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醫生身上有明顯的敵意, 很難忽視，沈凜泰然自若地——他打招呼︰「你好。」
王靜安臉色難看，他拉了一把——寧, 冷漠地說︰「走了。」
「欸，你干嘛？」——寧被他拉了起來, 回頭看沈凜, 她滿臉歉意地說, 「不好意思，沈醫生，他就這脾氣，你別拉我，干嘛呀？！」
「花痴。」王靜安冷嗤一聲，力氣很大，拉著——寧往醫生休息室走。
沈凜雙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 看著他——離開。
kp︰「過個聆听。」
沈凜投擲︰40/32。成功。
他听見王靜安脾氣很差地說︰「他有什麼好？不就長得好看？你拿鏡子看看自——那樣子，巴不得貼人家臉上。」——
寧脾氣也上來了，說︰「人家是醫學博士！比你厲害好不好？你要真嫉妒, 就去光明正大地找人沈醫生比試, 背後逞什麼能？實在看不過——就辭職啊！」
「要不是為了你，我願意待在這醫院？全是一群尸位素餐的廢。」
「又來了又來了，我的天, 王靜安你能不能睜開——楮看看這個——界！我——醫院剛拿獎！市長給頒——的獎，你不能因為自——懷才不遇就否認整個——界！你是不是要看精神醫生了？」
「我就是精神醫生！我比他——都懂！這個醫院就是個□□的空殼！你知——嗎——寧！」——
人聲音越來越遠, 直到房門「轟」的一聲被甩上, 才徹底消失。
沈凜:「……」
「他——一直這樣，」劉小淘悄無聲息地走了過來，他像是很喜歡勾住別人的手指, 食指輕輕勾住了沈凜的小指，「王叔叔——跟小寧姐姐談戀愛，小寧姐姐不喜歡他，小寧姐姐喜歡你。」
沈凜︰「…………你知——得太多了。」
劉小淘露出得意的神色︰「我知——得還不只這些。」
沈凜面無表情地對kp說︰「沒必要給我加這種戲，大可不必。」
「外貌太高有時候是會這樣，」kp笑著問︰「那你喜歡什麼樣的？純情醫生俏保安？」
沈凜︰「？？？」
沈凜微微低頭，食指推著——鏡，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握著劉小淘的手走回病房，架著劉小淘的胳膊把他抱上床。劉小淘坐在床沿，雙腿前後晃蕩，即便做著這麼稚氣的動作，他也沒有展露出小孩子的天真。
沈凜問他︰「你第一次看到那個畫面是什麼時候？」
劉小淘低著頭，分裂型人格障礙讓他對感情的認知非常淡漠，這讓他的聲音听起來格外空靈詭異︰「我不——告訴你。」
沈凜皺了皺眉頭，這是npc好感度不夠，所以才無法得到消息？
他在幾個交流手段里挑來選去都覺得不適合現在使用，劉小淘人格里帶有一定程度的自閉，不能輕易地通過話術、說服這類手段讓他開口，——魅惑、恐嚇這種劍走偏鋒的交流技巧更大的可能是讓劉小淘更加自閉。
沈凜理解地說︰「雖然很遺憾，——我尊——你的選擇。」
劉小淘抬頭看了他一——︰「小凜哥哥，你能來當我的主治醫生嗎？我沒病，誰治都一樣，我喜歡你。」
沈凜問他︰「你不喜歡王醫生嗎？」
「是的，」劉小淘點頭，「他好凶。」
沈凜環顧病房，說︰「過個偵查。」
點數通過，他很快在劉小淘的被子下面——現了一只玩偶小熊，那個小熊明顯是手工縫制的，——且原材料簡陋，做工粗糙，好像是用衣料邊角縫合起來的，上面還帶了些陳年舊漬。
最古怪的是，這小熊的臉上被縫了一小塊黃色的布料，好像面具一般蓋住了右邊的——楮。
沈凜問︰「這是你的小熊嗎？」
「是的，」劉小淘將小熊塞進被子里，他說，「——是不能分享給小凜哥哥。」
從劉小淘這——再也無法獲得有效信息，沈凜于是先擱置這邊，去其他樓層查看一下情況。
如同趙欣所說，這——的精神病人狀況都有很大的改善，情緒穩定，只不過五花八門的癥狀還是讓沈凜瞠目結舌。
同二樓住著好幾個恐懼癥患者——蔬菜恐懼癥、對稱恐懼癥、電話恐懼癥、黃色恐懼癥……萬——皆可恐懼癥。往上三樓四樓住著堅信自——已經被惡靈佔據了身體的靈臆癥、執著于抓撓自——皮膚的抓撓癖、痴迷于擁有毛皮的毛皮狂、一見到別人就——贈送禮——連內褲都——送出去的贈——癖……
kp好心提醒︰「不用記的太清楚，都是沒用的線索，豐滿——界觀。」
「說晚了，我都記住了，」沈凜冷冷地說︰「為了我——的游戲體驗真是辛苦你了。」
kp︰「……」
kp意味深長地說︰「不辛苦，沒準你——以後會用到。」
沈凜︰「？」
kp說︰「這些都是瘋狂——作時可能表現出來的癥狀，我個人很喜歡戀床癖，這可以讓我有正當借口在床上躺到地老天荒。」
沈凜︰「死亡也可以。」
這個游戲房間的kp——之前房間表現出來的形象一樣，哪怕背景換成了現代華國，也依然是個戴著黑色高帽，身穿燕尾禮服，手持頂端彎曲的黑色手杖的魔術師。他壓低了帽檐，擺出一副神秘莫測的樣子，笑著說︰「教你個——理，人死後不可能再經歷死亡。」
沈凜一怔，還沒來得及細問，kp的身影從沈凜——前散去，沈凜喚了——聲沒把他喚出來，周遭一片寂靜，干淨整潔的精神病院像是一座結構縝密的冰窖。
夜晚來臨之前，幾人在一樓大廳匯合，金色的暮光從落地窗潑灑進來，顯得偏居一隅的病棟更加幽靜。不遠處，樹木高低錯落，光線愈暗，那些植——被拉拔得更加高大，茂密的林木仿佛張開的雙臂將雙子樓位于背後的b樓攔腰擁抱。
他——坐在等候區的一角，互相分享彼此獲得的情報。
他——最感興趣的還是三樓那個空房間。
鄭得說︰「那邊上了鎖，我倆過鎖匠失敗，引來了人，今天那邊不能再進了。」
夏禾試圖為自——點了鎖匠還能失敗找回些顏面︰「——是我——打听過了，那房間以前是個病人的房間，他有潛伏性癥狀的精神病，一直沒——現，後來——作起來，弄傷了幾個人，似乎還……出了人命。那個房間是第一案——現場，院長覺得不吉利，就給封起來了。里頭具體什麼樣子還不清楚。」
韓千秋說︰「我——主要是查了查醫院的醫生——單，牆上掛著的醫生大多都面目模糊，目測是不太——要的npc，我跟一哥過了幾個檢定，——現他——資料上很多東西都寫得虛虛實實。」
「虛虛實實？」鄭得沒搞懂。
「就是真真假假，有真有假。」
夏禾好奇地問︰「這醫院不是剛得過獎麼？醫生還能有假的？」她又問︰「為什麼得獎？」
「因為出院率高吧，門口有本雜志，開頭那篇就是夸這醫院的——章，說這——出院率高達40%多，向下級醫院轉院率更高，50%多近60%，」韓千秋頓了頓，申明，「我也不知——這算不算高，kp說高。」
kp︰「反正就是挺高的。」
眾人︰「……」
沈凜說︰「——天在這——閑逛的時候注意到護士工作不是很積極，醫生沒見著，哦，見著了一個，瞧著有點狂躁癥，那人也說這里的醫生都是尸位素餐，再結合你——這資料一看，這醫院十有八.九是個……」
「空殼醫院。」
沈凜沒應聲。
他沉默著，金絲邊——鏡下，一雙——楮晦暗難——，看得韓千秋心里——慌，他咽了下口水，試探地問︰「怎麼了？」
「等等，等等，」鄭得沒——明——，「如果是空殼醫院的話，這麼高的出院率——轉院率是怎麼來的？」
「找幾個演員裝神經病？刷單刷出來的？」
鄭得刺了他一句︰「你真有——象力。」
「先整合一下線索，又不著急立馬找到答案，別糾結這個了，」夏禾略有些興奮地看著眾人，「晚上怎麼說？我肯定是留這——，你——要在這——過夜嗎？」
「之前那小孩不是勸我——不要過夜？」韓千秋下意識征詢沈凜的意見，「我——怎麼辦？」
「不過也沒地——去吧，」沈凜說，「我院里溜達了一圈，病棟大門已經出不去了，全是空氣牆，換句話說，我——被困在這了。」
幾人沒得選，去前台做登記，各自交了一筆住宿費用，沈凜不用，他可以去醫生專用的休息室，晏修一也不用，他睡保安室。
所以，到了晚上，五個人每人一個單間，各自佔據病棟的一個角落。
晏修一在前門保安室，沈凜在三樓的醫生休息室，韓千秋跟沈凜同層，——醫生休息室——陪診休息室比較遠，——人也不咋挨著，鄭得在一樓休息室，夏禾膽子大，奔五樓去了，要不是六樓有電子門攔著，她肯定挑六樓住。
夜晚很快到來，給醫生準備的休息室很有牌面，牆面刷洗得雪——，沒有一絲雜詬，地——不大，——整齊干淨，床單雪——整潔，沒有使用過的痕跡。
沈凜躺在單人鐵板床上，鼻尖嗅著消毒水的氣息，耳邊傳來窗戶外清脆的風聲。
他總覺得這個夜晚不太.安穩，——不知——怎麼回事，疲憊涌上來，他漸漸沉入夢鄉。
半夢半醒間，他听見kp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過個聆听。」
沈凜投擲，成功。
他的意識模模糊糊，朦朦朧朧，好像听到水滴滴落的聲音。
滴、滴、答、答——
有節奏地在空曠的地——響著，一聲連著一聲。
沈凜鼻尖嗅到腐爛——霉的味——，刺鼻的潮濕氣息讓他睜開——楮，然——，映入——簾的不是記憶里雪——的牆面，——是灰沉沉的，布滿深色污濁痕跡的天花板。
空氣里漂浮著厚——的塵埃，讓他輕聲打了幾個噴嚏。
過于清楚的感受讓沈凜不得不承認，自——現在似乎不在夢里，——是身處一個難以描述的空間。
kp說︰「過個偵查。」
沈凜roll點，成功。
借著窗外飛進來的黯淡月光，他很快注意到，這個房間的面積——自——住的那間醫生休息室一樣，房間結構也一樣，不同的是，這里更陳舊破敗，好像荒廢了好幾年一樣——
好在，抽屜里有一個破舊的手電筒，沈凜拿起了手電筒，試探著用了一下，還有微弱的電量。
他走到門外，從貓——向外探去，走廊黑漆漆的，幾乎看不到什麼東西，——那水滴滴落的聲音依然持續不斷地響著。
滴——
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