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張瑩班主任對我們說,星期三高一一個年級組集體去軍訓,要住一個星期,叫我們帶好什麼跟什麼,等等之類的。我听的心驚膽跳,要離開家,要和同學們一起生活一個星期,我現在弄的烏嘴牙似的,又想,我趁機和趙芳她們住一起,搞不巧通過一個星期的時間打進她們的核心圈,她們又可愛又天真爛漫,感覺也沒有陳婷姚月等人智商高,在她們面前,我的形跡還可以逃遁。想到住在一起和趙芳還可能翻盤,總比現在無緣無故跑到趙芳那邊說話,無話找話,又不活靈,常常模仿胡玲怎麼找我主動說話的模樣,搞得自己的嘴臉象胡玲的嘴臉,我突然又向往軍訓了。
陳婷和高蘭在走道里說話,陳婷說「攝影中要畫面色彩鮮明,空間層次分明,景物輪廓線條清晰,傻瓜相機都是定焦鏡頭的,功能不多,拍不出通透感」高蘭說「,學會用光線,但是自身的審美能力也有關系的」我听了上去胡謅道「是不是焦距遠,拍的人像遠,焦距近,……」她們听都不要听,也不听我半句,直接相互對話上了,「相機卡口……」我看了這個情形,一點都不意外,以前幾次給我說話機會,我都該說不說,這個情形就對了,所以我很認真的听她們說,她們也只當沒我這個人似的,我覺得這是合理的。這時,吳茜興頭兒上跑了過來,轉頭對後面走來的趙芳說「滑稽死了,和你說了兩篇,你沒听懂,還叫我怎麼說?」趙芳後面笑說「你說的雲里霧里的,誰知道?」我看到吳茜又來了勁,控制不住嘴說道,但是說什麼呢?又大腦空空如也,最後就是所答非所問,突兀的大聲說「昨天的電視真好看」,吳茜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看了看我「嗯」了一聲,和過來的趙芳走了,我自己心里干著急,昨天看新聞說國際上大人物有智囊團,我要是有智囊團就好了,我問他們,他們教我怎麼說,這樣我就可以準確的說話了,又想著她們說好了,我要馬上回應的,等我和智囊團商量好了,再告訴她們,恐怕黃花菜涼了,她們已經說其他話題了,那我說以前的話題不是很蠢,很不合時宜,很突兀,所以我繼續想,智囊團最好裝在我腦子里,這樣可以迅速對答如流,而且還不讓別人看出是別人的大腦發揮的作用,我要是大腦里有智囊團該多好,我都不用動腦子了,無聊的時候,我還可以和我的大腦說說話,有什麼事還可以和大腦商量商量,這樣活著多輕松啊,解決了我所有的煩惱,我開始崇尚科技來,這時,吳茜又對趙芳說「新華書店里多少練習冊,多買幾本,練練手,……」我則是在等待智囊團說話,這時,我的大腦說「好的,一切听從你的吩咐」我听完,覺得不錯。
放學回家的路上,因為軍訓的事,我們3個好興奮,沒有集體生活過,所以你一句我一句的,說到酣暢處,馮青提議到我家去玩一會兒,我開心的說「好啊」,並一路帶她們去我家,忍不住說出我的擔心來「我還是第一次離開家那麼久,我適應力不強,打破了原來的生活軌跡,天天在基地,我怕我受不了」胡玲听了也喪氣道「換個床有可能睡不著」馮青說「軍訓就那麼幾天,你天天不睡也就那麼幾天,你家就這麼一個地,天天看著還想怎麼的?守一輩子」馮青一邊說一邊走進我家,到了樓上,坐著聊天,馮青問「你爸媽呢?」我說「我媽天天加班到9,10點回來,我爸麼,有可能也在上班吧!」我巴不得我爸別回來,前天又打了我一頓。
我稀奇的拿出一支口紅說「我媽單位里來了一個日本人,送給我媽的,那邊日元買的,折合人民幣240呢!」她們好奇的湊過來看,是鮮紅色,馮青說「可惜了這個價錢,這個顏色太紅了,涂上去是血盆大口」胡玲說「這個顏色蠻好看的,竟然要240啊,好貴啊!」馮青說「一分價錢一分貨,你看這個顏色紅的很亮的,很滋潤,和地攤貨不好比」我听了,說「我涂過的,還蠻好看的呢!」然後我拿起口紅,往嘴上涂,她們看了贊不絕口,夸這個不是俗氣的紅,是顯得高貴的紅,我叫她們也涂上,她們一個個涂好了,相互笑,馮青想起什麼來問我「你媽是不是單位里混的蠻好的?」我說「我媽管一個車間」馮青問「一個車間多少人?」我不知道,「啊呀,我沒問,改天我問問,但以前初中那會兒吃飯都過去吃,人很多的」胡玲說「你媽真能干」馮青說「你看看你,你媽都管一個車間了,我看你象你爸,肯定不象你媽」我說「是啊,我能力很差的,跟我媽不好比」胡玲說「對,你象你爸,有幾個人超過你媽,我們3個都不行,管不了人,」我說「我要是管上幾個人都不敢想象,別說一個車間,人有多麼復雜,還要管她們?車間里從小工混到小班長都不容易,別說一個車間主任了」然後我們一起又盛贊了我媽的能干,又說尤其這種小單位,人多嘴雜,沒有出色的本事要在女人成堆的底層起來不容易,象電視里的小白領又好混,單位人才素質各方面都高,各管各的,干好自己的工作,協調餃接好就可以了,在我們眼里這種工作容易對付,生活的越底層越苦的地方,一分錢扒成2分錢用,這種人,又爛又潑辣,心眼多,手腳慢了就要被說,生活不規矩要被說,不容易過。我腦海里頓時出現許多個女乃女乃的影子,我的規格一定和她一樣,不一樣就罵人或者背後告狀,她的規格是吃過糠,叫我把掉在桌子上的米粒也吃掉,叫我吃東西懂得愛惜,還認為我挑三揀四,又不勞動最看不慣我,說我放在古代已經餓死了,她天天呆在家里,我也天天呆在家里,給了我們很多時間的摩擦,這種人很難纏的,還有潑婦罵街的悍婦,把我揉的象個面團似的,又圓又扁的,我在班級里文靜的女生面前都熬不過,更別提這樣的女人搓揉了,我腦海里出現很多車間,有干淨的車間,有油污污的車間,女人有站在那里干活的,有坐在那里勞作的,有走動的女人,哪個是省油的燈?都是精打細算過來的,一點馬虎不得,我這樣漿糊的性子,自己也頭大,還經得起她們?想想都心髒顫抖。我們再次講起讀書的重要,要考大學擺月兌窮酸的一切,遠離底層的人踩人,打壓人,沒的出頭之日,不然還要一輩子勞碌命。胡玲開始數落自己命不好,話題轉啊轉……
這時,我和她們在熱聊中,漸漸的心沉下,沉下,……失落感浮起,我竟然失控般想起姚月,為什麼和我熱聊的是她們,而不是姚月,如果現在她在我身邊,她們是姚月和陳婷許悅該多好,我現在的表現多麼自然有力啊,和我熱聊的人為什麼是她們,現在她們來取代馮青她們該多好,是不是我們幾個也是這樣聊起來了,都是人,為什麼不可能呢?能和她們熱聊就能一樣的和她們熱聊,缺的就是她們沒到我家來,家里任何設施,我都能說上幾句,她們到我家的可能性不大,要是我去姚月
家了,她就不得不熱情招待我,她空出時間為我倒茶,然後,我們就有機會聊啊聊啊聊!因為她的時間只能招待遠方來客,我作為客人去她家,她就耐心款待我,沒話還跟我說上幾句呢!不跟我說,還能跟誰說呢?班級里人太多,她顧不上那麼多人,連陳婷高蘭有時過來,也被她冷落呢,這個命題一旦成立,我開始想象我去敲姚月家的門,姚月看了看我,畢竟不象在學校里,天天見面,沒什麼客氣的,在家門口看到我,很吃驚又很熱情的款待我,讓我坐沙發,現實中我也從3人的聊天里抽出身體慢慢坐到沙發上,然後冷眼看著馮青和胡玲,她們依然很興奮在那邊聊,有時,她們跟我說話,我就冷冷的「嗯」上幾「嗯」,在我這個黑白世界里,想起姚月,世界也變的那麼彩色斑斕,背景是清明般的藍天白雲,霞光萬道,她的笑眼水汪汪的,波光粼粼,臉色被自然風光存托的霞光閃閃,這麼美麗的景色,又那麼遙遠的人兒!
這時,我可以暫得平靜 也可以重綻笑顏 但我與你相遇 你停下腳步問候 輕輕踫了我的手 兩彎似蹙非蹙的眉 一雙似喜非喜的眼 似笑非笑的神 象憂亦憂 象喜亦喜 看不清的人兒 模不透的品行 朦朧的一切 說著似听的懂又听不懂的話 那時你卻未察覺 我一直為你哭泣 我仍在為你哭泣 然後你轉瞬即逝只剩我獨自停留 唯有淚水陪伴我 也許沒人能明白 但你手掌的余溫 能使我不禁落淚 我以為已經淡忘 但真實無法逃避 我只能更加頹廢 頹廢一天重一天,最後成為廢人,親愛的我該這麼辦?當你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還會一直哭泣 我仍將為你哭泣 是的你已經離去 而我從現在開始 會不斷為你哭泣,沉澱沉澱,沉澱在幻想中,遠離現實,那個霞光異彩的人兒就站在那里。
第2天,我遲到了,全體學生沒有下去做早操,而是在班級里做早操,喇叭里的音樂聲音洪亮,我偷偷從班級打開的後門溜進去,讓越少人看到越好,放好書包,開始隨著大流做早操,看到黑板上每日一句「少年不知曲中意,听懂已是曲中人」覺得有點新意,就沉澱在心里。
過後,我對姚月說「我媽單位一個日本人送給她一支紅唇膏,在日本買的」姚月在寫字,見我說起這個,就抬頭看著我臉上展開的燦爛笑臉和說出來的原因並不成比例,就說「這也沒什麼,我媽平時就有兩三支口紅配配衣服,何況紅色唇膏很難搭配,一般中年人用淡色的唇膏來的和諧淡雅,顏色也不跳,容易配衣服」我听了,來了一股逆流,為什麼總是不按照我設想的劇情發展呢?馮青和胡玲因為口紅的事談的有聲有色的,為什麼我和姚月總是梗在那邊呢?心里想著,要是口紅在身邊就好了,還可以畫給她看,然後我打腫臉充胖子,氣場已經不對了,還是按著劇本說「這支唇膏是外國貨,折合人民幣要240呢」姚月繼續寫字,听到說「是嗎?」我苦等她好長時間,竟然沒有下文了,我還說「我涂了還很艷麗呢!」她冷冷的說「是嗎?」昨天的熱聊原來也是看人的,換了人就是冷場。
誰說人是一樣的,人與人區別可大了,忽然覺得一盆冷水澆在我頭上,熄掉了我去她家,她來我家,相互串門的奇遇,話不投機半句多,透心涼,可是,復又想,我以前在她面前的表現,她這樣對我是正常的。