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红格坐在档案室一台电脑前,他把蓝字号凶杀案所有资料归档。这活儿本来应该是左边城的活。
方红格视工作为乐趣的人,又因为最近没有大案,还有重要的一点,就是上面已经找他谈过话了,提升他为刑侦支队队长。
方红格一方面待得没有意思,一方面他想上任之后,多了解一些队里办案的情况。所以,他主动替左边城把这项工作处理了。
方红格重新查看了一遍杀害蓝舞蝶斧把上的指纹人员姓名。虽然已经结案了,但是,他还是把案情不清楚的地方,补充清晰了。
整理完档案,已经到了中午了。
方红格站起来,把手中的档案,放入档案柜里。档案柜的历史已经相当长了,好像解放前就放在这里了,古色古香的样式,非常结实。
方红格的手指在一排标有年份案件本上划过,突然,停住。
方红格的性格里真的有一种做警察的天赋,没有任何征兆,只是一种心灵感应,他从密密麻麻排列整齐的卷宗里,极其准确地抽出一本极薄的档案,翻开。
方红格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这是一本记录左边城父母死亡案件的档案。
档案里详细地记录了左边城父母死亡的前因后果。一个叫蓝舞蝶的女孩子控告左进猥狎。
左进自杀身亡。妻子夏若梅精神失常,在同一天,投河自尽。
方红格好像觉得哪里不对劲,伸手重新抽出刚刚放好的蓝字号档案,翻到蓝舞蝶死亡日期那一页。
方红格心一跳,好像一把锋利的小刀,从他的五脏六腑上划过,流血的声音,在他耳朵里像咆哮的洪水一样,轰隆作响。
左边城父母与蓝舞蝶死亡日期竟然是同一天,他们同时死在一个日子,都是四月二十五日,只是相隔了二十几年。真是天意。
郑队官衔升至副局后的某一天,根据一个中年妇女的报案,他亲自带队抓获一个乘黑夜**妇女的罪犯。
郑队出警回到队里,罪犯被带往审讯室,他是一个刚刚成人的青少年。
坐在走廊里的报警妇女的手心里紧紧握着一颗纽扣。她回过眼去,瞪视着罪犯,罪犯的衣襟上正少了那颗纽扣。
报警妇女猛地跳起,奋力把手里的纽扣向罪犯的脸上扔过去,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然后,身子向后一仰,昏厥过去。
罪犯膝盖一软,跪下。他竟**了他的亲生母亲。
郑队软弱无力地瘫坐在椅子里,被判罪的四宝儿是十七岁,这个少年也是十七。十七岁的天空原本是明媚的,可是,这些孩子的头顶却被一块乌云笼罩,模糊不清的脸上,一闪而过的狰狞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难道真有魔鬼的替身,从街头穿行而过,挥手伤害与他相逢的人嘛?也许纯属偶然;也许无辜人的伤心流泪,是生活的一种体验;也许这些粉女敕的孩子,来到这世上,根本就是一个错误。
门口响起一声报告,郑队坐正身子。
先是一只蝴蝶从推开的门外飞进来,接着,一个新进队的小警察,飒爽英姿的映入郑队的眼帘。
郑队表情严肃注视着小警察走进来,小警察十八岁,只比郑队刚审过的那些孩子大一点,从外表丝毫看不出有什么不同,都是花一样的年华。
郑队只看了他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干练的孩子。他的父亲是公安厅元老。就是说这个小警察从穿上警服那一刻起,就已经前途光明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他像所有在他这个年龄的年轻人一样,有着自己的理想与抱负。人生的命运总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或喜或忧的转折变化。那不是上帝之手。
在看到这个小警察之后,郑队原本犹豫的心,终于归于了安宁。他最终没有批准提拔左边城当副队长的提议。
刑侦支队副队的职位暂时空缺。没有人能猜到郑队的心思,他把空缺的职位,为小警察留着,是出于公心,还是为了私利,只有他自己知道。
小警察精神抖擞地敬了一个军礼。
郑队威严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露痕迹的处世方式,绝对是当官的葵花宝典。
刚才飞进屋子里的那只蝴蝶,又跟随着小警察,从门飞了出去,与迎面走过来的左边城相遇,这只蝴蝶展翅一转,又随左边城向大门外飞去,门外,天很蓝,云很白,阳光很耀眼,空气里散发着一种想让人昏昏欲睡的芳香。
左边城歪头看见跟随自己的蝴蝶,伸出手指,蝴蝶颤动着翅膀,停在左边城的手指上。
左边城哈地一声笑起来,蝴蝶飞走了。
这是一只晧月团扇蝶。这种像晧月一样的团扇蝴蝶,因为,翅膀的边沿上镶有一圈桃红,有人也叫它桃花团扇蝶。
这种蝴蝶由于数量极多,可以随时在田间地头、树林、水边看见它们的影子。其实,这是一种体态非常优雅的蝴蝶,应该属名贵蝴蝶。不过,有时候,看一样东西名贵不名贵,是根据数量多少而定的。比如明初年的瓷器就珍贵,数量寥寥。现代工艺品,再精致,也不能称之为珍贵,数量多的可以想买多少就有多少。一千年以后,没有被毁掉,被完整的保存下来的瓷器,才会被称之为珍贵。
蓝飞鸟写的名叫《花床》的小说终于写到了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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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王爷皓冷峻的脸上荡漾起一缕微笑,突然,睁大眼睛,脖颈一硬,他说:京城红墙外的桃花,想是已经开的姹紫嫣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