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自己横也是死竖也是死,只能硬硬头皮,伸出手”淑妃娘娘,让苓蕴来吧。”
淑妃遂将瓷坛递到我手中,道:“也好,苓蕴的品茶能力本宫倒是见过,茶艺倒是未曾目睹。”
我望向那一抹湛湛清水,忐忑的笑道:“谢淑妃娘娘夸奖。”
为了避开淑妃的视线,我便垂眸静坐,取过茶挟子用沸水将茶具一一热烫洗净,依次放置一旁,用茶勺取了最粗者填在盏底,次用细末填于中层,稍粗之茶撒在其上,待茶入了茶瓯,便提起一旁小火炉上烧着的执壶,抬手悬壶高冲,注水入瓯。
强劲的水流使茶叶在瓯中转动起来,热力直透瓯底,茶香散开,顿时溢满了净室一屋。
我看着清水逸出瓯口,手执茶筅将飘浮在茶汤表面的泡沫轻柔击拂干净,茶中色泽渐开,
看着茶叶浮沉舒展,用青花透亮的盖子盖在瓯上,再提铫淋遍外壁。
水气沿着茶瓯渺渺缭绕,手挟住茶瓯口沿,食指抵住瓯盖的钮,在茶瓯的口沿与盖之间露出一条水缝,将茶水注入弧形排开的各个小茶盅,待茶水剩得稍许,再一点点滴到各杯中,使得茶色浓淡均匀。
“看你这手法娴熟,显然不是第一次冲茶。”
我微微点头“会淑妃娘娘,苓蕴确实习得过。”
观杯中茶色橙黄明亮,闻茶之香气飘溢馥郁,轻云淡生,华采焕然,轻啜一口,岩韵十足,齿颊留香,香高持久而不月兑原茶桂花真味,淑妃笑道:“未曾想到苓蕴还有如此高的茶艺?”
“苓蕴多谢淑妃娘娘夸奖,只是,苓蕴的茶道只是得了些皮毛而已,还请淑妃娘娘赐教。”
“苓蕴曾说辉儿喜欢的便是你的愚笨,那苓蕴你自己认为呢?”淑妃也没等我回话,依旧温雅一笑“这一壶好茶,除了茶叶好,还有水好,还要火候,最重要的是看谁在冲泡这壶茶,你觉得呢?”
我低下头,淑妃的意思,不知道她是真的想说这茶呢,还是有一语双关的意思呢?
淑妃看着我忐忑不安的面容,也没有急于催问答案,笑着低头品茶。
“苓蕴,既然昨夜你思过了四个时辰,本宫很是好奇,你倒是悟出了些什么佛家真理。”
搞什么啊?我思过的地方连座佛像都没有,叫我去诵经念佛已经够扯的了,现在还问我感悟到了什么,这不是摆明了为难我吗?
淑妃果然是能掌管六宫的女人,一下子就了解了我的小心思,缓缓的说道:“佛经不过是凡人所撰、俗人所读,只要安神静心,佛自在心中。”
好一个佛自在心中,我被淑妃如此从容镇定的一句话堵的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苓蕴学识浅陋,对佛经的领悟并不深。”
“佛经本就佛大精深,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领悟,但说无妨。”
我见是逃不过,只能无奈的念道:“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放不下。然爱别离,怨憎会,撒手西归,全无是类,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沉沦者无限苦也,超月兑者则得重生。天下熙熙,皆有所求;天下攘攘,皆有不得,生于俗世,最重要的便是要及时放手。”我煞有其事的念叨着,幸好在过去我曾经看到过别人说这些话。
淑妃显然没有预料到我真的说了这些,眼角闪过一丝光芒,刹那即逝,平静的说道“看样子,让你在日月楼的一宿还是很有意义的。”
我悔的肠子都快青了,我只是想到了如果不回答,我会被以不敬治罪,可是我却忘记了考虑另外的一种可能性。
轻风吹拂着,背后的暖阳愈加强烈,我却完全没有了昏昏欲睡的念头,额头阵阵冷汗渗出。
“过几日便是本宫的寿辰,本宫也是招了几家府上的千金同来,苓蕴那天也该有空来陪本宫吧。”
有空,我敢没空吗?
我心里嘀咕着,却是不敢有任何的言语,只能乖乖的点头拜谢“这是苓蕴的荣幸。”
“那便好,本宫还有客人,你便先回蠡园,本宫很期待过几日和你的相见。”
我一听到这句话,便是如释重负,恰好一阵凉风吹过,我差点便没有控制住咳嗽起来,只能大气不喘的拜别。
起身的那一瞬间,项链从我的衣服处滑落开来,在空中摆了个优雅的弧度,随后安静的躺在外衣胸口处。
淑妃看着那条链子,呆愣了几秒。
我一看情形不妙,想到这链子是东晓辉给我的,不仅没来由的紧张起来,不过淑妃倒是没在说话,只是摆了摆手,让我离开。
离开亭子的一瞬间,我舒畅的大大咳嗽了好几次,将心中的郁结,一次性的抒发出来。
回去的一路,径直很好,假山、奇石,香花,幽径,还有潺潺的流水。
一阵阵的异香扑鼻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我要回蠡园,我要回蠡园。”兜兜转转了许久,看到眼前熟悉的建筑,正是昭阳宫,我大觉不妙,立即转了个身,也许是走的太多了,从昭阳宫回蠡园的路我竟然也已经熟悉了。
那小宫女像个受过训练的特务一般,毫无表情“仲王吩咐了,韩小姐从淑合宫出来后,便要到昭阳宫。”
“你就回报仲王我已经来过昭阳宫了,现在回蠡园了,就这样。”
我刚转身走没几步,就感觉到自己如同腾空而立,像条咸鱼干一般被领了起来。
转过头去,一袭白纱袍,衣袂飘飞,临风而立,眉目舒展,发髻上束的银丝带随着他的身姿,时而扬至耳后,时而顺垂在白皙剔透的脸颊,来回摆动。
我吃力的求饶,却没有半点效果,被他一路拎着走向了昭阳宫。
我气急,只觉得气管里面一阵痒,不住的咳嗽起来。
东晓辉挑眉“看你这病情又加重了。”
我无奈的回骂了一声“这些还不是托你的福,哼,我要诅咒你,诅咒你也和我一般咳嗽,然后把你吊在日月楼的柱子上,哼。”
东晓辉挑眉“你舍得吗?”。
我反唇道“你生病我不要太开心啊,我为什么要舍不得。”
“没良心的。”东晓辉笑着,把我放了下来,却依旧紧握着我的手没有放。
我一愣,猛地拍掉他握紧的手“你是想让我在跪上4个时辰是吧。”
“母妃已经说了,鉴于你现在正在思过,和红叶的比试,你便不用去了,尽心疗养便可。”
“真的?”对于东晓辉的话,我有些难以置信,是在无法相信这样美丽的事实,随口便是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的,你就不用管了,母妃已经下了制,六弟那也已经知晓了,你可以不用再去比试了。”
“哦也,太棒了,我爱死你了。”我激动的冲到东晓辉身上,一个大大的熊抱,双脚紧紧的环住了他的腰,差点就要激动的一个额头KISS,好在理智这时候散步回来了,我才想到自己活在古代,立即跳下他身。
OMG,我还要不要活了,这下子,我完全死定了,这个自作多情的家伙一定不会理解这只是局限于友谊范围的。
东晓辉也是尴尬,空气中流动着暧昧的气流,过了许久,才听到东晓辉低声说了句“为何不喝药?”
“我就是不想喝嘛,不喝可不可以嘛,我躺着休息休息就好了啊。”我吐了吐舌头,一脸凄苦地望着他。
“你到底要我把你怎么办?”
想到那股刺鼻的药味,我心里就直打鼓,双腿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如果你不让我吃药,我就给你讲个笑话怎么样?”
“笑话,是什么?”
“从前,有一个人,他走在马路边,走着走着,突然,他就晕过去了。”说完,我信心满满地等待着。
“然后呢?”果不其然,东晓辉追问了下去。
“没有然后。这就完了。”
话毕,就见东晓辉用一种猫看耗子垂死挣扎时的表情觑了我一眼,而我则是窝着头偷笑。
而我所不知道的是,在我如此欢畅之时,凝析宫内却一片寂静。
贤妃半躺在风踏上,一双凤眼望着站在床侧的贴身宫女,淡淡的问道:“如何?”说着,红唇弯起了一抹讽刺的角度。
那贴身侍女旋即低头,轻声道:“回贤妃娘娘,她一切太平,并没有任何的动静。”
贤妃身体一僵,随即坐起身子,双眸冷然的望着那名宫女,秀眉轻拧:“你确定?”
那名宫女的头又低了点,缓缓的点了点头。
贤妃的眸子陡然一冷,青葱玉手握成了拳头,蓦地捶在了凤榻上,冷声道:“我看那里还能平静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