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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磡的師父叫裘宿, 常常神龍見首不見尾,沈磡有自保能力後,經常消失, 隔一段時間見一次,給點東西人就不見了。

裘宿痛心疾首︰「師父我對你掏心掏肺, 你居然連顆藥都不給我!」

最可氣的是!特麼你媳婦都打算給他了, 臨門一腳讓你給整沒了!

「什麼叫吃了?你吃這干嘛!」裘宿大呼小叫,「你他媽能生孩子啊!」

哪怕給你媳婦吃都不浪費啊!你特麼自己吃了!當這是千年人參, 大補啊?

沈磡梗著脖子, 用眼神威脅顧長衣別拿出來︰「就是吃了,您想怎麼罰都行。」

「逆徒!」裘宿罵來罵去,就只有這一句。

暗衛戰戰兢兢, 主子為什麼不說是給夫人吃啊。

顧長衣連忙倒了杯茶,給老先生緩口氣︰「您別生氣,何必跟個石頭計較, 容我問一句,您要找這東西做什麼?」

裘宿給問愣了,坐下來,喝了一口徒弟媳婦倒的茶︰「嘶,容我想想。」

顧長衣︰「……啊!」

這、這也能忘?

裘宿使勁回想了一下︰「這是十六年前的事情了。」

顧長衣心道,難怪沈磡肆無忌憚地說自己吃了。時過境遷, 天參雲丹的作用又是幫助順產, 當時需要的人早就過去了。

裘宿︰「當時我有一個老朋友,他兒子天資不錯,我也給他當過兩年師父,我這人嘛,不喜歡在一個地方呆太久, 兩年後我就走了。後來再次遇到的時候,好家伙,就跟你前段時間一樣!」

裘宿指著沈磡,拍著桌子幸災樂禍,「啊,對,就是暗衛給我形容的你媳婦跑了的樣子!」

沈磡︰「……」

顧長衣︰「所以他媳婦也跑了?」

「還是你聰明。」裘宿抓了抓頭發,「他媳婦留書離開後,過了半個月,他才知道,原來他媳婦是因為懷孕才跑了,怕自己難產,不想在他面前一尸兩命。」

「你師兄一邊找媳婦,一邊到處求醫,我隱隱約約听人說起天參雲丹被轉贈給一個姓沈的人,就讓沈磡找找試試。」

「現在當然是沒用了!逆徒!我早就讓沈磡別找了,奈何他自己活著沒什麼目標,他師兄為這事也要死不活的,我就讓他繼續找了。兩邊都有希望,多好!」

沈磡從沒听說自己還有個師兄,當然,裘宿在外面收了幾個好徒兒,他也無從得知。

沈磡皺了皺眉︰「咱們師門是不是風水不好?」

怎麼一個兩個,媳婦都跑了。

「小兔崽子!」裘宿暴起,用桌上的板栗砸沈磡的腦殼,「師門風水不好,你能娶這麼大個媳婦?」

顧長衣仍然關心故事里的師兄︰「後來如何了?」

「找不到,又不肯服從爹娘安排的婚事,只能孤獨終老唄。」裘宿攤手,看見大徒弟這樣,他作為師父,也很無奈啊。

顧長衣張了張口,所以大師兄的媳婦,是死在外面,一尸兩命了麼?

他不由得有點悲傷。

「為什麼懷孕了就跑了,不能治嗎?」顧長衣有點疑惑。

裘宿神秘道︰「我也是後來才听說,你師兄他媳婦是男的。」

「奇怪吧?男的可能就會難產——噗!」裘宿突然後背被人一拍,剛咽進喉嚨的水吐了出來,扭頭一看,動手的還是自己二徒弟。

一個個都不省心!

沈磡︰「說點吉利的。」

裘宿︰「我說男的,關你媳婦什麼事?」

顧長衣愣住,按照裘宿說的這個時間線,那十六年前離開的那個青年,可能只是回族里生孩子去了。

只是不知為何,生完孩子,他也沒出現。

顧長衣對于布酈族的人員流動不清楚,他只知道十九年前,有個青年和她娘一起結伴離開,不知是否對得上。

不過舅舅肯定很清楚這方面。

顧長衣不由猜測,十六年前,那位青年確實回去生孩子了,否則同樣是離開布酈族,為什麼組長只派殷雪臣尋找殷雪娥,而不找另外一個?

這說明另一個人和布酈族有交流。

沈磡並不知道布酈族的事,但他也看向了顧長衣,顧長衣突然冒出個舅舅殷雪臣,再有其他親人,也不奇怪吧?

顧長衣好奇道︰「沈磡師兄是誰啊?」

裘宿︰「綠明莊的梁西。」

粱西的綠明莊幾乎壟斷了南方的茶葉生意,管你想喝雨前龍井雨後龍井,最好的品質都得從綠明莊找,皇宮御用的茶葉,也有一半由綠明莊上供。

顧長衣和沈磡都听說過粱西,但絕對想不到四人里有這麼多隱藏的交集。

顧長衣︰「師父,那他還在找嗎?」

裘宿看著他︰「你這小娃,是不是好奇心太盛了?歡喜的事听一听也便罷了,這有什麼好听的?」

顧長衣撓撓臉蛋︰「就是好奇。」

裘宿︰「哼,今年三十五,我看他還能再找個三十五年。」

裘宿語氣隨意中,藏了兩份沉重。

沈磡一瞬間有些後怕和感同身受,他突然明白,若非顧長衣故意暴露,他也可能像那位素未謀面的師兄一樣,苦苦尋找十六年,往後或者還有三十五年。

這是不是師門不幸的一種?

顧長衣心里跳了一下,心想晚上問問舅舅。

顧長衣︰「師父,其實天參雲丹在我這,是貴妃娘娘給我的,她當初生沈磡用了半顆,剩下半顆給我。因為我也懷了雙胞胎,所以沈磡私心里像留給我保命,不是故意騙您的。」

裘宿瞪大眼楮,繞著顧長衣走了三圈︰「雙胞胎?」

顧長衣︰「嗯。」

裘宿︰「雙胞胎肚子這麼小?」

顧長衣感動得快流下淚來,終于有人說他肚子小的,他毫無留情地控訴︰「沈磡不讓我吃飽。」

裘宿恨鐵不成鋼看著沈磡︰「想想你師兄,有媳婦還不對他好點?生米煮成熟飯就萬事大吉了?煮熟的鴨子還能飛呢!」

沈磡老實挨訓︰「嗯,錯了。」

錯在中午放水讓顧長衣吃得太飽。

晚飯是沈磡做的,裘宿一邊吃一邊感慨,成親了的男人就是不一樣。

他果斷改口︰「你媳婦肯定跑不了,你師兄不會做飯,只會泡茶,難怪媳婦會跑。你說泡茶泡出花來有什麼用?懷孕了連茶都不能多喝,那他還有什麼本事哄媳婦?」

沈磡靜靜听著,沒有反駁,他可記得,以前師父可經常在他面前懷念某位故人泡的大紅袍,喝上一杯一整天都不忍心吃葷腥破壞余韻。

沈磡一直關注顧長衣的攝入量,差不多的時候,就一伸手,把他面前的碗端走了。

顧長衣舉著筷子︰「……」

再晚一秒,就能多吃一塊肉了。

裘宿喜氣洋洋︰「明日樓終于在你手里破產了?」

飯都吃不飽,沒看見你媳婦多委屈?

顧長衣在一旁點頭,就是就是!

沈磡語氣平穩︰「他晚上還有兩頓夜宵。」

少食多餐。

裘宿閉口不替顧長衣伸冤︰「多做一份給我。」

……

晚上,顧長衣把沈磡支開,問殷雪臣道︰「舅舅,十六年前,族里有男人回來生孩子嗎?」

殷雪臣眉頭輕皺了下,冷聲︰「外面的男人都靠不住。」

地圖炮就打在兩人腦門上。

顧長衣︰「為什麼這麼說?」

殷雪臣︰「是有個人,生完後抱著孩子出山了,後來不知怎麼又回來了,一直在族中教書,近兩年又出去了。」

那個人也教過殷雪臣讀書,可以說是殷雪臣的良師益友,因此殷雪臣對于負心漢十分厭惡。

「就是跟你娘一塊出去的殷薷,當時還比你娘小兩歲,一出去就走散了。」

殷薷好歹還能回來,殷雪娥就直接被渣男坑死了。

顧長衣陷入迷茫,兩邊信息不太一樣,也不知道該信哪個。

裘宿也是一知半解,有機會見見粱西再說。

殷雪臣目光如炬︰「突然問這個干嘛?負心漢找上門了?」

顧長衣就知道瞞不過舅舅,把裘宿的話轉達了一番,不增不減,非常客觀。

顧長衣︰「你說會不會中間有誤解?本來只是回族內生孩子,傳來傳去,變成了既知難產孤身赴死?」

他發揮自己的想象力︰「等殷薷回到綠明莊時,卻發現對象的父母正給他說親,又誤會了?」

殷雪臣︰「要不你明天去大理寺坐班?」

顧長衣謙虛道︰「不了不了,我哪有這本事,那舅舅你猜怎麼回事?」

殷雪臣︰「不猜,看證據。」

殷雪臣給顧長衣把完脈,便告辭了。

顧長衣最近十分早睡,沈磡第二天要上早課,他努力保持作息一致。

沈磡︰「不去了。」

顧長衣承認自己第一反應還挺高興,咳了聲道︰「這怎麼行,聖上會不高興的。」

沈磡︰「是他自己讓我走的。」

顧長衣斜眼看他︰「你干什麼了?」

沈磡︰「陛下讓我試著處理一次奏折,我看見顧韋昌的名字——」

顧長衣︰「怎麼!」

沈磡︰「直接把他的爵位吊銷了。」

顧長衣︰「哇!」

奏折上,顧韋昌只能算是犯了一點小錯誤,罪不至此,沈磡直接把自己岳父除名,一看就是私人恩怨。

如果沈磡當皇帝,顧長衣就是皇後,皇後娘家臉面不好看,沈磡這事也做得不體面,間接影響大臣對沈磡的評價。

皇帝罵沈磡兒戲,這不把皇位扔地上玩嗎?沈磡就是不改。

顧長衣不吝嗇地夸︰「你真厲害!」

沈磡︰「嗯,開心嗎?」

顧長衣︰「爽!」

沈磡解他的衣扣︰「明天不用早起,是不是更開心……」

顧長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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