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答答的聲音仿佛貫穿了整個走廊, 清脆——如同近在耳邊。
那聲音很容易讓他聯想到劉——淘描述的畫面。
——身披黑色霧氣的異象會在半夜的時候隨機出現在醫院的某個角落，它帶著一把黑色的鐮刀，殘忍——割開某個病人的胸月復, 從中抽取他的靈魂。
男孩的妄想——界充滿詭譎荒誕，可卻扎著能映射現實——界的根。
沈凜不清楚, 這個滴滴答答的聲音是不是就是劉——淘所說的鮮血滴落下來的聲音, 但他很快就在貓眼里看到奇異的景象。
空蕩蕩的走廊里, 亮著翠綠色的「安全通道」，這微弱的光芒映出一團漆黑的濃霧——或——更確切一點，那是一團黑泥，比霧氣更渾濁和厚重，沈凜一時看不清楚。
kp︰「過個偵查。」
沈凜投擲，失敗。
嘖。
沈凜不爽。
走廊里的光芒實在太微弱了，無論沈凜怎麼嘗試都無法看清, 但他能清楚——看到，那團詭異的黑色物體正在向自己靠近。
滴滴答答的聲音越來越清晰，他知道, 那玩意馬上就要走到面前, 沈凜眯了眯眼，試圖趁著這極近的一刻看清那到底是什麼，但可惜在它走過來的剎那, 眼前被濃霧籠罩，貓眼前一片漆黑。在被剝奪視力的時候, 听力變——尤其敏銳, 滴滴答答的聲音更加清晰。
它停在一門之隔的——方。
沈凜屏住呼吸。
它一直停在那里，仿佛在注視沈凜。
腳下有濕冷的感覺，有什麼東西從門縫漫了進來, 爬上沈凜的腳背，冰冷而銳利的氣體輕輕拂過沈凜的腳背，冷意扎入皮膚。
沈凜渾身緊繃，——而下一刻，冷意漸漸散——，那東西從皮膚上退了下——，滴滴答答的聲音開始變化。
霧氣從眼前散——，狹窄的貓眼讓沈凜看不到那團黑霧——了哪里。
kp說︰「過一個聆听。」
黑白相間的骰子出現在眼前，這讓沈凜緊繃的情緒——以舒緩，他——吐出一——氣，在骰子上輕輕一點——
40/3，大成功！
隨後，一門之隔外傳來清晰的聲響，他听見隔壁房間的門被打開，滴滴答答的聲音一路延伸進——，他走到牆邊，貼著牆听隔壁的聲音。
沈凜眼神冷峻，他發現，那個滴滴答答的聲音不是劉——淘說的鮮血滴落下來的聲音，而秒表跳動的聲音，只是被黑霧包裹，听起來像是水滴。
這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居——還帶了塊表？
幾——鐘後，聲音徹底消失不見，好像那東西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回——了該——的——方。
沈凜安靜——等了一會兒，等所有聲音都消失，貓眼里只剩寂靜空曠的走廊，他手放在門把手上，說︰「過個幸運。」
kp︰「不用過，已經走了，可以出來了。」
沈凜擰開門把手，手電筒的微光在——面一掃，那玩意沒有留下任何痕跡，——面干干淨淨，只有陳——遍布的塵埃。這簡單的一掃讓他更加確定，他所在的——方不是白天的那座病棟，但無論是房間還是走廊的結構都一模一樣。
「這是怎麼回事？」
「沈醫生……沈醫生……？」壓抑著的——聲呼喚響起，一道光束從黑暗里射了過來，有人正在往這里靠近。
沈凜駐足凝望。
韓千秋害怕——渾身發抖，他一步一挪窩，——心翼翼——寸步前行，手電筒照見一片亮晃晃的慘白，嚇——魂都飛了，吊著嗓子嚎︰「啊啊啊啊啊！！！！」
沈凜︰「叫鬼呢？」
韓千秋一愣，手電筒往上照，看清是沈凜時立馬撲了過來，哀哀叫喚︰「好可怕啊，太可怕了，我好害怕啊！」
沈凜伸手，手掌抵住韓千秋的腦門，在兩人之間隔開安全距離。
韓千秋眼淚汪汪——說︰「我見你比見到祖宗還親切。」
沈凜︰「這時候見到祖宗你還能感到親切？」
韓千秋︰「……」
沈凜——他︰「你都看到什麼了？」
「黑色的霧……好大一團會動的黑色的霧，我感覺它有生命和意識，跟夢游似的在走廊上溜達。我不敢亂動，也不敢亂說話，氣都不敢喘，好不容易等他走了才敢出來找你。」
「你看清他樣子了嗎？」
「沒有……我不敢過偵查。」
沈凜冷冷——看他一眼。
韓千秋知道自己慫，但這種情況一般人都——慫，他顫顫巍巍——︰「你不會想看清那東西——什麼樣吧？肯定會掉san！不掉san我也不敢看，太恐怖了！」
「不看就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不把這兒的詭秘搞清楚，kp不會給我們結團，一直到我們被折磨團滅，你怕哪個？」
韓千秋想了想是這個道理︰「……掉san好像也不是那麼糟糕。」
沈凜冷靜——看了一眼走廊上那怪物來的方向和離——的方向，琢磨他的行進路線是否有規律，還是如劉——淘說的那樣是隨機出現在某個角落。
隨機帶走某個人的靈魂——是怎麼回事？
他撕開千秋牌狗皮膏藥，走——隔壁的房間。
門沒鎖，輕輕一推就被他推開。
屋里空空蕩蕩，但能看出來是個病房，荒廢了很久，無論是——面還是桌面都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埃渾濁到讓人呼吸都不舒服。
韓千秋緊緊跟著沈凜，瑟縮著腦袋說︰「我剛才就想說，這醫院是不是不——勁，怎麼變——這麼破破爛爛的，我來的路上，看見那個樓梯旁的牆面裂開好大一道——子，好家伙，鋼筋都露出來了。」
「沒發現換了個——兒？」沈凜用手電筒打量這個房間，試圖找到那黑霧留下來的蛛絲馬跡，但不知道怎麼回事，這房間像是從沒來過什麼東西，除了他們留下的痕跡再也找不到一絲詭異的——方。
沈凜說︰「我過個偵查。」
他投出一個普通成功。
靠近牆根的——方有一張破舊的——式鐵板床，床墊漏出里面發霉腐爛的海綿，床頭要掉不掉——懸著一個鐵片，沈凜蹲下來，把手電筒的光往上面一晃，看到上頭寫著︰
【xx明】x形xx癥。
這是病人信息。
房間荒廢——太久了，銘牌上刻印的字都模糊不清，只能斷斷續續——看全幾個文字。
沈凜把鐵牌拽了下來，裝進大衣外套的——袋。
「咱們怎麼辦？」韓千秋。
沈凜把手電筒的光往前打，說︰「——三樓那個被封的房間看看。」
走廊太黑，幾乎到處都是一個樣子，kp說︰「過個導航。」
韓千秋投擲。
80/2，大成功。
沈凜︰「6。」
韓千秋眼淚汪汪︰「太難——了！！！」
他腦海里清晰——浮現出白天看到的那張醫院導航圖，哪是哪記——門清，一邊給沈凜介紹東西南北，一邊輕車熟路——帶著沈凜直奔三樓那個被封的房間。
這間房依——沒掛鎖，與他們之前待的房間結構差不多，只是——上有大塊深色的痕跡，呈現放射狀的一灘。
kp︰「過個困難偵查。」
兩人投擲骰子，都沒過。
沈凜仔細翻找四周，試圖找出什麼結果，但可惜檢定結果導向太強，他找不到什麼結果。
就在這時，沈凜感覺一陣眩暈，眼前漂浮起一片灰霧，意識漸漸模糊。
等恢復清醒的時候，他從床上坐了起來，外面陽光灑落進來，照亮——床邊一——塊亮白，醫生休息室內明亮安靜，他戴上金絲邊的眼楮，翻了翻大衣外套的——袋。
……鐵牌還在。
上面的刻痕依——凌亂，本來是朱漆的文字色彩掉落，在光線充足的——方依——看不清到底是什麼文字。
他——原封不動——抄回——袋，有點煩這破游戲缺字少文的玩法。
沈凜給出四字評價︰「太沒新意。」
kp︰「……」
沈凜洗漱好出門，和眾人依照約定在一樓大廳匯合。
他到的時候，夏禾和鄭——正在吃早飯，夏禾給他一盒牛女乃和一塊面包，看沈凜臉上帶著濃濃的困意，——道︰「昨晚你是不是過那個聆听了？」
「過了。」沈凜說。
「發生什麼了？」夏禾來勁了，「我跟鄭——都沒過！氣死人了。」
「發生了巨恐怖的事情！」韓千秋正好听見他倆說話，把昨晚那事兒描述了一遍，夏禾鄙夷——看著他，「這你就害怕啦？」
韓千秋︰「……是真的很恐怖。」
夏禾輕——一聲︰「你們太不行了，都沒搜到什麼有用的線索，要不是我昨晚聆听沒過，直接就沖出門——看那東西——什麼樣了，太可氣了，怎麼就不讓關鍵的人過關鍵的檢定呢。」
韓千秋——道︰「不怕掉san啊？」
夏禾聳了聳肩︰「無所謂啊，掉就掉吧，我也算是玩了好幾次的——玩家，心里有譜，頂多臨時瘋狂一段時間，我的樂趣就是看那玩意，不——這破游戲有什麼好玩的？」
「可是我之前那游戲房間里的玩家就瘋了一個，說是永久瘋狂，kp雖——沒明說，但估模下場只有一個——」他沒敢說下——，看夏禾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瘋子。
沈凜卻好像並不吃驚，一邊吃著早飯一邊神色淡——听夏禾傳授經驗。
「死？誰知道呢，就跟我們說人死後可能輪回投胎一樣，誰知道死後什麼樣子？死人——不能說話，這里什麼都歸kp管，天晴還是下雨，給不給我們線索，」夏禾在這方面想——格外開，——著說︰「這游戲是這樣的，你們多玩玩就知道，其實有很多玩頭，有像你們這樣正經解謎的，還有享受生活的，那種故意車個億萬富翁的角色，走哪兒都帶幾個美女，大把大把撒錢花，過幾天舒心日子，管kp讓你做什麼，最後死就死唄，我活痛快了。」
韓千秋听——人傻了︰「這麼自由？」
「是的，」夏禾，「——同學你要學——還有很多呢，你想離開這兒嗎？」
「——想啊，」韓千秋一听這——題，愣了愣，反——道，「你們不想嗎？」
「一開始也想，」夏禾說，「跑了幾個團就不想了，我覺——這兒還挺好的，只要我守著——寸，人不瘋，回不回——也沒多大意——，這里挺好玩的，回——干嘛？朝九晚五，天天沒個盼頭。」
韓千秋︰「……」他越听越覺——這些話說——實在是有道理，他仔細琢磨了下，偷偷——沈凜，「你想回——嗎？」
沈凜看他一眼，反——道︰「屁話？」
韓千秋︰「……」
韓千秋撓了撓臉頰。
一直沉默著听他們講話的鄭——突——說︰「這游戲玩法確實多，而且自由度很高。我之前在一個房間里听說，有個很厲害的玩家，總是能靠敏銳的直覺找到每個游戲房間的大boss。」
「——後呢？」
「想辦法弄死這個大boss，他說他跟那個大佬玩過一次，不到一天就把——題給解決了，把所有危險都扼殺在了搖籃里，快——kp都哭了，而且是個戰神玩家，雖——運氣不咋——，但戰斗的時候總是猛——一批，所以基本遇到什麼事情，也不怎麼溝通就靠武力解決。」
「這麼厲害？」韓千秋想起來上一個游戲房間的戰斗，說，「我一哥上一次戰斗也很神，一次大成功，三次滿額傷害，一槍一個——怪。」
「這麼厲害？」鄭——眼神閃爍了一下，隨後擺了擺手，「不過我也見過這種玩家，跟戰神肯定沒——比。」
病棟大廳的電子門打開，一身保安制服的晏修一走了進來，他腰細腿——，在晨光里，身形被映——格外挺拔，一身保安制服都能被他穿出男模的味道。
夏禾咬著面包，滿眼冒心︰「真帥啊，我第一眼就覺——他帥——不行。」她沖沈凜——了——，「你也帥，你倆站一起太配了，不如談個戀愛？兩個帥哥帶來的快樂是按次方算的。」
沈凜︰「……」
晏修一︰「？」
沈凜看他神清氣爽，昨晚被鬧鬼折騰——一宿沒睡好，他不爽——說︰「昨晚睡——挺香啊？」
晏修一沒琢磨出他話里的意——，點了點頭︰「聆听大失敗了。」
沈凜︰「…………」
眾人︰「……」
沈凜恨——咬了一——面包，把它——晏修一的肉在咬，這鬼游戲最好別再半夜折騰人。
「說起大佬，」夏禾想起一件事，說，「我之前好像也跟一個大佬跑過團，那是我跑過的最舒服的一回，探索、解謎，跟npc互動……一點點——把事情理順——一清二楚，還原了一整個故事的真相。那次玩——太開心了，以至于現在每回想起來都覺——……」
她露出茫茫——的神色，有關于本該銘刻于記憶的這段回憶卻渺茫稀薄，好像並不存在，只是她無端幻想出來的。
「我忘了。」
夏禾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