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姑娘本就嘔得難受, 這麼一著急,淚花都冒出來了,「你後悔就直說, 這會子你轉身回去, 也還來得及。」

孔哲一臉急切, 蹲下來好言好語的解釋, 「秀秀,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擔心你, 怕你吃不消。你暈船這樣厲害, 等去到京城,還得十來天呢, 你怎麼受得了?我們上岸去, 租個馬車, 走陸路, 興許能好些?我是這樣想的。」

姑娘背轉身不瞧他, 噘著嘴道︰「我就要坐船, 不要坐馬車,你要是不願意,你自個兒走就是。」

孔哲拗不過她,只得舉手投降, 「听你的,都听你的, 你要是想吐——」他拿下肩頭背的褡褳,將里頭放著的四本書兩件衣裳拿出來,「就吐在這兒,晚上我再去洗……」

姑娘瞧他一本正經的, 滿臉是關切,她心里略好受些,忍不住笑道︰「你不嫌髒啊?這可是你放書用的,你不是最寶貝你那些書嗎?」

孔哲笑道︰「這有什麼,我什麼都不怕,就怕你不舒服。」

姑娘抬手戳他額角,捏著他臉頰笑道︰「這可是你說的,不許嫌棄我呀。還有,你要一直對我這麼好才行,可不能反悔變心。」

她的觸踫令他臉紅心跳,想到這是在外面,忙小心地打量側旁眾人的表情,見大伙兒都各自忙著自己的事兒,沒人注意到他們的親昵,他才略略放了心,嘴角忍不住翹起來,輕輕握住姑娘的手,又依依不舍地松開,「你放心,我不會變心的,秀秀,能跟你在一起,我這輩子……」

後面的話聲音小得听不清,叫秀秀的女孩也沒有追問,她有點困倦,抬手打了個哈欠,道︰「我想睡會兒。」

孔哲說︰「你睡吧,我在邊上守著你。」

秀秀頭靠在船邊,閉上了眼楮。

孔哲解下外袍,蓋在她身上。

他凝視著她的睡顏,發了會兒呆,片刻坐到她身側,望著滾滾不休的江水出神。他就這樣拋棄了一切,不顧病中的娘,也沒知會忙著賺錢的阿姐。他知道他的選擇會傷害這兩個最愛他的人,可是,顧不上了,他唯有這麼一個機會可以和秀秀在一起,只有這一個選擇。若是錯過了,這輩子他就再也不可能得到她。

孔繡娘在鋪子里走不開,提前一晚接了孔夫人過來,定在次日晌午跟媒人及女方見面。

尋的是城西有名的古媒婆,介紹個女方今年十八,比孔哲大一歲。因家里窮,父親重病需人照顧,就這樣耽擱了婚事。兩家情形差不多,彼此都不嫌棄對方,女方听說孔哲還在讀書考功名,心里很歡喜,能有個識文斷字的夫婿,這是她從前不敢奢望的。

「娘,跟阿哲說好了?定在巳正,他不會遲來吧?別叫人家不好想。」孔繡娘很緊張,那姑娘她見過,是個樸實周正又勤快的好人,孝順又熱心,鄰里有個大事小情,她也樂于幫忙。

孔夫人跟她一樣心思,一上午連口水都沒喝,怕自己重病的模樣嚇著了女方,還特叫孔繡娘幫她敷了少許胭脂。「你放心,昨晚跟你阿弟說了幾回,不會遲的,你阿弟你還不知道?待會兒他下了學就過來了。」

片刻,媒人就到了,身後跟著個穿棗紅色小襖的姑娘,身形頗縴細,樣貌秀麗,見著孔繡娘母女,她有點害羞,紅著臉喊了聲「孔姐姐、大娘」,媒人笑著介紹她︰「這就是方姑娘,上個月剛滿十八,也就比孔公子大一兩個月,瞧瞧這長相,多俊啊,跟你們家孔公子,可謂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家里人少是少,可負擔也沒那麼重,隔三差五回家幫忙干干重活就行,她爹吃飯喝水自個兒沒問題。」

方姑娘欠欠身,不好意思地道︰「我叫方丫,大伙兒都喊我二丫頭,上頭原有個姐姐,十歲那年給拐子拐了,家里就剩我一個,又沒兄弟,……給您們添麻煩了。」

姑娘明顯有點自卑,生怕給人嫌棄,想必這些年經過不少次相看,受過不少的冷眼。

孔繡娘拉著她坐下,「好姑娘,你可別這麼說,我們家里情形想必古大娘也跟你說了,你瞧瞧我,眼看快二十,還蹲在家里當老姑娘,該我說句你別嫌我笑話我才是。」

方姑娘笑道︰「孔姐姐比我有本事,您這家店很有名,我常听人說的。孔公子讀書又好,將來定有出息。我是很羨慕您的。」

大伙兒拉了會兒家常,孔哲一直未到,媒人心急,給孔繡娘打眼色。孔繡娘也急,說好了巳時見面,孔哲不是言而無信之人,難不成被什麼事絆住了?

她只好借著聊天拖延著時間。方姑娘大方穩重,她和她娘都很滿意,可他們滿意有什麼用?還是得孔哲自己喜歡、願意才成,畢竟是他要跟這姑娘過一輩子。

時間久了,方姑娘也察覺出幾分不對勁,靦腆地道︰「是不是孔公子課業繁忙?不然換個時間,改天也成。」

孔繡娘抱歉地道︰「定是夫子講功課過了頭,把人拖住了。對不住了方姑娘,下回叫他給您賠禮認錯。」

姑娘很不好意思,「不用,誰都有個難急的時候,要不……」她家里只有一個病重的老父,她不能離開太久,「要不下回,您再叫古大娘喊我過來?」

孔繡娘道︰「咱們如今彼此都知底細了,有空,你就來坐,我沒別的長處,就刺繡還不賴,你有喜歡的花樣子,可拿過來找我幫你做,咱們自己人,不收你錢。」

一句「自己人」,說得姑娘紅了臉,彼此又寒暄了兩句,把姑娘送到門前,目送她走遠才踅身回來。古媒婆道︰「孔掌櫃,令弟到底是什麼意思?早三天就跟姑娘定好了日子,怎麼能臨時不來了?令弟是讀書人,心氣兒高,是不是瞧不上人家姑娘?」

孔繡娘忙掏出一把錢遞過去,「辛苦大娘跑一趟,買杯茶水喝,我弟弟當真是臨時有事兒了,下回、下回定然叫他早早過來候著,真對不住,此事,還求您幫幫忙多費費心,回頭倆人成了,定還有一份大禮謝您。」

送走了古媒婆,孔繡娘把母親送回了自家院子里,順便想找孔哲問問看他究竟是什麼意思。孔哲沒在家,她去了趟書院,也不在,他同窗道︰「孔哲今兒上午沒來,先生還問他呢。」

另一個道︰「好像是洪長貴家出事兒了,今兒告了假,孔哲跟他交好,是不是瞧他去了?」

孔繡娘謝過幾個儒生,忙加快腳步去了洪家。

她心里有點慌,一提起這個洪家,她就直覺要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

**

洪家亂成一團,正到處求人打听自家閨女下落,一听說孔繡娘來找孔哲,洪掌櫃立時炸了廟,快步走出來,喝道︰「你說孔哲那小子也不見了?」

孔繡娘心髒砰砰跳,「您家千金……」

洪掌櫃怒道︰「沒錯了!這小子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覬覦我閨女不是一兩天了,早前就給我閨女送花送糖,現在好了,拐了人去!你們這是什麼家教,教出個下作流氓、拐人的販子!我要報官!我一定要報官!」

他身後跟著洪長貴,忙上來勸道︰「爹,阿哲不是那樣的人,妹妹是自個兒留書出走的,怪不得阿哲吧,再說她跟阿哲也沒……沒什麼來往,我看不像的……」

「你給我住嘴!」洪掌櫃一回身,啪地一掌打得兒子臉腫起半邊,「余家的聘禮都抬進來了,找不著她人,沒了這門親,我把你們這些兔崽子一個個掐死算了!報官!敢壞我的事兒,我非要這窮鬼佬好看!」

孔繡娘壓著怒氣道︰「您怎麼就能一口篤定是我弟弟拐了人,你兒子都說了,是你家姑娘自己留書出走,要說家教不好,那也是您自個兒教出來的閨女,跟我弟弟有何干系?我警告你,我弟弟是要考功名有出息的人,你敢壞了他名聲,我跟你沒完!」

她跟洪掌櫃對嗆,好容易給洪長貴把人拉開,孔繡娘走在街道上,想到弟弟過往提起這洪姑娘時的表情,她能認定,弟弟是真的喜歡人家,今天倆人一塊失蹤,他們在一起的可能性非常大,她弟弟不是個沒交代的人,若不是為了洪姑娘,怎可能這麼突然地失蹤沒消息了?

柔兒去京城瞧新貨,店里就她跟新雇來的小丫頭一塊支應,她晚上要做繡活,白天要接待來客,娘親身邊沒人照應,還得出去找弟弟,她可怎麼辦?

撐了三日,一股急火沖上來,孔繡娘就病了。林順來給鋪子送米,在後巷听小丫頭說孔繡娘家里的事,他默了會兒,道︰「你跟她說一聲,叫她就在鋪子里忙著,別出去奔波了,找人的事兒交給我,我認識幾個兄弟,一塊兒幫忙打听打听。」

**

小船行了一日,天黑前到達潞州碼頭,柔兒在附近找了家客棧,要了間普通單間。正朝樓上走,听見身後有人喊她。

柔兒回過頭,見是白日同舟的那對青年男女,年輕男子靦腆地道︰「這位姐姐,您也是清溪人吧?白天咱們一塊兒乘船,見過的,我這會兒要外出一趟,能不能請您幫忙照看下我妹妹?」

柔兒跟他們換過座位,還給過女孩一顆話梅,男孩對她印象很好,覺得她是個可靠的人。

姑娘在船上睡了一會兒,畢竟是湖上行舟,有點著了涼,這會兒臉色比在船上時還差,嘴唇都發白了。

適才他們定房間時,柔兒也听見了,他們要的是大通鋪,年輕人盤纏許是不多。

她點點頭,道︰「要不先在我房里歇會兒,喝點熱水洗漱洗漱。」

孔哲高興地道︰「多謝姐姐,麻煩您了。」

柔兒說不用,替他把姑娘扶進自己房里。

她給姑娘斟了熱茶遞過去,見姑娘袖子上繡著繁復的纏枝花紋,身上衣料也輕軟,是上好的杭綢。

她這身行頭,跟少年的盤纏捉襟見肘不大襯得上。

姑娘喝了茶,正要說話,開口又差點嘔出來。

柔兒遞了顆話梅過去,話到唇邊又咽下。

她怎麼覺得,這姑娘這般嘔吐,不像是暈船,倒像是有了身孕了。

這倆人的關系,這麼親密,卻托詞說是兄妹,姑娘梳著閨女頭,明顯沒成婚,男孩照顧她時雖溫柔可不敢太親密的接觸,怎麼瞧怎麼怪異。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桃子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曼、暴躁的芒果、小種子、ttition、狗蛋or饅頭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淡然一笑間 10瓶;linlin醬 7瓶;27748371 6瓶;haru-1 2瓶;燈影∼、欣然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