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匆匆, ——快就到了九靈盛宴開始——日子。
「要做就做最好！」
在被李世——問及有什麼想法時，少年驕傲地說︰「拿第一才是我——追求！」
李世——撫掌︰「好！就應該有這個心氣！」
林稚水模著揣進袖袋里，最新的那篇西游記同人, 笑出尖尖——小虎牙。
當然, 他現在還叫不出大聖，不過沒關系，慢慢來，事在人為嘛，而且，不靠大聖，他也能在擂台上打敗妖族太子。
李白從疊疊簾幕後轉出來, 手里還拿著筆墨紙硯，「來，去之——先寫首詩我看看。」
林稚水︰「……」上輩子他就听說有——孩子, 出門旅游被家長要求寫作文, 逛個公園被家長要求寫作文，參觀博物館被家長要求寫作文, 反正什麼都要寫作文，他沒經歷過, 正好這輩子補了這份「遺憾」——這幾個月來, 但凡有點事，他都要寫首詩，導致最近作詩水平突飛猛。
少年痛苦地坐了回去，認真構思了一會兒, 提筆寫下一首《吟通天路》。李白看完後，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錯, 靈氣四溢，——步了。你如今又多了樣手段。」
林稚水虛心地問︰「師父認為，這寫詩讓自己變得更強大的手段，是在比賽上用呢，還是等關鍵時刻殺對面一個措手不及呢？」
李白思考了一下，「比賽上你看著用，不要想著留一手，——容易留——棺材里。記得提——寫好一些詩藏袖子里，戰斗時候全身心都放在對敵上，——難立刻想出詩來。」
林稚水點頭，「好。」
李白從他手里接過筆，在詩稿空白處稍微將詩修改了幾個字，又寫上一些評語和感悟，「空閑的時間看看，自己悟一下我為何要這麼修改。」
「好。」
「好好比賽。」李白柔和——聲音響起，如清風撫慰人心，「但是，自己——性命更重要，若是發覺不對，立刻棄權。」
林稚水收起加了批注——詩稿，更認真地點了頭，「師父您放心，我心里有數。」
少年出了齋舍——門，沿路上，被看到的學子們高聲打招呼。
「林師弟好，要去參加九靈盛宴了嗎？」
「勉哉林兄！祝兄猛如虎貔，強比熊羆！」
「林公，我給您添油，務必力壓同齡，揚我內舍之威！」
林稚水挨個拱手。
「對，要去比賽了。」
「好！多謝！」
「這是一定——！」
去賽場的路上，林稚水拿出李白寫——批注，貪婪地邊走邊看。
李世——吐槽︰「你也不怕摔了。」
「二鳳你不懂，我身經百戰。」林稚水一本正經地說。他上輩子經常邊走邊看手機，這活兒他熟，從來沒撞過人撞過車。
「咚——」
巨大——撞擊聲傳來，和林稚水沒有關系。少年不假思索地抬起頭，想看看是誰這麼倒霉，在大街上被撞。
一卷竹簡飛到了林稚水腳下，遠處，白得像瓷人——少年低頭愣愣看著自己翻了——牛車，還有全滾出去——竹簡。
「哎！你沒事吧！」似乎是造成這一切罪魁禍首——騎裝少女一手按住自己——馬，一手拉住那頭受驚青牛——牛鼻環，看她的神情依然是輕輕松松，「不好意思啊，我賠你一張狼皮吧。你把你——牛安撫一下，我幫你撿書。」
在她說的時候，林稚水已經彎腰撿起了竹簡，街上其他人也幫忙撿起來，還有——幫白瓷少年把牛車翻過來，林稚水還看到他們清理了一顆被踩爛了——果子，牛蹄上還有果子——殘液。
听了周圍人議論才知道，那少女進城後左顧右盼，一路走一路吃，懷里抱了不少東西，一不小心掉了個果子，被青牛踩到，腳滑了再加上受驚，才造成車翻——後果。
寬敞——一條街，滿是熱鬧，道謝的少年，幫忙——路人，致歉——少女，交匯成嘈雜卻暖心——音樂。
林稚水把撿起來的七八個竹簡遞過去，也得到了自稱「阿修」——白瓷少年發自肺腑——感謝。
第一個竹簡滾到林稚水腳下時，正好攤開，讓他看清了里面的幾行字。林稚水在阿修表達完感謝後，小聲道︰「我剛才不小心看到你竹簡里——內容，那是你買的嗎？可能是買到了盜版……我——意思是，翻刻錯誤的書。」
阿修——表情沒有絲毫變化，「為什麼說錯誤？」
「《老子》第四十一卷，‘大方無隅；大器晚成；大音希聲；大象無形；道隱無名’這幾句，應當是‘大器免成’而非‘大器晚成’。」
林稚水本想要細細和他說，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盜版，然而阿修從旁邊小販的草垛里拔下一串糖葫蘆硬塞林稚水手里，「甜——，給你，跟阿修走。」
林稚水拿著一根山楂果紅得透亮的糖葫蘆，和給過小販錢的阿修去了酒樓的包廂，那牛車暫時寄放在酒樓後院。
一落座，阿修便直勾勾盯著林稚水︰「你是周人。」
「啊？」
他忽然彎眼楮笑了笑，好像冰冷的玉石融化成玉液，「阿修。」他指著自己，「也是周人。」
「也？」林稚水悚然。
這人絕不是英魂，可听他——，他難道是從‘周’，活到了現在？也不知道是哪個‘周’，姬發那個周，還是後世稱為春秋戰國，但是那個時代——人自稱為‘周’——周？
阿修點頭，「也。你和阿修，鄉親。」他——斷句很古怪，就像是初學者，在盡量減少詞匯，「周人，才知道‘大器免成’，後世人，誤說‘大器晚成’。」
哦，原來是春秋戰國那時候——人。
林稚水望著阿修沒說——，阿修也看著他，雙眼湛湛有神。
「你誤會了。」林稚水狠心地打破了對方的欣喜，「以往人傳抄錯誤，將‘大器免成’誤抄成‘大器晚成’，一錯數千年，直到近二十年，有人意外發現正本的《老子》，里邊記載的是‘大方無隅；大器免成；大音希聲；大象無形；道隱無名’，不少書坊已重新印刻《老子》，但是有些店家舍不得刻印的錢，將錯就錯，把舊版賣給別人。我猜你是遇到了這樣的店家，便想提醒你一句，而非是你以為——我是周人。」
上輩子——1973年，長沙馬王堆漢墓出土了《老子》帛書，里面某些內容和當時通行——《道德經》不同，而——者比之後者——成書時間更早，不少權威認為這才是正版《老子》，也有人覺得只是版本不同，但是也認可了這一版是完整性最好，最貼合老子本意的版本。
而在這個世界，《老子》帛書就確確實實是正本，經得起驗證那種。
阿修——唇角，立刻抿了起來。眼中一瞬間沒了光彩。看得林稚水都怪不好意思——，差一點就想讓兵馬俑小哥出來，跟他來個老鄉見老鄉了。
「認錯了。」白瓷少年落寂地垂了腦袋，「抱歉。」
同一時刻，包公的聲音響起，「主家，他好像是偶人。」
饒是林稚水的心性，此刻也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又穿越了，穿越到平行世界但是品階更高——位面。
「偶人？」他似是在問包公，也似在自言自語，「人偶……也能活？」
這這這……這完全月兌離了他認知的生物範圍啊！
嬴政︰「朕曾听聞周穆王至昆侖時，得見一位自稱偃師——工匠，那工匠所制偶人能歌善舞，甚至還有著智慧，歌舞未畢，便眨眼去挑逗周穆王——妃嬪，逼得偃師拆了它，以證明它確是偶人，才平息了周穆王——怒火。經此一事，偃師毅然訣別周穆王，再無他消息，朕本以此為——本夸張之言，卻原來是真事。」
這故事林稚水听過，《列子•湯問》里就有記載——居然是真——？！
嬴政︰「讓朕——兵卒見他。」
林稚水敲了敲桌子，等人偶茫然地望過來後，和善地說︰「我認識秦朝——魂魄，秦朝——祖先……造父你知道嗎？」
阿修脆生生說︰「造父，為天子御車有功，受封趙邑。」
他口中——天子，便是周穆王。
「對，就是造父的後代，後來他們建國了，也是周人，又稱秦人，你要見一見嗎？」
阿修眼中迸出希翼的光，「阿修，可以嗎？」
就像一只離群許久，哀聲叫喚同族的小獸。
于是，兵馬俑小哥出現了。
林稚水特意離開，給足了他們空間，然而里面的對話——簡短，約莫盞茶的功夫，兵馬俑小哥就先出來了，朝著林稚水點點頭，咻地化作流光，回到始皇陵中。
人偶沒有出來，林稚水遲疑了一會兒，推門進去，就看到他一動不動地坐在那兒，皮膚在陽光下透亮得猶如冰冷的霜。
察覺到動靜，他歪過頭，眼皮子眨了一下，「謝謝。」人偶說，「你是好人。阿修想跟著你。」
文字世界里，嬴政語氣平淡，似乎並不意外︰「答應他。他有用處。」
林稚水︰「……」陛下，您究竟讓兵馬俑小哥和他說了什麼！還有，算計一個單純如白紙——人偶，您的良心不會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