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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晓白这人怕疼怕死,一辈子也没少受折磨。

小的折磨,如:打针、吃药、小时候撒谎被她亲妈轮着鞋底子打。

大的折磨有两次两次伤痛,一个是看着她亲爸妈在她眼前咽气儿,另一次则是那场让她死了的车祸。

但当楚红莲给她下的药发作得时候,完全可以把沈晓白之前遭遇的所有痛苦都盖过去。包括沈晓白父母去世的时候,那时沈晓白也疼,心里闷闷的疼。但那时候怎么着,还感觉有口气儿吊着,但这种疼法疼起来,让沈晓白觉得她连活下去的力气都没有了。

什么叫万虫噬骨?就是一阵儿像虫子一点点吞噬着她的骨头一样,又痒又疼。一阵儿像骨头被人一寸寸掰断了,疼得沈晓白连叫疼的力气都没有。沈晓白疼得像条被人扒了皮的狗一样缩在地上,她没法儿缓解疼痛,她每根骨头都在疼,每块肉都像被人拿烙铁烙着那针扎着拿刀剐着。

喘口气儿,沈晓白都觉得肋骨折成碎段儿了,吸进去的空气,都跟刀子一样搅和着她的内脏。

楚红莲似乎怕她死了,每天还是派人给她喂饭喂水的。那些人只知道沈晓白是病成这样的,不知道沈晓白是被毒成这样的。往常爱吃爱喝的沈晓白却怕了这样的服侍,她每次被别人碰触,哪块被人碰触过的皮肤都好像要被扯掉了一样。喝进去的水和粥饭,就像是硬塞进她肚子里的一大堆冰锥子,又疼又仿佛马上从肚子里坠了出来。

沈晓白现在也没功夫再次后悔她的愚蠢,也没有精力去想往后怎么办?她疼极了,疼到身体能感觉到只有痛苦。沈晓白知道她还算活着的,但脑袋是木的,跟死了一样。这样每分每秒都跟过了一个世纪一样的,不知道熬了多久。直到沈晓白的身下出了血,沈晓白才终于又看见了楚红莲。

那时候,屋里特别安静,只有楚红莲与沈晓白两个人。

楚红莲低着头,问着她:“还逃么?”

疼得太久了的身体,好像看到楚红莲就知道找到了解药一样,比沈晓白笨拙的脑子先反应过来,在楚红莲跟前连忙用力的摇着脑袋。

楚红莲似乎没看到沈晓白的表示,只皱着眉说道:“竟然在这时候来了葵水,太早了

沈晓白不知道葵水是什么意思,只延续着眼前摇头的势头,在楚红莲面前一直摇头。

“你知道你给我惹了多大麻烦么?”楚红莲看着沈晓白冷笑着说道。

沈晓白点了点头,一路汗水的爬到楚红莲脚边,哑着嗓子说道:“夫,夫人,我,知道错了。你,你饶了我吧,饶,了……”

沈晓白说话断断续续的,似乎每说一个字都耗费了她很大的力气。

楚红莲眯眼看着沈晓白,她已无法再把眼前这个叫做沈晓白的邪物与她的女儿联系在一起了,她的女儿怎会在旁人家的宴席上想要逃走?害得她在这宅院中落入被动。

楚红莲觉得先前她对这邪物手下留情,怕看到她女儿躯壳上露出的害怕或疼痛的表情。如今看来,楚红莲觉得自己简直蠢到家了,怎会对这么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邪物、怪物、妖物留情,让那怪物觉得她好欺负了,竟做下这样拖累她的错事。

这邪物就如这个宅子里的旁的女人一样,稍微给她们些机会,她们就敢爬到人头顶上作威作福。

楚红莲咬牙看着沈晓白想道。

这两天,楚红莲过得也着实太不顺心了。自管家之权被隋老夫人接管过去,其实一直都是隋青瑶与孙娴容在管事。这些天楚红连也给隋青瑶与孙娴容下了不少绊子,但却被隋青瑶与孙娴容一一破解了。那孙娴容倒还是其次的,主要是隋青瑶主意多。原厨房是不服隋青瑶与孙娴容管束,隋青瑶她们是使唤不动人的,但隋青瑶竟敢先将厨房的头儿换了。哪个人不听她的话,就立即将哪个人赶了出去。而且即便是换了人,厨房也是没误了做饭,让楚红莲挑不出错处来。楚红莲恨得牙痒痒,却无可奈何。

只几天的功夫,厨房就被隋青瑶大棒加红枣的给拿下了。那群人虽在楚红莲面上一遍遍的表忠心,诉着她们的为难,说着她们如何对着隋青瑶的不得不屈从。但最后还不是如墙头草一样,畏惧了隋青瑶么?

而且因为先前在卞府的事,已经有些不利于楚红莲的流言在京中流转。说是隋婉儿被楚红莲养得凶恶霸道,为了件衣服就不顾了绣娘的死活。而楚红莲对隋青瑶那个继女,更是凶狠刻薄,连说话都粗声粗气的。倒是隋青瑶满是赞扬,多说她举止大方,温和宽厚。

这让原本自信能为难住隋青瑶的楚红莲开始动摇了,楚红莲她甚至开始害怕了,她怕她这么多年建筑好的堡垒就如散沙一般,被隋青瑶这小阴风儿一吹就倒了,就散了。

因为恐惧,楚红莲不得不急着快些重掌了府宅,并且让外间那嚼舌头的停了话头儿。可楚红莲才一提了重新管着隋府的话头儿,隋老夫人那边都已隋婉儿病着需要照顾的名头挡了回去。甚至连隋鸣都觉得楚红莲累了这么多年,能够让楚红莲歇上一阵也是好的。但楚红莲哪里能歇得好,她眼瞅着隋青瑶都快把手伸到现在囚着沈晓白的院子了,那边隋老夫人虽懒怠去看沈晓白,可也是每日必问,闹得楚红莲每次都出了一身的冷汗。

至于孙娴容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不知从哪儿知道了隋鸣爱吃甜食。隋鸣每次去了隋老夫人哪儿坐会儿,孙娴容总能端出盘点心来。还不知从哪儿寻到了给隋鸣治心绞痛的偏方,让隋鸣的心痛也缓解了不少。闹得隋鸣现在也记得如今隋府里有这么一个挂头儿的“表妹”。

楚红莲这是月复背受敌,被隋老夫人、隋青瑶、孙娴容给联合围剿了。楚红莲究其原因,这根源还是在沈晓白那处。若是沈晓白不闹这一场,她还管着隋府。依她的手腕,不用多少时日,就能驱走了孙娴容打压了隋青瑶哄住了隋老夫人,哪至这般?

但,能解开这困局的,也在沈晓白身上。只要沈晓白不用再借着有病的名号被囚着,能见了人,隋老夫人就没借口再不让她重新掌管隋府。既然这样,那就只能将这名叫沈晓白的邪物彻底给制服了。

这时听着沈晓白一遍遍的哀求,楚红莲低了头,楚红莲是本想再让沈晓白痛苦几天,让沈晓白为她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的。但没想到沈晓白这时竟来了葵水,按着隋婉儿的身体来说,这个时候来葵水未免早了一些。楚红莲就疑心是那药的作用,是药三分毒,哪儿个知道那药有什么坏处。这让下了一万遍狠心的楚红莲,又一次在自己女儿的安危面前退却了。

楚红莲深吸一口气,拿出个小红瓶,扔给了沈晓白,说道:“往后你若有一点儿不顺着我,这个就没了……”

沈晓白抬头看了眼楚红莲,也没功夫去想这个样子的楚红莲有多像武侠小说里的邪教教主,她又多像被药物控制的邪教教徒。沈晓白伸手把小红瓶夺了过来,把里面放着的药都吞了。之后,疼痛的感觉才在沈晓白身上慢慢散去。

等疼痛的感觉渐渐没了,沈晓白终于感觉到久违的舒适感。原来不用睡什么软床,不用吃什么好东西,只要不病不痛就可以让人觉得很幸福很舒服了。沈晓白慢慢趴跪着,她抬着头,定定的看着楚红莲,小声而肯定的说:“夫人您现在要我做什么?你要我做什么,你吩咐下来就行,我肯定照着做的

楚红莲挑了一下眉毛,说道:“你乖乖的就好,这时婉儿来了葵水,需要好好养着,也不要太过走动。过会儿,我会对旁人说你的病好了,你不要再胡言乱语。若是你说错了话,那你之前受得苦,少不得要再受上一遍。若是让别人觉察到了你的古怪,那就留不得你了。你要知道,整个隋府也就只我能暂时给你条活路。换了旁得人,可是比我下手还要狠的……”

沈晓白点了点头,说道:“夫人,我肯定好好歇着,好好养着,把隋婉儿的身体养得好好的。我也不敢再惹乱子了,不会让别人发现我是什么东西的。我会乖乖的等着隋婉儿回来的……”

婉儿回来?婉儿还会回来么?

楚红莲听着沈晓白这时的话面上的表情有了些松动,她开始对隋婉儿是否能回来产生了怀疑。楚红莲扫了沈晓白一眼,说道:“上一次,你也说得这么肯定,之后不是还惹乱子。我哪里敢再听你的话,你且这么呆着吧,我倒要看看你如何乖顺

说着,楚红莲就起身出去了。

往后的日子,沈晓白是真得格外的顺着楚红莲的话。以前虽然也是不敢不听从楚红莲,但沈晓白多少还有点儿她自己的主意。现在沈晓白连逃出的梦都不做了,白天苦熬着,晚上依旧苦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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