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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十四章(3)

第60节第十四章(3)

以下是下午的专访实录——

小笛(广东电台节目主持人,以下简称笛):听众朋友,大家好。这里是“新广东?新广东人”。我是主持人小笛。打工族,是一个有着上亿人之多的庞大群体,在这个群体中,有这么一些朋友,他们一边打工,一边写作,用打工来支撑写作,用写作来反应打工,成为一个特殊的写作群体,被人们称作“打工诗人”、“打工作家”。他们的写作越来越引起文学界和媒体的关注。今天我们请来了“打工诗人”代表人物之一刘羽。去年底,他的长诗《漂泊》发表后引起强烈反响,也出版了个人诗集。那么,刘羽是怎样一个人,有着怎样的生活和写作,请他来给我们谈谈。刘羽你好!

刘羽(以下简称刘):小笛老师好!

笛:去年,你发表了长诗《漂泊》,引起了强烈反响,我想请你来给听众朋友谈谈关于这首诗的写作,好吗?

刘:好的。

笛:你这首诗有多长,是怎样被《南方晚报》发表的?

刘:这首诗有六百多行,被《南方晚报》发表有点偶然。去年八月,《新京报》用一个整版发表了“打工诗人”刘大程的长诗《南方行吟》,在北京引起轰动,多家媒体作了报道,成为诗坛一个事件。我就把我的长诗《漂泊》也投了两家报纸,没想到被《南方晚报》发出来了,反响也不小。由于诗太长,只发了其中几个部分。

笛:没错,我去年也采访过刘大程的。你是什么时候来广东的?

刘:是九六年,当时去深圳没能呆下来,回家了。九七年来东莞,工作不合适,离开了,去了广州,接着又回到东莞,进一家公司做电脑绘图员。

笛:你现在的工作情况怎么样?

刘:我现在在一家大型港资企业做内刊主编。我换过几次工作,相对来说,之前的工作问题要突出点,现在要好些。

笛:这种变化是怎么来的?

刘:写作帮了我的忙。许多企业办有内刊,需要负责人。工作经验也很重要,打工几年,我已经积累了不少工作经验。

笛:你过去就爱好文学吗?

刘:是的。初中时开始的,但一直到高中,老师中都极少有真正懂文学的,主要靠看书,自己模索。看的书多了,兴趣也更大了。那时我主要喜欢小说,也写了一些东西,但只能算是练习,还算不上文学创作。

笛:那么,你的创作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刘:离开东莞又回到东莞,重新进厂工作稳定后。那是一九九八年春。

笛:工厂打工,工作那么紧张,怎么还顾得上写作?

刘:越是这样,写作的**越是强烈。之前多年的经历在心里已堆积得太多,打工现实又给了我不少触动,于是拿起笔来,写作成了我打工生活中的一种寄托。

笛:你为什么想到用诗歌这种方式来表达呢?

刘:我开始也写小说、散文,但业余时间太少,条件不允许,就写诗,诗篇幅短小,又适合抒发感情,在几种文体中,来得更直接。

笛:具体而言都在什么情况下写作?

刘:有时是下班后,比如晚上休息前;更多是做事的间隙,把要做的事做好了,一有空,就坐在电脑前构思,写作。开始时是用笔写,后来用电脑写。

笛:你对自己的写作在表达什么上是如何处理的?

刘:首先当然要表达自己的遭遇、感受,但不仅如此,还要反应打工一族乃至整个社会底层的生活和命运。打工族虽然群体庞大,但是很弱势,没有话语权,如同沉默的羔羊,很难发出自己的声音,作为这个群体中的一名写作者,我不关注他们,写出他们的辛酸苦乐,谁来关注他们,写他们?当然,我的写作也在发生变化,不局限于什么,以寻求更大的空间和提升。

笛:《漂泊》这首诗是什么时候写成的呢?

刘:是二00二年下半年写的。

笛:这首诗当初有多长啊?

刘:当初就有六百多行,后来作了些调整,还有那么长。

笛:你怎么想到要写这么一首诗呢?

刘:那时刘大程的长诗《南方行吟》还没发出来。我当时感觉,虽然有那么多“打工诗歌”,但大规模、全面反应打工的长诗还没看到,我就想写这么一首。最初,这首诗我只打算写一百多行样子,写到一百多行,感觉要写的才写了那么一点点,就一直往下写,写好一统计,有六百多行。

笛:写这首诗用了多长时间?

刘:断断续续用了半年左右。我说过,主要是工作的间隙,不是专门写作。

笛:写好后你觉得如何?

刘:写好后,我反复看了,还算满意,凭直觉,如果能够在公开刊物上发表出来,一定会产生反响。因为这首诗不是一般意义上记叙打工生活,还有我、相信也不仅是我个人的许多思考在里面,反应了许多现实问题,说出了许多人想说而未说出的话。由于有些地方还显得所谓地尖锐、敏感,要公开发表出来显然是有困难的。这首诗最早刊登在我与几名诗友办的《漂泊者》诗刊上,反响就大,但由于刊物性质,只能是小范围内的。后来我看到刘大程的《南方行吟》那么直面现实的作品都发出来了,受到鼓舞,就投了出去,这才公开发了出来。不得不说,有的媒体和编辑,是值得尊敬的。

笛:前些时首届广东诗歌节在东莞举行,你去参加了吗?听说会上有人提及“打工诗歌”,是吗?

刘:去参加了。是的,是有人提及,主要是几位搞评论的。

笛:你对“打工诗歌”有什么看法?

刘:我是来广东后从地摊上的打工杂志接触到“打工诗歌”的,当时对我的写作还是有不少促动的,我心想原来还可以这样写啊,那我也能呀。“打工诗歌”有自己的优点,比如真实、生动、鲜活,有悲悯和关怀情怀,以自己的方式反应了一个时代。但也存在一些问题,我觉得许多“打工诗歌”还显得随意、粗糙、简陋了些,自己有些作品也有这个缺点,所以我一直在不断模索,提升自己的写作。实际上,“打工诗歌”是个很难廓清的概念,争议颇多。对于这些,我其实并不关心,只认写自己的就行了。

笛:有的人对“打工诗歌”评价很高,有的人则相反,你怎么看?

刘:过分地吹捧“打工诗歌”和过分地贬低“打工诗歌”都是不可取的。正常的是像对待其它诗歌一样对待它就行了。过分地吹捧它,它本身是有弱点的,文学作品讲的是质量,不能因为是打工者写的,你就降低标准,对弱点避而不谈。过分地贬低它,它有自己的优点,而且是难能可贵的优点,一个打工洪流漫卷而下的时代,如果没有相应的写作,反而会造成一个时代文学的缺陷,这个任务不是那些坐在办公室一张报纸一杯茶,对现实生活隔膜得可怕的体制内作家所能为的,对它的优点你能视而不见,居高临下不无优越感地一语否定吗?

笛:也就是说,对这些作品的评价,要有一颗公正心,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客观地评判?

刘:是的。

笛:有些人说“打工诗人”借这个名称捞到一些好处,又听说你不接受“打工诗人”这个称号?

刘:如果要说得到的好处,那是认真写出好作品换来的,并不是说你随便写个什么东西把它叫做“打工诗歌”好处就来了,自己给自己取个名字叫做“打工诗人”好处就来了。我刚才说了,对那些争议,我并不关心,我只认写自己的,遵从自己的内心尽力把作品写好就行了,哪里去想给作品和自己贴什么标签?我根本就没考虑过自己是“打工诗人”还是什么诗人,别人怎么说,那是他们的自由,不是我所能控制得了的,由他们去。当然,写作群体也很复杂,投机取巧、刻意炒作这种现象也是有的,那只是部分人的行为,不代表全部。如果非要我承认自己是不是“打工诗人”什么的,那是有点无聊的,所以有的称我为“打工诗人”,有的又说我反对接受“打工诗人”称号,也由他们去。

笛:也就是说,关于这种名称的争论没有多大意义,能否写出有影响力的优秀作品才最重要?

刘:是的。

笛:你对当下诗坛现状怎么看?

刘:当下诗坛很热闹,你打开诗歌网站看看就知道。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好的一面,开放、自由、活泼;不好的一面,一些人热衷于无聊的文字游戏,缺少深刻和有内涵的作品,一些人拉帮结派,一些资源掌握者私心太重,行不正之风。

笛:的确,朦胧诗曾经影响了一代人,可在当下,人们对诗歌好像很冷淡。

刘:现在来看朦胧诗,其实并不朦胧,只是当时阅读上的不适应而已。一些朦胧诗很好地承担了反思和启蒙,这是很可贵的。其实当下也有好诗,只是被喧嚣和浮躁遮蔽了。诗歌在当下的边沿化,也与文化消费的多样化有关,大家可以选择的阅读类型和娱乐方式都越来越多,何况诗歌本身就不是很大众化的读物,在这样一个娱乐为主的亚文化时代,必然会受冷落。

笛:除了诗歌,你还打算尝试其它文体吗?

刘:诗歌的特点,有它的优势,但在表现复杂广阔的社会生活时,它有比较大的局限,小说则具有优势。我不会放弃诗歌,至少一份诗心,它属于内心和灵魂,但也有尝试小说的想法。

笛:处在这种打工生存中,你心里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刘:焦虑,没有归宿感,飘来飘去,今天在这里,明天在何处?

笛:请送几句话给听众朋友好吗?

刘:打工之路,充满艰辛,坎坷和挫折在所难免,不管怎样,都不要放弃。外面的世界,也形形色色,还要学会保护自己。总之,心怀梦想,脚踏实地,勤奋好学,自强不息。

笛:好,谢谢你参与我们这个节目。再见!接下来请听众朋友欣赏长诗《漂泊》节选的朗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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