卫集合待命,没有我的允许,一个清兵都别想踏入夏家大门一步!”夏骏驰怒声下令,徐文昊坐在一旁,也并不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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