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蓝,我给你买了……”叶之和的话生生地被眼前春色撩人的情景给憋了回去。
微蓝慌乱地起身,羞得满脸通话,埋着头不说话。
“就当没看见我,你们继续继续啊!”叶之和笑着准备退出去。
“不用了。”床上的湛谨笙有些恼怒地瞪过去。
叶之和也不在意,谁叫他毁了湛谨笙的好事。便嬉笑着走到床前,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刚。”
“对了,还没叫医生呢!”她这才想起正事来,急着要去喊,却被叶之和拦了下来。
“你还真是个笨蛋啊!”叶之和有些鄙视地看她,“按这个红色呼叫钮就可以了。”
她这才注意到湛谨笙床头上有一个红色的按钮,原来是这个用处。这也不能怪她,难得上次被湛谨笙送去了医院,也没有机会好好观察一下现在的高科技。谁叫医院是一个让她有些心生恐惧的地方,让她觉得充满死亡气息的地方。
她小时候在这个白色监狱里看到了太多太多的生离死别,她的手在空气里划动,都会觉得穿过了无数滞留在此的灵魂,忍不住脊背发凉。
医生很快就赶了来,做了详细的检查,确定他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只要再修养一段时间就好。
她在一旁认真听着,表情渐渐安定下来。
叶之和撞她的胳膊,“你别光顾着自己,倒是给我翻译一下啊!”
她这才知道叶之和的英语差,逮着机会狠狠地鄙视了一下他,然后再慢条斯理地翻译给他听。
叶之和一听就笑开了,“他当然已经没问题,一醒来就知道和某个人卿卿我我,还……啊!”一声凄厉地惨叫响彻病房。
她有些得意地收回脚,表达的意思很明白:看你还敢说下去!
叶之和一有点后怕地看看她穿着医院一次性拖鞋的脚,没想到这丫头还是有一点蛮力的。
躺在床上的湛谨笙这才注意到她有些怪异的打扮,问道:“怎么穿着睡衣?”
她正要说话,可又被叶之和抢了先,“她这身睡衣可是随着她出了一次国了,就这么守着你,我算算也有三天了吧。”说着把脑袋凑近她闻了闻,立刻跳出三米远,“妈呀,都有味儿了!谨笙,你不是有洁癖吗?刚才你还……啊!”
她箭步冲上去,又是一脚。
这个叶之和,还真是没记性!
她气呼呼地撇过头不去管还在狼嚎的叶之和,却正好撞见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他的脸苍白得有些憔悴,可那一双墨黑的眼睛依旧犀利有神。
她有些尴尬,只是盯着自己的脚趾头看。
现在的自己一定是狼狈到了极点,三天没洗澡洗头,这大夏天里的,自己就跟剩饭剩菜似的早发酵了。
她感到指尖被一股清凉握住,抬眼对上他有些温柔的目光,“我让之和带你去买些衣服和鞋,再回我的公寓洗漱一下。”
一个“回”字落在她的心上,溅起无数激荡的水花。
她忽然觉得那根连接她和他、打着无数绳结的绳子在此刻解开,仿佛她和他之间的所有是再自然不过的联系,一直连接到心里去。
她回握住他的手,微笑着轻轻地点头。
她随着叶之和来到医院的停车场,走到一辆宝蓝色的宾利跟前。她透过车窗只觉得那个悬挂在车前的挂饰异常熟悉,连忙叫叶之和快点开车门,钻进车里细细地一看,还真是她送给湛谨笙的平安福。
怎么会在这里?
再往旁边一瞧,那个可爱的机器猫在这个陌生的国度依旧对她展现着灿烂的笑容。
“之和,这车是谁的?”她忙问。
叶之和边发动车边回答:“谨笙的啊,我就来英国几天而已,就开开呗。反正那小子正瘸着个腿不能动呢!”
“可是,谨笙不是刚出了车祸吗?这车怎么完好无损?”
“哦,这是我让莫然准备的,反正谨笙出院以后还是要开车的,现在备好正好我开开。”他耐心地解释。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他竟然把她送给他的东西随身带了过来。
她心里如吃了蜜一般甜,忍不住傻笑起来。
叶之和疑惑地瞪她,“你抽什么疯?”
“你管!”她说着就好心情地去模摇头晃脑的机器猫。
“啪!”和曾今的场景无异,只是换了个实施暴力的人。
“别碰!莫然可是千叮嘱万交代叫我别碰这个机器猫和平安福!”叶之和严肃地低吼,“弄坏了,谨笙可是会发飙的!”
虽然手有些痛,可她仍满脸笑意地问:“莫然把这两样东西放到这车上来的?”
叶之和只当她是个怪物,被他打了一下还笑得出来,还是回答说:“嗯,他说他从报废的那辆车里拿出来的,说是谨笙很宝贵的东西。”叶之和挑眉,“你说,谨笙为什么这么重视这两样东西?他不是卖萌的人啊!”
她已经笑得花枝乱颤,更是让叶之和有些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忽然眼睛一亮,“难道是……”
她知道他想说什么,忙不迭地点头,那模样得意极了。
叶之和终于释然,“难怪。”想着,跟着泛起浓浓的笑。
谨笙,看来,看来你注定是逃不掉。而现在,我想,你也不会再逃。
“湛谨笙,你还是快点从那该死的床上爬起来吧!”叶之和一冲进病房就不停地叫嚣着。
他刚刚小睡了一会儿,眼神还有点迷离,声音哑哑的,“你小子又怎么了?”
叶之和站到他床边,一脸哀怨,“这可是我第一次陪一个女人去小摊集市买衣服,并且她还不停地讨价还价,更让我郁闷的是,还是用我听不懂的英语!”他一拳落在床上,陷下一个深窝,“我叶之和的一世英名就这样给毁了!”
湛谨笙想着她和别人用英语砍价的样子,嘴角不禁勾起浅浅的弧度。
“叶之和,我就知道你跑这么快是来说我坏话的!”她这时出现在病房门口,一身简单的白色短袖t恤,浅蓝色的牛仔短裤,显得她的腿白女敕细长。
“你也不慢,我这才说一句呢!”
她不理叶之和,由着他继续在那里喋喋不休。说什么非拖着他打扫公寓,他说叫钟点工,她死活不干,累得他腰都快直不起来了。说什么买菜不去超市,非要去鱼龙混杂的菜市场,她说菜市场的菜才是最新鲜的。
她把怀抱在手里的保温盒放在床头的柜子上,打开盖子,一股诱人的香气立刻充满了整个房间。
叶之和大叫着:“对了,还有还有,这炖的鱼汤硬是一口都不肯给我尝,说是专门做给你补补你受伤的脑子的。我说你这脑子以前就是太好使了,现在这么撞一下才算正常!还补什么补啊!哎呀!都快馋死我了!”
她有些懊恼地敲叶之和的脑袋,“我明明给你做了红烧肉,你可是吃得一点都不剩呢!”
叶之和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红烧肉的味道还真是不赖。”他也自然是识趣之人,抱怨了大半天也该闪人了,便说:“我出去逛逛,等会儿再来。”
“嗯。”她轻声应着,头也不抬。只是小心翼翼地将浓汤盛到一个青花的白瓷小碗里。那汤熬得雪白,像鲜香的牛女乃一般,让人一闻一看便大生食欲。
湛谨笙的右手还有伤,自己动手自然很不方便。
她也没有让他自己来的意思,左手端着碗,右手执着白瓷勺子舀起一勺浓汤,轻轻吹了吹,便往他嘴边送。
他却不张口,只是盯着她看,盯得她脸都发起烧来。
“怎么了?快喝啊。”她低垂着眼眸,目光只是放在那勺汤上,不敢移动半分。
他这才回神来,脸有些微微泛红。
她这是第一次给他做吃的,难免有些紧张,一等他喝下便急着问:“怎么样?”
他顿了一下,不冷不热地答:“还不错。”
听到这样的评价,她已经是极为满足,笑着说:“那就多喝点。”
不知是汤美味,还是他几天没进食胃口比较好,竟将整整一盒汤喝了个精光。
她自然开心得很,“明天我再给你做。”
她起身收拾碗,放在裤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还是湛谨笙当初给她设的那个铃声,她觉得好听,便一直都没换。
她拿出来看了下来电显示,瞟了他一眼,说:“我出去接个电话。”
他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冷声道:“就在这里接!”
她不知他为何突然冒了火,也顾不得去想,只好按了接听键,“喂,小洛。”
手腕上的力道忽然就松了许多。
她纳闷地看向他,他却将头转向另一边,看不清什么表情。
她和蒋晓洛寒暄了几句,说了些他现在的情况便挂了电话。见他仍然摆着那个姿势不说话,便摇摇他的手,问:“怎么了?”
他不回答,左手稍微一发力,拉着她坐到自己的身边。
她便也不再说什么,只是陪着他坐着,陪着他看洒在窗台上的夕阳余晖,红红地,铺满一片。
“微蓝。”他突然轻声唤她。
“嗯。”
“你给周楚言打电话了?”他深吸一口气,终于出声问道。
她不知他竟然会问这样的问题,一时有些怔忡。
他听不到答语,将她的手腕狠狠地一握。
她疼得直甩,气呼呼地吼:“你这个人怎么总是这么暴力啊!”
他充耳不闻,语气生硬:“回答我!”
“打了打了,”她没好气地说,“刚才就打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她只觉得他侧脸的线条忽然一僵,像是石化一般。可是又觉得下一秒,这石雕的侧脸又蒙上一层薄薄的忧伤。
“谨笙,怎么了?”
“那你答应了吗?”。他突然转过头来定定地注视着她,那充满寒气的眼神不由让她打颤。
她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又反应过来不对劲,忙问:“你怎么知道?”
他侧身一躺,“我睡一会儿。”
她哪里肯放过他,拼命摇他,“喂!不准睡!你还没回答我!”早已忘记了他还是个刚刚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病人。
“别摇,晕。”
他忽然紧皱的眉头把她吓了一跳,有些愧疚地凑上去,“谨笙,没事吧?”
他抬手将她的脖子一勾,她就结实地撞进了他的怀里。她挣扎着要起来,他一只手将她的细腰箍得紧紧的,怎么都不放手。
徒劳了好半天,她终于筋疲力尽,干脆就趴在他的怀里。为了让自己躺得舒服,还找了个极舒适的姿势靠着。
他身上的衣料极薄,她的脸靠在他的胸膛上仍能感觉到他身上凉凉的体温,一寸寸地贴在自己的肌肤上。
她一直守在他床边好几日,早已经累得不行了。这样的舒适自然引来了她的瞌睡,眼皮渐渐抬不起来。
“微蓝。”
“嗯?”她有些迷迷糊糊地应着。
“为什么没有答应?”他把起了一片胡茬的下巴靠在她的额头上。
她只觉得有一股麻麻的酥痒,“答应什么?”
“周楚言。”他发现每次说到这个名字,都很难启齿。
“你说呢?”她已开始冒着细微的鼻音。
他知道她快要睡着了,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又一使劲,她疼得立马把眼睛瞪得雪亮。
“回答我!”他温热地气息喷在她的脸上。
她却将眼睛瞪得更大,牛头不对马嘴:“你女朋友呢?我怎么一直没看到?分手了?”
他气得脸色发青,恨不得咬她一口。这个家伙还不是一般的头脑迟钝!
她看到他生气的表情心情大好。谁叫这个家伙动不动就使用暴力!他的女朋友,他在访谈中所说的女朋友,现在看来,应给真的如蒋晓洛所说的,就是……
“是你。”
她没料想到这句话竟然会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再简单不过的两个字,却如大本钟的钟声一样萦绕在她的耳边,久久都不散去。
她把涨得通红的脸埋在他的怀里,“我困了,想睡一会儿。”
他想着她这几天守着自己,确实太累了,便放过她一马。将她往自己怀里搂紧了点,准备一起小睡一会儿。
手心突然一阵酥痒。
他微笑,她竟在他的手心里写起字来。
但当最后一个字深深地印在他的手心,他的整个脊背都开始发冷,是那种要吞噬他全身骨头的寒冷,将他彻底冰封。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她抬眼望着他闭上的双眼,那里有让她日思夜想的眷念。
谨笙,从今天开始,我决定拿出所有的勇气,只愿你为一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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