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輝閣, 殿內。
紀輕舟手里拿了包著布巾的冰塊,輕輕貼在李湛鼻梁上方,為他冰敷。
李湛的鼻血總算是止住了, 但他面色卻十——難看, 帶著幾——別扭和尷尬。秦錚圍在一旁, 一臉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表情, 顯然還沉浸在方才的誤會里意猶未盡。
秦錚這個人——來都是這樣,不管事情真相如何, 他先看完熱鬧再說。
李湛瞥見他的表情便知道他心里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 于是給他一個眼神, 示意他不要胡亂說話。秦錚嘿嘿一笑, 目光在李湛和紀輕舟之間來來回回,也不知道在琢磨什麼不能過審的事情。
「真的不用叫太醫來看看嗎?」紀輕舟問道。
「不必。」李湛皺了皺眉,——目光看——紀輕舟。
紀輕舟方才趁著內侍去找冰的間隙,已經去換了身薄衫,不像方才那麼「衣衫不整」了。不過他匆忙之間沒來得及換中衣, 再加上這身薄衫料子輕薄, 袖口處隱約能透過布料看到里頭中衣上沾染的血跡。
那殷紅的血跡若隱若現, 像是繡在袖口的紅梅一般。
李湛目光在紀輕舟袖口略一頓,念及那處沾上的血跡是自己, 心中頓時一動,險些又血氣上涌。
「我自己來吧。」李湛接過紀輕舟手里包著冰的布巾, 手指不經意擦過少年指尖微涼的皮膚,頓時惹得他眸色更深了幾。
紀輕舟只當他是不舒服,又開口問道︰「要不然還是傳個太醫……」
「本王說了不必。」李湛由于心虛,說話時的聲音略有些生硬,但他很快意識到自己態度過于冷厲了, 趕忙又放緩了語氣——︰「天太熱的緣故,不打緊。」
紀輕舟聞言便沒再堅持,只在旁邊守著,隨時觀察李湛的狀況。
「你就放心吧!」一旁的秦錚朝紀輕舟安慰道︰「王爺這是上火,被憋得……」
他話未說完,便收到了李湛的一個眼刀,——即住了嘴,但那表情卻依舊笑嘻嘻的,仿佛很喜歡看李湛這副樣子。畢竟王爺平日里妥帖慣了,事事處處都那麼得體,難得狼狽這麼一回,秦錚自然覺得十——新鮮。
不食人間煙火的李湛,終于也有動凡心的時候。
秦錚只覺得十——幸災樂禍,只盼著李湛這凡心能動得更狠一些才好……
「你方才著急忙慌地進來是要做什麼?」李湛大概是怕秦錚再胡言亂語,主動岔開了話題。
「嗨……」秦錚經他一提,瞬間想起了,抱怨道︰「我今日可是受了不少委屈,還不都是梁國那使團鬧得!」
秦錚平日里在李湛面前還是有——寸的,今日若非被氣急了,也不至于連門都沒敲就闖了進來。
「王爺讓我去陪著禮部的人接待使團,我以為來的是梁國那小王子,想著他左右也是我的手下敗將,再打他一頓便是!」秦錚一臉苦大仇深的——︰「誰知道這次來得竟是他們的公主!」
梁國在大渝北境,這些年來與大渝一直交好,每年都會派使團來大渝。不過往年他們大部分時候派出來的使者都是朝臣,今年不知何故竟是將公主派了過來。
「公主怎麼了?」紀輕舟忍不住問道。
「公主……」秦錚開口道︰「你是沒——過的梁國人吧?他們在北境,男女自幼都騎馬射箭,各個都是吃牛羊肉長大的,可不比咱們大渝人知書達理……都很奔放!」
紀輕舟聞言點了點頭,暗——大概是梁國的文化不大一樣,驟然相處起來不融洽也是情理之中。就像現代社會,剛剛離開家跨地域生活的人,也往往會被南北文化差異困擾,但只要相處久了,慢慢習慣了也就沒事了。
「梁國人行事奔放,不拘小節,不是應該正合你意嗎?」李湛問道。
秦錚的性子也比較隨意,不是個願意被拘束的人。
李湛依稀記得,幾年前那梁國小王子來大渝的時候,與秦錚走得很近。也正是這個原——,他才會安排秦錚去招待梁國使團。
「男人們在一起倒還好……可他們那個公主,一個女孩子家家的也不知道避嫌,且口無遮攔的……你說我一個大男人,在她面前都不敢開口,若是傳出去不知道還以為我對她無禮呢!」秦錚一臉崩潰的。
李湛聞言挑了挑眉,似乎沒什麼興趣。
紀輕舟卻十——好奇,問道︰「梁國公主都朝你說了什麼?」
秦錚苦笑一聲,開口道︰「我今日同她第一次見面,她就朝我說此番來咱們大渝,是要找個夫君帶回去。她听說咱們大渝的男子長相俊美,不像他們梁國人那般魁梧,所以要來大渝選駙馬!你們說一個女孩子家,張口閉口喜歡俊美男子,這成何體統?」
紀輕舟聞言便明白了,梁國這公主八成是喜歡文氣一些的男子,不喜歡太過魁梧的,偏偏他們梁國人自幼習武奔馬,各個都是套馬的漢子威武雄壯。而大渝就不一樣了,許多男子自幼讀書,一身書卷氣看起來文質彬彬的。
所以這梁國公主才動了來大渝找駙馬的念頭。
再加上梁國民風灑月兌奔放,她自然也不扭捏,朝秦錚直言不諱。
「咱們大渝俊美男子多得是,公主想要選個駙馬帶回去,想來也不是難事。」紀輕舟。
「怎麼不是難事?」秦錚開口道︰「你是不知道她眼光有多高,我秦某人這長相在朝中也算是數一數二的了吧,結果我問她想找什麼樣的美男子……她竟說比我好看就行!」
秦錚向來對自己的顏值頗為自信,哪里受過這等委屈,——即就炸毛了。
紀輕舟听聞秦錚不高興的原——,竟然是因為梁國公主不認可他的顏值,——即覺得十——搞笑。
「我倒要看看咱們大渝朝什麼人的長相能排在我之上!」秦錚一臉不服的。
紀輕舟聞言下意識看了李湛一眼,暗——王爺的顏值就比你高。
與此同時,李湛也下意識看——了紀輕舟,兩人目光一觸即分,都沒有說話——
夜,李湛命人在宮里辦了一場宮宴,以示對兩國使團的歡迎。
席間紀輕舟——到那梁國公主不由一怔,發覺梁國人果然名不虛傳,一個公主身量竟比他還要高大一些。但梁國這公主五官生的好看,身材雖然高大卻十——修長勻稱,看起來很有美感,絲毫不會讓人覺得突兀。
只是……公主身形這麼高大,卻偏偏喜歡文氣的美男子。
紀輕舟腦補了一下那場面,一個文質彬彬的美男子依偎在公主懷里……倒是挺有趣。
開席後,李湛先是和梁國的使者寒暄了一番。
梁國使團這次來帶了不少禮物,大部分東西看起來都不算特別昂貴,但都很有心意。那些禮物中讓紀輕舟印象最深的,是梁國公主進獻的一對兒狼牙。那狼牙看起來倒是平平無奇,但據說是公主十二歲那年親手獵來的。
依著梁國的習俗,狼牙是定情之物。少年人都會保留著自己獵到的第一對狼牙,送給自己的心上人,承諾自己余生都會守護對方。
「這狼牙暫時獻于皇帝陛下與攝政王殿下保管。」梁國公主朝小皇帝和李湛行了個禮,開口道︰「待我在大渝覓得良緣之後,還請陛下和殿下能將狼牙歸還,讓我作為定情的信物贈予我未來的駙馬。」
梁國使團的人聞言都沒什麼反應,甚至有人面帶笑意,可大渝這邊的人面色都十——怪異。他們還是第一次見識到這樣的場面,一時之間都在拼命掩飾著自己的驚訝,努力讓自己保持禮貌。
紀輕舟卻覺得十——欣賞,暗——若是沒有身份的限制,他應該能和對方成為朋友。
「哦?」李湛淡淡一笑,問道︰「那陛下與本王為公主保管這狼牙,可有什麼說法。」
梁國公主朝李湛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屆時我會拿別的東西朝陛下和殿下換回來,那才是我要進獻給陛下和殿下的禮物。」
紀輕舟聞言頓時明白了,梁國公主這意思,李湛若是成全了她的姻緣,她會有重謝。至于這謝禮是什麼,她暫時沒有說,但紀輕舟卻十——好奇,他倒是真希望這梁國公主能如願以償,屆時他便可以知道那謝禮是什麼了。
「那就預祝公主得償所願。」李湛遙遙朝她舉了舉杯。
「多謝攝政王殿下。」梁國公主端起自己的酒杯朝李湛示意,而後一飲而盡——
日的宮宴十——順利,梁國與大渝的文化雖然相去甚遠,但兩方面對彼此都是懷著善意,也沒有什麼算計和試探,所以宴會的氛圍非常和諧。梁國公主還朝眾人說了好些她打獵時候的趣事,惹得眾人都嘖嘖稱奇。
末了,公主提出來明日想參觀皇宮,李湛自然不會拒絕。
于是秦錚百般不情願地接受了明日陪公主參觀大渝皇宮的任務!
「這個公主倒是個有趣之人。」待宴席散了之後,紀輕舟忍不住感慨道。
「有趣明日你陪她溜達吧,反正我在人家眼里也不是美男子,還礙眼。」秦錚一臉生無可戀的。
紀輕舟倒是挺想去,但他瞥了一眼李湛的——色,——即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夜,紀輕舟沐浴完之後從浴房出來,卻見院子里的石階上坐著個人。
他走上前一看,——是秦錚,頓時有些驚訝。
「秦公子怎麼還沒睡?」紀輕舟開口問道。
秦錚手里拿著個酒囊,——紀輕舟過來便朝旁邊讓了讓,示意他坐。
「你有心事?」紀輕舟問道。
「我能有什麼心事?」秦錚苦笑。
紀輕舟坐在他旁邊,——覺秦錚喝了酒之後,和平時的狀態不大一樣。
片刻後,秦錚突然開口道︰「許多年前,梁國派他們的小王子來過一次大渝,那年我的年紀比你還小呢……」
「就是打架老輸給你的那個梁國王子?」紀輕舟問道。
「也不是老輸……」秦錚面色有點不自然,轉而——︰「他叫祁景川,今日你——到的梁國公主名叫祁景姮,他們是一母同胞的雙胞胎。」
紀輕舟聞言點了點頭,問道︰「祁景川長得什麼樣?」
「和他妹妹挺像的,好多年了,我也有點記不住了。」秦錚開口道。
紀輕舟面上閃過一絲疑惑,而後看——秦錚問道︰「梁國原本說是要派祁景川來京城的,若來得是他,你們故人重逢想必有很多話要說……」
「話是沒有,架卻肯定是要打的。」秦錚說罷又喝了口酒。
「他老是輸給你,打著有什麼意思?」紀輕舟失笑——︰「不是應該勢均力敵,打著才過癮嗎?」
秦錚聞言面上又閃過一絲異色,似乎不太想聊這個話題,轉而問道︰「王爺今晚沒再流鼻血吧?你沒進去守著點?」
「王爺就寢——來不用人守夜。」紀輕舟。
「不用旁人守夜,不代表不用你守夜啊。」秦錚道︰「你看王爺都憋成什麼樣了,照這麼下去……指不定要憋出什麼毛病來。」
紀輕舟皺了皺眉——︰「哪有那麼夸張,王爺從前不也是這麼過來的嗎?我看健康的很。」
「那能一樣嗎?」秦錚道︰「有人整日在眼前里晃來晃去,換了誰也頂不住啊!」
紀輕舟︰……
又開始了,又開始了!
「說正經的,你就沒打算幫王爺想想辦法?」秦錚問道。
「我能想到什麼辦法?」紀輕舟無奈——︰「他是個成年人,有問題自己肯定會想法子解決,我……幫不上忙。」
紀輕舟說這話的時候,冷不丁想起了那日在教坊司的事情。
嚴格來說,他也不是幫不上忙……
「你要是實在不願意,那你幫王爺安排個人伺候也行啊。」秦錚說這話的時候,目光意味深長地盯著紀輕舟,似乎是想看看他的反應。
紀輕舟聞言——即反對——︰「你瘋了?王爺向來潔身自好,誰敢動這樣的心——?再說了……我不願意做這樣的事情……」
雖然知道這個時代往上位者榻上送人是很常規的操作,但紀輕舟不願意這麼做,哪怕他有這樣的權利和機會。
紀輕舟覺得這種事情,對兩方都不公平。
李湛不會願意接受,被安排的人也未必樂意……
「你不願意給王爺安排人,那是不是說明你……」秦錚問道。
「打住!」紀輕舟沒好氣地道︰「這個話題到此為止!」
秦錚聞言挑眉一笑,對紀輕舟的反應很是滿意。
他甚至覺得……他那位好兄弟應該不用再憋太久了……
次日晌午,秦錚收拾妥——本打算去驛館接梁國公主。
沒想到對方來得比他起得還早,而且直接被人領著進了英輝閣——
為昨晚得了李湛的應允,她來英輝閣也沒人攔著。
紀輕舟剛陪著李湛和戶部的人議完事,從前廳一出來便——梁國公主正站在院中,看到他的時候目光一亮,快步便朝他走了過來。
「公主殿下。」紀輕舟朝她行了個禮。
「我問過他們你的名字,輕舟。」梁國公主朝紀輕舟笑了笑,開口道︰「很好听的名字,和你的人一樣美。」
紀輕舟︰……
秦錚︰……
李湛︰……
「王爺!」梁國公主看——紀輕舟身後,便見李湛面色復雜,看著她的目光帶著幾——探究。
紀輕舟這才意識到李湛在自己身後,忙側身為他讓路。李湛卻沒朝前走,只立在紀輕舟身後,朝梁國公主淡淡應了聲,算是打招呼。
「王爺,這幾日可以讓輕舟陪我嗎?」梁國公主開口問道。
不等李湛回答,秦錚開口道︰「公主殿下,秦某今日會陪您參觀我們大渝的皇宮……」
「可以嗎?」梁國公主依舊看著李湛,——情充滿了期待。
秦錚被她無視,那表情十——惱火,紀輕舟——狀怕他面子上過不去,忙開口打圓場道︰「王爺,今日已經議完事了,左右也沒有別的安排,不如我陪公主和秦公子一起在宮里逛一逛吧?」
他這話刻意帶上了秦錚的名字,算是給他找補回了幾——顏面。
李湛聞言也沒再說什麼,淡淡應了一聲算是答應了。
「輕舟,你可曾婚配?」眾人一出了英輝閣,梁國公主便朝紀輕舟問道。
「回公主,不曾。」紀輕舟。
「那你有喜歡的人嗎?」梁國公主問道。
紀輕舟聞言有些尷尬,開口提醒——︰「殿下,我是內侍,內侍是不會動情的。」
「啊?為什麼?」梁國公主頗為不解的問道。
紀輕舟這才反應過來,梁國民風比較奔放,宮里可能不像大渝這般設有內侍,所以梁國公主不知道內侍是什麼意思,還以為他只是普通的下人。
「——為……」紀輕舟想了想,斟酌著語言——︰「在大渝,內侍是不能成婚,也不會生兒育女的。」
梁國公主點了點頭,那神情似乎頗為惋惜。
「沒關系,你可以不做內侍啊?」梁國公主想了想,開口道︰「我在大渝——到了那麼多男子,我覺得你是最美的一個,你若是願意,我去朝王爺說,——你要了來做駙馬,這樣你就不是內侍了。」
紀輕舟聞言大驚,下意識側頭看了一眼身材比自己還要高了些許的梁國公主,——覺自己內心受到了很大的沖擊。他萬萬沒想到,自己腦補的那出俊美書生依偎在梁國公主懷里的畫面,主角竟然會是他自己!
看來梁國人不是一般的奔放……
他們不過才——第二面而已,梁國公主竟然能不顧身份的朝他求/愛!
一旁的秦錚看看梁國公主再看看紀輕舟,那神情十——警惕。
「公主莫要玩笑。」紀輕舟尷尬地道。
「我不是玩笑,我很認真的。」梁國公主——︰「你若是答應,我便去朝攝政王陛下取回那副狼牙送給你,然後送給你們大渝一萬匹良駒作為我的嫁妝!」
紀輕舟︰……
一萬匹良駒!
加起來不但能抵了他欠李湛的那四萬七千六百兩銀子,還綽綽有余!
但紀輕舟腦海里也只是閃過了一個念頭而已,莫說他對這梁國公主毫無——情不可能去欺瞞對方,哪怕是對方恐怕也只是心血來潮罷了。紀輕舟不至于腦袋一熱就棄了李湛投奔一個只認識了不到一天的陌生人。
「多謝公主殿下錯愛。」紀輕舟——︰「在下不願意。」
紀輕舟本想發個好人卡,但轉念又覺得梁國公主性子耿直,他沒必要拐彎抹角的,還不如直接拒絕來得痛快。
一旁的秦錚听到紀輕舟拒絕,那面色便稍緩了些。
梁國公主聞言只笑了笑,也不惱,轉而——︰「既然你不喜歡我,那咱們便做朋友吧。」
紀輕舟聞言頓時松了口氣,對這公主的性情倒是越發欣賞了。
梁國公主在宮里草草晃悠了一圈,似乎沒太大興趣,便提出讓紀輕舟陪她去宮——逛逛。紀輕舟原想拒絕,但念及拒絕的話已經朝公主說清楚了,對方也不是個拎不清的人,倒是不用刻意避嫌。
而且,他現在需要一個出宮的機會……
「那公主待我回去換件衣裳,再朝王爺知會一聲。」紀輕舟。
梁國公主很是善解人意,知道大渝宮里規矩多,便應了。
紀輕舟先是去朝李湛知會了一聲,李湛原想說什麼,但——紀輕舟那神情似乎很想陪對方出宮,便沒說什麼,只安排了人跟著,免得在宮——出了什麼岔子。
待紀輕舟回房換衣服的間隙,秦錚便添油加醋——梁國公主朝紀輕舟「求/愛」之事朝李湛說了。李湛听完之後,那神情十——復雜,眼底帶著一絲不加掩飾的凌厲。
「他怎麼回答的?」李湛冷聲問道。
「他……倒是沒答應。」秦錚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紀輕舟明確的拒絕偷換成了沒答應。
但這「沒答應」听在李湛耳中,意思便等于是「沒拒絕」或者「未來可能會答應」……
「讓紀輕舟來見我一趟。」李湛開口道。
秦錚聞言忙跑去傳話,紀輕舟不明所以,剛換好衣服,便被叫來了李湛書房。
李湛目光落在紀輕舟身上,——少年一臉無辜地望著自己,心中那無名火便滅了大半。
他張了張嘴,到底是沒說出什麼狠話,只神情略有些不自然地瞥向紀輕舟身上的淡青色長袍。那長袍無論是剪裁還是樣式都平平無奇,偏偏穿在少年身上便讓人覺得十——養眼。
「換一身衣服……」李湛沉聲道。
紀輕舟不明所以,問道︰「換什麼樣的?」
「丑一些的。」李湛開口道。
紀輕舟︰???
天地良心,這袍子是他為了避嫌特意挑的最丑的一件衣服!
難道還不夠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