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二七章定终身
从端王府回来,当尚卿再我问我道远所提之事做如何打算时,我心中已有了定论。
我问她:“你怎么看?”
尚卿沉吟道:“原我还是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的。可后来听您说端王为了他的生母的尊荣,不但要迎回骨殖,还定了那样的尊号,还要待得哲宗百年之后与其同葬!
这是要至孟太后于何地啊。
由人推已,您如今还有监国之权,他们还尊重些,仁帝、太后、太皇太后乃至当今万岁、众位心向仁帝的朝臣,您多少还能护得了。可待您成了李家妇,便是您整日锦衣玉食,要想护着身边的人,却是不能够了。
难不成每每有事,便都来求端王,去找李将军吗?您敢说到时候李家不嫌您多事,胳膊向外拐?”
尚卿所讲,正是我所虑的,我问道:“那你的意思?”
尚卿一咬牙:“我的意思,谁有,也不如自己有。连父母有时都依靠不了,何况是别人?”
我明白尚卿的意思,经过这些日子,又经了夺园子的那件事,我也知道要想活得自在,不仰人鼻息,靠父母、兄弟、甚至是自己的男人都没有依靠自己来得痛快。
我叹了口气,对尚卿着:“我与你想得一样,只要我好了,便能护得住我相护的人,便是真的有扬眉吐气的那一天,明睿真的落魄了,我也有法子救他。
可若是从此只做李家妇,那他们得意时我因着九哥、因着衍儿也不会欢喜,可他们若真要失意,我却也再没脸求九哥对李家网开一面了。”
尚卿问道:“您是说……”
我点点头:“我想说的是,纵观端王的气度与胸襟,实在不是一国天子的材料,莫说如今九哥正是如日中天的年纪,便是没有九哥,他也难承大统。
既然道远已给咱们指了明路,咱们不如细细谋划起来,将来若真能得尝所愿,你便恢复了本姓,为你韩氏一门扬名,我亦可从此功成深退,与明睿过些没有争斗的自在日子。”
尚卿很少激动,可听我说到这里,却是落下泪来,她叹道:“我是个不怕的,若不是因为我,我家也不会遭那样的灾难,若是真能恢复我韩氏一脉,刀山火海,我还有什么不敢呢?
倒是您,若是安心适人,日子想必是好过的。若真的有那么一天,仁帝再复位了,顶多是李氏受难,您也没有性命之忧。
可若是咱们暗中行事起来,您可知道,这要担多大的风险吗?若事情不机密,便是个死。”
我嘿嘿一笑:“若日子过得不顺心,比死也强不哪去。像我母亲那样,大好时光都是伴着经书过的,本以为九哥继了位熬出头来,却又遇到这样的事情。
我自认没有母亲那样的坚韧与忍耐,因此我也不肯就那样等待。
经历了这些事,我也想明白了,人总要有所选择,既然有选择,就要有取舍,取舍之间,便有得失。
我只需依着我的本心就好,如此才是问心无愧。至于别的,凡事尽力而为罢。”
端王办事的速度很快,第二日尊刘后为“昭慈圣献太皇太后”的诏书便发了,当然一同下发的还有楚国大长公主将适镇国大将军李谦父的圣旨。
圣旨一出,朝野一片哗然。
就连那些还想保持中立,或是想再观望的大臣们亦是觉得紧迫起来。
端王如此强势,我又将适端王的亲表兄,局势如何,不言而喻。
于是那早就投靠端王的便更加庆幸,幸亏自己早早转向,得了先机。那些一直观望的也不再等待,争先恐后地投入端王门下。
倒只剩下不多数的几个人,原道对我十分敬重,如今却是议论纷纷,什么有负仁帝所托,什么女子见识果不能担大任之类的。
我听着这些人对我的议论,笑着对尚卿道:“怕是你没把话说全吧,这些人我是知道的,那一张张嘴哪里是饶人的,便没有些难听的?还是有,你不肯说呢?”
尚卿亦笑道:“便是有,又如何呢,您还去找他们不成?”
我点点头:“你倒说对了一半,只是也不用去将这些人找便了,擒贼先擒王,只须将咱们的谢相公弄明白就行了。这个老秀才,仗着自己先前耿介的名声,如今到是破罐子破摔,越发的难调理了。”
尚卿道:“您说他难调理,怎知他不是因您的所做所为而困惑?两厢都不清楚对方底细,胡乱猜测罢。
如今端王重用谢臻,倒把个当朝宰相放在了一边,他本受仁帝的重用,心向着仁帝,端王又如此,我看他心里定是有不平的,您这时与他相交,应该十拿九稳。”
我点点头:“却也不急,再让他们多骂上一阵,让端王晓得我与这些人水火不容咱们才好行事。”
虽说我心里存了别的念头,可看着府里上上下下忙碌的人影,听着谦父在我耳边念叨定了谁是媒人,谁是傧相,婚房选在哪,里头准备怎么布置时,我这心里是异样的欢喜与满足。
公主下降,其中礼乐、封赠自有太常寺掌管。至于陪嫁等物,也有端王一手包办。
此时,我虽不用像平常人家的待嫁女儿那样在闺房里绣嫁妆,可却再也不能像以往那样着男装骑了马到处逛了。
除了上朝,我便每日坐在屋里,想着要给李益与老夫人每人做两双鞋,又要给谦父的那几个兄弟有所赏。他们李家的嫡长孙是他二弟的长子,与别的不同,也要好好琢磨……
公主成亲,做为公主母亲但皇太后本应出力最多的,可她如今失了势,端王又不待见,便将母亲绕了过去。反倒是他,常常与我商议完了政事,再商议成亲的事。
不得不说,端王缺少许多,但却是个知恩必报的。就从他替我准备嫁妆,定婚仪的规格上来说,就极其的好看,甚至是奢靡了。
我也明白他的心思,谦父是他姨表兄,冒着性命之险从危城中将他救出来,又保他夺嫡,又助他夺权,他这是借着我们成亲的机会,来表达自己的心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