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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作死的張延齡

「放肆!」朱厚煒臉色掛滿怒色,伸手拿起面前的蔬果砸向張延齡。

張延齡醉了,人一喝醉就管不住自己的嘴,有的喜歡滿嘴胡話,有的喜歡胡吹大牛,還有的喜歡傾吐積攢在肚子里的不滿,張延齡就屬于後者。

朱厚煒對宗室太狠,以至于讓滿京城的勛戚都惶惶不安,怕的自是皇帝的第二把火燒到自己的頭上。

嘉靖朝第一新貴自然是皇後薛芷蕾的父親嘉定伯薛元亮,再然後便是壽寧候張鶴齡和建昌侯張延齡。

張家兄弟在弘治朝的時候多少還有些收斂,可到了正德朝以後,仗著自己姐姐是太後,當真是壞事做盡,惡事做絕,有太後罩著,兩兄弟無所顧忌,就算被大臣彈劾成了篩子卻依舊我行我素,頗有些任爾東西南北風,我自巋然不動的意思。

皇帝也是要臉面有顧忌的,所以在兩兄弟眼里,就算他們惡貫滿盈,皇帝除了不痛不癢的申飭幾句,也不會拿他們怎麼樣。

可朱厚煒借著大婚的機會直接對全天下的宗室動手,不但將數百藩王圈禁在了房山,還將寧王以及幾位郡王直接投入了宗人府,據說還要對寧王三法司會審,以國法定罪!

親王、郡王只要不謀反充其量也就是除國、削爵、圈禁,可以國法定罪是什麼意思?

意思很簡單,天子是想要定寧王謀反,然後送他歸西!

好狠,勛戚被驚住了,但凡豪門權貴誰沒仗勢欺人,誰沒干過幾件不法事,簡單點說,誰的底下沒幾攤爛泥?

天子要是存心找茬,用對付宗室的方式來收拾勛戚,勛貴階層幾乎沒有反抗之力。

于是這段時間勛貴們都很低調,下面爛泥越多的越低調也越害怕,這其中就以張家兄弟為首。

張家兄弟怕了,哪怕有姐姐罩著也怕,朱厚煒連姓朱的都能毫無顧忌的收拾了個遍,更何況他們這些外姓?

再加上張韶華和她爹說過一番話以後,張家兄弟恨不得直接躲在各自府里面當鵪鶉。

恐懼、積怨慢慢沉澱,終于讓張延齡醉酒之後大放厥詞。

說的無非就是朱厚煒怎麼能對自己親族下手那麼狠,諸王鎮守藩地是為護翼大明江山的,圈禁到京城來算怎麼回事,最後連六親不認的話都說出了口……

喝了酒管不住自己嘴還管不住喉嚨,你說你要是小聲議論也就算了,偏偏越說越激動,以至于讓滿殿內的人都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你?

張鶴齡恨不得一巴掌呼死這個二百五……

蔬果精準無比的砸在張延齡的額頭上面,頓時將這二貨給砸清醒了。

被砸醒的張延齡二歸二,可卻不傻,立即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得罪了皇帝,當下毫不猶豫,撲倒在地,嘴里不斷請罪。

張太後的臉色已經難看的不能看……

「都說酒後吐真言,看來建昌侯對朕的怨憤頗深啊。」

張延齡磕頭磕的砰砰響,也不知道該怎麼回話,嘴里面便只能一直請罪。

「朕殫精竭慮,為的是大明的江山社稷,為的是不讓大明王朝走進宿命輪回的怪圈,為此朕不惜背負罵名,因為朕知道,朕的千秋功過自有後人去評定。

可你身為皇親國戚,身為朕的舅舅,在宗室之政中並未損失分毫卻還能對朕如此不滿,當真是讓朕寒心。

你建昌侯深沐皇恩,理應為國為民,然而你縱奴為惡、倒行逆施,惡絕之事多不勝數,朕倒是想問問你,難道你建昌侯就真不擔心被你迫害的百姓指著你的脊梁骨罵你喪盡天良!

難道你就真不怕激起民變,讓朕不得不將你明正典刑,以平民憤!」

張延齡傻了,在場的妃嬪和官員也都傻了,天子這句話已經毫不客氣,更無掩飾的暴露出了自己的殺機。

可張家兄弟是天子的親舅舅啊,只要太後在甚至太後不在了,天子又豈敢豈能對自己親舅舅動刀。

那可真的是六親不認了。

「陛下慎言。」張太後忍不住了,自己兩個不成器的弟弟是什麼德行,沒誰比她更清楚,犯了錯就該罵、該罰,甚至揍一頓,她都能當沒看見,可喊打喊殺的就有些過了。

朱厚煒吐出一口濁氣,他當然知道自己不可能真拿張家兄弟動刀,朱厚熜之所以敢,是因為他和這兩貨沒絲毫關系,所以他可以不給張太後面子,可以毫無心理負擔的砍了張延齡的腦袋。

但是他不行,只要這兩個舅舅不謀大逆,那他最多只能把他們圈禁,否則他就逃不過世俗倫理這一道關。

做了皇帝也不是就能隨心所欲,殘暴不仁的,除非他願意自己在歷史上背負一個暴君的名頭,否則他就只能忍,忍無可忍也得忍。

他說出這麼殺氣騰騰的話無非是給張家兄弟,給全天下那些權貴豪強提個醒,讓這些仗著自己身份就敢橫行無忌的家伙們知道自己的手段有多狠。

他能出手對付宗親,能絲毫不給舅舅們面子,那些權貴就該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是不是夠重,或者自己的腦袋夠不夠硬,硬到能在天子的刀下毫發無損!

張太後的話無疑是給了朱厚煒一個很好的台階,于是朱厚煒起身,直接拂袖而去。

皇帝賜宴,君臣同樂,本該是其樂融融的在一起吃年夜飯,卻被張延齡給攪壞了氣氛,眾臣自然沒有繼續留下來的道理,于是一個個起身向太後請辭而去。

大臣、勛貴和妃嬪紛紛離去,整個大殿當中除了伺候的太監宮女外,便只剩下張太後和張家兄弟。

「開心了?」張太後語氣冰冷不帶一絲火氣。

「姐……」

「跪下。」

剛爬起來的張延齡噗通跪倒。

「哀家早就和你們說過,只要你們收斂些,張家百年富貴可期,可你們呢?仗著哀家的勢為非作歹,這些年彈劾你們的折子都能擺滿哀家的寢宮,哀家是能護得了你們一次又一次,難道哀家還能護你們一輩子,護得了你們的子孫!」

「姐,臣弟知錯……」

「知錯,知錯,這兩個字哀家早就听膩了。」張太後冷哼道:「厚煒跟厚照不一樣,厚照只是不喜拘束,無心朝政,所以才會逃避,但是厚煒雄心勃勃,他想要成為一代雄主,為了成為雄主,他會將面前所有阻攔他成就功業的絆腳石給一腳踢開,他能這樣對待宗親,你們以為自己是誰?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忍無可忍,就算不會殺你們,可也必定削了你們的爵,就算哀家也未必攔得住!」

兩兄弟誠惶誠恐,磕頭如搗蒜。

看著兩個不爭氣的弟弟,張太後心中沉嘆,怒斥道:「記住哀家的話,多行不義必自斃,滾!」

兩兄弟哪里還敢廢話,屁滾尿流般的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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