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領個人, 也沒有說明白究竟是去領誰。
段澤當然是相信沈默言的, 他就算不相信自己大約也不會去懷疑自家小伙伴的判斷, 雖然這麼說有點不自信, 但段澤從來都沒有懷疑過在處理問題上沈默言往往能做的比他更好。
所以雖然不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既然他說了,那麼段澤就還是听話的派了人過去,派出去的自然是他能夠信任的部下。
等人被帶回來, 段澤才學會了懵逼兩字怎麼寫。
人被帶回來的時候是被用麻袋套著腦袋的,看不清長相,段澤了解自家小伙伴的想法, 明白他遮住對方的長相必然是有原因的, 因此在拿開麻袋之前他先一步讓其他人全都退下了, 因為沈默言將人捆的十分牢固,段澤意識到這人恐怕是敵人, 于是還提前將人給找了個釘在牆上的鐐銬,銬了個結識。
這個世界畢竟不是靈異世界, 也不用擔心麻袋拿下來露出一張可怖的臉,所以段澤可以襯得上是果斷的就將麻袋取了下來。
令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 麻袋下竟然是他小伙伴的臉!
段澤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不久之前沈默言去救他的時候用的也是別人的臉,恐怕這又是系統出品的道具,雖然沈默言曾經告訴過他解除道具效果的方法,但既然沈默言特意將對方變成了他的樣子,那麼說明對方身份敏感, 現在解除道具的易容效果未必是一個好主意。
不能解除道具,又看不到對方的真實的模樣,段澤果斷的就給沈默言撥了一通電話,傳音結晶簡直是不耗電的手機,小巧輕便隨身攜帶,除了不能撥號上網連wifi之外沒有其他缺點。
「你問那個是誰。」傳音結晶如實的傳達出了另一邊那人平靜的聲音,「是史魯。」
「?」
段澤一瞬間以為是自己听錯了,他拿起傳音結晶檢查了一下是不是哪里壞了,這才會從里面听到一個他完全沒有想過的名字。
「與其考慮怎麼應對他的陰謀,不如直接問問本人不是更方便嗎?」沈默言淡淡的道,「他計劃挑起猛虎國與烈豹國的矛盾,借著與烈豹國合作除掉金獅國現任的王。」
現任的王,那不就是他嗎?
段澤完全不意外史魯想要干掉自己,但是前面那些……
「你是怎麼知道的?」段澤好奇的問,「猛虎國與烈豹國的矛盾與除掉我有什麼關系?」
「他自己說的。」
「???」
沈默言這邊剛安排好史魯的部下去解決自己「消失」了的問題,他坐在史魯的桌前,一邊通著電話一邊尋找著史魯留在屋內的東西是不是會有什麼線索︰「猛虎國與金獅國暗中有勾結,這一點是烈豹國一早便知道的,現在史魯想要將這項罪名按在你的頭上,並且透露出金獅國要聯合猛虎國借此處理掉烈豹國的消息。」
如此一來就變成了金獅國的王想要和猛虎國聯手干掉烈豹國,而與段澤處于明面上同陣營而暗地里卻敵對的史魯就成了烈豹國的「朋友」。
猛虎國最初與烈豹國的交易是建立在雙方合作借機攻打金獅國的前提下,假如猛虎國真的與金獅國合作,實際卻想要趁機對烈豹國下手,那麼毫無疑問他們便是烈豹國的敵人。
在史魯的視角,如今的段澤應該還在他的囚禁之下,也就是說他能夠動用的兵力遠大于往常,只要他借著沈默言這條線與烈豹國達成一致,那麼他就能夠在猛虎國依舊假惺惺的裝作和烈豹國合作前來攻打金獅國時,與烈豹國聯手擊退猛虎國,如此一來他就成了金獅國的英雄。
這也能解釋為什麼他一直囚禁著段澤,卻遲遲沒有殺他的理由了,在史魯帶著戰力救下被攻打的金獅國的那一刻,他的地位就會水漲船高,而那時毫無作為還引來戰爭的王就會成為眾矢之的。
恰好的是當時的王已經被他下了髒手,力量只剩二階的水準,到那時他再將其放出,並眾目睽睽之下擊敗他,那麼一切就真正的塵埃落定了。
「原來如此……」段澤同樣也想明白了,「難怪他還留下了那麼多的爛攤子,原本還以為他只是單純想給我多找點麻煩。」
史魯留下的爛攤子那不是一般的多,他不知從哪里插的手,硬是將金獅國的賬務弄的一團亂,許多賬目一眼看去沒什麼問題,但仔細一查變回發現很多問題,假如放著不管很快就會出現更大的麻煩。
除此之外其他的問題也不少,現在想來這明顯是已經做好了要在處決他之後往他身上潑髒水的準備,事後動了手腳的史魯在力挽狂瀾,救下岌岌可危的金獅國,就能徹底坐穩王位。
段澤看了看陷入昏迷的史魯,心情有點微妙,到現在還有點不可思議的荒謬感︰「就算是這樣,你直接把人抓來這也……」
這也太亂來了。
段澤覺得他應該收回覺得自家小伙伴處事精明理智的評價了,現如今史魯與他的問題,說到底就是王國之間的內亂,段澤有心想要解決原主留下的遺留問題,盡可能的掌握證據將其繩之以法,雖說他只要身為王一天,他自己就是王法,但史魯在民眾心中的印象根深蒂固,他不掌握證據以理服人的話,那就變得和原主沒有什麼不同了。
他也不是沒有想過將史魯悄悄控制住再尋找證據,但是史魯這人實在是太過小心,他根本沒有獨處的時候,想要逮到機會非常的難。
「證據……?」另一頭沈默言听了他的想法,語氣徒然冷淡了下來,「勝者的陳述便是證據,民眾會輕而易舉的輕信強勢一方的言論,這點你不必操心。」
這是什麼暴君發言?!
段澤覺得這樣是不對的,他便直白的道︰「是對的就是對的,是錯的無論怎麼掩飾也是錯的,無論民眾相信什麼,我也至少要拿出能讓他們明白我是值得信任的證據。」
「我要他們心甘情願的信任我。」他說道,「而且我也不會讓他們錯信。」
或許是因為從小生長的環境,段澤對于這方面從很早便有自己的一番認知,倘若是最初的時候他或許還不能肯定的說出這樣一番話,畢竟在上頭還有哥哥的情況下,他怎麼也不可能會是接受皇位的那一個,但如今被迫接手了這麼一個身份,他反倒是堅定了立場。
他說完之後就發現另一頭沒有了聲音,在確定通訊並沒有被切斷之後,段澤不由冒了冷汗,難道說是他的發言太蠢了,所以導致沈默言對他無話可說了嗎?
「我想我大概是喜歡你這一點。」
在段澤抱頭想要時光倒流的時候,另一邊突然說道。
段澤一愣。
「誒?」
「不過想要真的實現,還需要費上更多心力。」沈默言垂眼看了看剛剛從抽屜中找到的紙張,一邊翻看著一邊道,「把你那邊得到的資料給我一份,另外我這邊剛剛也看到了一些有趣的東西。」
「哦哦……」段澤呆呆地點點頭,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等等!不對!你剛剛說什麼了?」
「把你那邊的資料給我帶一份,我也會盡快整理完這邊……」
沈默言極為耐心的又重復一遍,段澤卻明顯不是指這個。
「不是這句,我是說剛剛前面……」說到這里,他又開始自說自話的不好意思了起來,「算了,沒什麼。」
他放棄般的揉了揉自己的臉,還是不要再听一遍的好,對心髒不好。
而且說不定是之前催眠的效果,千萬不要放在心上,不要放在心上,不要放在……
「你是指我說‘我大概是喜歡你這一點’嗎?」
段澤都決定干淨忘記了,結果另一邊卻像是突然明白了他的問題,反而主動提了起來,並且提的絲毫不扭捏,簡單直白的讓他忍不住捂住臉沉吟了一聲。
「……是。」他自暴自棄的承認。
沈默言似乎真的不覺得有什麼,他就像是在單純敘述自己的想法一般道︰「很多人總是站的高了便沒了底線,為了一點利益爭破腦袋,如此一來不可避免就會產生犧牲品,而在局外人眼中,犧牲品反而成了不無辜的那一方。」
沒有人會在意犧牲品的辯解,就像他之前說的,勝者的陳述便是最有利的證據。
「想要萬事求一個證據實現真正的公平,不光是想法幼稚並且實際操作起來也很困難。」
段澤前面被貶的一無是處,但他注意到沈默言的聲音似乎放緩了不少,遠沒有起初那般冷淡,不由屏住了呼吸,听著他剩下的話語。
「不過,這樣的人我不討厭。」
耳邊是對方低沉卻又意外溫和的嗓音,雖然听過無數遍,也知道對方的聲音真的相當好听,但段澤還是不由自主的心跳漏了半拍。
為了掩飾自己的不自然,他下意識的杠了一句︰「……不討厭又不代表喜歡。」
另一頭沉默了一會。
「嗯,是這樣沒錯。」
段澤一口血險些噴出來。
自己到底為什麼要嘴賤!為什麼!
「不過我應該不光是不討厭你。」沈默言說完之後,留意到門外的腳步聲,他收起手中的紙張同時道,「就這樣,記得整理好你那邊的東西。」
通訊被瞬間掛斷,毫不猶豫。
徒留下段澤一個人對著一個結晶面紅耳赤。
段澤瞧了瞧另一邊沒有意識的史魯,目光落在對方臉上那張屬于沈默言的臉,想起剛剛的對話,臉又不自覺的有些發燙。
所以為什麼要用他的臉啊,這豈不是讓人很難辦嗎!
……
史魯的手下辦事相當的可靠,沈默言不過是一聲令下,對方就迅速的安排人將「沈默言」的崗位安排到了王宮之內,這當然不過是名義上的,為的只是讓烈豹國的人不會發現他們的部下少了一個而已。
而實際上這只是方便了沈默言用史魯的身份行動罷了。
史魯是一個喜歡記錄的人,他萬事小心,自然也不能接受任何一點的差錯,于是很多事項他都記載在了紙張上,方便隨時翻看以防出現什麼紕漏。
他將東西藏的很好,但這也架不住現在他的身份被別人用了,屋里所有的東西都等同于毫無防備的任人翻閱。
于此同時他的行程自然也沒有辦法親自去了。
史魯不至于將每日的行程都給記錄下來,所以當天下午與猛虎國的人有約這件事,沈默言還是由史魯的部下通知才知曉的。
一個晚上的時間已經足夠讓沈默言將史魯的東西整理個大半,段澤口中的麻煩他也多少有了了解,找時間把他這里的這部分送過去,應該就能更快的處理完這些後續問題。
從史魯房內的東西就可以看得出來他不光是一個很細心的人,他還是一個很講究的人,同一件衣服都有許多不同的配飾。
揣摩著對方的心思,沈默言挑了幾件合適的,像是對方會在面見重要客人時穿的衣服換上,出門遇到對方部下時,從部下的表情來看他的選擇似乎並沒有什麼出錯的地方,表面功夫做到位之後,他便將注意力放在了接下來的會面上。
會在這種時候與猛虎國的人見面,想必能夠討論的也就只有那件事了吧?
也好借此機會將雙方的底細打探清楚。
兩方會面的地方當然不可能在什麼光明正大的地方,他坐在馬車準備前往目的地的路上,便想起了昨天段澤所說過的話,明明是再天真不過的話語,但現在想來他卻沒有半分覺得對方可笑的想法。
不光不覺得可笑,他甚至還有點想要幫他。
真是奇怪。
……
史魯清醒過來的時候,幾乎是瞬間就想起了那晚發生的事情,他隱隱有所猜測,但是卻無法肯定事情就真的像他想的那樣,畢竟他並沒有看清打昏他的人的樣子,自然也無法確定自己是遭到了誰的暗算。
周圍的光線充足,以至于他在短暫的適應了一下之後便看清了眼前站著的是誰。
「秦劼……?!」
史魯猜出了或許會是對方的手下做的,但是卻萬萬沒有想到原本應該被他囚禁在王宮的人,現在竟然會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
他十分吃驚,但是面上還是裝作無事發生問道︰「我怎麼會在這里?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沒什麼誤會。」段澤冷淡的道,「你還想裝到什麼時候?」
在外人面前他還記得要端著暴君的架勢,但盯著史魯看了一會,段澤終于像是忍受不了一般別過了頭,沖著部下道︰「拿個麻袋過來把他臉擋住!」
史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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