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綢翻動,大風驟起,沉沉的烏雲遮蔽桃林上的天空。紅柱青階上米白色長衫干淨的不染縴塵,裙角掀起,玉冠高束,雙手伏在背後,清面冷眸仰頭看著忽變的天。
「天陰了,但不會下雨,一會又該晴了」戀晨從林中走過來,木簪攏住烏黑的頭發隨意松垮,淡粉的紗衫被風吹起,清亮而溫柔的目光,淡然似桃花的微笑,蔽天無埂的溫暖氣息。
「有事?」我淡然的看著走過來的人,沒情緒淡漠的問。
「呵呵,沒事就不能來了?」戀晨輕笑
「沒事你來做什麼?」我看著他笑容滿面的臉清涼如水的反問
「南王來看南王妃需要理由嗎」戀晨伸手環住我的肩膀
我打開肩上的手,冷眸輕撇無關自己的說「那是南王和南王妃的事,和我沒關系。」說完轉身進屋。
「哈哈…」身後傳來戀晨晴朗的笑聲
看著黑沉壓抑的天,不知道會不會真的像戀晨說的那樣‘很快就會放晴’。
「公子…」曉瞳端著盛早飯的籃子跑進屋,一臉開心的說「听說玉韻國的皇帝來軒轅了」
「哦?」她怎麼知道,我都不知道呢,我疑惑的盯著曉瞳看,問「和你有關系嗎?」
「嘻嘻,不是和我有關系,我很小的時候就听過玉韻帝是天下第一美,還有…怎麼說來著…」曉瞳成回憶狀「怎麼說來著…」
許久曉瞳才呼叫「想起來了,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世間人似月,懷玉醉傾城」
「你見過?」這麼高的評價,我還真是懷疑。
曉瞳的開心一下全掉下臉去,低眉垂眼無力苦笑「公子說笑呢,像我們這樣的人怎麼可能見到那麼高貴像神一樣的人呢」
看來這玉韻帝在少女們的心里地位很高嘛,連曉瞳也這麼痴迷。
「如玉世無雙,似月醉傾城」我默念,想起另一個緋紅羅紗在紅鸞花雨里彈琴的身影,回神一驚,我怎麼會想起歡少!搖搖腦袋,不再去想。
「我也听說過,而且也是為這個事來的」戀晨滿臉笑意,曉瞳見戀晨這麼說,臉上又是興奮樣。
「好像就我不知道,可是這和我沒什麼關系吧」我淡淡的說,沒有表情。
「玉韻帝來軒轅是和你沒關系,但和南王妃有關系,今晚的宮宴南王妃也要去,是必須去」
「公子,你又要進宮嗎?」曉瞳听見戀晨的話,興奮的臉馬上垮下來。
想起那些珠釵錦衣我就頭痛,不僅重的要命還很繁瑣。不喜歡是正常,而且現在的事我也不知道要怎麼和她說清楚,我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曉瞳,不要害怕,只是去吃飯而已,很快就會回來」我對著曉瞳笑著保證。
「是呀,我會把她帶回來的」戀晨也附和著「我還有點事要去處理,晚點來接你」
看著他,說完戀晨對著我和曉瞳甜美的笑著,轉身踏出門,消失在耀眼的紅綢和豐碩的桃林中。
有時我會想,這在軒轅佔著三分之一土地的桃林,難道只有我看見的幾個人不成!這滿林的桃子竟是無人問津。雖是奪目的光彩和神秘,可是這麼誘人綺麗的豐厚,卻要白白等到自己掉落腐爛豈不是暴遣天物,還是說還有我不知道的玄機。
想要了解一個地方也不是一時三刻能做到的事,對于一個地方的習慣或習俗,外來人是沒有資格來說道的,可能這里面任何一棵樹的年輪都比我的年齡數大一圈還要大的的多。它們都是有自己的生存方式,像人一樣,身處這樣浩瀚的神秘林中,人的存在反而顯得是那麼的渺小和微不足道。或許正是抱著和我同樣感覺和心情的戀晨才會這般想要守護這片桃林,並讓它譽響天下,其實也是為了更好保護這片土地吧。
想到這里我不禁覺得寬慰,能和這樣的人認識相識是我的幸運,但我個人覺得的,遇到我,是他的不幸。到目前為止種種事件都是這樣表明的。
午時才過,門口排了一排丫鬟,還是昨天的面孔,我自然明白是為了什麼事。沒等她們行禮,我就喊著
「進來,在我這不用行禮」其實我並不是真正的南王妃。後面的話我是沒勇氣說出口,只是自己暗想罷了。
用過午膳過後我就放曉瞳到外面去了,想起她滿是惶惑的臉,我也是無所適從的不安。現在我的做法她很不明白和不能理解,在她面前我只要不再是以前最初見面時的模樣,她的恐慌就會盡顯臉上,著實不是一個能掩藏的孩子,在別人看來這樣是天真無邪的玲瓏人兒,但我卻不由為此感到不安心又不能放心。
兩個時辰都要過去,我任然還在一群小丫鬟手里被擺弄著,時間是漫長而難熬的。
鏡中,高束的發髻中央一朵紅色大海棠花怒放,玉簪斜插在右邊發髻里,一排金釵流蘇錠金花搖晃在左邊發髻外,上身白底彩色百蝶戲牡丹宮錦上衫,腰間紫色瓖玉腰帶緊束,下擺是同樣白底錦繡牡丹佔了大半的長裙,紫色煙紗外衫落地,華貴而不失端莊。就算再不漂亮的人,經這樣的打扮也能引人入勝,可是這不是我。
天色愈加暗沉下來,樹上的桃子在風中是搖搖欲墜的沖滿危機感,這樣的天氣可不像戀晨說的‘一會就回放晴’,同樣我也沒有辦法在這里做我自己,戀晨的話總是很動听很讓人慰藉,可是對于漂泊了半生的人來說,這樣的華麗並不是我心中所想。
「在想什麼?」戀晨靠在馬車里的軟榻上黑瞳里星星閃爍,嘴角勾著半月的優美弧度。整個人都是傾盡柔情的美好。
我傾斜著身子靠在馬車窗邊,因為頭上的東西太多,只能僵著脖子讓頭和一切物體遠離,掀著窗簾無心看著風景倒退,塵埃揚起。
「宮里的宴會你都是要參加的嗎?」我看著對著我笑的戀晨,清冷的問。
「我一般是不會參加的,只是這次不同,宮里要為玉韻帝懷玉辦接待宴,這是很重要的國宴。」
「以現在的局勢,他不會是來求親的吧」
「玉韻帝可沒那麼笨」戀晨嘴角的弧度變得深沉,顯的諷刺味十足,溫和的笑意冷漠了下來。
「夙國金惜公主是玉韻帝的皇妃,現在軒轅和夙國的關系這麼緊張,玉韻帝應該不會是來暗查的吧」我突然驚覺,腦袋里弦繃緊。夙國中毒事件,玉韻帝被刺傷,誰在背後操縱至今也是深水浮萍一片迷茫,玉韻帝現在來軒轅,恐怕是為了調查這些事。
「他們真的在懷疑軒轅。」我思諶著。
「兩國都發生了那麼大的事,只有軒轅安然無恙,不止你這樣想,所有人都有所考慮,因為關系重大,我不得不出面,而且金惜公主也來了,總覺的事情有些蹊蹺」戀晨微皺眉斟酌著說。
‘到底是誰背後指使,一切又是為了什麼?’我想不明白
認識戀晨這麼久了,還沒有見過他如此認真沉思的神情。我不由也擔心起來,低眉垂眸思考,現在雖什麼都還沒能整理清楚,可是隱約能感覺一股陰森黑暗的陰謀氣息籠罩蒼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