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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肆拾贰回. 情伤

“唐掌门怎么会在这儿?”

“给姐姐请安。”

那唐煜一脸堆笑,“不对,应该是给王妃殿下请安。”

“这会子竟知礼了!”望望对方,都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濮阳醇道,“快说,怎么到了灵武来了?你不会……一直都在边关吧?”

“在龟兹。”

这三字倒是情理之中的。这二人之间的感情竟然强烈得,牵扯着他们无论相隔多远,也要跨过千山万水,到对方的身边—却是濮阳醇未想到的。

“宝燕可知道你在那儿?”

“她……我想她知道的。”

“你的唐门怎么办?”

“这边也有分舵,倒是不碍事的。”濮阳醇掐了唐煜一把,笑道,“那怎么这时候才想着来灵武见我?”

“还说我呢,嫁了人也不告诉告诉,前几日我同朋友闲聊方知道如今的灵武王是五王爷,而王妃便是你这个濮阳氏。这不赶忙过来给姐姐请安了嘛。你倒好,我在你身后跟了一日,你光顾着带着那小相公玩儿了,现在了才发现我。”

“那是三王爷的世子,过来,串门子的。”

“看来你这王妃做的倒是挺称职的。”濮阳醇望着楼下,目光却空空的,也不开口,唐煜笑道,“怎么?王爷欺负你?不用怕!我唐门给你报仇去!”

“没有,王爷待我好着呢,别瞎想。是我自己……”

“你怎么了?”

“没怎么,别说我了,说说你罢,怎么巴巴儿的跑过来,宝燕已嫁做人妇,你,也该往前看了。”

唐煜叹了口气,道,“我今生算是栽在那丫头手上了,我就算只能在她的城下,陪着她,每日知道她过的好,我便也好了。”

“就这样,过一辈子?”轻视地笑了笑。

“今后的事儿,谁知道呢。宝燕若是有一天被休了,又或是大瞾的隐患解除了……”唐煜顽笑道。

“唐煜,宝燕如今是龟兹的太子妃,将来会是龟兹的皇后。她从出嫁的那一日,直到她死,她都会是龟兹的人。这是她选择的宿命,无人能再去修改,连她自己也不能。”

“你又怎么知道!”

“这是和亲,是两国交好的纽带。无论是龟兹还是大瞾,隐患永不可能消失,灭了这一个国,那一片又会蠢蠢欲动。唯有长久的邦交,方能将这一片的安宁尽可能的维持下去。宝燕是大瞾的公主,她知道这个道理,她也知道战乱有多残酷可怕,那可曾经夺走她的至亲呀。就算她心中挂着你,也不会改变她如此做的决心。所以,唐煜你成熟些吧,心中有梦不可怕,可怕的是怀揣着绝不可能实现的梦。”

“我不需要你告诉我这些,自己知道何可为何不可为。”

“那你需要什么?让我告诉你‘放心吧!总有一日宝燕定会逃出牢笼回到你的怀里’吗?醒醒吧。呵,我想你早知道这些道理,无需我多嘴了。……所以,我一直喜欢那一句话,‘与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唐煜狠狠地拍了一下栏杆,那铜栏杆随着他的怒气一并颤抖,转过头来狠狠地盯着濮阳醇,“你信情,不代表它不存在。”唐煜眼中炽热的光扑哧地熄灭在濮阳醇寒冷的眼眸里,“它是存在,只不过消逝得太快。热烈激情地呼啸而过,在人心里留下一片狼藉,只剩下空落落一颗心,用什么也补不回来了,正如你现在这样,对吧?”

唐煜一把抓住濮阳醇的胳膊,抓得她生疼,听她这番话只觉得她又可悲又可气。可想起当日愿意唯一愿意成全他同宝燕的也是此人,好似打翻了五味瓶似不知所以的浑身难受:这濮阳醇脑子里究竟都在想些什么,许久不见,好似都变了一个人。唐煜冷笑道,“所以姐姐你,因为怕,所以不敢去碰感情罢!”

“不是怕,是瞧不起那可悲的爱情。”

“你可知道,我更瞧不起那明知情在眼前,却连碰也不敢去碰的人。瞧瞧这个,”指尖抹下濮阳醇眼角没忍住留下的泪珠,“你也动了情了罢?要不然这多情的眼泪,是从哪来的?恩?笑我幼稚,至少我们敢打开这颗心活过,而你呢?呵呵,懦夫。本是要来找你顽的。如今看来,曾经那把酒言欢无话不谈的醇姐姐早已死在你那‘大曌’的皇宫离了。如今你这人,呵,我话不投机半句多。”说罢便转身走了,空留濮阳醇一人呆站在那儿,忍着不让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再落下来。

直到一曲终了,楼下又恢复了喧嚣同热闹,濮阳醇才仿佛回过神来,深深的吸了口气,从那心底里磨人的炼狱抽离了回来。“醇姐姐,怎么躲在这儿,才刚那人是谁?”

濮阳醇笑了笑,“是,王爷的朋友。”

“看样子是个胡人?”

“是挺像的,改**叔叔回来了,问问他便是了。”

“姐姐你不会常来这儿吧?五叔的朋友也来同你打招呼。”

“当然不是,王爷只带我来过一次,那人曾到王宫里来过,所以认得我。明儿,这胡姬的酒肆也来过了,也该回去了罢?”

“酒还没吃够呢!怎能回去!姐姐的酒量我可是听说过的,今儿个还不让我见识见识?”濮阳醇无奈,只好陪着那乖张的小世子吃酒。一杯杯的红汤子下肚,那一直萦绕在耳边的唐煜的一番话总算是小声了许多,酒解千愁果然是不假……

幼时在这一方面,濮阳醇曾经受过不小的打击,心中对情字又这般抗拒倒是合情合理了。秋水庵里的主持曾说过,醇儿那孩子的心倒是极好的,于己于人都喜从善。心性子又细腻,倒是个乖巧的姑娘。可愈大了想法便多了,愈发的清冷了起来。倒也罢了,在庵子里养大的孩子,这样的性子也是有的。

只是这濮阳醇不过是寄养的女孩子,大了究竟要嫁了人去的,养得那心似寒冬雪里的冻土那样也不好,平日里便常同她说笑逗乐的,方养出了如今她这么个人儿。只不过心中对于一些事物的畏惧之心,却早已根深蒂固地长在了她的魂儿里。外有在宫中行走这些年,冷眼见着世事冷暖,勾心斗角的,自己的心里更是打了一层有一层的钢钉——谁也不愿让人算计了不是。

今日也不知怎么了,见着了唐煜同他说了那么一串子的话,两人的关系也闹得僵了。也罢,而今他气自是气,自己说的倒也没错,与其让他仍做着那美梦,倒不如早点醒他的好。

清理了自己的思路,还是该清醒起来。这世子为何来灵武,自己心中万分的清楚,虽说领着他是到处玩乐,可这玩乐的背后能输送给他什么讯息,到底还是要靠自己。想到这,濮阳醇忙放下酒杯,复同世子说起笑来。

夏侯明在灵武流连了四五日,濮阳醇给他好吃的,好穿的供着,又亲派车马守卫的护送他回了幽州。不在话下……

屋外纷纷雪花,雪连着下了好几日,屋外已经积了二尺深,踩上去费劲极了,濮阳醇日日呆在屋内不愿出来,暖炉烧得热热的,何必上外头去让刀子似的风割得一脸生疼呢。“转眼便要入腊月了,年节里的需要的典祀衣食也该开始备起来了。”殷胡安跪坐在一旁为濮阳醇烹茶,“王妃殿下忘了正月初一便是大朝会,您同王爷是要回长安朝贺的。”

“你瞧我,还真是没记得。就算如此,该备的也备起来,王爷的这月的家信还没到吗?”。

预知下章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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