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我無意中發現的, 金獅國內部似乎有人與猛虎國勾結上了, 這次會來協助金獅國並且帶上烈豹國, 是有其他企圖。」
倘若是指猛虎國與烈豹國有勾結聯合了金獅國的內應要對金獅國不利的話, 那史魯也不會在這種情況下和他這麼一個明面上隸屬于烈豹國的人說這些事了。
猛虎國的人恐怕做夢也想不到史魯竟然會被倒打一耙,不過話還沒听完,沈默言便也就順勢蹙著眉神情嚴肅的問道︰「猛虎國……?他們有什麼企圖?」
「猛虎國想要借著援助的名義和金獅國聯手……」似乎是因為談及到了與自己國家有關的話題,史魯頓了一下才繼續道, 「烈豹國的情況很危險,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你們能及時離開。」
「你的意思是猛虎國準備和金獅國聯手對付烈豹國?」沈默言像是沒有預料到這個發展,他不怎麼肯定的問道, 「那……你又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史魯明白他的顧慮, 畢竟從立場上來說他自己就是金獅國的一員, 更何況走的還是憂國憂民的路線,怎麼看都不可能會出賣自己的國家, 于是便解釋道︰「我不認為依靠武力統治能夠將這個王國變得更好,這一點你是知道的。」
經過先前的那一番談話, 史魯十分確信眼前的這個人是能夠明白自己的理想抱負的,倘若不是立場不同, 他倒是挺想將其收入麾下,但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利用他來辦,所以那點好感不值得被放在心上。
「倘若這一次金獅國與猛虎國的合作成功,一舉將烈豹國拿下只會助長他們的信心,到那時他們更會堅信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而烈豹國被兩個強勢國聯手拿下也會令其他王國產生恐慌, 到那時眼下的和平局面極有可能再次被打破。」就好像是想到了那樣的畫面,史魯神情痛苦,「到那時又會有多少人因為戰爭失去親人朋友?」
史魯的說法其實並沒有什麼問題,光憑武力治國本就不可取,哪怕金獅國再怎麼好戰,也並非所有人都願意用性命去換取強盛,從金獅國士兵們對史魯的態度就可以看得出來,要不然以金獅國以強者為尊的風氣,他一個三階也不可能會有那麼多的追隨者。
沈默言的沉默被當做是在猶豫,畢竟輕易的听信一個外族的發言反而更加可疑,所以史魯並沒有表現出急躁,反而這一切一如他預料之中的發展讓他心情格外舒暢,對接下來的勸說工作更為的耐心。
到最後他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道︰「我不是要讓你多信任我,只是我希望烈豹國能在一切發生之前撤離金獅國的領地,哪怕我說的都是假的,撤離對你們來說也沒有任何損失不是嗎?」
以援助名義前來協助的烈豹國就算現在撤離也頂多就是隨便找個理由的功夫,除了損失借此與金獅國交好的機會之外,其余幾乎沒有損失。
當然這是在外人的角度來看,而在烈豹國方面,他們原本就沒想著要和金獅國交好,最初的目的也不過是想要找出猛虎國的真正目的,並借著金獅國的手徹底干掉猛虎國罷了。
撤離是不可能撤離的,就算沈默言不去詢問烈豹國的意見,這一點也是板上釘釘的事,要是因為擔驚受怕生怕猛虎國對他們不利就逃走,那一開始烈豹國就不會答應下猛虎國的邀請。
所以沈默言非但沒有考慮他的提議,反而道︰「就不能阻止他們嗎?」
「要阻止兩個國家的行動嗎?」史魯搖搖頭,「沒有那麼容易。」
史魯說完看著沈默言似乎因為想不出辦法而煩惱的模樣,不著痕跡的笑了笑,就像是為了替他解開難題一般的開口道︰「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說到底能夠和猛虎國聯手,這件事也不是隨便一個人就能說了算的,他背後必然有更有權勢的人撐腰,這也是我發現了卻沒有辦法去審問他的原因。」史魯道,「所以假如能令其無法發號施令,由我來暫時治理金獅國秩序的話,猛虎國的行動也不可能順利進行。」
史魯雖然沒有明說,但這很顯然是在暗示那所謂的內應其實是金獅國的王授權的。
事到如今沈默言也多少明白史魯的想法並且知道他想要達到什麼目的了,只不過現如今自己的身份也不過就是烈豹國王國軍的一員,雖說與烈豹國是雇佣關系,但對外來說地位還遠沒有大到能輕易決定烈豹國行動的地步。
所以在听完這些之後,他表面憤慨,卻還是不得不按捺下心中不滿的道︰「關于這件事,我會和軍團長報告。」
史魯明白他的這番話也算是在與自己表明態度,證明他現在立場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要不然他大可以表面應付不過,不必特地告知自己他接下去的行動。
「好。」
聊到這,史魯的酒勁也散了大半,他揉了揉喝多了有些發暈的腦袋,率先站了起來︰「我得先回去了,要不然明天的工作恐怕就成問題了。」
以他今晚的狀況,哪怕第二天烈豹國沖上門興師問罪,他也可以輕易的用酒後說了胡話沒想到被當真了之類的理由糊弄過去。
史魯剛起身向門口走了沒兩步,後勁一疼,還沒等他想明白發生了什麼便眼前一黑徹底昏了過去。
沈默言信奉做什麼事都要干淨利落,能盡早解決的麻煩當然是越早解決越好,更何況按時間來算,暗室里那個替身的三天時限也該到了。
他目光落在輕而易舉就被自己打昏了的史魯的身上。
單純的武力強大確實無法治國,但明知自己武力不足卻還自信到與明顯等階高于自己的人獨處,這是不是能算作過度自信了呢?
史魯的這一通發言假如面對的是一個普通的士兵那說不定會有奇效,畢竟他自降身份待人親切,話里話外都是希望各國和平的意願,更是在這關鍵的時候揭露出了猛虎國的陰謀,假如是真的,那就對烈豹國還有恩惠。
可惜再好的演技也得有觀眾,若不是清楚段澤絕不會與猛虎國有所牽扯,他或許還會信他幾分,史魯不湊巧的就在他挑了一個絕不會信他半句鬼話的人。
過了一會,一直守在門外的獅族士兵听到開門的聲音。
轉過身看到從門口走出來的人,便立刻恭敬的道︰「史魯大人!」
「史魯」點點頭,語氣稱不上親近也不算冷漠的道︰「去把他帶回去。」
他隨手指了指屋內,士兵順著他指的方向向里望去,只見先前被史魯大人留下的豹族男子正昏倒在酒桌前,手中還掛著已經空了的酒杯。
見他這副模樣,獅族士兵心中暗道果然沒有人能抵抗的了從王宮中運來的美酒,醉成這樣這得是喝了多少杯?自己可是連一點都沒嘗過呢。
心中羨慕這豹族的好運,獅族士兵不忘完成史魯大人的命令,幾步上前就將已經「醉暈」過去的男人給粗魯的抗在了肩上。
「是送回去豹族那還是……?」
沈默言看了一眼完全將已經變成自己模樣的史魯當做是他的獅族,回憶著史魯平日里對待旁人的態度,輕笑道︰「帶回去,還有些事需要他交代。」
會在這種時候守在門口的士兵自然是史魯最親近的部下,史魯哪怕再謹慎小心,也不可能瞞住所有的人行動,必然會有一部分人知曉他的目的,並且按照他的命令去行事。
果然那獅族士兵听完並沒有覺得哪里不對,他依言命令人將馬車開來,把昏迷著的史魯給塞進了馬車,用著史魯皮囊的沈默言踩著士兵墊好的踏板同樣上了馬車的車廂。
有車廂做遮擋,沒有人知道這車廂里面還有著一個昏迷著被運走的人,自然也沒有引起什麼重視。
王宮里的路不是第一次走,所以沈默言自然也算不上陌生,但哪怕他再陌生也沒有關系,因為自然會有人領路。
和金獅國王的門口空無一人的情況不一樣,史魯走到哪里都有人跟著,連住處的門口都有人把守,想來是相當擔心會有人對他行刺了。
他要做的事情只需要一聲令下,根本不需要操心就馬上會有人來替他完成,沈默言根本沒有怎麼費心,就得到了一個能夠用來藏人同時不會被輕易發現的屋子。
這個屋子緊連著史魯的臥室,中間的暗門需要用鑰匙來打開,而這個鑰匙只有史魯一個人有,之所以沈默言會輕易的知曉這間屋子的存在,是因為這間屋子的另一頭還有一個出入口,那個出入口的鑰匙除了史魯之外,他的部下也有。
就這間屋子的設計來看,用來審問囚禁和藏人是極為方便的,而從整間屋子的情況上看,使用率似乎也不怎麼低,以鑰匙打開的門相當順滑,沒有常年不用導致的卡頓,屋內的清潔也十分到位,沒有積灰,周邊工具擺放齊全,每一把鐐銬的鑰匙都整齊的擱在桌案。
變成了沈默言模樣的史魯被獅族士兵粗魯的銬上,還沒恢復意識他自然也沒有辦法說出自己被人調包的真相,獅族士兵將人銬好,將鑰匙遞交給沈默言之後恭敬的道︰「請與其保持至少一米的距離,不然他有可能會傷了您。」
沈默言頷首點頭笑道︰「嗯,我知道了,你做的很好。」
被夸的士兵略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隨後畢恭畢敬的退了出去。
另一頭段澤正處理著史魯刻意留下的一大堆麻煩時,許久沒有響過的傳音結晶處傳來了通訊的邀請,為了方便聯絡,又或者說避免像之前一樣因為失去聯系而讓沈默言擔心,段澤將這塊傳音結晶里的聯絡方式刪減到了只剩下他一個。
于是只要一響,他便能確定打來的人是誰。
以往沈默言打來他肯定是毫不猶豫的就接了,但這會兒剛意識到這是對方的電話,段澤不由的就想起了不久之前發生的事情,心情瞬間就變得有些混亂,也不知這緊張是從何而來,他讓自己努力放輕松,這才將通訊接了起來。
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听起來和平時沒什麼兩樣,歡快又輕松的道︰「怎麼了?」
「你現在有空著的人手嗎?」
「有是有?」
盡管段澤知道以沈默言的性格恐怕根本不會把前幾天發生的事情當一回事,別說是打電話了,就算是面對面恐怕他都能做到面不改色,但當對方真的冷靜平淡的一如往常事時,段澤反而有一種接受現實了的無奈感。
畢竟那家伙就是這種性格嘛……
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見到他不那麼淡定的一面,段澤想道。
與此同時結晶的另一頭道。
「有個人,你派人過來領一下。」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