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到了衛生所, 病房里就只有張華一個人︰「他呢?」
張華道︰「他還得上班,早上跟大夫打听後,坐車去縣里了。」頓了頓白秋道︰「真的謝謝你, 我們都十年沒見面了。」是他年華最好的十年。
白秋道︰「下次你別這樣嚇唬人了。」
「知道了。」張華之前沒精打采的,可是見了心上人之後, 又恢復了蓬勃的生命力, 就要隨著白秋回牛棚去。
「要不,你再多休息幾天。」他這身體底子薄,白秋雖然生氣他的算計,但還是怕他沒有治愈就出院, 病情會反復。
張華道︰「那倒不用。」他現在精神好極了, 越發覺得五根金條錢花的值,他性格謹慎,當年他藏的錢並不只有這十根, 還有些古錢, 珠寶, 金餅,和小件貴重的東西都分開放的。但那些藏的隱蔽比較難描述, 除了他別人找不到。
白秋去詢問了在衛生所值班的小大夫,小大夫道︰「他可以出院了。」測了好幾次體溫都是正常的。
白秋這才謝過了他, 帶著張華一塊回了牛棚。
回來之後,石老師跟朱老師都掛著疲憊之色,連忙圍上來︰「怎麼樣,好點了嗎?」
別看平常玩歸玩鬧歸鬧的, 但畢竟在一個屋檐下生活了這麼多年,冷不丁那倆唱戲的走了,張華生病又去了衛生所住院, 牛棚里就剩下他們倆人,心里一下子就不得勁兒了,又尋思起昔日的好來。
其實他們也沒啥利益上的沖突,哪怕是拌嘴都比現在這麼寂寞要好。昨兒一宿都沒睡著。
今早看見了,就是朱老師都沒說出難听的話來。
「全好了。」張華臉色都變得紅潤了一些,道︰「我生病的時候你們猜怎麼著?我媳婦看我了……哎呦,那把他心疼的夠嗆呢,還是我媳婦疼人,哈哈哈哈。」他在旁邊樂著。
炫耀之色十分明顯。
朱老師如今這性子像是炮仗似得點火就著。他一把年紀了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昨兒擔心了他半天,結果他倒好用的苦肉計把象騙來了,那擔心真是多余,道︰「昨兒我怎麼說來著,禍害遺千年。」
張華笑嘻嘻道︰「隨便你說。」隨後就回了自己床鋪那邊傻樂。
石老師的眼神有些黯然︰「也不知道我們什麼時候能跟家人見面?」
張華完全不管旁人,從兜里又把那張照片拿出來使勁兒瞅,也不知道這老色鬼心里在想什麼。
石老師跟朱老師年紀都有比他大一些,看著都牙酸。尤其是朱老師,索性也上炕背著他氣呼呼的躺著去了,為這種人沒睡好真的是不值得。
白秋道︰「你們先好好休息吧,待會兒給你們送飯。」
說完也回了家,第一件事兒就是看豬圈里的豬,之前是大劉他們兩口子生生給豬給餓瘦的。現在白秋給他按時按點的喂了,馬上就長起來了,豬一看見白秋它就跑過來哼哼的要吃的。
白秋把豬食給攪拌了,放在豬食鍋里煮了煮。那豬扒著圍欄站起來哼。
現在這豬大了起來,吃的也比過去多了,一頓一大盆一天兩頓。白秋舍得喂,但照這麼吃的話米糠和飼料要不了半個月就會見底。
白秋估算了,付過冬天,等到了春天就可以割女敕草,挖野菜喂豬,能省不少糧食。這邊豬圈一共有兩個,大的那個養豬,小的堆放了雜物,過些日子也得給清理出來,听村長那意思,來年會多養一點。到時候作為大隊里的福利,也可以跟著分豬肉。
白秋規劃著,就听見賀長風道︰「小白。」
白秋回頭看見他,嘴角忍不住上揚起了一個笑意︰「哥。」他不像之前喊小村長,或者長風哥,單叫了這一個字,外人听著沒什麼,但听的賀長風耳朵都燒了起來,听在他的耳朵里卻是異樣的纏綿。
賀長風過來看著他,英俊的眉眼里滿是高興之色︰「哎。」
白秋道︰「咱們回頭也把前院收拾一下,等春天種幾壟菜。」他們這是村里的最邊上,他們現在吃的菜都是賀家的儲備糧,如今是分出來住了,這些問題就得自己解決了。
村里現在過的是大集體,不讓自己有私存,但賀建國管的不太嚴,要是自家吃,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賀長風看著白秋︰「怎麼那麼能干。」他們來之前,豬圈這邊的破宅看起來破破爛爛的。如今院子里那些東西都收拾出來了,豬圈跟屋里都打掃的干干淨淨。大劉兩口子瞧著白秋打理的好也眼熱,還去村委會鬧,想要拿回這塊地方。
等白秋真的在院子里收拾出來一小片菜田,叫人看見了怕是越發嫉妒了。
白秋道︰「弄一弄不費事,而且咱也住的舒坦!」想吃菜啥的也方便。
白秋說完在院子拿了個盆,洗了手才進屋。到了外屋地有些冷。結果手就被賀長風抓起來捂著。
賀長風身上像個火爐似得,白秋看了他一眼道︰「中午想吃什麼?」
「你做什麼我就吃什麼。」
白秋看了一眼,剩的菜也不多了,兩個蘿卜,一個土豆三顆酸菜。想了想道︰「牛肉炖個蘿卜吧。」他們之前在肉聯廠張偉那里買了不少牛肉,炖湯的話有幾塊肉借個味兒就成。
賀長風道︰「那我干什麼。」
白秋笑眼彎彎︰「你吃就行了。」
賀長風心里柔軟的不行,就想把自家小知青起來親上一口,怎麼會有這麼招人疼的家伙。
賀長風也是個閑不住的人,道︰「那我把小棚子收拾出來。」他渴望跟白秋在一塊但是又害怕跟他在一塊,跟自家小知青在一起總會有種凶猛又陌生的沖動,怕傷害到他。
賀長風走的時候都有些不自然了。
白秋忍不住一笑,開始做飯。割了差不多二兩肉,先切了干蔥爆鍋,隨後開始放入清甜的井水炖牛肉,把牛肉的香味給煮出來。最後再放蘿卜,最後蒸米飯。
東北的大米是一茬稻,種植的時間長味道也更香甜,平常不愛吃飯的人踫見白米飯都恨不得多吃幾口,現在細糧貴,不是誰都能吃到的。
白秋悶了半鍋米飯,今天可以吃湯飯。
瞧著光吃這個還有些單調,索性又熗拌了個土豆絲,當爽口的小涼菜,正好可以搭配著吃。
很快米飯的香味就沿著鍋邊偷偷溜出來,很快整個屋都彌漫起糧食的香味。
把飯菜都弄到鍋里,白秋洗了手進屋去了,連他爸這種不注重口月復之欲的人,聞到這個香味都有些坐不住了,道︰「今兒這是做啥啊?」肚子都咕嚕嚕的叫。
白秋道︰「牛肉蘿卜湯,大米飯。」
「怪香的。」他說著。
「我做了不少,待會兒多吃點。」
白孟舉從屋里能瞧著外頭,賀長風正在外頭忙呢。道︰「我去幫他干點活兒。」前些日子他的手腳都有很嚴重的凍瘡。流膿淌水的連鞋襪都穿不了,用了凍瘡膏之後已經大好了。這老寒腿被白秋的膏藥一天一副的貼,被貼的地方又熱又清涼很舒服。
身體好多了,別人都在干活兒,他在屋里呆著也不好意思。
白秋了解他爸,就是個五谷不分四肢不勤的學問人,再說外頭天冷他的凍瘡雖然好了,但凍瘡這種病很難根治,極容易再犯,道︰「爸,你在屋里听听收音機,要是有啥新聞啥的告訴我。我去幫他干。」
白孟舉道︰「那你們也太辛苦了?」
「不辛苦。」比起種地的累現在這點小活兒就跟玩似得。
白孟舉心疼兒子,道︰「那你帶上點帽子,省的耳朵都凍得通紅。」
白秋嗯了一聲,出去了。
賀長風是極能干的,白秋出來的時候,小的豬圈他都已經規矩出來了。倒不用他干什麼了。
賀長風道︰「咱們把那個屋給收拾出來吧,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白秋怪異的看了他一眼,也應了。
賀長風有些高興倆人畢竟處象了,總跟他爸住在一起也不方便,平日里各自都有事情要忙,想要親個嘴啥的就得等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模模也挺有意思的,但畢竟不是長久之計。
空著個屋子放著不用倒是可惜。
賀長風找了一個抹布端著個水盆,白秋道︰「我先進去收拾出個大樣兒來,你再進去。」里面常年不用,灰塵都像毛氈那麼厚。
「嗯。」
賀長風打算跟白秋搬過來,收拾的很仔細。簡單的擦了一遍。那搪瓷盆端進去的還是清水,可是端出來的時候水已經徹底變黑了,抹布更是髒的沒法看出本來的色。
白秋跟著他一塊,把里面的東西拿出來,都放在院子的角落里。等著有時間再慢慢的收拾。
把東西都搬出去,屋子里空曠寬敞了很多。瞧著還不錯。
這個炕爐子是另外一個。
好長時間不燒了,第一次得燒透了了。虧得他們家煤塊夠用。爐子上面坐著一個水壺。上下都利用上,不浪費火。
收拾完,白秋瞧著賀長風英俊的臉上已經黑一道白一道了,趕緊打了熱水洗臉。
攏共就一個盆,白秋讓他先洗。賀長風偏要倆人一塊洗,白秋剛把手放進去,賀長風就把手壓在他的手上。這那里是洗臉,分明是佔他便宜的,白秋有些羞意立刻收回手,結果被賀長風抓住手,道︰「要好好洗一洗。」隨後竟在那認認真真的幫他洗了起來。
白秋不可置信的看著他,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我以前怎麼會覺得你是正人君子呢。」明明是個壞胚子。
賀長風听到他這個評價非但不生氣,反倒是像是被表揚了似得︰「哪個男人跟媳婦當正人君子啊。」隨後又湊到他耳朵邊吹氣道︰「除非他不行。」
白秋臉又一次燒了起來︰「你……誰是你媳婦。」听到心上人用這麼土氣的話形容他,心里不爭氣猛跳了好幾下。
賀長風看著白秋,道︰「小沒良心兒的,之前明明說好當我象的,現在就不認了。」
白秋裝傻道︰「象是象。」像他們同性戀也沒有個承認的地兒,都是偷偷模模的,不能宣之于口。
賀長風捏了捏白秋的臉︰「象就是媳婦,等著哪天我寫個結婚的契,到時候你也得簽字,省著扭臉就不認了。」
越琢磨越覺得這麼做,他家小知青白白淨淨一個人可招風了,現在要是不給他栓死了,回頭再叫別人拿仨瓜倆棗的給騙走可咋整,還是黑紙白字的放心。
白秋被他說的心跳越發厲害了,道︰「行了,別說那些沒譜的了。你可看見張華了,因為這事兒被抓起來十年都沒看見他愛人,寫出來就是把柄……我知道你的心跟我是一樣的就行。」
賀長風听他這麼說,暫且打消了寫出來的念頭,但是眉頭卻擰了起來道︰「可是不寫出來,一點保障都沒有。」
白秋道︰「瞧你說的,有沒有紙都一樣,我是喜歡你這個人才跟你在一塊的。」
話音剛落,就看見賀長風笑的得意。
白秋只覺失言臉又發起燒來。
察覺白秋要躲,被賀長風給抱了起來,道︰「你是啥時候喜歡我的,我都不知道呢。」
白秋恨恨道︰「你故意說那些引我……」
賀長風道︰「不這樣怎麼能知道你的真心話。」隨後頓了頓道︰「這個張華真是個聰明人,要不是他啟發了我,我還不會呢。」他家小知青就是心軟的人,略裝裝可憐就能引他上鉤。剛才听見白秋說喜歡他,他瞬間心花怒放的都控制不住自己臉上的笑意。
賀長風得到了他想听那一句還不過癮,還引著白秋說更多,道︰「你什麼時候我有意思的……」
白秋哪里還肯理他,掀開鍋蓋,整的米飯炖的湯都好了。剛才的涼拌土豆絲也調好了咸辣的口味。看了賀長風一眼,道︰「去放桌子。」
「哎。」賀長風進屋連忙跟岳父說要擺飯了,媳婦的話可是要听的,得了白秋那句話,這會兒還高興呢!
白秋把米飯盛出來,把牛棚的那個份兒單獨盛出來。白秋也不開小灶,反正他吃什麼牛棚的那些人吃什麼。
冬天吃炖蘿卜最能驅寒,賀長風跟白孟舉在這個吃法上很像,都是湯泡飯之後大口大口的吃,時不時的夾上一口熗拌菜。
米飯的香甜再加上牛肉蘿卜湯的味道堪稱一絕。
賀長風都有些驚訝了,就切那麼一點肉放進去就能給蘿卜湯增了那麼多的鮮味?
蘿卜耐存放,在北方到了秋囤蘿卜都是一百斤一百斤的囤,冬天主要就是蘿卜白菜土豆的。賀長風早就吃夠了,怎麼吃都跟沒味道似得。
可今兒這蘿卜湯他自己就能喝一大碗。
蘿卜到他手里都變得好吃了起來。喝了湯飯再吃上一口煮到綿軟的蘿卜,搭配一口涼拌的土豆絲,爽口。
白米飯也是一絕,吃起來自帶那股糧食香,怎麼吃都吃不夠。賀長風道︰「啥時候大米飯能放開了吃那才好呢!」在鄉下大米都是要糧票的。這頓吃開心了,不知道下頓啥時候吃。
白秋道︰「嗯,下次再淘換點糧票。」現在這大米是純天然的味道更香,他也愛吃。人活著就是為混口飯吃,他手里還有些錢財,就是糧票不好弄。每家每戶都是定額的,人家也得吃……能糊口沒問題,想要吃的好就有些難了。
賀長風道︰「行,下次我弄點。」他在村里這麼多年,淘換點票還是能做到的。
自從跟小知青在一塊也在意起了吃喝,好老爺們就是要給自家媳婦最好的。
倆人吃完飯白秋讓賀長風去送飯,他要在繼續收拾那個小屋。
賀長風干活糊弄,賀家他的那個房間也是亂七八糟的,但白秋細致,明明有些累了。可是看著不順眼還是得繼續干。
等賀長風回來的時候這里頭已經收拾完了,他一看見這個屋就喜歡上了,雖然是小屋,但跟另一和房間中間隔著外屋地,就算說點悄悄話白孟舉也听不見。
屋里燒著炕呢也熱乎,小屋里把雜物搬出去之後就亮堂了不少,賀長風在旁邊磨人,道︰「咱們住過來吧,叔叔喜歡听廣播,為了照顧咱們早早就得關,他多不好。」
白秋道︰「你走開,我爸沒說。」
賀長風道︰「我覺得這個屋,一看就溫馨。」
白秋無語,這個睜眼說瞎話的本事也不知道跟誰學的,看著這個小屋啥東西都沒有,哪里溫馨?
賀長風還要再勸服,白秋道︰「行,我去跟我爸講。」
白秋走過去,賀長風也跟在後面。
賀長風以為白秋要怎麼跟他爸講呢,誰知白秋只說了一句︰「我們要搬到那個屋去,已經收拾出來了。」
白孟舉先是一愣,隨後看了看兒子,看了看賀長風。賀長風莫名有點緊張和心虛,半天後才道︰「去吧。」
「謝謝爸。」白秋說著。
賀長風也在旁邊跟風道︰「謝謝叔!」
白秋把被子和幾件換洗的衣裳帶了過去。剛鋪好床,就被賀長風撲在炕上,目光灼熱的看著白秋︰「躺會兒,看看上面鋪的舒不舒服。」
「嗯。」白秋听他一說,連忙靠在他的旁邊躺了下來。炕上是熱乎的。白秋原本是認床的,換了地方容易失眠,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賀長風在旁邊特別讓人踏實,本來就是試躺一下,但是靠在賀長風的身邊能感覺到他熟悉的味道,在加上忙了一天也困倦。很快就躺在那里睡著了。
賀長風在旁邊瞧著他,就像看不膩似得。小知青睡覺的樣子也乖,賀長風在旁邊偷親了一下他的額頭,他都不知道。
……
兩天後村里出現了個大事兒,叫賀長風過去,白秋也跟過去了。
去了村委會的時候發現大家有些愁容。
「建國叔,怎麼了。」白秋問著。
賀建國沒開口,旁邊的馮守義道︰「那個煞神要回來了。」
話一落,賀長風的臉色也微微落下來了。悄悄白秋說︰「陳小江。」
這也不是別人,是陳小滿的親哥哥,陳小滿有現在這個樣子一半都是讓他縱的。陳小江這個人邪性,當初打仗莽的用磚頭往方腦袋上砸,要不是被攔住,怕是要出人命,他滿臉是血卻還要弄死別人的樣子讓村里人記憶深刻。
都覺得他這個人狠毒,走了之後十年沒回來,也不知道是在外頭干什麼,反正經常寄錢回來。似乎過的不錯,如今陳小滿出了事兒的檔口回來,怕是來者不善啊。
白秋的臉色一下就變得很不好。
賀長風平日跟白秋相處的時間久,瞧著他這個樣子,趁著大伙兒說話的空檔,把白秋帶到一個沒人的角落,道︰「怎麼了。」
白秋咬了下嘴唇,道︰「陳小滿是我舉報的。」
賀長風一愣,他倒是沒往那頭想,陳小滿在村里的風評不好,他被抓走是一個讓大伙兒拍手稱快的事兒。人人都忽略了這點,陳小滿生活在這邊,縣里的人怎麼會知道?原來是白秋舉報的。雖說是匿名,可是縣里也不是啥不透風的牆,這陳小江氣勢洶洶的回來,就是來找白秋算賬的。
想到這,賀長風就有些著急了。那陳小江是個滿肚子壞水的人。
白秋知道陳小江,在書里也是女主一派的,他出去討生活,最開始是去南方碼頭港口那邊扛大包,機緣巧合加入了船運,又跟著走私了一些手表之類的洋玩意,賺了點錢,如今已經成了走私大佬的心月復。
但是他的勢力是在南方那邊。
既然別人都找上門來了,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如今這時代不同了。上頭掃黑除惡呢,東北又恰逢過年前後是最嚴的時候,白秋就不信他能比法律還大。
白秋道︰「他現在在哪兒?」
賀長風道︰「栓子他娘去縣里的時候瞧見了他,回來報個信兒,估計今天明天就能到。」
在無人注意的角落,賀長風抓住了白秋的胳膊,道︰「我不會讓他傷害你的。」
白秋嗯了一聲。
腦子里還在回憶陳小江的那個人,有沒有什麼可利用的弱點。
馬上要過年了,家家戶戶都喜氣洋洋的偏听說他回來被攪和的不輕,開始是煩,現在是氣,村干部道︰「他回來又能咋地,我倒是要看看,他是想作什麼ど蛾子。」
白秋要出去,賀長風快步跟了上來,道︰「小白,我去縣里一趟辦點事兒,明早就回來。」
白秋心中一緊道︰「我跟你一塊。」
賀長風道︰「乖,我去去就回。」白秋怎麼樣都沒攔住。賀長風是個心里有主意的人,要不是怕白秋擔心,他連走的消息都不會告訴他。
白秋知道賀長風這次是為了他,立刻把陳小江走私的事情說了。雖說他走私都是在南方,可能沒什麼能證明他是黑惡勢力的證據,可是有了這點信息也比他兩眼一抹黑強。
果然賀長風知道這個消息,眼楮亮了起來。隨後道︰「知道了。」
白秋也不能坐以待斃,他想去陳小滿家里找找,有沒有能用的線索。
……
第二天中午的時候,村口就停了一輛南方牌照的小轎車。
村里這還是第二次來小轎車呢,第一次是薛海他爸那次。這年頭自行車都是大件的身份的象征,小轎車更是不得了,一般人別說坐了看都沒看過。
村里的人本來就愛看熱鬧,見狀都過去看熱鬧了。
很快從車上下來一個男人理的平頭,臉上還有一道傷疤,再加上目中無人的樣子,看起來又狂妄又社會。
在場的人都認出來,這就是十年沒見的陳小江,見他脖子上掛著一根金鏈子。環顧了一下四周,道︰「好久不見啊。」說話的時候他一條眉毛往上一挑,眼楮里閃過了一絲殺機。
冬天已經夠冷了,他那古怪的語調,囂張跋扈的樣子又給冬天的寒冷蒙上一層寒霜。
村口停著一輛小轎車,周圍聚集了不少的父老鄉親整個場面鴉雀無聲的。
他隨行的有兩個男人,一個是身穿花皮軍大衣的男人叫朱麟,穿戴都很時髦,在這個土里土氣的村子里顯得格格不入,還有一個就是一個小弟樣的人在這邊鞍前馬後的照顧著陳小江。越發讓眾人心里發寒,也不知這十年他的身上發生了什麼,能讓他有這麼大氣質上的改變。
「你們這可真冷。」身穿花皮軍大衣的朱麟說著,雖然已經穿的夠厚了,但還是扛不住北方這零下二十四度的天。
陳小江著賀建國道︰「我有些話想跟村里的人說,咱找個地方吧。」
賀建國在村里可是說一不二的村長,被他這輕描淡寫的語氣弄的好像他是什麼大人物似得。竟直接給村長安排了。
賀建國有些氣兒不順,憑啥按著他的意思,他囂張來報復村里還恭恭敬敬的他。賀建國為人正派,就喜歡規矩的孩子,看著這種「社會人」看著就反感︰「你回來干啥的。」
陳小江臉上的表情一下子裂開,帶著皮笑容不笑的樣子,道︰「你不知道我回來干什麼嗎?我唯一一個弟弟放在村里,被人整了槍斃,這筆賬我要好好跟你們算一算。」他如今已經是走私大佬的心月復,幫派里的二把手。
干他這一行手里沒有干淨的。他這人本來就殘忍無情,去了那種黑吃黑的地方反倒是如魚得水。
在場的老鄉們就算是平日厲害一些莽一些也是有底線的,他不一樣,他手上是沾過人命的。
又最是疼愛弟弟,這次真的是徹骨的寒,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目眥欲裂,放下手里一切的活兒趕來,路上耽誤的每一刻都想讓這個害了弟弟的人償命。
怨念積累了這麼久,說出的話都帶著憎恨。
賀建國瞧著他精神似乎更加癲狂了,道︰「進來說。」才一個照面村里不少人就有些怕他。可是他不怕,肯定是邪不壓正。
村委會的大屋里像一個大教室似得,長方形的,冬天全村開會都來這屋。
外頭的人也都擠進來的。
其中不光有村民還有知青們。
陳小江跟朱麟站在那里,朱麟環顧了一圈四周,眼楮就在白秋跟陳星河的身上略停頓了一會兒,有些驚訝,像他們這樣四處走私的人講究的就是識人的本領。
這次跟陳小江來到大東北,就是過來幫他撐腰,倒沒想到他們東北的鄉村里還有這樣的人物。眼楮微微一眨,多了幾分興味。
陳小江環顧了一下四周道︰「哪個是白秋?」
在場的人道︰「你找他干啥。」言語之中大有維護之意。
賀建國道︰「關白秋什麼事兒。」
陳小江道︰「就是這個白秋舉報的我弟,不然沒這一樁事兒,現在我弟死了,你們說怎麼辦吧。」經過了這麼長時間舉報這事兒就讓人很反感,村里但凡出一個舉報別人的人,一村的人都遠著他,日子非常難過。
白秋道︰「我就是。」白秋佔了出來,道︰「你弟弟敲詐勒索,虐待牛棚里的人,動用私刑,調戲女同志這些都是有證據的。你要是不服,可以去縣里翻案去。」
要是其他人舉報,村里人肯定要說上幾句,但是白秋在村里的名聲實在是很好。在加上他的品性也沒有能讓人挑出毛病的地方,也忍不住附和幾句︰「就是,你弟弟又不是什麼好東西。」
「警察還能誣賴了他?有事兒找我們干啥……」
「早就應給給他抓去了,這就是害群之馬。」
大伙兒七嘴八舌的說著話,讓陳小江的臉色越來越黑,就听見一陣巨響,他這個瘋子直接把旁邊的桌子舉起來甩在地上。就听 一聲,桌子頓時四分五裂了。
分明就是武力示威,他這一動,大伙兒頓時不敢說話了,這要是一下子砸在身上可要了命了。
賀建國頓時大怒︰「你在村里耍什麼耍,滾出去。」進來就破壞集體的東西。
陳小江看著白秋,這次是不打算善了,但卻沒想到這個小知青膽子還挺大,人長得好看,他跟陳小滿都是一個根上長出來的,陳小滿白秋有非分之想,他哥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看見白秋同樣動了歪心思。
看著白秋的眼神又陰毒又大膽,就像是叢林里的眼鏡蛇似得,讓人不寒而栗。
陳星河這樣的眼神不陌生,瞧他這副樣子心里火起,強壓著性子問道︰「你在哪個地方混。」
陳小江看著突然冒出來的人,呵的笑了,道︰「這里有你什麼事兒。」
旁邊的朱麟道︰「在上海。」
陳星河道︰「那你們應該認識龐輝吧,他是我的親戚,能不能給個面子。」他說話的時候臉上也沒有笑意。
朱麟微微有些驚訝。陳星河提的這個龐輝就是領導秘書,在上海也是鼎鼎有名的大人物,他們覺得自己已經混出來點名望了,可是仍入不了那種人的眼。
陳小江也知道龐輝,不過壓根沒把他的話放在眼里,這年頭扯著虎皮做大旗的人多了。這千里之外的誰知道是真是假︰「哦,原來是龐秘書的親戚,失敬失敬,不過這種事兒還是龐秘書親自給我打電話最好。」
陳星河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方根本沒買他的賬。他上哪兒聯系龐輝去。遠水解不了近渴。而且就算龐輝在這,也未必會管這點小事,方一定是察覺到了他的意圖才這麼說的。
白秋當著眾人的面道︰「那你想怎麼樣呢。」他倒是極品,明明是他弟弟做錯了事兒,到頭來卻怨恨起了旁人,今兒又是小轎車示威,又是砸桌子的暴力都表示一件事兒,這人是個瘋子。
白秋不知道他手里到底有多少底牌。
「我瞧你也是個聰明人,借一步說話。」陳小江說著,眼楮直勾勾的看著白秋,目光讓人有些不爽。
賀建國在旁邊道︰「白秋,別過去……」這人壓根就不是個正常人。要是過去了,反倒是以身犯險。
白秋想探探他的底,眾目睽睽之下他也做不了什麼。道︰「好。」
陳小江看著村長的厭惡和周圍人的恐懼,以為白秋不會答應呢沒想到他居然答應了,還有點膽色。
眼楮里帶了一點欣賞,隨後跟他來了屋外。
陳小江看著白秋那清俊的模樣,只覺得嗓子有些干,好久沒有這樣刺激又興奮的感覺了,道︰「這事兒我是不肯罷休的,除非……除非你跟了我。」他白秋憎惡到了極致,可是看著他的臉,又起了興致,他走歪路的人,想要弄死一個人的方法很多,可若能把人放在身邊折辱,那才是最過癮的。
「你做夢。」白秋就知道他們兄弟一都是惡心人的貨。
就在這個時候賀長風及時趕到,離老遠就看見陳小江在跟白秋說話,還伸手要拉他,怒火中燒,趕到的時候沒說一句話迎頭踹向他的肚子。
賀長風常年干活的人,他的勁兒很大,再加上盛怒之中,陳小江這種人都沒反應過來,重重被踹出了一米多遠。這一腳又迅又猛,陳小江舌頭磕到了牙,只覺嘴里一陣腥甜,哇的一下吐出一口血來。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就晚,jj還卡,後台登錄了半個小時)如果九點沒有更新,大家記得看評論區啊,最上面那條會有具體更新時間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