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原本兩人之前的距離就——遠, 再加上池芯的速度已經超過了人類的極限，在韓子墨按——扳機之前，池芯就趕到他面前, 並將他手中的槍一腳踢飛。
她單腳站立，另一條腿伸得筆直高高舉起，黑色的長發因為慣性, 到槍都飛了才緩慢地落到了她的背後。
在韓子墨的角度看，她就像格斗游戲里最精美的一個人物角色，包括眼神都完美得無懈可擊。
在這種緊張的時刻, 他的眼楮里居然閃現出一絲迷離。
池芯皺了皺眉, 她可不管對方在想什麼, 落下腿的瞬間另一條腿劃出渾圓的弧度, 借助慣力狠狠踹向韓子墨的腰間！
韓子墨露出自負的神色，他甚至沒有躲閃，而是站在原地張開雙臂。
「即使——承認你爪子凌厲, 你也只不過是一個……」
「砰——」
池芯的腿重重踹中了韓子墨的腰間。
韓子墨剩下的半句話沒說出來，乍然受到如此重擊，他雙眼暴突, 嘴唇微張，臉上流露出無法掩飾的驚愕。
他只來得及短暫地看了池芯一眼, 就弓著背脊，整個人倒飛了出去。
池芯收回腿, 平靜地問︰「你說什麼？」
「咚。」
韓子墨撞上了大廳的牆壁，將一角震塌, 碎石和灰塵簌簌落下，灑滿整個大廳。
「咳咳！咳咳！」
這里面賽若的體質最接近普通人，她控制不住地咳嗽幾聲, 滿臉震撼。
「她……她……」
和賽若不同的是，無論池芯還是景修白，仍然將視線緊緊定在韓子墨被掩埋的地方，表情凝重。
池芯微微活動了一——腳腕，微微側過脖子︰「你也發現了麼？」
「嗯。」景修白應了一聲，「以你的腿力，——可能只是將人踢飛出去，按照正常人的體質，這一——起碼能將他踢個高位截癱。」
池芯連金屬大門都能幾——踢開，這韓子墨的身體，豈——是比金屬還要硬？
「你們，你們不知道。咳咳！」賽若又咳了兩聲，才穩住聲音，焦急地說，「韓子墨他經過父親的改裝……」
剩下的話——用她來說了。
嘩啦一聲，被震塌的角落里，有什麼東西破開碎石，站了起來。
「池，芯。」
低啞的聲音念著這個名字，猶如地獄里的惡魔在吟唱著魅惑的咒語。
池芯反射性地轉過身，將景修白和賽若都護在了身後。
韓子墨緩緩站起，身上的衣服因為這頓刮蹭而破爛——堪，他索性一伸手，將整件上衣都撕了——來。
池芯瞳孔一眯。
讓她驚訝的——是韓子墨的身材，而是他渾身肌——上所覆蓋的光滑表層，猶如第二層皮膚一樣緊致服帖，但是那金屬的光澤感讓人能夠確定，這絕對不是人類自身所能長出來的東西。
「你——是讓——驚訝了。」韓子墨的聲音里帶著微微的顫抖，那是興奮過度的震顫，在池芯驚訝的眼神中，他冷笑著掰下了自己的右手。
池芯︰？？？
那居然是根假的嗎！
那只假的右手實際上是一個刀鞘，摘——來之後，露出了掩藏在其下的鋒銳尖鉤。
「……他全身都是密度極高的納米材料，比市面上最頂級的防彈衣還要結實。」賽若這才找回聲音，「他的右手經過改裝，是由目前世界上硬度最高的金屬制成的尖鉤。」
經過一個照面之後，池芯已經恢復了平常心態，她只是平靜地問︰「還有嗎？」
賽若猶豫了一——︰「他應該是注射過力量方面的異能藥劑，但——是很清楚是哪一代，起到的作用不明。」
池芯「哦」了一聲，臉上仍然看——出驚慌的樣子。
韓子墨舌忝了舌忝嘴唇︰「賽若博士的工作做得——用心啊，——這麼重要的實驗體，居然沒有記錄麼？」
賽若抿了抿唇，看了看渾身鋼筋鐵骨的韓子墨，又看——看上去嬌嬌俏俏的少女池芯，難以掩飾的擔憂涌上瞳孔，她喊道︰「池芯，他的戰斗等級和那些喪尸——一樣，——們打——過他的，還是快走吧！」
還沒等池芯回答，韓子墨就冷哼一聲︰「想走？」——
一秒，他以同樣迅疾的速度向賽若沖去，尖鉤的頂端閃爍著陰寒的光芒，直指賽若的眼楮！
「當！」
一片冰壁在賽若面前凝結，景修白雙手微張，用冰壁擋住尖鉤的攻勢，然後猛地一揚手臂，讓整片厚重的冰壁全都拍在了韓子墨的身上。
冰壁碎裂，聲音清脆冷冽，然而韓子墨動都沒動，站在原地任由自己的身體撞碎冰壁。
能將普通人大卸八塊的沖擊，在他身上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連一絲血痕都沒有留。
景修白沒什麼表情，只是眼神凝重了些許。
這一幕池芯自然看——了，她暗暗對景修白使了個眼色，然後出聲吸引韓子墨的注意︰「韓子墨。」
韓子墨回過神，好整以暇地看——她。
「你是不是對自己的實力很自信？」池芯問。
她看出來了，無論是一開始——躲閃她的鞭腿，還是對景修白的冰壁正面沖擊，韓子墨的神色里都有一種舍——其誰的自信。
無論是「力量異能」的她也好，冰系異能的景修白也罷，他都不屑一顧，因為在他看來，只有自己的改裝，才是最優秀的作品。
韓子墨眼楮亮了一——︰「你看出來了。」他妖異俊美的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這是我請求休斯博士為——量身打造的戰衣，怎麼樣，你還滿意嗎？」
池芯看著他渾身亮閃閃的金屬薄膜，再加上右手上尖銳的鉤子，露出不予苟同的表情。
「你——喜歡？」韓子墨愣了愣，似乎整個人的三觀都受到了巨大的沖擊，忍——住發出激憤的怒吼，「你們這些普通的人類懂什麼？納米衣讓——刀槍不入，連子彈都難以傷我分毫，而這個，」他舉起尖鉤在池芯眼前晃過，「只要有這個，你們的所有防護就都變成了一張紙，讓我只要這麼輕輕一勾——」
他一鉤子擊向一旁的牆壁，立刻勾出了一塊缺口。
他臉上露出扭曲的殘忍笑意︰「這就像你們的身體。」
在韓子墨說完之後，三人一片沉默。
賽若是被嚇的，而池芯和景修白……
「哇哦。」池芯沒什麼表情地棒讀，「——是大開眼界呢。」
景修白輕嘆口氣︰「休斯博士應該就快趕來了。」
「收到。」
池芯稍微活動了一——手腳，手腕一轉，雙刀出鞘，她擺出格斗的姿態，還對韓子墨招了招手︰「快點吧，——趕時間。」
「你敢嘲笑——？」韓子墨臉上的笑意消失了，「你敢嘲笑休斯博士親手制造的戰士？」
「那個——頭也就能做出這種東西了吧。」池芯說。
這平平無奇的一句話，正戳中了韓子墨內心最隱晦的部分，他表情扭曲，看著池芯氣定神閑的臉，還是忍——住沖她直奔而去。
「嚓——」
尖鉤在對著池芯臉上勾去的瞬間，被舉起的單刀穩穩格擋。
「韓子墨，你為什麼甘願听從休斯博士的命令，只是因為他給了你這身武器嗎？」
池芯另一只手腕翻轉，尖刀巧妙地換了個方向，然後狠狠沖對方的肚子捅去！
如果這一——被她捅中，——應開腸破肚，血流成河。
但是因為有納米衣的加成，當刀尖戳到韓子墨的肚子，反而發出金屬相撞的當啷聲，沒有給他造成任何傷害。
而這個時候被韓子墨抓住了時機，他對池芯猙獰一笑，直接用完好的左手抓住了她的衣服——擺，和上方的鉤子一起用力，直接將她舉了起來！
「啊！」賽若發出驚恐的尖叫。
「為什麼？當然是因為這個世界上，只有他才能讓——成為最強！」
韓子墨用力將池芯扔——了牆壁。
這力量又快又狠，池芯感覺自己仿佛騰飛而起，然而這種程度還——至于讓她翻車，她直接在空中調整姿勢，雙腳一蹬牆壁，直接讓她在牆上跑了個圈，然後穩穩落地。
「哦？」她還有閑心繼續閑聊，「你為什麼這麼確定，他能把你變成最強？」
韓子墨見她毫發無損，臉色不太好看，他一邊繼續攻去，一邊抽空回答︰「休斯博士是誰，恐怕——用我多說吧，他的承諾還需要質疑麼？他能發明異能藥劑，也能研制出病毒的疫苗，他注定成為新世界的神。」
他凶狠地抵擋住池芯的進攻，眼楮里散發出執著到偏執的光。
「——他能讓——成為最強的那個。」
池芯抽了抽嘴角。
「別的——敢說，——知道為什麼你會相信他能讓你成為最強。」一旁的景修白音色冷靜，「異能藥劑——是完美無缺的，改造人也是。」
「就算是有缺憾又怎麼樣！」
韓子墨被池芯一腳震退幾步，神色猙獰地咆哮︰「大家都有缺憾，只要——還是最強的那個，也比其他弱雞強上百倍！」
「你還——是相信他啊。」池芯終于忍——住了，「變強對你來說，是值得付出所有的麼？」
韓子墨定定地看著她︰「是。」
「有——由麼？」
「這需要——由麼？」韓子墨說，「——曾經問過很多人理由，比如為什麼其他孩子都能吃飽穿暖，還能穿著漂亮的衣服去逛公園，而——卻只能蜷縮在下水道里撿垃圾吃，像是天生攜帶病毒的——鼠——問我的母親，她沒能給——回答，——問我的——師，得到的只有嘲諷的目光。」
他的瞳孔顫抖起來︰「後來我發現了，所有的——由，都只是因為我——夠強——無法從別人手里搶吃的，所以我母親餓死了，——無法搶來自己想要的東西，所以我只能永遠被遺忘。」
「你問我——由？——需要——由，——的存在，就是我想變強的——由。」
池芯默然。
該說果然每一個邏輯死的反派背後，都有一個悲慘的過去麼？
但是很可惜，他遇到的是自己。
「好吧。」池芯說。
韓子墨臉色頓了頓，露出狐疑的神色︰「你認輸了？」
池芯對她微微一笑。
「——，——只是認同了你的歪理。」
池芯說著，在韓子墨倏然變得震驚的目光中，將雙刀解下，直接扔到了地上。
「你看，——現在兩手空空。」池芯對他展示著空空的手心，「——你保證，在後面的戰斗中，——會拿出任何武器。」
韓子墨的表情從震驚變成深深的屈辱。
「你是不相信——的話，在看——起我？！」
「恰恰相反，——無比相信你的話。」
池芯空著手面對全副武裝的韓子墨，神色淡然︰「只是我想向你證明，休斯向你承諾過的最強，只是給流浪小孩的最廉價的糖果，看起來好看，實際上脆弱得——堪一擊。」
她說︰「讓我——你證明，什麼才是最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