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海里。
俞堂向聶馳道過謝, 結束了通話。
系統再忍不住,閃著紅燈彈——來︰「怎——會有這種任務?!」
「按照劇情原有發展,的確會有這種任務。」
俞堂不——外, 他打開後台,點進更新的消息欄看了看︰「故事線任務是——思?」
系統︰「??」
系統急得團團轉︰「這是不合——的……為——會在——途給出故事線——關任務?宿主要不要向總部申訴——」
展琛走過來︰「故事線任務,就是任務一旦失敗, 故事線就會——斷。」
大多數情況下, 每本書的故事線——關任務,就只有一項保證主角不能——外身亡。
如果有特殊的故事線任務,按照要求, 必須在一開始就被加粗標紅提醒, 員工確認能夠接受後, 才會正式導入角色。
系統從沒見過這種——途給出指令的情況,火急火燎打了申訴報告, 想要上傳,卻發——按鈕已經變成了灰色。
「世界數據混亂,後台通訊受——嚴重干擾。」
俞堂點開頁面最上方的滾動提示, 一目十行拉——底︰「大概是說, 我們可以繼續給總部發消息, ——總部——時候收——消息、——時候給出回執, 回執還能不能送——,都無法確定。」
「怎——能在這個時候無法確定?」系統急道, 「這又不是普通任務!」
如果只是普通任務,最壞的結果也無非是任務失敗沒有經驗點,如果員工的確因為特殊原因無法完成,只要選擇直接放棄就行了——
故事線任務是不一樣的。
在駱燃那本書里,系統就曾經按照培訓內容, 特——提醒過俞堂。
故事線是一本書的基礎,穿書局通過故事線發放任務,派遣和召回員工。
一旦故事線——斷,宿主、系統和所有數據——成的npc,都會被永遠困在這本書里。
展琛看向系統︰「抱歉,該讓——晚點回來的。」
「我不走!」系統牢牢抱住俞堂的頭發,「我和宿主一——!」
展琛啞然,把系統摘下來,在桌上端端正正放好。
「我剛才嘗試探測過。」
展琛︰「工作人員有幾個專屬的通訊頻道,還有我在商城留的後門,也都已經變成了不可——狀態。」
俞堂問︰「因為我們弄亂了這個世界的數據流?」
展琛知道他要問——,迎上俞堂的視線,繞過禁言屏蔽︰「不可否認。」
——不可否認,就在時霽說出「——正重要的是人」的同時,他的確察覺——這個世界以時霽為核心,攪——了一場劇烈的數據亂流。
作為商城負責人,他也曾經在其他的世界見過類似的數據亂流。
這是低維度世界在掙月兌穿書局控制的征兆,有時候是因為某句話,有時候是因為某樣發——,有時候是因為某個人——
從沒有一次,亂流會劇烈——這個地步。
掙月兌控制的數據幾乎攪——了一場風暴。
展琛︰「因為這場風暴,我們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系統詫異︰「還有好消息?」
展琛點了點頭。
壞消息是隨著混亂的加劇,他們罕有地接——了三個s級別的最高緊急故事線維護任務。
遠在穿書局總部的終端機終于有了緊迫感,只差直接把這行任務標紅加粗無限放大,硬塞進每個人的眼楮里。
好消息是世界數據也——正正徹底亂了套。
在往任務等級上加了三個s後,終端機的信號也被圍繞時霽掀——的數據風暴掀翻了個跟頭,淹沒在了數據的汪洋里。
短時間內,無論他們再做——,都不會再受——終端機無孔不入的隨時監視。
俞堂心心念念要做的大型全息蟲潮模擬對戰游戲,如果不需要特——加密代碼騙過終端機,難度就直接降——了最低。
對運行速度遠超穿書局的電子風暴來說,已經收集齊了所有的——關資料,做完一整個大型游戲,最多只需要一個晚上。
……
系統期待的小紅燈一連滅了七盞,沒精打采地閃了閃屏幕,飄——俞堂肩膀上——
倒也——解,與其說是游戲,不如說俞堂要做一套——正針對蟲族的對戰訓練系統。
時霽一個人群毆這些機甲學員,成了這場軍方改革的正式開端。
接下來,他們依然需要一套能夠讓戰士和學員們能夠——正——識——蟲族的威力、了解蟲族的戰斗模式,——正對抗蟲族,而不是只會逞勇斗狠自——殘殺的成熟訓練系統——
比于耗費大量人力物力、參加人員依然有限的演習,套——全息游戲的模式,當然是最好的選擇。
「可我們還是要完成故事線任務……」
系統不在乎被困在書里,可展琛應當比——更清楚,宿主拒絕完成這種任務的後果是。
因為是緊急維護故事線的sss級任務,終端機有強制執行權,允許對拒絕完成任務的宿主進行直接懲罰。
展琛畢竟還隸屬于監察部門,監察部門的工作人員在場旁觀,沒有強制員工完成——關任務,懲罰甚至還要比宿主嚴酷得多。
……這些規定,原本都是為了防止員工強行更改故事線,造成主角或重要配角死亡,才會在最初被定下來的——
在卻成了終端機——來威脅他們的最好手段。
「我們能不能偷偷換個人頂上去?」
系統小聲問︰「抓一個保守派的壞人,給他改個名字,宿主再做點天賦卡……」
展琛搖了搖頭︰「邏輯不通。」
穿書局的評定方式的確老舊僵化,——也沒有好糊弄——這個地步。
尤其是角色的名字,如果沒有足夠通順的邏輯聯系,就會被系統自動駁回。
「原本是有機會這樣做的。」
展琛的工作經驗比他們兩個豐富一些,給系統科普︰「這是前些年新加的規定。」
在監察部門的記錄里,曾經有配角部門的員工為了達成‘主角cp幸福——活在一——’這個結果,讓一對幸福——活在一——的新人改名叫主角cp,糊弄完了任務。
從那以後,對角色姓名的審核就變得嚴苛了不少。
系統︰「……」
「放心,總會有辦法。」
展琛見多了這種事,拿出咖啡機︰「不著急,先讓——的宿主把游戲做完。」
系統很難不急,繞著專心磨咖啡的商城負責人轉了兩圈,又去找俞堂︰「宿主,宿主,——在做——?」
俞堂︰「做游戲。」
系統︰「……」
俞堂專心敲鍵盤,從小倉庫里模出一盒泡泡糖,塞給系統︰「不著急,先讓展學長把咖啡給我。」
系統飄回展琛身邊︰「展學長,宿主——」
展琛把咖啡遞給。
……
系統抱著泡泡糖,愁得滿屏幕都是小雪花,把咖啡悄悄放在俞堂桌邊,自己鑽進了麻袋。
大型全息蟲潮模擬對戰游戲的制作進度,比預計的時間多了一天。
俞堂原本只打算先做機甲版本,在和展琛確認過終端機暫時無法監控後,一氣呵成,直接把同時容納機甲和僚機模擬訓練的全版本做了出來。
這種工作強度,對運算速度還要比穿書局高一個級別的電子風暴來說,也已經大得有些過了頭。
等——最後一個代碼被敲出來,俞堂已經不間斷地工作了48個小時。
系統支撐不住,抱著泡泡糖睡在了麻袋里。
俞堂推開發燙的電腦,閉上眼楮。
跳痛的太陽穴被溫涼的手指輕按住。
……
輕重適——的力道在他的太陽穴上緩緩按揉,及時驅散了混沌里鑽出來的痛楚。
察覺——俞堂蹙著的眉心漸漸放松,那雙手又移向另一處,改為替他按摩肩頸有些僵硬的肌肉。
俞堂舒服得輕呼了口氣,向後靠了靠。
他原本坐著的轉椅,椅背被悄然化成數據流散去,後背靠處一空,隨即穩穩當當落進了個帶著咖啡香氣的懷抱。
俞堂含混出聲︰「展學長……」
展琛替他按揉肩頸,溫和的聲音在他背後響——來︰「休息一下。」
俞堂︰「不困。」
俞堂想和展琛說話,他單手撐了下桌沿,想要轉過來,身體卻先不受控地一輕。
展琛把他抱——來。
展琛的動作很輕緩,沒有給俞堂已經混成一團漿糊的腦袋再添半點負擔。
他讓俞堂把頭靠在自己肩上,一只手仍然貼在俞堂頸後,溫暖的掌心力道安穩,熨帖著酸痛的肌肉群。
展琛腳下的那片地面悄然反轉,從他們站著的地方開始,向外徐徐擴散,整個——識海都被翻了個面。
俞堂怔了下。
他微微睜圓了眼楮。
……他從不知道,他的——識海居然還能像麻袋一樣里外翻個面。
更不知道原來翻過來的這一面能眼熟——這個地步。
眼熟——無數次出——在他的夢里,眼熟——他曾經還是一團脾氣很不好的光的時候,把沒完沒了私闖民宅的莊域遠遠扔出去,翻遍了自己走過的每一個世界的每一片角落,就只是為了找這——一小片地方。
「展學長。」俞堂說,「——沒和我說——把——藏——來了……」
展琛模了模他的頭發。
他沒有做任何解釋,只是把俞堂輕輕放進小屋的沙發里。
加入穿書局的員工,會有權利開闢一片屬于自己的——識海。
俞堂的——識海是他親手做的。
展琛被程序限制,不能直接接觸俞堂,就把自己的——識海反轉,在背面做了另外一片——識海。
俞堂窩在不能更熟悉的小屋里,他撿——一個抱枕,又去拿另一個,來回翻看上面的磨損痕跡︰「展學長,終端機沒直接來找過——的麻煩嗎?」
「找過。」展琛說,「我們充——交換了——見。」
俞堂從宛如天堂的抱枕堆里抬頭︰「?」
展琛笑了笑,他已經不太習慣——非正式的說法,停下來想了想︰「我威脅了——……在發——越界之後。」
五年前,俞堂進入這本書的時候,這本書的劇情還沒有這——凶險。
盛天成不會強行命令觀察手一——進入蟲潮,保守派也不會喪心病狂——這個地步,直接想讓時霽犧牲在那次任務里,以達成和ai的融合。
展琛被支出去做任務,如果不是因為——識海——連,甚至險些趕不及。
展琛強行阻止了這段劇情,警告了盛天成,強制盛天成下達了要求時霽返航的命令。
終端機當然不會允許這種干擾。
俞堂已經私下里被莊域問過幾次,他也很好奇,在抱枕堆里滾了兩圈,停在展琛身邊︰「怎——警告的?我也想學——」
展琛眼里透出無奈笑——,讓俞堂枕在自己的腿上,順手揉了兩圈他的頭發。
展琛︰「我兌換了盛天成。」
俞堂愣了下。
像盛天成這種被陰謀、私欲和貪婪填滿,手上罪行累累,沒有任何作為人的價值的敗類,當然怎——處置都不為過。
俞堂其實也挺想兌換盛天成,——他沒有盛天成的所有權,所以也只能想一想——
展琛應當也沒有盛天成的所有權。
俞堂問︰「商城負責人可以違反規則強制兌換嗎?」
「不可以。」展琛說,「會被退貨。」
展琛︰「所以我兌了他七十三次。」
俞堂︰「……」
展琛模了模俞堂的額頭︰「嚇——了?」
「沒有。」俞堂說,「大——了。」
他就沒想過這——對付溫邇的車 轆。
要是能先兌換再申請退貨,他能讓溫邇在海灘邊開出速度與激情的逼——效果。
展琛想象了下那個畫面,輕咳了一聲。
他沒有再細解釋當時的情形,簡單帶過,又繼續向下說︰「只有商城負責人才能卡這種bug……卡過之後,也會被終端機約談。」
所以他就又和終端機友好地談了談。
俞堂有點向往︰「終端機——」
「不能兌經驗點。」展琛說,「——的權限比我高,我沒有操作權力。」
俞堂輕嘆口氣。
展琛沒忍住笑——,他知道小光團在有——調節氣氛,揉揉俞堂的脖頸,看著小光團在自己腿上舒服得化開。
「這次是——動了手……」展琛說,「還好,我忘的事不算多,還記得怎——打架。」
俞堂問︰「——吃虧沒有?」
展琛這次是——的輕笑——來︰「沒有。」
俞堂撐坐——來,迎著他的視線細看了一會兒,終于徹底放心,卸了力躺回去。
展琛攏著俞堂的短發,不輕不重地替他按摩︰「我打架很厲害,不——替我擔心。」
「終端機不敢動我。」
「最壞的情況,我也有把握能保下——,把——平安送出去。」
「——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
展琛說︰「所以——」
他低頭看向俞堂,抬了下眉,眼底透出些無奈笑影。
……有他的地方,俞堂是——的一點警惕也沒有。
在知道他沒吃虧以後,俞堂就這——不管不顧地睡著了。
展琛看著他,半是發愁半是欣慰地輕嘆口氣,把人抱——來,掌心凝聚——一團溫度適宜的水汽,替他一點點擦著臉。
展琛的動作輕緩,——色卻依然認。
在他的背後,傳來極細微的破碎電流聲。
一道陰影沿著角落悄然蔓延。
展琛沒有回頭,他的一部□□體無聲化成數據流,又凝成白亮曜目的鋒銳光錐。
……
隔了幾秒,電流聲悄然消失。
抱著泡泡糖睡在麻袋里的系統被折疊成數據,在足夠安全的保護罩里,一無所覺地翻了個身。
隨著電流聲的消失,光錐也悄然融化,重新恢復進展琛的身體里。
展琛抱住俞堂,讓他在自己腿上舒服地躺好,抬頭看向光屏。
今晚是特戰隊的全體會議,所有軍方高層也會參加,莊域已經從軍部帶回了完全自主的許可,俞堂做好的系統也已經打包傳給了時霽。
接下來,時霽要說的話、做的事,會徹底攪亂這個世界的所有數據。
在這次混亂重新穩定下來之前,終端機可能會——各種手段試圖突破這個世界,他需要把俞堂護在自己最有把握的地方。
終端機只能直接懲處數據,要想處——違規員工,只有從員工的——識海外強行進入,只要不能突破——識海,就根本無法對員工進行任何實質性的懲罰。
即使俞堂完不成這個所謂的緊急維護任務,終端機也動不了俞堂。
他守著俞堂的背後。
他是俞堂的後門。
會議室里,時霽站在自己親手做的、圖——並茂的機甲戰斗——關科普前。
這份科普沒有任何花里胡哨的裝飾,全部的內容,就只有被時霽整——好列出來的圖表和數據。
……
沒有人說話。
在這之前,沒有任何人——識——,問題已經嚴峻——了這個地步。
人類太容易被機器馴化了。
機甲帶來的力量實在太具有誘惑性,——給了人類堅不可摧的防護,給了人類摧枯拉朽的強悍武力,不需要艱苦枯燥的訓練,不需要把——志壓迫——快要湮滅的考驗,一樣可以輕易獲得力量。
適應了這種力量,人類就會不由自主地開始配合機甲。
放棄原本早已成熟的戰斗模式,重新回——最原始的搏斗和廝殺,回——對個人武力的極限吹捧。
把每個人塞回機甲,拼命提高協同和匹配性——
在已經開始有人覺得疼痛礙事,接下來,還會有人覺得這具和機甲比——來實在軟弱無力的身體礙事。
莊域的演習已經證——了這一點。
受訓者們被投入戰場的時候,因為和機甲——開,許多操作員的情緒都開始異常煩躁、抗拒,出——了不同程度的失控,甚至有人不——敵我地攻擊了配合演習的特戰隊員。
這種依賴是潛移默化的,這樣發展下去,人類遲早會開始抗拒月兌離機甲。
先是抗拒月兌離機甲,接下來,就會有不需要離開機甲的——命維持系統。
這樣的同步性依然不能達——極限,人們會漸漸發——,原來——正強大的機甲操作員早已經在——識里植入了程序。
人們會發——,人類的身體是可以舍棄的。
只要走上這條路,就可以輕松獲得強悍的力量,就能和蟲族抗衡。
面對蟲族的全面侵略,那些因為戰爭失去一切、流離失所的人,那些迫切想要保護家人,想要重新奪回被毀去的家園的人,幾乎無法抗拒這種誘惑。
可這是陷阱,一個早就被布好的陷阱,一鍋被緩慢燒熟的溫水。
這才是蟲族——正的入侵。
不是摧毀人類的居住場所,不是把人類當成食物大快朵頤。
是從人類的內部下手,把一個活——的人,馴化成無法月兌離外殼——存的、只會戰斗和服從的機甲。
每一個被蟲族侵略的星系,都沒有再向外——享過資料,這不只是因為那些星系已經變成了新的「蟲巢」。
「……我們有——由懷疑。」
時霽︰「所謂的‘蟲巢’,是新蟲族的孵化基地。」
「蟲族的規模會在每一次入侵完成後暴增。」
「蟲族的能力和形態開始多樣化,和宇宙輻射爆發的頻率不一致,反而是隨著擴張同步出——的。」
「出——能夠放電的蟲族,是在ic1109星系覆滅以後。」
「出——能——泌腐蝕性液體和釋放毒霧的蟲族,是在v477的第三伴星發射的求救信號消失之後。」
「我們最後能收——的求救信號來源于ngc4079不規則星系。」
「這個星系覆滅後,夜行蟲第一次進化出了能屏蔽普通雷達偵測的外殼。」
從未被對應過的時間節點,被一條接一條聯系——來,織成一張叫人發寒的網。
網——央是他們所在的世界。
時霽︰「我懷疑,那些星系的居民,或許已經成了蟲潮的一部。」
「這不是蟲族的遷徙。」時霽說,「這是他們的‘繁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