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
碩大的圓形房屋,從高空墜落在坑地中,激蕩起陣陣煙塵。
細看去,那一屋舍,雖破爛不堪,但也可辨認,它正是「玩具屋」。
煙塵中,幽藍光芒透出,且緩慢上升。
接著,一股風流將煙塵卷起,推了出去,將內里光球露出。
如雞子般的光球,緩慢前進。
祂在一具大蟾尸上懸停,外在光芒變幻赤紅,好似祂的情緒映照。
「傳承!」
祂喃喃道。
事到如今,月王如何不清楚,祂已經被算計了。
可笑的是,祂對這一點是有意識的,卻沒有太過于在意。
畢竟,祂可是超月兌者。
如今,玉蟾身死,對方已完成了「傳承」,祂的力量即將流失。
不過,祂不會坐以待斃。
既然是這一個時代的頂端,祂的能力已然是不可思議的。
目前為止,祂還未遇到絕對困境。
于是祂開始施法,在真體之外,產生了一束束的柔和月光。
這月光,化作了風流,又化作水卷,托著蟾尸,沉入地下。
月王隨蟾尸,一同下沉。
他們沉入了冥府,來到了死亡界域。
這里灰蒙蒙一片,透過灰蒙霧霾,可遙見一座黑山聳立。
那山的山麓之下,一條龐大的死者隊伍,正往山上前進。
這里是現世和冥府的界限,攀登黑色大山,便能得到接引。
有八成的亡魂,會在攀登過程中,化作純粹的靈魂能量。
只有兩成的亡者,可以憑借生前磨練的意志,成功攀登。
月王在這里,全然不受任何限制,仿佛這里的王者一般。
祂越過黑山,抵達冥府中的一處神國。
冥府,七色庭。
這一個神國,如一串色彩各異的珍珠,坐落在冥府一角。
七顆「珍珠」,分布排列,煥發各色神光,顯得迷幻怪離。
當接近「珍珠」,你會發現每一顆都如一世界,呈現不同風貌。
當月王抵達這里,便被請入青色「珍珠」。
青「珍珠」內,山川層疊,古木參天,更有花鳥蟲魚,真真一派生機盎然之境。
唯獨一輪大日,黑洞洞的模樣,高懸上空,顯得分外詭異。
「住世的王,為何進犯死者的世界?」
花叢之中,有頭戴草環,手持鐮刀,正收割麥子的骷髏,問道。
「尋您這位大神,復活一獸。」
月王直言道。
「你該明白,冥府的眾神,自有重責,並不參與現世的紛爭。」
那骷髏放下麥穗,說道。
「我明白,但我依舊來了。」
月王強硬的說道。
眼前這位大神,自原始神代,便已存在,公認的中立神袛。
「你越界了。」
骷髏放下短柄鐮刀,沉聲道。
「我沒有選擇。
要麼,你復活這蟾尸,要麼…」
「要麼什麼?」
骷髏追問道。
「要麼我投入星之子的懷抱!」
月王這話一出,天空中的黑日一顫,莫名氣息蕩了開來。
骷髏凝視著黑日,那骨面之上,竟然反應出了一點情緒。
「自舊神代結束,多數星之子被逐放冥府。
也是那時起,冥府之中,便多了這一輪黑日,它象征被逐的星之子。
也是那時起,冥府眾神便不再參與現世紛爭。
概因這黑日,每逢星象之變,便有邪能充盈,引發能量潮汐。
所以,我們需抵御潮汐,防止其侵染冥府。」
這一段往事,月王是知道的。
正因如此,祂才敢深入冥府中,同這一位古老神祇交易。
「這樣如何,我為您開闢一條死者渡河,您幫我復活蟾尸。」
月王道。
死者渡河,那是負能量的具象化。開闢它,需要龐大的神力消耗。
這樣一條河流,對于冥府眾神,具有極大好處的。
「這的確是一種誘惑。
但是,我久在冥府隱修,已無心于權能的提升。」
骷髏一副無欲求的模樣,這讓月王感到一種無力的感覺。
「不過…」
骷髏話音一轉,道︰「我可以幫助你,但你得換個條件。」
「您說?」
月王知道自己沒得選擇,祂必須答應下來。
「在你回歸現世,需親手殺死所遇見三位生者,並將他們的靈魂帶來。」
骷髏道。
「好…」
月王這一次回答,未有剛才那般果決。
祂清楚這一古老神祇,慣會使用奇詭的約定,來獲取所需。
如若答應,斷不可毀約,否則即使強大如祂,也會付出慘重代價。
見月王答應下來,骷髏將蟾尸拖拽走,一直走向麥田深處。
「住世的王,回去吧!
待你完成了約定,它便會在應該在的地方等待你。」
那麥田深處,回蕩著骷髏的話語。
得了骷髏承諾,月王無絲毫雀躍,更無回歸現世的意願。
祂也不知,歸于現世,會遇哪三位,祂是否能果斷出手。
靜默三息,祂便已回歸。
回歸現世,月王未曾選擇人煙稀少之地降臨,而是隨機。
果然,還是在光庭這邊。
「王!」
剛一落下,便見一俊美男性,昂揚而來,神色略帶驚喜。
「是你啊!」
見了來者,月王無有情緒的道。
「王,我有愧。
那月女約我往光庭行走,卻不知她已勾結外敵,竟以我為餌…」
說著,這俊美男性悲涕出聲。
「要不是王救我,我早已隕于大迷宮,我…」
他還欲再語,卻感心口發痛,呼吸困難,念頭也是不暢。
「王,我有罪。」
他倒在地上,顫聲大呼,道︰「這次大航海,我必帶來「聖杯」。」
月王不為所動,高懸真體,凝視米森。
米森口鼻噴血,幾乎要暈厥。
「我們商量過的,第一次航行,征召諸王之子,借以航行中的危險,消耗他們。
而這二次航行,則「金皮卷」的誘惑,引諸貴族子嗣上船,再度消耗。
待第三次航行,才是真取「聖杯」,以增加您的聲望。」
說出這一些話,米森的異常頓時一散,他猛得喘息起來。
下一秒,他整個炸開,化作一坨光斑。
月王一下吞下光斑,沉默不語的,並繼續向前飄蕩而去。
「哞!」
一頭芒角鹿,忽得抬頭,口中還在咀嚼女敕葉。
它的黑眸,愣愣的盯著前方,那里有顆光球,懸停不動。
「第二個生者。」
雞子般的光球,只是向前一進,便吞下了這一頭芒角鹿。
「呱!」
在月王背後,一聲熟悉蛙叫響起。
「王,我回來了。
這…是您復活了我嗎?
另一您,祂強行操縱我,召喚光子尖碑,強啟「傳承」。
您知道的,我們玉蟾一脈,早在先王時期,便已是只遵王令,而不從祖法。
現在,我復活了,一切還能挽回。
只需您的命令,我便再召尖碑,將您流失的力量收回。」
月王背後,那大蟾喋喋不休的說著。
大蟾全然不知,此刻月王內心的驚訝,及其深深的怨念。
「殺不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