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仙好聲好氣地哄了一上午, 才讓琉星相信,不管誰來到本丸, 琉星在燭台切和他心中都是第一位。琉星很是受用地紅著臉,給歌仙一個大大的擁抱。得到鄭重承諾後,琉星稍稍放下了心里的不安,雖然還是有些在意鶴丸說的話, 可由于接下來幾個月他總看不見太鼓鐘貞宗來到本丸,便慢慢地把這事給忘到了腦後……直到某個清爽的早晨。暑假結束,秋季開學已經有段時間了, 琉星背著小書包站在車庫前,等燭台切開車送他上學。現世的庭院里, 狗尾巴草隨著秋季的氣溫變化,逐漸染上了金黃。風吹草低, 蕩起的波浪看起來像是一張毛茸茸的金色毛毯,引得附近一群野貓, 總會拖家帶口地趴在院子里曬太陽, 混口貓糧。不過今天沒有野貓來蹭吃蹭喝。「有點慢……」琉星托腮盯著庭院發呆,看看手機, 已經到了平常出發的時間。燭台切從不讓他久等, 今天卻拖得格外長, 是不是遇見麻煩了?他下意識模了把口袋里的便攜時空轉換裝置, 正遲疑著要不要返回本丸, 忽然听見玄關大門響動, 連忙抬頭, 看見的卻不是燭台切。穿著休閑服的陸奧守對琉星揮揮手︰「早上好……」說完打了個呵欠。「今天我送你上學。」陸奧守晃了晃手里的車鑰匙。琉星看見陸奧守,下意識露出笑容,開心地「嗯」了一聲,隨即才想起多問兩句︰「燭台切呢?他有急事嗎?」「他?見到了久違的老朋友,正在敘舊,」陸奧守不太在意地道,「和大俱利一起歡迎太鼓鐘貞宗呢。」琉星反應滿了半拍,才問道︰「太鼓鐘貞宗?」「燭台切臨出門的時候,太鼓鐘貞宗被今天的近侍召喚出來了,」陸奧守哈哈一笑,「哎,本丸一下子就熱鬧起來了,燭台切本來急著送你上學,也被這件事拖住了腳步。」陸奧守沒注意到琉星倏然瞪大的眼楮,繼續說道︰「他們也很久沒見了,我想著他們三兄弟久別重逢肯定有很多話想說,就毛遂自薦來送你上學了。」陸奧守拉開車門坐進去︰「我是不是很貼心?」琉星听見這個消息就有些心不在焉起來,人雖然坐在副駕駛,一顆心卻全飛回了本丸。明明沒听清陸奧守的話,卻「嗯」了一聲。「琉星,系好安全帶。」琉星又「嗯」了一聲,拽了拽背帶。「……我是說安全帶。」琉星又拽了兩下肩上的背帶。陸奧守無奈地探身給小朋友系好安全帶,順手捏了把琉星的小臉蛋︰「讓你系安全帶,不是書包帶。」琉星微微紅了臉,不好意思地道歉︰「對不起,」他小聲說,「我剛才在發呆。」陸奧守看起來大大咧咧是個粗神經,但其實膽大心細,非常體貼,立馬就察覺出琉星的不對勁。「怎麼了?」他邊發動汽車邊問︰「遇見什麼問題了?」「……我……我……」琉星很想問問關于太鼓鐘貞宗的事情,但又覺得自己這樣戒備太鼓鐘貞宗實在很沒道理,又小氣又自私,非常不懂事。他扭扭捏捏地開不了口,最後搖搖頭︰「你不懂,我……唉……」琉星重重嘆口氣。陸奧守︰「……」行吧,不問了。反正看起來不是什麼嚴重問題。把孩子送到學校門口,陸奧守囑咐︰「下午還是我來接你,不要亂跑,如果你下課了我還沒到,就在校門口等我。」琉星站在車子外摳著手指,小聲問︰「……燭、燭台切呢……他下午也不……不來嗎?」陸奧守挑眉,終于察覺了琉星在糾結什麼,有些壞心眼地問︰「怎麼?嫌棄我?」「不是嫌棄!」琉星趕緊搖頭,「我很開心的!」「你一路上都不理我,我說的話你不听,問你問題也不回答,還嫌棄我接送你上學,唉…………」陸奧守這一口氣嘆得百轉千回,愁腸滿月復,听起來非常傷心。琉星立馬慌了,皺著臉對自己剛才仿佛嫌棄陸奧守的話感到很是後悔,從口袋里掏出一把水果糖,硬是往陸奧守的衣兜里塞︰「陸奧守你吃糖呀!多吃點!」對珍惜食物的琉星來說,給吃的本身就是一種道歉方式。非常有誠意的道歉方式。塞完了糖,琉星小心翼翼地問︰「你還……還傷心嗎?」陸奧守忍住笑︰「好像沒那麼傷心了。」琉星舒了口氣,乖巧地扒著車窗跟陸奧守咬耳朵︰「對不起,我今天表現的很差勁。」他認真地道歉,「你今天辛苦開車,送我上學,我卻忽略了你,都沒有發現你在傷心,這是……這是很不應該的!」小朋友仰著頭親了下陸奧守的臉頰︰「陸奧守,謝謝你今天送我上學……我跟你道歉,你願意原諒我嗎?」陸奧守︰「……原諒你了。」琉星抿著唇還是很自責的模樣,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想想上課時間,還是揮手和陸奧守再見,拽著書包背帶跑進了校園。陸奧守模了模臉頰,又看了眼一兜子的水果糖,發動汽車。唉,欺負小孩果然還是會讓良心有點痛……晚上給小孩買點零食算補償吧。琉星坐在教室里,托著腮很認真地反省自己的錯誤。擔心燭台切因為太鼓鐘貞宗而忽略我,可是我卻因為燭台切而忽略了其他人……這樣不好。琉星想。只想著被別人忽略很難受,卻忘了忽略別人也是非常過分的。這兩件事都不可以做。……以後不可以這麼壞了。琉星非常愧疚,慶幸自己醒悟得快,沒有再讓其他人傷心。這一整天,琉星和朋友說話時,都用了比平常更專注的態度去傾听,放學後還給陸奧守帶了一份道歉的小禮物。那是勞作課上,老師教他們疊的紙玫瑰。琉星做了一小捧,細心地涂上了各種顏色,紅、黃、藍、綠,看起來繽紛晃眼。他抽了其中一朵紅色玫瑰送給了陸奧守。「剩下的我想送給太鼓鐘貞宗。」琉星說,「這是歡迎他來到本丸的禮物!他會喜歡嗎?」陸奧守將送給他的那朵玫瑰插在了空調的出風口里,很肯定地回答︰「他一定會很開心。」琉星聞言,小聲問道︰「太鼓鐘貞宗是什麼樣的人呢?」「那家伙啊,」陸奧守回憶了一番,回答︰「我和他不是一個時代出生所以沒在戰場上相遇過……但他是個熱情又熱血的好家伙。」琉星扒著車窗確認︰「所以,他是個很好的人對嗎?」「對。」「大家都這麼說,」琉星在心里勾勒著太鼓鐘貞宗的模樣︰「那他一定很好,和燭台切一樣好。」
「嗯……也許是相處久了,他確實和燭台切有點相似——就像是小號的,很活潑的燭台切。」琉星想象不出來。付喪神本就可以分神,尤其是燭台切這樣人氣高的付喪神,每個本丸都有,琉星在不同場合見過很多燭台切,可琉星總能一眼認出屬于他的那個。因為在他看來,他的燭台切是獨一無二,全然不同于其他人的。所以在听見陸奧守說小號的燭台切時,他有點犯迷糊。連一模一樣的分神在他看來都是完全不同的,那麼,和燭台切只有些相似的太鼓鐘貞宗,會是什麼模樣呢?「要吃冰淇淋嗎?」路過超市,陸奧守問。琉星明明很饞,卻猶豫著搖搖頭︰「不……不吃啦,燭台切之前說過秋天不能吃冰淇淋……」他舌忝舌忝嘴巴,吞了口口水,安慰自己,「而且燭台切今早還說過會給我做紅薯餅呢!燭台切的紅薯餅可甜可好吃了,陸奧守也和我一起吃紅薯餅好嗎?我分你兩個大的呀!」陸奧守伸出手,使勁揉了下琉星的腦袋。回到本丸,琉星沒等到迎接自己的燭台切,而是近侍一期一振。要說照顧孩子,本丸里再沒有比一期一振更熟練的了,就連燭台切最開始都要找一期一振取經。「歡迎回來,」一期一振順手接過琉星的書包,幫琉星把亂了的發梢撫平,「今天過得怎麼樣?」「比平常要累一些,」琉星誠實地回答,「想要不忽略別人,真的好難……我做得不是很好。」將每個人的話都認真記在心里,並給與適當的回應,對流星來說簡直是超高難度。「我好像有點明白了。」琉星的語氣忽然有點蔫,「人的精力有限,給一個人關注,就很難關注第二個人了呢。」一期一振察覺到琉星的心情似乎不太好,想了想,還是沒有追問,換了個話題︰「還不到開飯的時間,你先去洗澡,把衣服換了?」琉星乖乖地點頭。等琉星走遠了,一期一振才回頭看陸奧守︰「怎麼了?」陸奧守‘嘖嘖’兩聲,滿臉寫著看戲︰「還能是什麼,修羅場唄。」一期一振立馬明白了陸奧守的意思,想到燭台切一遇到琉星就會變成寵溺過頭的慈父,忍不住也跟著勾起嘴角。「這事你最有經驗。」陸奧守好奇地問,「你那麼多弟弟,是怎麼照顧到所有人的。」「……你太高看我了,照顧所有人的難度太大,我只能分心去照顧最需要我的那幾個……」他頓了頓,嘆口氣,「是藥研和雙胞胎一直在幫忙。」「何況……」一期一振想了想琉星對燭台切的依賴程度,「我的弟弟只是看起來年紀小,又有很多形影不離的兄弟分散他們的注意力……可琉星……他這個年齡,正是最粘人最依賴父母的時候,而且小腦子里的想法層出不窮,大人很難跟得上。」他笑了笑,「讓燭台切頭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