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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伍拾肆回. 重逢太子

太子半卧在榻上,面颊烘着红,许是天太热了罢。濮阳醇行了个万福,太子连连道,“妹妹向来周全的,快来我身边坐着。”濮阳醇望了一眼裴玥,她微微笑着,点了点头,濮阳醇方轻轻坐在榻边。太子皱眉道,“怎么瘦成了这般,眼见着单薄了好些。”

见濮阳醇低头不语,太子道,“别是老五欺负你!”

濮阳醇莞莞笑道,“大哥哥不是曾说卿辰是个好王爷,醇儿交给了他便放心了。怎么如今,又这般怀疑起他来?”

“你只说是不是。”

“我若说是,岂不是逼了大哥哥自己打了自己的嘴?所以无论如何,醇儿都要否认的不是。”

“哈哈!瞧你啊,一向清淡的,可嘴不饶人起来还是那般厉害。”

皎玉奉来一盏三勒浆,放在地窖里藏的,喝着也是清爽。屋内确实热了些,门窗皆紧闭,因是怕太子受了风才这般。濮阳醇将那三勒浆一饮而尽,方道,“卿辰倒是个好王爷……待醇儿,也好。”

“那你这般消瘦……可是因为去年大疫一事?”

濮阳醇不语,只把玩着手中的琉璃杯,太子妃见状笑道,“我去瞧瞧膳房的糕点做好了没,那莲子糕可一定得让王妃尝尝。”说着便出了屋子。

濮阳醇想了想方道,“醇儿还没来得及亲谢大哥哥那时出手相救。”

“都是这般亲好的,何必客气。那时多地受灾,五弟又出征在外,你一人撑着一座城,一介女子,也够你受的。”

濮阳醇笑了笑,“好在都过去了,如今雨过天晴,便是好的。”

“嗯。”

“大哥哥如今身子觉得怎样?”

“不,不过还是那老毛病。”

“不过有太子妃那样娇俏的美人相伴,瞧着你的精神倒是足了许多。回想起从前,醇儿离宫之时……”

“都是旧事了,不提也罢。如今好好的便好。”

“这话在理……”这才看见榻前堆着好些信件,不便直视,看得也不真切,隐约瞧见单干都护府,朔州等字样。那是大曌北端的边关,太子卧病竟仍于边关节度使有着书信往来,看来传闻所说太子身建归权朝堂之说,并非无实。太子看濮阳醇瞧见了那些书信,忙让皎玉收起来,笑道,“屋子这般乱,妹妹见笑了。”

“这几日身子不好,便少看些。待好了再熬夜用功也不迟。”

“世事可不多待。这些小事,无大碍的。”太子只叹道。

濮阳醇淡然笑着,宫人又奉来一杯三勒浆。轻轻抿了一口,甜葡萄的浓香爽口得很。二人正说着话,屋外进来一人,未见其人,便先听道,“听说今儿个大哥这来了位稀客,我可赶得巧了。”回头一见,是四王爷,这些年未见,也美髯伴着依旧俊美的脸庞,总觉得时光在他的脸上是静止的。

濮阳出起身行礼,恬笑道,“四王爷万福。”

“醇妹妹……如今得唤弟妹了呢,出落得愈发出挑了,只是过瘦削了些,不如从前圆润得好看。”

太子笑道,“老五的王妃,哪由得你来评说。”

濮阳醇笑道,“瞧大哥哥说的,才刚还让醇儿别生疏了,如今四哥哥来了,又撑起太子的派头了。”

四爷同笑,“可不是,醇儿说的是理。对了,老五怎么没同你一齐来?”

“陛下让他进宫去了。昨儿个,他可是来瞧过大哥哥?”太

子点点头,“朔利这一仗,他倒也打得辛苦。卿辰回到灵武,方有些闲暇养养病罢?”

濮阳醇道,“嗯,这才好一些,便来了长安。”

太子接着道,“来了也好,长安这儿气候,吃穿什么的都要好些。”

“嗯。”

看四王爷此番来,面上像是有事要寻太子,濮阳醇便笑道,“大嫂子去了那么久,那莲子糕倒做好了没。我去瞧瞧去。”说着便作势出了屋。

濮阳醇见宫人皆在屋内侍奉,屋外几乎没见着有宫人,濮阳醇便轻轻俯在窗边,竖直了耳朵。模糊地听见屋内太子问道,“如何?”

四爷虚着声道,“老五倒周全儒雅,较起当年还在宫里的老五,确实变了许多,呵,也不知可是醇儿的功劳不。”

“正是老五这一点,我倒觉得此人深藏不露,比起老三那般肆无忌惮,更为可怕。”

“可说起老五,心甘情愿镇守灵武,老老实实出征打仗,如今回了长安,也深居简出的,除了昨日入宫受封,父皇恰巧叫他一同宴客,他倒也只在别苑中待着。昨日宫中线人说,父皇派赵连成出征西罗,竟也是他的举荐,这般调走手下大将,就算他有争权之意图,如此做,未免过于愚蠢了。”

“老五性子阴沉,这般做,不过掩人耳目,如今老三正在争权风头上,他这般做,一,有可能坐山观虎;二,有可能暗度陈仓。”

“大哥的意思……”

“此人不能轻视,他自小便同老三一党,我若要稳住皇位,这二人……”正听着,从未这般偷偷模模过,濮阳醇每一寸神经都是绷紧的。

“明儿你陪我上一趟西市罢,我听说那儿有几日的花市。”一时旁边传来小姑娘的声音。

另一个小公公的声音道,“在这府里你养什么花儿。”

“放在屋子里养着,瞧着也欢喜……”打园子那头一小宫女正同一小公公说这话朝着头走来。濮阳醇耳边顿时觉得嗡地响了一声,忙摘下一支耳环,扔在台前的阶梯,三步并做两步地走到前庭的院子里。

那小公公远远见着濮阳醇站在院子里,便行礼道,“王妃殿下。”

“哎,公公来得正好。”见濮阳醇低着头作势找着什么。

公公道,“殿下什么东西掉了么?”

“我的耳环,才刚出来时方发现少了一支。”

“这样。来,大家都帮王妃找找。”

听见外头人声喧闹,四王爷探出头来,问道,“做什么这么吵闹。”

窗边的小宫女答道,“王妃说掉了一支耳环子,咱们正帮着找呢。”话音刚落,院里阶上小丫鬟便笑道,“找到了找到了”双手捧着,还给了濮阳醇。见濮阳醇站在院中,一身深浅相间的霞色襦裙衬得她小仙子一般。

即是寻耳环子,也未离太子寝殿过近。才刚他兄弟二人的对话,四爷想来,濮阳醇应是没听见的。方笑道,“迷糊虫似的,可不能再掉了。快去寻寻大嫂子,我也有些饿了呢,寻了茶点来,咱们烹茶吃!”

濮阳醇梨涡浅漾,巧笑道,“好。”便由公公引着,去了膳房寻太子妃去了。听见身后窗户关起的声音,濮阳醇方暗暗舒了一口气。

这一头太子觉着靠着累了,便躺了下来,咳了两声,道,“怎么回事?”

“醇儿在院子里找耳环子。”

“噢。”

“大哥,喝些水罢。”

太子接过水,抿了一口,便放下了,道,“先除老五,再除老三。”

“大哥,老五如今地位摆动,倒不如将他收入囊中,岂不是……”

桌上濮阳醇忘在那儿的蒲扇,上头是她自己绣的白鲤红莲,许是新学的双面绣,看得出那功夫没那么精细。太子眼睛停在那处,晃着神,半晌也不语……

太子妃引着濮阳醇回来时,正听见屋里太子咳得厉害,太子妃忙跑进寝殿里,皎玉正坐在榻边给太子顺着气,那太子身着靛青的衬字,瘦削的脊背上隐约看得见凸起的骨头,才刚盖着被子,竟未发现。太子若是渐好,怎么身子还瘦成这样,濮阳醇呆呆地站在屋子一角,见着那太子昏天黑地的咳了半日。

四爷夏侯贞这才想起濮阳醇也在屋里,忙过来笑道,“大哥才刚喝水没喝好,一时呛着了,不碍事,咱们到外头吃些果子罢。”濮阳醇挂着清浅笑容,点了点头。转身时,分明见着太子咳出一口深红的痰,是血么,她想。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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