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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第八十九章帝國子民

一直都陷于沒能好好打一架的單璠,這幾日愁苦得都要自己找點路子撒撒性子,師兄陳雍庭一路瞧著師妹手拿樹枝不斷地揮著沿路的花草,知道她悶得慌,可陳雍庭也不會討女孩子喜歡,只有不停地與她說話這麼個蠢辦法。

也的確有些效果,但陳雍庭卻招來了師妹的過招請求,陳雍庭很為難,他跟狗掐過脖,跟師傅打過架,但就是沒跟師妹動過手,眼瞧師妹可憐巴巴的望著自己,陳雍庭最終還是猶豫不決地答應了。

當倆人過招變成單璠式的扭打後,老道人作為觀望著一臉笑意,心中的如意算盤可真是成了金子打的,小徒弟單璠潑辣地鎖著大徒弟的脖頸嘿嘿道︰「師兄,你服不服?」

陳雍庭的技道得師傅半灌水傳授已有小成,但比起師妹單璠的確還要差太多,他被鎖得喘不過氣來,最終咳嗽道︰「師妹你厲害,快松開我……」

單璠實戰經驗極少,以前跟譚軒比試時,也都是作為哥哥的譚軒會很讓著她,而遇上了星冥侍衛的統領高國玉便一招被擒。現在和師兄比試,單璠沒有把握好力度,听到師哥咳嗽嚇得不輕,連忙松開,頓時看到師兄蹲在地上干嘔。

單璠心疼地拍拍師兄後背,委屈道︰「師兄對不起,我下手重慣了,我跟別人動手都這麼大的勁兒,不知道你……」

沒有再將後邊兒話說出來是單璠為了給師兄面子,不料一旁的師傅接到話茬說道︰「不知道師兄這麼差勁是吧?」

陳雍庭不比師傅不要臉皮慣了,大致也就不把師傅的話放在眼里,性情中肯的他不跟師傅置氣,看了一眼師妹笑道︰「沒關系,又死不了。」

單璠哎呀道︰「師傅,師兄再差也是你教出來來的,說他不好就是說你自個兒不好。」

要說哪個宗門弟子這麼跟師傅頂嘴的,不是被鞭笞就是被掌嘴,可老道人瞧小徒弟的可愛模樣啊,他就是生不了氣來,他笑呵呵擺擺手,學著小徒弟的強調︰「哎喲,惹不起惹不起,師傅不說你師哥壞話,不說不說了。」

其實這師徒三人行,倒像單璠是老大,師傅老道人老二,陳雍庭成了老ど。

一行人最數師傅的戲謔多,大徒弟陳雍庭已經不夠他看了,奈何小徒弟技道太厲害,他也沒法下嘴啊,對單璠說的最多都是夸贊的話。

這幾日老道人傳了點墨里的驅鬼給小徒弟,比起搬山這類他比較擅長的,老道人沒有太早拿出來的想法。單璠不挑,老道人教什麼她就學什麼。驅鬼是更高一級別的寫符咒,因為單璠父親靈力之恐怖,老道人這樣只有靈識而沒靈力的半殘之人,急著想要早點見識到曾經的經典,也就從小徒弟身上來突破了。

沒完全激發潛力的單璠靈力馬馬虎虎多少有點,學起來也有莫有樣,雖然她不能憑空劃出符咒,只能夠在面前戳戳點點出一些熱氣浮騰,但不完整的符咒看上去倒有些水準。

陳雍庭是畫符小行家,後背竹箱里有厚厚一摞黃之符咒,以備師傅突發奇想要串門發小財的不時之需,拋開驅鬼的威力不談,陳雍庭瞧著天賦極高的師妹能夠有與他並駕齊驅的水準,他就很開心。

單璠笑嘻嘻地小跳到他的面前,詢問道︰「師兄啊,以後師妹我會驅鬼了,你畫的那些普普通通的符咒可就派不上用場了,將來師傅要捉鬼,也得讓我去,你瞧瞧我畫出來的符咒,一張的面積可比得上你的好幾十張哩。」

陳雍庭眨眨眼,師妹說得很有道理,但他擔心道︰「不行啊,師妹你年紀小,要是遇到上回的那只僵尸,還是得我先去試試手,然後你來坐鎮,在後邊兒找他的弱點將其擊破就行。」

單璠不滿意師兄的回答,嘟囔道︰「師兄,你是不是怕我搶了你的活干,怕師傅嫌棄你的?」

這跟老頭子沒關系啊,陳雍庭根本沒想過,他是擔心單璠的安危。

兩人的兩種不同的思緒在此時完全不能重合,但細想來看,乃是殊途同歸的表現。

但見師兄語塞的神情,心中憋了許久終于讓逮到機會的單璠自豪道︰「沒關系的師兄,師傅不要你了,師妹我要,師傅將來養不起你了,師妹我來養你。」

在這一瞬間里,陳雍庭的心髒像是遭受了重錘抨擊,瞳孔猛然間縮小,全身如細電導過,四肢都變得僵直發硬。單璠手指在陳雍庭渙散的眼前晃了晃,道︰「師兄你沒事吧?」

面對師妹的豪言壯語,陳雍庭最終很開心地咧嘴笑了,笑得他眼角擠了三層皺紋來。

單璠瞧著師兄的臉,要矮上師兄一個頭的她人身體前傾,雙手背在身後,扭了扭嬌小的身軀,跟著師兄一塊兒美美地笑了起來。

一旁的老道人搖了搖頭,哀嘆道︰「同樣是吃不起飯,有人養師兄,就沒人養師傅了,這可真是一個大問題喲!」

眼楮里的影子全是陳雍庭的模樣,單璠從師兄的眸子里也看到了很清晰的自己,頭一次這麼近距離接觸,單

璠心跳得好快,突聞師傅的抱怨,單璠挺直身來,微微張嘴以遮蓋羞澀的走過去挽起師傅的手臂︰「當然也會養師傅的啊,不養就是不孝嘛。」

「在小璠眼里,師傅就是師兄的父親哩,將來小璠要跟師兄會一起贍養師傅的,師傅你別擔心啦。」

手膀子被小徒弟挽著的老道人笑了,露出一排枯黃的稀疏牙齒的衷心樣子,他撈起腰上的酒壺,唑了一口,滋滋個不停。

師徒三人背向孝華山而行半月有余,小徒弟單璠將一行人的衣食起居整理得很有秩序,單璠也是頭一回認識到了母親的辛苦,這還得源于她照顧師兄師傅說起,以前小的時候,母親夏童抱著她問︰‘璠兒餓不餓啊,餓了的話娘親給你做飯吃。’

現在換成了她每天三頓,頓頓詢問師傅師兄餓不餓,光憑這一點,單璠尚且不能看出母親有多好,直到偶爾會從師兄那兒得到‘不餓’後,她那已經咕咕叫的肚子還是等著師兄餓了再吃飯。

單璠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注意到自己有這樣的認知,現在她知道了母親的好,會翻二卻沒想到翻三的她,還沒有注意到這就是愛。

是一種任勞任怨尚且不求回報的愛。

不知為何,許多小娘子嫁進夫家,生了孩子付出了就要求回報,但她們不知道,從開始要求回報的時候便是輸了,並非她們不對,而是丈夫做得不夠好,要是夠好,如何會讓她主動要求了?但這懂得相較平衡制約的愛,會吹毛求疵般地摧毀生活中的所有,所以有些女子嫁人後從內心講都不是幸福的。

但十七不到的單璠大不同,她喜歡把她每一句話都認真听進心里的陳雍庭,就算陳雍庭大爺似的躺在椅子上喝茶,瞧進眼里的單璠心中都是極好的。

師兄陳雍庭離開家鄉四年的光景,剛出去半個月不到差點餓死街頭,直到遇見了師傅,然後師徒倆便在一起挨餓了。他跟著師傅吃了很多苦,有時候觀念上的不同的確讓他很惱火,但他依舊跟在師傅身邊。現在遇見了帶著他們不愁吃喝的師妹,起初陳雍庭反倒有種要是三個人能一起挨餓該多好的心態,但現在有了些轉變,他什麼時候才能賺夠錢將師父師妹一起贍養到老啊?

在下榻一家客棧後,單璠詢問過師兄家里邊兒的情況,得知家里還有一個哥哥陳雍齡,而師兄遠走他鄉很大的一個目的就是賺到錢了要給哥哥娶媳婦兒,單璠很驚訝,笑著問道︰「師兄你干嘛要替哥哥娶媳婦兒啊,你不還沒娶媳婦兒,你也讓你哥哥自己娶啊?」

陳雍庭想想覺得不那麼回事,說道︰「哥哥他在讀書,家里的勞務都是我跟母親做,母親很贊同他讀書出來當個官兒做,我也很贊同,但這個希望在我出來時就覺得很渺茫,因為家里窮啊,鄉里鄉親的都看不起,哥哥有時候出門都被別人指指點點,氣不過還跟別人打架,但他又打不贏,還是我幫他打回去的。」

做官一事讓單璠抓到了重點,她問道︰「師兄該不會是星冥帝國的人吧?」

陳雍庭表現得很開心,他說道︰「是啊,師妹你看啊,現在星冥帝國崛起好厲害,到處收編城鎮入籍,現在正是大量缺少人手的時候,我想哥哥他也會有很大的機會做官了。」

真是說什麼就來什麼,單璠朝遠處努努嘴,問道︰「師兄啊,你瞧那人是誰?」

陳雍庭望去,體態變得大為泄氣,他朝師妹偏了偏身位,咳嗽道︰「這不是上回在湘潭城藥館里,我跟師傅挑他事的公子嗎?」

果真是凌元與單璠三人同住了一家客棧,此時正在人滿為患的客棧大堂用食。

一瞧師兄扁嘴往後縮的模樣,單璠笑道︰「師兄你這麼快就慫了啊?」

畢竟是自己跟師傅倆人太過唐突,好僵尸當做了壞人,陳雍庭無奈道︰「沒法啊,當初是我跟師傅不對。」

「那我如果告訴你他是星冥帝國的皇子殿下,你會怎麼樣?」

「那我肯定……」陳雍庭楞了一下,疑問道,「什麼呢?星冥帝國的皇子殿下?」

單璠點頭,饒有興致道︰「嗯哼。」

仿佛見到了自己的未來都不被祖國接待了,陳雍庭哀嘆一口氣,呢喃道︰「那我不是回不去了?我在那些鄉親面前說出口的話,還沒賺到錢回去打他們的臉,我就把皇子殿下給得罪了……」

「有什麼好怕的,我帶你去。」

單璠管不了這麼多, 拉著師兄的手走到正在用膳的凌元桌前坐下,燦爛地笑道︰「凌元,你怎麼在這里的?」

對于師妹說出來的話,陳雍庭堅信著凌元就是皇子的身份真得不能再真,他沒敢坐,就站在單璠身邊用手捂著嘴怕被認出來。

凌元吃飯大口大口,比起宮里的規矩,他更喜歡女乃女乃說得‘男兒嘴大吃四方’的話,瞧見有人不請自坐,他鼓起腮幫說道︰「我在這里干你什麼事,反正又不是搶你爹來的,咱們進水不犯河水,你別惹我

啊。」

單璠心中有愧,她兩手放在桌上,認真道︰「誒,我上次跟軒哥夢禎姐在一起的時候跟你吼,是我不對,你不要生我氣好不好?」

凌元嚼飯的臉頰速度明顯下降,他瞧著面前的單璠再一次拒人千里︰「我沒生你氣,你走開吧,別擋著我我吃飯就行。」

單璠甩了凌元一個白眼,想起師兄的事來,她抬頭望見師兄半遮的模樣,將他拉著陪自己坐下,說道︰「凌元,既然你不生我氣,那我拜托你一件事兒成不成?」

「你說。」

凌元的爽快讓單璠直接道︰「我師兄是帝國人,他家里有個在讀書的哥哥,現在你們星冥擴張得這麼厲害應該很缺人手,我從你這兒走個偏門兒,你讓我師兄的哥哥混個官兒當當,好不好?」

「哪個城鎮?」

「不行!」

兩道聲音同時出現。

師兄陳雍庭當即反對道︰「我哥這麼多年來讀書為的就是能夠光宗耀祖,要是讓殿下插手此事,這事兒就不算了,師妹,你不能這麼做。」

從小嬌生慣養的單璠覺得這沒什麼大不了啊,一個官兒而已,倒是對面的凌元說道︰「可不是我不幫啊,是你師兄不要。」

單璠對師兄的巨大反應並不在意,不要就不要了,她朝凌元顯擺道︰「我師哥不要,那是他哥哥有真本事嘛。」

「不過真的要謝謝你誒凌元,你真沒生我氣誒。」對于凌元的態度單璠表示得有些驚異,曾經對他又打又罵的時候現在單璠都還記著呢,沒想凌元這小子如此大方。

凌元對此噗嗤一鼻︰「呵,我跟一個小屁孩兒生什麼氣。」

「你……」單璠語塞,只好找師兄幫忙,「師兄,凌元他罵我,你幫我。」

陳雍庭進退兩難,師妹平時很听話,也不會輕易生氣,如何面對凌元會一點錯都受不了?也是倆個人的兩個完全不同的想法在此時彰顯得一覽無余,單璠這種在外人面前主動表現出小女孩的模樣,從心內深處上來講,是為了讓師兄更好地呵護她,而此時的陳雍庭有了類似于譚軒的心境,他認為是師妹對凌元情有獨鐘,神情頓時頹廢下來,他說道︰「師妹,我也不能跟殿下動手啊,你要解氣的話打我好了。」

單璠捂嘴一笑,只听凌元問道︰「你們什麼時候成師兄妹了的?難不成你的師傅,是那個一驚一乍的老道人?」

「是啊!」單璠炫耀道,「師傅教了我驅鬼呢。」

凌元活這麼大見過的鬼也就只有女乃女乃,于他而言這個世界沒有壞的鬼,便嘲笑道︰「驅鬼?你騙鬼的吧。」

「不信?我畫一個符給你瞧瞧。」

單璠起身,兩手捻起劍訣,催動體內靈力聚集指尖,憑空從頭到腳畫了一幅熱氣蒸騰的符咒來,也沒對凌元起驅蕩式,但她跟師兄都親眼瞧見了凌元兩手猛地掌住桌沿兒,整個人身連帶著下的凳子往後平移了三尺之遠。

知道是自己的符咒起了作用,單璠慌忙的手如狗刨式得將空中的符咒打散,轉身問道︰「我都沒對你用,怎麼你……」

凌元胸口被震得悶了一口濁氣,好不容易吐了出來,喘氣道︰「我也奇怪,同樣一個爹生的,為什麼你沒有一點被鎮壓反應……」

這句話讓禿廢不堪且不被人們發現的陳雍庭如獲重生。

「我吃了老祖宗給的藥……」過多的密辛單璠沒在人多嘈雜的客棧說出來,她還要再說,與凌元背靠背坐著的食客站起來罵道︰「小子,你撞到老子了沒注意到嗎?」

凌元靜靜地看著那人瞪大的眼楮,打算跟他講道理,但陳雍庭眼快腳更快,兩步跨到那人面前低聲下氣道︰「大哥不好意思,我家主子沒注意,我跟您賠不是,您消消氣……」

那人也是好說話的主兒,沒跟凌元多計較,盯了陳雍庭一眼便坐下繼續吃飯。倒是單璠傻掉了,她氣呼呼的跑到師兄面前來,怪道︰「師兄 ,你干嘛那麼說,好掉身份!」

陳雍庭這種沒有切身體會過榮華富貴的帝國子民,骨子里天生有種奴性,他根據自己內心感受說道︰「師妹,師兄本來就是帝國的人,叫殿下一聲主子沒什麼大問題,再說殿下剛才有意要提拔我哥哥,所以這一聲主子師兄叫得是心服口服。」

單璠氣不過,背過身去生氣了悶氣來,凌元對此感覺到好笑,他起身道︰「說真的朋友,不用你幫我的,不過還是謝謝你為我出頭,以後有困難就來找我,你是小璠的師兄,有這層關系不走白不走。」

到底是從小沁婬在帝國氛圍燻陶下的孩子,比起國外的人們無限憧憬的四大族,陳雍庭對此並不像師傅那般太過神往 ,他沒空理單璠,倒吸一口涼氣後,恭敬道︰「草民不敢。」

用完膳的凌元拱手以禮告辭,走出了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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