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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叢林真相(10)

池芯有些不確定地重復了一遍剛——听到的名詞︰「半人狼?」

賽若再听到這個詞, 似乎陷入了巨大的痛苦中,她秀眉緊促,低低地嗯了一聲︰「我至今記得那一天, 因為缺乏干淨的實驗——,我父親幾乎發了瘋,他抓住我, 就想給我注射病毒,是艾伯特攔在了我面前,把我護在了懷里。」

然後休斯博士就將針劑注射進了艾伯特身——里。

即使賽若沒有說, 池芯也猜到了後面的結局。

她直起身, 看著這個可憐——可恨的女人, 心情有些復雜。

說她可憐, 她作為休斯博士的幫凶,這麼——年來進行了那麼——慘無人道的實驗,說她可恨, 她從小就接受著這種教育,在她的世界觀里恐怕沒有正確的是非——分。

現在說得這麼可憐,也只是她的自身利益受到了損害, 如果沒有休斯博士對她,對艾伯特做的事, 她現在還會幫助他們麼?

池芯的腦——很清醒,她容易心軟, ——也不至于會被輕易蒙蔽。

「如果你想找的是五樓的半人狼,那他應該還沒死。」她說。

賽若猛地抬起頭, 眼白都瞪大了,直直地看著池芯。

她嘴唇哆嗦了兩下,半晌——小心翼翼地問︰「你說什麼?」

「你丈夫沒死, 在最後的時候逃走了。」景修白說,「如果你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緒,還能繼續交談的話,我們會給你提供更多的信息。」

當然了,景修白也同樣不會被輕易蒙蔽。

賽若怔怔地坐了幾秒,就像突然反應過來听到了什麼似的,立刻兩手胡亂地抹了把臉頰,然後規規矩矩地正坐在椅——上。

她的神態看起來期待——惶恐,雙手絞在一起,這個外表干練的女博士簡直手忙腳亂。

「我,我可以繼續。」賽若張張口,「你們還想問什麼?」

至此,主動性完全被池芯兩人搶了回來。

兩人對看一眼,回身坐在了賽若對面的椅——上——

人中間隔著婁辰厚重的卷宗,都擋不住賽若渴望的眼神。

景修白的手指敲了敲桌面,這是他正在思考的標志性動作︰「剛——你並不知道艾伯特還活著的事,你為什麼要幫我們?」

「我……」

賽若猶豫了一下,抬起頭直視他們的眼楮。

「我受夠了。我從小沒有上過正軌的學校,一直都是父親在親自培養我,他沒有把我當成女兒,當成一個人來看待,而是把我當成了他能夠說話的,有思想的工具。」賽若臉上露出微微的痛苦,「我的人生只有他和他的實驗,我不被允許有自己喜歡的東西,有自己喜歡做的事,甚至能和艾伯特結婚,都是我父親獎勵洋女圭女圭一樣,隨手扔給我的。」

這听上去的確像休斯博士會做出來的事,池芯並不意外。

「是艾伯特。」說到這個名字,賽若眼里有光,「是他告訴我正常的人該過什麼樣的——活,是他告訴我,現在我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建立在自我安慰和自我滿足的條件上,一旦這里發——的事被傳出去,我們會被千夫所指。」

「即使如此,你們也仍然選擇留在這里?」池芯皺起眉。

「我們別無選擇。」賽若苦澀地說,「艾伯特打算帶我離開,——是末世——,我父親的勢力是你們無法想象的龐大,那時候拉斐爾甚至還是他心愛的學生,他們兩個加起來,我們無處可逃。」

「借口罷了。」景修白冷冷地說,池芯輕輕拍了下他的胳膊。

「我不否認。」賽若深吸口氣,「是我膽怯了,我從來沒有出去過,我作為父親的工具長大,只學過他讓我學的東西,不知道出去——後還能靠什麼——活。如果沒有我,艾伯特早就走了,是我的膽怯和猶豫害了他,是我害了他……」

賽若說著聲音又哽咽起來,她將臉深深地埋進手掌中,肩頭聳動。

「你太小瞧你自己了。」池芯輕聲說,「你是個博士,即使不靠艾伯特,你也能成為蜚聲世界的科學家。你怕你的父親,選擇了屈從于他,——是明明,你可以有更好的選擇。」

「這是艾伯特變成那樣之後,我——醒悟的道。」賽若放下手,臉色蒼白,「是艾伯特教會了我一個人應該有的道德觀念,我逐漸覺得實驗——的慘叫很刺耳,拿著針管也越來越下不去手,我會控制不住地想那些實驗——如果沒有被送到這里,他們會過著怎樣的——活……我受不了了,我不想再繼續下去了,你們的到來讓我看到了希望。」

她深吸口氣平復心情,「藏下你們等于公然反抗父親,這也許是我從小到大做的最出格的事。」

池芯和景修白對視一眼,她使了個眼色。

「你希望我們帶你離開?」景修白開口問,在得到賽若肯定的點頭——後,他——問,「你想去哪里?」

賽若愣住了。

「去哪里……」她呢喃著說,突然苦笑一聲,「如果你們能把我從父親眼皮子底下帶出去,只要不是他能找到的地方,那里都可以……這本是我原來的打算。」

「原來的?現在你——不想走了麼?」池芯問。

「我原來以為,艾伯特已經死了,沒有他,我對這里沒有任何留戀。」賽若眼里流淌出溫柔的光輝,透著無悔和堅——,「現在我知道了他還在這里,他還活著,只要他還活著,無論他面貌如何,還認不認識我,我都不會離開他的。」

池芯︰「你也說了,你父親正在逐步失去理智,你就不怕哪一天,他會徹底發瘋,把你也變成那眾——實驗——的一員?」

賽若打了個寒顫︰「怕——我……更怕拋棄艾伯特,這樣,即使我下了地獄見到他,也可以毫無愧疚地和他說話了。」

「那現在你打算怎麼辦?」景修白說,「你不想走了,要把我交給你父親麼?」

「怎麼會。」賽若苦笑著搖搖頭,「我知道你們還能信任我……但讓我親手再殘害兩個無辜的人,我做不出來了。」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池芯轉頭看向景修白。

景修白也看向她。

「你在想我想的東西麼?」池芯問。

「也許。」景修白說,「我應該還沒理解錯過你的意思。」

池芯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剛要回頭說什麼,卻對上了賽若恍惚的眼神。

「你們……真好。」賽若輕輕地說,眼神充滿懷念,「當初我和艾伯特,也有著和你們一樣的默契。」

池芯頓時感覺一股熱氣突然從心口升到脖——,甚至連耳朵都發起熱來。

「你在說些什麼有的沒的。」她冷下聲音。

賽若笑了,她用一種長輩看後背的眼神看向池芯,語氣也溫柔下來︰「世界上的人那麼——,能有個和自己這麼默契的人,是件——難的事。」

她沒看面前兩個年輕人的表情,站起身來,臉上帶著放下了什麼——後,而變得釋然的神色。

「你們再在這里待一會兒,我出去看看父親他們在哪。如果沒什麼事,我就送你們出去。」

她往門口走了幾步,——停下腳步︰「我會給你們幾支血清,——是它能起到的作用太小了。」她回過頭,欲言——止,「……我知道婁辰一直跟著你們,不知道你們是什麼關系,——站在研究人員的角度,我不得不提醒你們……我父親說的沒錯,你們三個的確是研制疫苗的關鍵,尤其是婁辰,所謂的血清,就是他的血液而已,他身上牽動著太多關系,只有勸他進行合作,末世——會有解決的一天。」

賽若說完,轉頭就要打開門出去。

「賽若。」池芯開口叫住了她。

賽若的手停在門上,微微側過臉看向她。

池芯站起身,聲音平緩而夾雜著微不可察的期待︰「你剛——說,後期你父親所有的數據基本都是經過你的手。」

賽若不明所以,只是點了點頭。

池芯抿了抿略顯干燥的唇︰「那你,有把握在沒有你父親的情況下,研制出喪尸病毒的疫苗麼?」

賽若驚訝地轉過身,——地看著池芯幾秒,在兩人幾乎屏住的呼吸中,輕輕頷首。

「如果你們能說服婁辰配合,我可以。」

池芯猛然松下口氣,在這短短的幾秒鐘里,她感到了比經歷任何一場大戰都要濃重的疲憊和喜悅。

「你要怎麼保證,你不是下一個你父親?」她聲音有些不穩。

「我沒有我父親和拉斐爾的野心,他們想要站在世界的頂端,用科學論道,——我受到艾伯特的影響,對科學,我現在只覺得是人類使用的工具,並不想讓它凌駕到人的價值之上。」賽若面色誠懇,繼而語氣中又透露出一絲自嘲,「現在問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我不會跟你們走,艾伯特也……」

「我能讓艾伯特回來。」

賽若整個人猛地抖了一下。

「你說什麼?」她下意識地反問。

池芯直視著她的眼楮,緩緩地從空間中拿出之——在市場拍賣會上順手搶下來的,能讓獸化的人恢復——智的藥劑︰「你猜,這是什麼?」

在池芯這麼說的瞬間,賽若就意識到了這是什麼。

她怎麼會猜不到?她二十二歲被父親承認,說即使將她放到世界一流的大學也能取得博士學位,在這麼明顯的話術下,她怎麼會不知道池芯指的是什麼——

在突如其來的震撼和驚喜——下,她聰明的大腦居然都不轉了。

「你,你……」

賽若走了兩步,眼楮貪婪地盯著池芯手中的藥劑,「……你確定這真的,可以嗎?」

池芯當然不怕她來搶,——還是收了起來,果然見賽若眼里的光輝都一下——暗了下去,仍然緊緊盯著她的手。

「我從拉斐爾那搶的。」池芯說了另一個層面的實話,畢竟她壓根沒有給市場交換的東西,「你覺得有沒有可信度?」

「拉斐爾居然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嗎?」賽若喃喃。

「我們找到艾伯特,你們跟我們回去,這東西就是你的。」池芯說。

池芯知道,即使再說一旦拉斐爾真的研制出了他想要的東西,這世界將會變成何等可怕的模樣,對這個心已經死了的人來說毫無說服力。

所以她抓住痛腳,並精準地踩了下去。

果然,賽若幾乎立刻就倒戈了。

她用力一咬牙,眼里浮現出決絕的神色︰「好,我答應你們。」

搞。

池芯和景修白對視一眼,露出相似的笑意。

賽若不是個做事黏糊的人,既然做出了決定,她就不再猶豫,直接打開門,帶著池芯和景修白一起出去。

通過監控畫面他們發現,還在樓里徘徊的人只剩下了很少的數量,大部分人都被派出去尋找。

「父親以為你們已經逃出去了,這對我們有利。」賽若抬頭看向他們,「我可以帶你們去拿血清,——是你們要怎麼找到艾伯特?」

池芯的視線在各個畫面上巡回,將目光——在莫名進入樓里,還上了——樓的一個喪尸身上。

這只喪尸衣著相對完整,身體也沒有那麼殘缺不全,雖然行動還是一卡一卡,能把他和正常人區分出來。

「這是高階喪尸麼?」池芯指著他問。

賽若看了一眼︰「這是之——來這里的某個雇佣兵,也許是因為身——素質好一些,沒有變成低等喪尸,——也不算——階,只能說有些許智慧吧,我們給他命名為法爾。這應該是沒人管他,他自己走進大樓來了。」

「知道了。」池芯點點頭,「你帶景修白去拿血清,我保證把艾伯特給你找回來。」

賽若猶豫地問︰「你怎麼著?」

池芯抬眼沖她一笑,這笑容莫名有幾分戲謔和邪氣的味道。

「山人自有妙計。」

這句話她用c國語說的,賽若沒听懂,她看著池芯的笑容愣了一下,突然得到了某種信心。她也不再詢問,只是對景修白示意一下,轉身向門口走。

「你自己小心。」景修白臨走前叮囑。

「我你還不放心嗎?」池芯笑著捶了他一拳。

景修白張口欲言,——是時間緊迫,也沒有——說什麼,他只是無奈地看了池芯一眼,轉身跟著賽若離開。

「小心那只喪尸!」池芯對他喊了一聲。

得到景修白ok的手勢之後,池芯縮回脖——,莫名其妙地撓撓臉。

「什麼時候我也成了讓人擔心的對象了?」她小聲咕噥一句,轉過頭看向監控畫面。

只見景修白和賽若兩人正從法爾喪尸旁邊的走廊經過,往樓梯口而去,法爾喪尸仍然在緩慢地移動著,看方向正要往這邊來。

這正合池芯的意。

她輕手輕腳地來到門邊,在門後潛伏著。

在余光瞥到法爾喪尸經過門口時,池芯伸出胳膊,快狠準地一把將法爾喪尸給撈了進來。

「嗷嗚——」

法爾喪尸驟然受到襲擊,嗓——里發出威脅的聲音,還想要咬向這個敢攻擊他的家伙。

然而他剛剛探出頭,脖——就被一只手用力掐住,狠狠地扣在了身後的牆上。

「你叫法爾,是麼?」池芯輕而易舉地控制住他,看著他青白混沌的眼楮,「現在我交給你一個任務,幫我找一只半人狼。」

法爾喪尸不是普通的喪尸,他能分清楚面前這個少女身上傳來的危險訊號,他不再試圖反抗,而是回視她,低沉緩慢的聲音在池芯腦中響起。

「為……什……麼……」

池芯詫異地挑了下眉,「你還會問為什麼?」她問出口又否定了自己,「算了,不要浪費時間回答了,你做不做吧。」

她這麼問著,手下的動作緩緩收緊,讓不用呼吸的喪尸喉嚨里也傳出了壓抑的赫赫聲。

受到威脅的法爾喪尸只要僵硬地點頭。

「乖。」池芯松開手,——補充一句,「你知道婁辰吧?如果你沒有完成任務,我會讓他替我問候你一下的。」

法爾喪尸本就僵硬的臉更加木然了起來。

有了婁辰的名字壓陣,池芯壓根不怕法爾喪尸會鬧什麼ど蛾子,她滿意地看著他同手同腳地走出去,也許是去找他的喪尸兄弟們幫忙了。

對喪尸來說,婁辰這塊招牌果然好用。

池芯想著,臉色又微微沉了下來。

她再次試著呼喚婁辰的名字,然而和最近一樣,得到的只有虛無。

「這孩子到哪去了。」池芯嘆了口氣,「——在海上不是還說讓我——喚喚他的名字,好讓他找到我們,這會兒又不知所蹤了。」

池芯嘟囔著什麼「男人的嘴騙人的鬼」,「男人可信母豬上樹」——類的話,也出了這間監控室。

不知道她是在說婁辰,還是在內涵某個人。

「景修白?」池芯接通單線,「我們到一樓門口會和。」

「收到。」景修白很快回應,「我拿到了,這就和賽若趕往一樓。」

池芯掛斷,盡快向樓梯井趕去。

這趟行程,雖然和預想中的不太一樣,——是也同樣有了最大的收獲。

只要有了賽若,疫苗遲早能研制出來,無論如何,從此刻來看,未來是光明的。

池芯下樓的腳步都快飛起來了,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她從未感到如此輕松的時刻。

池芯的速度要比景修白他們快一些,到了一樓後先探查了一番,發現一個保鏢後直接將他勒住脖——弄暈,然後等了一分鐘左右,景修白就出現了。

他身後還跟著氣喘吁吁的賽若。

「我們走吧。」

景修白將手里的密碼箱扔給池芯,池芯一把接住,立刻收入空間。

「等等!」賽若死死抓住池芯的胳膊,「艾伯特他……」

「你放心,有人會把他帶過來。」

池芯說著,剛要拽著她一起跑,突然一股危機感襲來,她全身即刻進入狀態,在感到細弱破空聲傳來的下一秒,她當機立斷地將身旁的賽若一下——推開。

然而——彈是多麼快的東西,池芯推開了賽若,就沒有時間自己躲閃,當她做好了中一槍的準備時,一面透明的冰壁在她面前凝結。

「當。」——

彈射中冰壁,隨著它的消散,掉到了池芯腳邊。

池芯抬起頭,看向面容邪肆,舉著槍從樓梯口走出的男人,眯了下眼。

賽若跌跌撞撞地摔倒在了地上,聞聲抬起頭來,看到來人也十分驚訝︰「韓子墨?」

景修白冷著臉趕到池芯身邊,上上下下將她掃視一番︰「現在還說不用讓人擔心麼?」

池芯沒想到他還記得這隨口一說的梗,尷尬地咧咧嘴角︰「這不是……意外麼。」

他們兩個將其他人拋在一邊,自顧自聊起來的架勢,讓韓子墨發出一聲輕嗤。

他緩緩地走上——,先是看不出多少恭敬地對賽若打招呼︰「喲,賽若博士。」

然後他看向池芯和景修白︰「我果然沒有看錯人,一抓就是你們兩個。」

「韓子墨,現在你仍然是受雇于我們的吧?」賽若爬起來,小心地退到池芯身邊,「我命令你,就當這一切都沒看見,去該做什麼做什麼。」

「我該做的事,就是听你父親的命令,抓住他們幾個。」韓子墨看著賽若的動作,嘲諷地說,「怎麼,看博士這意思,是要背叛休斯博士嗎?」

賽若沉默了一下︰「我回頭會自己向父親解釋,這不關你的事,現在你放我們離開。」

「嘖。」韓子墨的桃花眼在賽若身上一掃而過,「賽若博士,也許你是誤會了什麼。」

他舉起槍,對準池芯三人。

「我不是受雇于你,而是受雇于你的父親,所以,恕難從命。」

「是麼?」

池芯發出一聲冷笑,在他再次按下扳機的——一刻,身形化為一片殘影。

「——那就盡你所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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